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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时这殿里不只有阿娈和自己的奴婢,还有皇后的宫人,若是现在出去,既便府里的人见怪不怪了,宫里人岂能不讶异?传出流言去,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元仲华推说头痛,还想再等会儿,让阿娈把殿门关上。阿娈心里明白,但看元仲华无意识地抚了抚心口,便知道此刻她心里堵得厉害。可是她也不便在这里用语言宽慰主母,只得先依着元仲华关了殿门。想着等到外面的两个人走了再出去。
高洋出了昭台殿,别人都没看到,杨愔却早知道他的心思,趁人不备尾随而来。
“太原公意欲何往?”见已四处无人,杨愔追上来放低声音喝问道。
“遵彦兄一路跟着我又是什么意思?”高洋早知杨愔在后面跟着,听到他追上来问,他也停步转过身来。
“皇后是我孪生妹妹,不能去见见吗?”高洋镇定反问道。
“皇后殿下虽是太原公的妹妹,但此时内、外命妇聚集,太原公又不是大将军,可去吗?”杨愔也振振有辞地问道。
高洋语塞了。是啊,他长兄高澄向来高调张扬、飞扬跋扈,既便是在宫中擅闯、擅入,不顾内闱之礼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大将军的脾气谁不知道?谁若误撞上他,也只能是怨自己没当心。
可他就不同了,他是太原公,不是大将军,他要让人视而不见,不能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尤其不能成为他长兄的眼中钉。
“大将军必定已经去了,太原公怎么这么失于急切?”杨愔见高洋不语,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又劝道。他也没想到高洋处处都能动心忍性,几乎让人人以为他痴而愚,怎么就是在世子妃元仲华的事上看不破呢?只要事涉元仲华他便说不好就要失态。这也是杨愔最为担心的事。
高洋深深地一喟,杨愔从未见过他这样无奈。只得再劝解道,“禁中人多眼杂,太原公不宜失礼,还是先回去吧。况且若是真去了,遇到大将军,又做何解释?”
高洋恨恨道,“大兄几回戏弄我的新妇,我早晚必报之。”
这样的心思其实最好有都不要有,最少现在不能有。杨愔刚想再说什么,忽然看到濮阳郡公侯景的儿子、武卫将军侯和面色忿忿地从皇后设宴的偏殿处匆匆而来。
高洋也看到了,两个人都觉意外,不知侯和怎么从那里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便都不躲闪,一同转身往昭台殿方向假意缓缓而去。
侯和也回昭台殿,无意中一抬头看到前面的两个人,是太原公高洋和尚书吏部郎中杨愔,先是一惊一惧,接着便是一喜。
“太原公!”侯和一边大声唤道一边追上来。
“武卫将军?”高洋和杨愔同时转过身来,都是满面惊讶的样子。
“将军从何而来啊?”高洋没说话,杨愔故作诧异地问道。
“从”侯和一下子语塞了。他忽然想起来,他擅闯禁苑已经是无礼了,况且还有调戏太原公夫人之嫌,他怎么能告诉高洋他刚才见到了他的夫人?
侯和又忽然灵机一动,“太原公,吾刚刚更衣回来认错了路,见到大将军匆匆忙忙往皇后处去了,远远又看到大将军与一女郎说话,好像就是太原公夫人。夫人与大将军说了半天话,不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太原公可要去看看?”
侯和假作好心地问道。他又不是个擅言辞的人,其中漏洞百出,但是高洋和杨愔都假装没听出来。杨愔居然还故作认真地问高洋,“太原公要过去瞧瞧吗?或是禀报皇后殿下?”
侯和非常失望地看到高洋极其平静,反向他笑道,“多谢将军如此留意,将军没有走近听听是何事吗?”
侯和笑容僵住了,嚅嚅道,“不敢,不敢。”
高洋笑道,“将军既然瞧见了,就应当即刻禀报皇后殿下,恰好刚才皇后殿下命人来请大将军,说是世子妃身体有恙。说不定为的就是世子妃的事呢?将军真不该避嫌离开。”
侯和原本是想挑拨高洋和大将军,但见高洋如此不在意,也觉怏怏。又看高洋忽然伸手抚额头,用力甚大,让他心头怪异感实足,觉得高洋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便匆匆告辞而去了。
“太原公”杨愔见侯和走远了,忙一边低喝一边拉住了高洋。“太原公住手!”他知道高洋心头又纠缠起来,心里也知道他这么隐忍实在是难为他了。但正为高洋如此能忍,杨愔才始终暗中辅助他,而对大将军高澄反倒总是若即若离。
“不妨不妨”高洋尽管已经是额上青筋暴跳,面色涨红,但还是忍了下来,“大兄爱玩笑”他像是说给杨愔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高澄让人促不及防地伸过手来,月光下意识地一躲,但高澄还是搂住了她的腰,月光别过脸去不肯看他。她侧头垂眸,略有凌乱的发髻恰好落在他眼中,还有那支摇摇晃晃、似坠非坠的金步摇,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婉儿在一边看着敢怒不敢言。大将军对夫人总是为所欲为,全无顾忌,而他的弟弟太原公竟然对此毫无知觉。难道太原公真的不知道?还是真的看不出来?真要如此,那太原公可真的是个痴人了。
高澄这样动作暧昧,月光下意识地后退,他另一只手的手指从她颈上的肌肤划过。他带着挑逗之心,不肯放过她。他的手臂带着她的腰,又任凭她步步后退,而他也一步一步逼近上来。
月光身后有树,退无余地,她自己并不知道。忽觉身子被后面那棵树抵住,再也动弹不了。高澄正好已经把身子贴上来,那另一只手也搭在她腰侧,更让她欲逃不能。
她觉得他的手掌贴着腰侧肌肤之处灼热极了,高澄又把手抚上月光面颊,微微用力,迫得她不得不转过头来,他抬起她下颌让她看着他。他也非常认真地看着她。
月光见他一点笑意也没有,从前又从未见他这么认真地看过她,心中狂跳不止,竟把一切全都忘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高澄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他的镇定让她更慌乱了。
月光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维能力,片刻才反映过来高澄说的“他”是侯和,他这一问无异于逼她亲口把刚才侯和说的话再对他说一遍。月光面颊灼烧得厉害,她怎么能说得出口,以她的身份,她是他的弟妇,又怎么可以说。甚至她不能作答,不管对或是不对,都不恰当。
高澄见她不说话,他慢慢低下头来。月光躲无可躲,只能微微闭了眼睛,不敢再看他,也实在无力再看他。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这么说是真的?”高澄看着她微合的睫毛在慌乱地抖动,他更刻意贴近她的面颊,又非常好奇地问道,“二弟知道吗?”他那饶有兴趣的样子八卦至极,说的好像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事。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月光。她心头一震,忽然想起高洋。那次高澄闯入太原公府第带走皇帝赏赐的舞姬元玉仪时,也曾戏弄过她,是高洋及时赶回来,她清晰地记得他在她耳边说过的那一句话,“不怕,我回来了。”
月光猛然睁开眼睛,狠狠地推开高澄,忍泪失声道,“妾在此耽搁太久了,恐怕皇后殿下命人来找,大将军也不便离席太久。”
高澄忽然失声而呼,好像是月光失手伤了他,很疼痛的样子。月光没想到会这样,怔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高澄低头用手抚着她刚才推他的胸口处。她没想过自己会有多么大的力气能让他承受不了。或许刚才真的是下手太狠了?
他低着头,她只能看到他头上的三梁进贤冠,而看不到高冠下面的面孔。
“世子”月光的声音哽咽轻颤,忽然想起他在太傅府受杖时,背上那衣衫破碎、血肉模糊的样子,甚至后悔自己不该这么狠地推开他。“世子怎么了?”她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会致他受伤?
高澄慢慢抬起头看着她,进贤冠下那张英俊到邪恶的脸此时满面戚戚,伤感之情呼之欲出,一双绿色的美眸盈盈欲涕,几乎让人不敢凝视。“月光”他竟然叫了她的闺名,月光颤抖得如同身在梦中,她也好想叫他一声“子惠。”但最终还是未出口。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
“我从未想到过你会如此狠心推开我。你以为侯和说的话我真的没听到吗?我只想问你是不是真的?”高澄动容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泪一大颗、一大颗又轻又缓地顺着羊脂玉般的肌肤从面颊滑落到唇边和腮边。
月光几乎要窒息而死了。他哭了,他居然伤心痛哭?是为她哭的吗?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两人凝视片刻。月光好想伸手去轻轻摸一摸他的面颊,她心里有时候会很羡慕冯翊公主元仲华,他是她的,她想要的她都可以轻易得到。
但是她不能,月光忍得五脏六肺都疼痛难耐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问道,“你会在乎是不是真的吗?是真的又如何?”
“我只想听你亲口说是不是真的。”高澄这次没再狎昵,但他那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月光让她无法承受,直觉得焚心似火。这火烧得她几乎甘心以身赴死,哪怕她只能拥有他一刻。
月光微微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敢睁开眼睛,不敢再看他,想听到他的声音,又害怕听到。
第187章 :烽烟起两魏再争端(二)()
忽然之间就安静了,安静得好像根本没有人存在一样。
不,仔细听起来是有声音的。这是什么声音?月光惊讶了。
难道他真的失声痛哭了?可是这声音好古怪。月光心头突然有一种从高空跌落的感觉,又惊又怕,心头没有着落。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高澄低着头,双手交叠地抚着腹部,双肩微颤,他
月光身子微颤,觉得怕极了,心跳得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
她终于明白过来,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在哭,是在笑。他是笑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但毕竟还顾些体统,没有笑得那么肆无忌惮。这也只是转瞬之间,最终他还是纵声大笑起来,他是真的忍不住要大笑了。他的笑里有毫不掩饰的得意。原来他刚才全都是对着她在演戏,不过是戏弄她而已,而他想要的就是要看到她承认她真的是倾心于他。
月光面色苍白,呼吸紧促,下意识地抬手抚着心口也抑制不住心头狂跳,瞬间甚至觉得了无生趣,深恨宿命安排。从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从未对她认真过,总是一次又一次戏弄她。
婉儿上来扶住了月光,轻声劝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世子妃元仲华在殿内听到了外面夫君高澄的大笑声。这笑声让她觉得那么陌生。他与她单独相对的时候从未这么大笑过,就好像她的夫君和外面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阿娈看到了世子妃面色苍白,显然游疑烦乱的表情。可是殿内人多,还有皇后宫中的宫人在,不好在此深劝,有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只盼着外面世子和太原公夫人说完了话他就会赶紧进来。她知道是侍郎崔季舒告诉世子,说世子妃在这殿内休息,必定如此世子才找来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果真安静下来。世子妃元仲华站起身步子沉重地往外面走去,奴婢为她打开殿门,元仲华只想快点回到皇后设宴的处所,只盼着席终人散,速速回大将军府。而此刻她再也不想看到世子高澄了。但在她更深的潜意识里,以为她走出去的时候会看到他在外面,在外面等着她。
可是她错了。
元仲华走出去的时候,殿外已经没有一个人。太原公夫人李祖娥走了。她的夫君高澄也走了。他竟然不是来找她的。那就是专来找太原公夫人的?她只能强忍着心头的疑惑和牵心扯肺的难受,还要故作平静地去见皇后。
只有阿娈看出来世子妃微蹙的眉尖藏了多少心头重负。
昭台殿内照旧还是酒欢宴好,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殿角而坐的太原公高洋仍然是那样一副痴迂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他本就不善言辞,或者根本就是沉默寡言,就显得总是后知后觉。其实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更没有人在乎他是什么样子,所以绝没有人注意到这位高王的二公子其实时不时地就会用目光瞟到自己的长兄大将军高澄身上去。
反正高洋有的是机会。当黄门侍郎崔季舒再一次进入昭台殿,急趋到大将军高澄身后跪坐下来,与高澄伏耳低语的时候,高洋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事的人。更奇怪的是他无意中抬眼向父亲高王席上扫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父亲的大丞相机要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昭台殿。
就是崔季舒在长兄高澄身边低语的同时,丞相机要也正伏在父亲高王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