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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黄透白的两面侧墙,上面墨迹淋漓,戓行书或草书,想是骚客们酒后的大作,商羊舞好书成痴,自然知道这些字可称名家。细细看去,那墙面不是普通的粉墙,原来都是裱贴得极好的绢帛。赞叹再三:“好心思好主意。”。
陆乙本已坐到窗前,拈起一杯茶,延颈下望,师弟对一面墙又敲又摸,心道:“天才的小孩子也还是小孩子。”,又听到老气横秋的赞叹,不满道:“一面墙而己,好什么好。”。
商羊舞笑道:“师兄在南北大街有五家酒楼,三家茶行。可知这世上最暴利的是什么?”。
“自然是酒了,我早就让你把熬酒的方子放出来,让我们再开多几个酒行,你非不同意。”。
商羊舞摇头道:“酒行做大了恐怕引起朝庭注意,不符师父的低调之道。跟贩卖名家书画,酒的蝇头小利又算什么。“。
陆乙马上来了精神,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茶水,道:”自从师弟给了我一个炒茶法,现在己经风行大同了,你看这春风十里楼进的便是我们的茶,这种茶,初时少苦,却有回甘,最主要是炒出了茶的香味,现在五家酒楼的利润己经大大不如三家茶行了,假以时日,待我们慢慢扩大作坊,把茶行开遍天下,师弟以商惠世的诸多计划便可一一实施了,师弟,你如果对贩卖书画有好的主意,我们还可以开书画行。”。
商羊舞嗤道:“我赞的是春风十里楼的东家,玲珑心思,打的一番空手套白狼,贩卖书画名作的好主意,这书画生意拼的是人脉与眼光,师兄要是去做恐怕得赔光。”。
说完,指着墙上一幅字说:“师兄你看,这是王九重的字,王九重是当世第一名家,本名王重,但大家都说他的书法,己经超过前贤,直达九重天上之境,所以都称他为王九重。这样的人去你酒楼吃饭,师兄去请他写一长幅他会不会干?”
陆乙摇头,客人与商家的关系,想去求来名家笔墨无异于痴人说梦。
商羊舞一只手叉在墙上,说:“但这位九重先生美色当前,喝着杯中的美酒,心痒难搔,不免呼来笔墨,刚好面前有这么一堵白墙,自然把心中那一股子痒骚沷到上面了,写完了看了又看,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写得太满意了,自然要告诉全天下,这是我独一无二王九重的,独一无二的得意之作,于是再添上跋用上印,这样一幅千金难求的名作就归春风十里楼所有了。最妙就妙在这墙面上,贴上一层裱好的絹帛,假如有识货的豪客看上这幅佳作,拿刀细细切下装上轴,就是一幅完整的书画商品了。”
陆乙快步扑到王九重的字下,果然见印鉴旁有一行小字:“闻仙曲,饮醇酒,赏美人,陶然乃作”。举一而三返,自作聪明地说:“明天我把酒楼都弄成这样的墙”。
商羊舞笑道:“我保证你赚不回绢帛钱,你那儿的客人以商人官绅为主,偶有王九重这样的雅客来,酒,曲,美人,少了两样,光喝几盅酒,哪会有搔痒难当的写字**?要是都备齐了这些,那就不是酒楼,而应该叫青楼了。”。
商羊舞说完又戏谑地望着陆乙,陆乙低头往自己身上扫了一圈,道:“你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不对吗?”。商羊舞嘻嘻一笑却没有说话,心道:“师兄长得好,穿得雅致,加上出手十分的豪绰,任谁都会以为师兄是一位不愿张扬的世家子弟,所以才保留了有王九重墨宝的房子给师兄,不料师兄却根本没往这墙上多看一眼,只专注地伏在窗前等小蛮姑娘。可惜了这东家一双慧眼,也可惜了王九重这幅足以传世的名作啊。”。
陆乙正迷惑不解,只见商羊舞鼓了鼓掌,侯在门外的小厮忙躬身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商羊舞道:“我大哥看上了这幅字。”
小厮心下欢喜,暗道:“廖大家果然好眼光,这位终于看上了这幅字。”。
“这幅字开价五千两银,公子以为是否合适?”。
陆乙作出沉吟模样,静候商羊舞。商羊舞浑不在意地说:“合适,你包好,明天我大哥派人来取。”。
那小厮心里又赞一声:“果然藏得深,一般人都让送去府上,这位却无论如何都不愿让人知道自已是哪家公子。”忙诺诺而退。
第十三章:掌上天魔舞()
帮帮帮,外面三声清脆的帮子声,陆乙坐回窗前闭目疑神,悠悠道:“小云姑娘要开唱了,不知今天又有什么新曲”。
商羊舞没那么多讲究,把头挂到窗上,往台上看去,只见那琉璃台铺了一层素雅的白色绸段,那小云姑娘一身如雪的白衣,衣服袖口宽松,下摆如一朵白玉色的百合花层层倒曳在台上,加上台上铺就的白色绸缎,仿佛小云姑娘就站在云层之上。偏生胸前腰间却极省布料,衣服贴紧身形,高耸的胸型,可堪一握的腰形让人一览无余,明明不曾暴露出半分,但让人充满对她身体的无限遐想。仙态与**浑然一体。这具身体一出现便夺人眼球,让人眼晴再难从台上移开。商羊舞叹道:“春风十里楼的东家,是个包装大师啊”。
陆乙自然听不懂什么叫包装大师,商羊舞解释道:“小云姑娘如果在别的楼子,便会让人看出她脸太长,眼太细。但这个东家就让她用夺目的身材和仪态,完全让人忘记去细看她稍感平庸的脸了。你看那双髫小丫环,明明长得比小云美得多,如初月出岫,但站在这样的小云面前,谁会注意她呢?”。
丫环宝石般的眼晴往四处一转,看到把头挂在窗边的商羊舞,微微一笑,商羊舞很有礼貌地摇了摇手:“嗨”。那丫环扑嗤一声,感觉到自己失态,极不好意思地抬头望了一眼小云姑娘,见她没有留意自己刚才的嘻笑,极庆幸地吐了一下粉舌,敛去笑容,再也不去看楼上那个毫无仪态的小子,双目微闭,端起手中的长笛,呜呜地吹了起来。
序曲一起,小云清越的声音骤然插入,如一支飞鸟突然从云中穿出,唱道:“风也狂,雨也狂,冷雨敲窗恨夜长,三更人断肠。朝思量,暮思量,春去楼高迟懒妆,笛音透幕凉。”。回环往复,由高而低,最后笛声如流水呜咽,歌声如春去无痕。小云唱完,慢慢俯身,牵着那小丫环径自下台便去了。
商羊舞本待大声叫好欢呼几声,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不见了,不禁奇道:“小云唱曲从来不要赏钱吗?”。
陆乙道:“小云姑娘唱曲全凭心情,去年据说遇见一位客人,就单独留下来为他唱了一夜,赏钱也是要的,如果从楼下扔下银票,小云姑娘恐怕会拂袖而去,刚刚甲二号房,吏部的几位公子听着高兴,从楼上扔下几张银票,小云姑娘应该是生气走了。小云是没有卖身契在春风楼的良人,加上春凤楼的老板廖大家为人大气,对她的规矩倒是不多。”。
“爷几位给脸到你春风楼做赏花会,一个卖唱的居然敢这么走了,信不信爷派一队禁军明天把你这楼拆了。”。那几位自侍风流无双的公子自然不会这么叫嚣,叫的人是成国公的独子秦石林,此人与六王爷家的三儿子,鲁国公家的二孙子,合称京城三大纨绔,民间称大同三虎。
既是混吃等死的纨绔哪里受得了气,说话之间,一条椅子己经从楼上砸了下来。那小厮已然挨了几个耳光,脸上高高肿起,偏还不敢捂脸,大着舌头说:“秦。。。。。秦爷休恼,小云姑娘绝非不给各位大爷的面,实在是今天小蛮姑娘要多跳几曲天魔舞,廖大家便只安排小云姑娘只唱一曲,小云姑娘见诸位少年俊才都来了,正想多唱几曲,好跟几位讨几首传世的诗作呢,这不,正跟廖大家置着气呢。”。
秦石林一听,原来误会人家姑娘了,人家可乐意专门给爷几个唱小曲呢,这个廖大家跟这添什么赌,好在听说天魔舞会多跳几曲,自然是云开雾散。秦石林手一招,一个狗腿子家丁从门角落处踮着脚过来。“赏他”。那家丁摸出百两银票递给挨打的小厮。“再赏”,小厮手上又多了一张。
秦石林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挨爷的打,那叫福气。”。小厮堆起真诚的笑容,高高肿起的脸上更加看不到有只两眼晴了,倒头高呼:“谢秦大少赏。”。秦石林挥手笑道:“滚吧”。那小厮慢慢地把身子弯成一团,真的往那门口滚去。那帮公子哥错愕片刻,都哈哈哈抚掌大笑起,些许不快尽都烟消云散了。
商羊舞把头挂在窗上,二楼这番变故尽收眼底,待那小厮成皮球状滚出房间。商羊舞转头问陆乙:“你见过春风十里楼的老板廖大家没有?”。
陆乙摇头:“春风十里楼开了十年,不仅是我这种没来几次的客人,就是流连此处十年的熟客,都没几人见过廖大家。只知道她能歌善舞,小云据说只得她点拔几次,便由淮水中一普通的渔家歌女成了如今京城名家。天魔舞据说也是由她点石成金才名动京师的。”。
商羊舞自语道:“难怪!难怪,只有这样的奇女子,才能打造出这么有意思的楼子,该傲的人让她傲着,该贱的人让他贱着,既有人不事权贵,又有人愿意在权贵面前当孙子,把这帮京城大少玩得欲罢不能啊。”。
陆乙听到这话,若有所思,手端茶杯似乎悟到了什么。良久,手掌一拍桌子,道:“对对,廖大家这招极妙,明天我就去茶庄,把几种茶包装出三六九等来,物以稀为贵,有些东西,非让它想买却不一定买得上,才能让京城权贵花心思去追逐。”商羊舞本来仅仅是探讨廖大家的手段而己,不料师兄沉沦于商道,另有妙悟,难怪打起架来,二师兄连大师兄的手指头都赶不上,术业有专攻真真是颠扑不破的人间至理呀。
心里有了这番计较,商羊舞对天魔舞好奇心又重了几分,和满楼的公子哥一样,生出了一种延颈相望的期待感。
几个精壮的大汉,走进厅来,一把扯掉蒙在台面上的白色绸锻,啪啪两声掌,满堂的灯火便同时熄了,连房间里的灯火都让小厮扑灭了,再亮起来时,堂前的灯火己起了变化,四根粗如儿臂的巨烛从小台的四根柱子里长了出来,空中垂下了一盏琉璃宝灯,那灯火透过清亮的琉璃,如一盏明月辉映整个大堂,加上摇曳的巨烛,生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来。
台下立着三架人高的胡鼓,九个大汉精赤了上身,嗨的一声,如雷雨初下,咚咚咚地击起鼓来,鼓声三挝,大汉齐齐把手举向空中,似望空祈祷,啪,啪,啪,合掌而击,似欢呼舞蹈,大堂的空中依次垂下三色的锻带,紫如丁香,红如玫瑰,粉如牡丹,彩带上三个女子作飞燕状,单腿勾住彩带,一腿斜指空中,张开双臂,如火凤穿林般投向小台。
商羊舞前世舞台效果见得多,那彩带的功效跟威亚一般,自然看得淡定,只不过,那三个露出蛮腰的女子,实在比自己所见过的影视红星好太多,特别是玫瑰锻带里的女子,落下锻带,往小台当中那么一站,那胸,那腰,那泛出玉光露出大半的修长腿儿,可谓减一分则太瘦,增一分则太肥,高一分则失其媚,矮一分则失其味。先前商羊舞见到小云姑娘,已是对古人天然美女的身材惊诧了一番,现在看到小蛮姑娘,才知道自己如何的目光浅陋。
商羊舞用手指捅了捅正呆在窗边的陆乙,悄问:“那玫瑰锻带下站着的就是你的小蛮姑娘吧”。陆乙唔晤了两声,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商羊舞嗤笑一声,绕视一圈,窗边挂出了一排年轻帅哥的脑袋,神情跟陆乙别无二致。商羊舞奇道:“以前的天魔舞不是这样出场的么?”陆乙保持往外挺出的头型,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从台下升上来的,有正常走进来的,这么从天而降是第一回,看跳舞,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那三位姑娘把身体扭成蛇形,影子映在千百块拼出的琉璃台上,就如千百个妖媚的蛇妖在盘旋伸展,蒙着面纱的玉脸微微上翘,露出美艳的红唇一角,就是经过武腾兰的洗礼的商羊舞的灵魂深处,都生出一种要一近芳泽的渴望。本来大呼小叫的公子们,此刻都一片宁静,唯一灵动的是那一双双眼珠子,随着旋得越来越快的玉体转动。
小蛮愈转愈快,快成一道残影,玫红彩带绕体而行,小蛮随着彩带越升越高,往那琉璃盏而去,形如嫦娥奔月,待升至琉璃灯下,方才静止,粉色的腰腿被清冷的灯光笼罩,如仙女出浴后刚刚披上第一层衣裳,兰指如风划过自己的唇下,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如恨月伤情,如望人不归,虽然轻纱罩着玉面,但仍然可以想象那一对玉眼定有着如雾一般的迷离,刚刚被一段妖媚的胡旋舞挑起的年轻心火,却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