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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受他人操控,那么公子到底是与杜三有仇要杀他威风,还是与赵四有仇想借刀杀人?此其一,何以公子抢劫杜府,偏邀老夫去观礼呢,莫非公子以为老夫会为区区赵四出头?”
朱达探手入怀,准备取出密室图。老麻见朱达动作,大惊,急急赶上两步,站到成国公身前。成囯公把护主心切的老麻拔开,笑道:“莫给公子笑话,你这点功夫,岂能挡住这位公子的一招半式。”
朱达微笑颔首,表示认可成国公的这句话,把个老麻闹得老脸通红,讪讪走开。
一张纸从朱达的指尖飞出,平铺在空中,到茶几上方才直直掉落,成国公伸出手掌接住,看了一眼,问道“何物?”
朱达认真解释:“这便是杜三拘禁了三十余名妇女的密室,国公爷问我是否与杜三有仇,恕小子不恭,国公爷是看轻了某等,象杜三这样的衣冠禽兽,凡忠义之人都是他的仇人,大同二年内失踪了无数的妇人,官府没有彻查,国公爷这样的勋贵更是毫不在意,视天下良民如猪狗。国无忠义之官,就只能由我们来做民间忠义之士了。抢他第一次,不过试他身后是何人,抢他第二次,就是要让他身后的人看看民间的力量。国公爷身为禁卫统领,食君之禄,难道愿意看到一个人间地狱般的大同?”
朱达浑没有把成国公放在心上,侃侃而谈义正而辞严。倒弄得成国公老脸一红,颇有尴尬之色,自己身处高位,整日只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哪里管得了什么民间疾苦,这要按史家的眼光,自己只能算个庸官佞臣。
成国公端坐,以平辈的礼节拱手道:“义士为什么选择我参与其中呢?是否看中老夫残存几分忠勇?”
朱达实话实说:“我们倒也查了一下,国公爷除了有点老迈昏庸教子不严,似乎没有什残民的劣迹,国公爷带禁卫抓捕杜三,暴光他的罪恶,替皇上捞回点国法尊严也是好的,国公爷难道有什么不乐意吗?”
老麻见朱达白衣傲王爷,一番话说得毫无敬意,齐齐喝道:“狂徒大胆!”
朱达冷笑一声,也不起身,右手一招,兵器架上的百十件利器,连同国公脚下那对紫金锤齐齐发出嗡鸣,飞向朱达,朱达双手在胸前游走,划了一个大圈,木屑如粉尘,有柄的兵器便只剩下锋刃,那些金刀,钢叉,铜棍,铁链,都在朱达胸前的圈内翻滚,一股白色的火焰如水一般包裹住这些利器,使其失去了原有的形状,最后熔成一个圆球,圈子越来越小,那球便越来越小,朱达双手连连搓捏,待其停下,手中居然操着一柄非铁非金乌青色的锤子,跟成国公的紫金锤一般大小,百多件兵器,转瞬之间,竟被他用一对肉掌炼成一只小锤。
成国公望着如纸片般平缓飞来,轻轻落在自已面前的小锤,结舌道:“这,这是什么功夫?”
朱达轻轻地拍了拍手,落下一层金属屑,说:“我师弟经常嘲笑这种没用的蠢功夫,叫烈焰光明掌,恰才见到国公爷脚下的紫金锤,这定是国公上阵的利器了,小子初次拜访,就用这种蠢功夫帮国公炼出一只小锤,也算小子的一番心意了。”
成国公好奇心起,却怕当众出丑,不敢去提那小锤,微微示意,老麻与另一个家将过来,却真的抬不动了,小锤虽小,比原来的紫金锤重了十倍不止,成国公哪里还搬得动它。
成国公要亲自送朱达出府,朱达笑道:“不用”,身形微晃,如一缕轻烟,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
成国公目视朱达消失的方向,叹道:“叩门而入,这叫知礼,越墙而出,这叫示威,老夫如果不按照承诺去对付六王爷,他便能把我揍成第二个杜三啊。不知何方神圣入世,我大魏也不知是福是祸,奈何儿,你一向眼高于顶,看不起大同的高门子徒,你看这个年青人怎么样?”
秦奈何十分难得地娇羞起来,轻声道:“当然是神一般的人物,女儿这样的红尘中人,哪敢评价他。”。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此事一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小丫环自从朱达出现,眼珠便盯住朱达,神情变换,又是迷惑又是讶异,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秦奈何只道她也被朱达迷住了,忙轻推一下,嗔道:“香儿,你在干什么。”
小丫头恍然醒来,道:“啊啊,小姐说什么再也见不到了。”
秦奈何羞恼地指指天空:“刚才那个会飞的狂徒呀。”
香儿吱唔道:“小姐,我刚才就一直在想我在哪儿见过他哩,很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
第二十三章:两个被放养的酒鬼()
朱达回家的时候,师父与陆乙又是不在。自从跟春风十里楼认了亲戚,师父他老人家便常去春风楼的小院里喝茶,陆乙自然兴高采烈地充当车夫,把个商羊舞放养在家中。
商羊舞抱怨道:“要不是有大师兄,凭他们对我的态度,我都要离家出走了。”
朱达附合道:“师父早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哪怕他嫁给姑姑,我们也只有鼓掌欢送的份,老二那副见到小蛮姑娘就迈不动步的样儿,实在让我替他丢人。”
二人诋毁良久,才平息怨气,开始由八岁商羊舞准备饭食,朱达围着厨房指指点点:“我想吃红烧鱼,我还想吃红烧排骨,师父的卤牛肉也应该切一盘,师弟,老二不在,咱们可别委屈了自个,咱们偏活出个滋味才行。”
商羊舞迈着小腿,把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朱达望着四荦四素满桌色香诱人的菜品,打开一年的窖藏杜康酒,给自己和师弟各倒了一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为满足,都知道小师弟的厨艺比老二高出不少,但小师弟出手次数太少,平时也不好逼他,现在老二与师父不在,挺好,既成了一家之主又有美食佐酒。
朱达大马金刀坐到师父的太师椅上,把双腿盘了上去,吱地喝了一杯酒,劝道:“师弟也多喝几杯,醉了我用功给你驱酒便是。”
商羊舞嘻嘻笑道:“师父从不让我多喝哩。”
朱达眼睛瞟了一眼门外,显然心存畏惧,要是师父撞见自己在带领八岁的小师弟痛饮,就不太好了。朱达压低声音,轻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都不知道今天你师兄我在国公府多威风,为师兄我你至少得干三杯。”
师兄这样的本事,到哪里都是威风的,自己一身奇怪的经脉,居然全无灵窍,就是读遍了天下修行宝典,有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师父,也还是个连炼体境都摸不到边的废物。喝了几杯酒的商羊舞不免有些许神伤,师父从不与自己谈身世,陆乙也对自己三缄其口,想是以为自己不知道是谁家的子孙吧,但人非草木,哪一个没有父母之思呢?上世的父母已隔了时空,遥不可及,这一世的商府也遥不可及。要是自己长大了,有大师兄的本事了,师父总该跟自己说个明白了吧。即使师父不说,自己也该有保护商府的能力了吧。
朱达是个被师父收养的孤儿,从不知父母为何物,哪里会想到商羊舞有这种哀思。见商羊舞皱眉不语凝神不动,还以为这个小师弟又在思索自己在成国公的言行是否有漏洞呢。不免也把在国公府的经历回忆了一遍,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惊叫道:“不好!这回要被别人挖到咱们老巢了。”
商羊舞把眼光移向朱达,满是询问。
朱达急得连连拍着太师椅的扶手,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就说还是妆成牛栏山李逵的模样才稳妥,你和老二偏说要妆成什么书生才好作一个说客,书生便书生吧,也不彻底改变下我的模样,画个眉梳个头补了点粉就草草了事,还偏说反正成国公府不会有人见过我,最好的易容便是自然的易容,这话可是小师弟你说的,成国公府有一个小丫头,我看就是常到我们这儿买酒的香丫头呀,难怪她老盯着我看。”。
商羊舞也许是喝了点酒,豪气渐生,也不惊慌,手指转动手中的空酒杯,眼神有些许朦胧地说:“知道了又如何?漫说有师父在,就是大师兄和二师兄要带着我离开大同,谁又能挡住你们,我们易这个容那个容,不过怕师父嫌我们太高调,同他们玩个游戏罢了,所谓一力降十会,什么好阴谋好算计都抵不过实力,要是有师父的本事,若要迷恋红尘,他做任何事都没有人阻挡得了,所以师父常教导我们要讲规矩,本事越大的人就越要讲规矩,我们对待杜三这种恶人,都没有替天行道杀了他,而是让成国公去行国法,这就叫尊重大魏的规矩,师父一定为你我大慰老怀的。”。
朱达不解:“要是我不小心把杜三给杀了呢?”。
商羊舞正色道:“那就叫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师父也会为你我大慰老怀的。”。
朱达怒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如此说来,师父哪里还讲什么规矩?岂不是由着我们胡来?”。
商羊舞把杯子伸过来,朱达又给满上了一杯。
商羊舞笑吟吟地看着朱达,道:“凭我们这点雕虫小技,岂能瞒过师父这样的老妖,师父最近老往春风十里楼里跑,你道他真是被伊水熏姑姑迷住了吗?当年伊水熏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如花的年纪,师父还能从她的美色中挣脱飘然远去。如今不过找个合适的理由放纵我们去胡来罢了。师父看重的是我们的本心,其他的几个恶棍,杀与不杀,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欣赏我们的做法。”。
朱达很无语,只好与商羊舞再干了一杯,仿佛师父就在眼前,十分肉麻地赞道:“师父,实在是个好师父哇。”。
第二十四章:藏在大魏皇宫中的茅屋()
御书房,年过四十的大魏皇帝宇文冲,听了成国公秦庄的陈述,面沉如水,道:“六王爷已经荒唐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庄不敢多言,坐在皇帝赐下的座位上垂首不语。
宇文冲复又笑道:“你们都说朕的天下野无遗贤,前几日有一个人在春风楼写了一首诗,据说己经传遍大同,字与诗都不错,而且两脚就踢飞了你成国公府的几个打手。”
成国公吓得忙从座位上溜下来,躬身道:“臣管教不严,劣子总是出去惹事生非,臣一定。。。。。”
宇文冲摆摆手:“这种小儿女的风流韵事,你我当年干得可不少,朕哪里会管他,你看看这幅字”
郑公公送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秦庄暗道:“我老秦肚子里这点墨水,皇上让我看什么诗词歌赋,实在不知从哪里下嘴。”
宇文冲见成国公一幅扭扭捏捏老大为难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笑道:“有好酒自然拿给你品,有好诗拿你给看就明珠暗投了,我让你看这字与那个强盗送你的拜帖可有几分神似?”
成国公抖着手中的纸:“这,这字,从哪里来的?”
宇文冲道:“这便是临摹当日踢你家丁那小子的笔墨。”
成国公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春风楼里与石林为一舞伎争风的人,与抢杜三府的竟是同一个人?”
皇帝微微颔首:“此子文武全才,心中也还有几分国法的尊严,我大魏有这样的异人,可惜没有为我所用啊,爱卿,一切就按他说的做吧,莫要寒了大同百姓的心,莫要失了朝庭的威仪,我们再不出手,杜三就会被他私自宰杀了,他这是给了我大魏朝庭与皇家的几分薄面啊。”。
成国公却并不领旨谢恩就走,而是笑眯眯拱了拱手,说:“皇上为我大魏出了个文武全才的异人高兴,微臣是个酒桶,为找着一种绝世佳酿而欢欣鼓舞,郑公公,请把我刚刚送给皇上的酒拿出来,我要当场让皇上尝尝。”成国公自然明白皇宫的规矩,凡入口之物哪有不先交予郑公公查验的道理。
郑公公捧着已开封查验过的一坛酒,端来酒具,给皇上布了一杯,又在皇帝的示意下,给成国公也端了一杯。成国公仰脖一口饮下,然后满眼期待地看着正回味的皇上,皇上没有说话,手指了酒杯,郑公公忙又满上了一杯,皇帝再慢慢饮下,方才赞道:“好酒呀,我宫内都没有这样的好酒,虽窑藏不足一年,比百年窑藏的佳酿还要浓馥。也不知这种酒是何人所制,世间普通的酒匠怕是制不出这种酒吧。”。
成国公拱手道:“这是小女派丫环在大同城内的一个陋巷买的,那酒铺每天只产五十斤酒,巧合的是杜三爷遭抢之前正要收购这间酒铺,据说出了三千两的高价,更巧合的是,来我家下拜帖的,虽然易了容,但我家丫环去过那酒铺不下百次,竟然说这个嚣张的强盗与那当街卖酒的是同一个人,小女性急当时就要去那酒铺探个究竞,被我压住了,这就让皇上定夺。”。
宇文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