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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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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无子嗣以继统?皇后呢?高常君又做了什么?他的心她还不知道吗?他早已经开始冷淡疏远元明月,就算是为了保护元明月性命无忧,但也是因为他早就一心只在高常君身上了。原本想着皇子诞生后便养育于宫内,对元明月仍复其宗室身份不再为他的外妇。如今怎么风云突变?

    斛斯椿忽然走至他身侧跟上一句,“陛下,永宁塔下二帝之后又是皇子,如今已是第三人了”

    “回宫!”元修猛然醒来怒道。说罢便抛下所有人牵马而上,直奔城门去了。

    大丞相府,久违了。

    高澄坐在车内闭目沉思。他的直觉无比准确,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在车内命令停车。不知道郎主的意途,为何在家门口不远处停下来而不直接回去,可谁也不敢违拗他。在仆从眼中,现在的世子甚至比大丞相还有威慑力。静悄悄全等郎主吩咐。

    高澄从车窗内向外瞧了一眼,果然不远处就是大丞相府了。可是这时府门口还停着一辆车,并立着一对少男少女。两人并头低语,似乎笑着在说什么悄悄话。

    那个少年高澄忽然发现,原来就是他的二弟高洋。他有些恍惚,因为在他印象中并未见这个弟弟如此安静文雅地笑过。从前,他甚至没有特别地关注过这个弟弟。从来便是深受父母宠爱,还有姐姐高常君的疼爱,弟弟高洋似乎永远不被关注。不经意间,他已长成少年。建康一去,一别数月,弟弟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或许他已有了意中人?

    高澄这才留意起他身边的那个少女。原本觉得并不显眼,正当他留意时,恰逢她抬起头来。只觉得好似面上被春风一拂,眼前仿佛看到洛阳仲春时天朗气清,垂柳新绿的情景来。艳丽谈不上,美貌也只八分,偏是拂得他心头痒痒的。那一双眼睛清澈如泉,无意向高澄这边扫了一眼。高澄忽然惊觉,这正是他的世子妃,他的嫡妻,冯翊公主元仲华!分别许久,小女孩竟然长大许多。高澄怒从心头起,正要下车,却见元仲华不知和高洋说了什么,然后上车走了。

    偏是元仲华的车刚走,那一边便两骑并辔而至。其中一人叫了一声,“二公子。”

    高洋抬头远远一瞧,立刻迎上数步,施一常礼,笑道,“叔父,堂兄。”

    高岳与高归彦也下了马,两个俱是笑颜如春风。回礼道,“二公子,怎么在门口?”

    高洋笑道,“阿母去佛寺里烧香祈愿,原本是送阿母。后来遇到世子妃、公主殿下出来,也要过去跟随阿母,便又送了送公主。”

    高归彦笑道,“听说世子不在家,公主全凭二公子照顾,二公子辛苦。”

    高澄听起来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真是别扭至极。偏是高归彦那笑意看起来也像是别有深意。

    高岳年长,觉得不妥,正色道,“且勿乱语。况且世子怕是也快回来了。”

    高澄以往见高岳和高归彦,两个人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虽也恭敬,但却是拒之于千里之外。不想在此处两个人对高洋竟然这般亲近。

    “怎么,有什么事要瞒我?”高澄阴沉沉地道。

    冷不防高洋、高岳、高归彦三人忽然见高澄已经走到了府门口。原本以为在千里之外的人,就这么乍然出现,三个人俱是一惊。不知道这瘟神般的世子是何时回来的。

    高澄不修边幅,仍是一身便于行动的袴褶,头发披散,显得放浪形骸。况建康一行,数月之别,虽是年少却成熟了不少。所以高洋、高岳、高归彦没留意他走到近前,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还是高洋反映快,忙施一礼喜道,“阿爷正惦念大兄,不想就回来了。”

    高澄没说话,自顾自地向着府门拾阶而上,走到高处却又忽然返身回来看了三人一眼。三个人几乎都不敢大声喘气,正在阶下仰视着他。高澄淡淡一笑,竟然向着石阶坐下来。看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居然如同天子在金殿上独踞高坐一般。高洋眼神极仰慕。对他来说,从小这位长兄在他心里便如同天人。高岳和高归彦知道世子在大丞相心里的份量,也知道世子的心性、心胸,况他脾气极大,心里真是怕他。

    “来人!”高澄忽然大喝了一声。

    那些随车跟着他的家奴应声而出,齐齐俯首听命。

    阶下三人俱觉不寒而栗,不知道这位世子下车伊始要做什么。

    “高归彦,受杖刑一百。”高澄只说这一句话,并且和风细雨般不见其怒。没解释,不说明,语调故意拖得很慢,但声如金石,不容反驳。

    “郎主!”高洋、高岳、高归彦不约而同,齐齐跪下来。

    如狼似虎的仆役早把高归彦拖走了。

    高洋和高岳仍跪在那里,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再说出口。

    片刻远处便传来高归彦隐忍而又难忍的痛苦叫声。

    “都各自散了吧。”高澄吩咐了一声便站起身向着府内去了。

    司马子如看着高欢斜倚在窗下的榻上。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但是一定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司马子如看了一眼高欢,就在房门打开的一刻,他飞快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高澄刚一进门,司马子如便是一礼,恭敬道,“世子一路可好?”

    高澄看清楚了是司马子如,客气应道,“劳将军惦记。还好。”他示意司马子如坐下,然后向着仍然闭目斜倚的高欢行了大礼,跪下来道,“不孝子一别数月,父亲大人可好?”

    以前从未见父亲这么闲暇,这么安静,甚至带着一丝偷闲偷懒般的怠惰。心里划过一抹沉重和极淡的伤感。数月之别不止惦念,还有理解。儿子对父亲的理解,男人之间的理解。在别人眼里重权在握的大丞相,其实身份地位之弥高也正是处境之极险。

    “阿惠好大的声威。”高欢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待家奴当如此。”说着他忽然看了司马子如一眼,“外面的人也该知道,以后见了阿惠就如同见了我。”

    “是。”司马子如恭敬道,“我这就去传大丞相之命。”他知道这对父子必有密谈,他唯恐避之不及。

    眼看着司马子如衔命而去,高欢坐直了身子,同时伸手来拉高澄,“起来,起来。”

    “阿爷何不除了那个斛斯椿?”高澄开门见山。

    “事已至此,除不除斛斯椿无益。无足轻重的小人,除了他反倒皇帝见疑,百官不服。”高欢慢吞吞地道。“我所虑者还不在此。”

    “侯景?”高澄半疑道。

    “暂不敢有所为。”高欢摇了摇头。

    若不是侯景,也必不是外患。梁也好,柔然也罢,多年制衡难以一时打破。乱必起自萧墙。难道是,“关西?贺拔岳?”高澄语气里带着一丝询问,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判断的笃信。

    高欢表面上不说,眼睛却一亮,甚是欣慰。只问道,“宇文泰此人如何?”

    高澄想了想道,“当日尔朱氏旧部如今除了侯景便也只有贺拔岳。他本偏于关中,如今静极思动,才遣行台左丞、府司马宇文泰微行探看。宇文泰先到建康,又至洛阳,恐怕贺拔岳思虑长远,胃口不小。但宇文泰是否真为贺拔岳心腹还不一定。”

    “为何?”高欢看着儿子问道。

    “此人”高澄微蹙了眉,眼前浮起这个人的形貌,建康城中的往事涌上心头,“不像是久居人下之人。”他忽然脱口道,“贺拔岳必不敢轻居妄动。他安卧之侧尚有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灵州刺史曹泥,河西纥豆陵伊利虎视眈眈,更不消说还有知他底细面和心不和的秦州刺史侯莫陈悦。”高澄想了想,“贺拔岳既然如此长袖善舞,从长安伸手至洛阳,阿爷何不也回应一番?就从宇文泰此人身上下功夫。”

    “不易啊。”高欢叹道,“南阳王元宝炬早与关中有联络。只怕宇文泰此来便是奉贺拔岳之命与天子密议的。”

    “天子做得,阿爷也做得。”高澄却笑道,“还是那句话,儿子断定这位行台左丞、府司马,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这时只听门外家奴低唤道,“郎主,宫内有消息。”

    “何事?进来说。”高欢吩咐道。

    高澄看门口,进来的家奴跪下回道,“椒房殿皇后殿下处宫女若云回大丞相,平原公主元明月在宫内早产,所诞皇子已夭亡。此时陛下已经接到皇后殿下奏报,入城回宫了。”

    高欢默默挥了挥手。家奴退去。父子二人都沉默不语。与刚才所论相比,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关系到同一个对他们二人都至关重要的亲人。大丞相的长女,世子的阿姊,不知皇后高常君会处境如何。

第28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上)() 
皇帝仪驾回宫,元修即刻便入宫内苑园林。当他赶到翠云阁时,阴晴不定的白日已经过去。洛阳城外也曾金光熠熠,天地之间浅淡得几乎完全看不出来的青绿此时更没有了踪影。重重阴霾下的魏宫在已经到来的黑夜里吞噬了一切鲜活的东西,变得更加阴郁而死气沉沉。

    元修身姿矫健地跃上了翠云阁的基座高台,不管不顾地一脚踹开殿门便闯入进去。谁知道险些撞在了听到声音正要迎出来的皇后高常君身上。他急刹而止,与高常君几乎贴上。两个人都静止下来。元修低头看着高常君,他目中喜怒不定,看着服饰隆重、仪节周全的高常君毫不避讳地抬头仰视着他。她的眼睛清澈如泉,没有一点躲闪。元修还穿着狩猎时的袴褶,凌乱的辫发发丝飞扬。除掉了繁复的天子服饰,他身上鲜卑男子的豪放不羁完全释放了出来。

    高常君将要行大礼,礼不可废,她作为皇后自应当为表率。一蹲身之际,元修已经一把捞住了她的左臂,生生将她又提起来。高常君只觉得左臂上极痛,痛极而目中盈上泪来。

    “为什么?”元修忍不住地质问道。胸中百转千回,也许并不是在责怪高常君,但是元修在此时爆发了。

    “陛下?!”高常君心里有些失落。虽然不能说她没有责任,但是他竟不肯听她陈明一遍事情的经过。

    常君素性高傲。你若不问,我自不必说。她含泪仰视着他,还是毫不回避,目中却坦荡至极。任凭元修还紧紧地握着她的左臂。

    元修见她倔强至此,心中极为不满,而满心里勾起来的都是她的父亲一意孤行的样子。偏是又爱极了她这样的倔强。可是她却如此狠心地绝了他的子嗣,和她的父亲一样的一意孤行。这正触动了他心头的隐痛。

    放开手,不再看她。只冷冷吩咐道,“今日起,孤移居翠云阁。平原公主今后便是这翠云阁的新主,后宫倘有不尊者,孤必重惩。”说罢便向里面走去。只留下高常君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回味着刚才他说过的话。

    暗夜真正地降临了,偌大的魏宫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整个洛阳也陷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

    娄夫人不愿意宿在佛寺中,因此特意赶回了丞相府第。冯翊公主元仲华也随着娄夫人一同回府。回到自己住的院落里,先是觉得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哪儿奇怪,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

    叫一声“阿娈”。

    屋外廊下一个人影急趋而来,正是阿娈。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太黑了,漆黑一片,没点灯,所以怎么都觉得奇怪。

    “怎么不掌灯?”元仲华一边问一边向自己住的那屋子走去。

    “公主”阿娈紧跟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累了,明天再说。”元仲华打断了阿娈便已将屋门推开。“快点灯啊。”她回身向跟着的阿娈吩咐,“人都哪儿去了?”是啊,服侍的人除了阿娈一个都不见。

    “是。”阿娈答应着,小心翼翼地将灯点起来,“公主安歇。”说着便转身退了出去。

    “你”元仲华觉得更奇怪了,再转身看时,阿娈已经退出去将门关上了。

    她再一转身时,忽然发现面前不远处的椅子上竟坐着一个人。吓得不由后退一步,一个踉跄身子便是一歪,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住什么,同时口里惊呼,“谁?”那个坐着的人身手敏捷,一跃而起,大步走上来,一把扶住了她。她向后退,他欺上来,元仲华的背已经抵在了屋门上,这人用双手握住了她纤细的两肩。

    “你夫君都不认识了吗?”高澄面上沉郁地问。听声音他是满心里的不高兴,并且带着一种威严。

    夫君?元仲华一怔,心里自问。她这才想起来,她是嫁到大丞相府的,若不然她怎么会在此?她确实是嫁给了大丞相的嫡长子,渤海王世子、侍中高澄,她真的是有夫君的。

    “想起来了?”高澄不满地问。就算久未见面,也不至于她竟然将他给忘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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