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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4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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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娈发现元仲华头上的金爵钗只剩了一只,只取下来放在几案上仍然梳头,想着必定是丢在了书斋里,这会儿也不便多问。

    过了好一会儿,把元仲华的发丝都理清楚了,放下梳子才轻声问道,“殿下应该把自己心里的委屈都告诉大王。不管怎么说,大王对殿下也与别人不同。”

    元仲华拿起那只点翠金爵钗仔细看。也想起来是有一只丢在书斋了。她也无心再去取回来。这东西本来成双成对,如果真的分在两人手中各一只,也算是微有嘲讽之意。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元仲华已经早不做此想了。她这时候心思根本不在这儿,有一种茫然不知何所往的感觉,连精神都跟着恍惚起来。

    “殿下不试试怎么知道?”阿娈总不敢相信高澄真的如此绝情。心里感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高澄居然把心思转到了柔然公主郁久闾氏身上。“殿下从前对大王从来不肯服软乞怜,但凡殿下稍加求告之语,大王必定不会将殿下弃之不顾。”

    元仲华最大的问题就在此,从来不会示弱。

    “不去。”元仲华摇摇头。这样的事她绝做不来。况且心不在了这必定不是能乞求回来的。

    “殿下的发钗还在那儿,至少也该拿回来。不然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拿什么难听的话来说殿下。”阿娈换了个思路。

    元仲华没说话,但显然这比刚才那个理由打动她。估计是说她设计求宠。

    月光根本不顾忌外面的情景,知道会有人替她把事情都处置好。她只管进屋子里来找高澄。正好便看到高澄躺在大床上。

    高澄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看到月光走进来。月光动作快,已经走到大床边,然后上来坐下。高澄索性躺着未动。

    月光对高澄的赤身**视而不见。高澄也并不觉得他该做何掩饰。他不觉得因为月光就该和别的妻妾们一点关联没有。

    还没等高澄说话,月光便一跃而上骑在他身上。“大王夜半而去,丢下我一人,该怎么罚你?”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她又满面笑容。这么明眸善睐地看着高澄,倒把高澄心里的沉重都扫干净了。

    “今日在东柏堂议事,晚间必定回来,凭公主怎么罚子惠。”他扶着她的腰。

    月光刚才还满面笑容,现在忽然收了笑,用手抚着高澄胸口,颇有不忍地道,“大王每日都如此辛苦,真让妾心里不忍。”

    “公主要怎么安抚我?”高澄仰视着她,绿眸子里满是邪气地问。

    月光头上挽的望仙髻上插着一支金步摇,上面的流苏在她低头之际垂落在鬓边。金流苏又随着她动作轻轻摇晃,别提有多妩媚。她身上穿的鹅黄缋百合的汉装上襦又把她衬得格外清新美丽。紫色罗裙裙幅特大,垂落在高澄身上盖着。

    “大王知道,我汗父原本是想把我嫁到长安去。”月光从高澄身上下来,好好儿地坐在大床上。

    高澄也起身着衣。他不知道月光怎么说起这个话题,但他此时恰巧对这个话题有兴趣。

    月光无意一瞥,恰好看到他背上有长长的几道伤痕。月光一眼认出来是指甲弄伤的,但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后来为什么没去呢?”高澄已经穿好了中衣,在大床上与月光对坐,并且很有兴趣地问。

    “我去过长安,见过孝武皇帝。”月光反驳他。

    这倒是高澄不知道的事。讶然道,“你兄长原来是想把你嫁给他?”他原本以为是元宝炬。

    很久没有想起来元修这个人了。记起很多事,远得恍如隔世之前,那个洛阳永宁寺的清晨。最伤他心的就是早已逝去的阿姊、永熙皇后高常君。

    高澄沉默了,他的心思已经飞了。他要是不把握好现在,说不定以后的下场还不如元修。他心里也有恐惧。自从头上戴了沉重的通天冠,心里也跟着焦躁难平了。

    “孝武皇帝虽然不得人心,唯一对左昭仪真心。最后也是为了左昭仪而死。”月光记起这段往事就是触碰心里的阴影。元修当时的形止她都清楚地记得。

    “是他不愿求娶你?”高澄倒一点不意外。在他心里是看不起元修的。

    “孝武皇帝让我不要去长安,不要嫁到帝王家。”月光忽然垂泪了。她并没有嚎啕,也没有啜泣,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只滴了几滴泪,像是几粒明珠从面颊上滚落。这样已经让人怜爱了,但又不会破坏情致、惹人反感。

    “幸好他不肯求娶你。”高澄拉着月光的手笑道。

    月光也破涕为笑,很快收了泪。她也握紧了高澄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子惠。”

    她对他好像没有认真过,也从不勉强。总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倒好像对他真不在意。但又好像很在乎,不愿意他和别的妻妾在一起,见一面都不可以。她为此可以骄横霸道,只想一个人独占他。并且她觉得他心里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出帝真要是对左昭仪好,就不该将她置于险地。”高澄的手有力又温热地将月光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握着,让月光觉得格外踏实。“他又何必一定要去关中?自求死路怨不得别人。”

    高澄心里对元明月这个人已经模糊了,几乎想不起她的形貌。

    “想把她留在身边就是置于险地吗?”月光不服气地反问。

    高澄没说话。

    两个人突然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元修和元明月只是堂兄妹。他们两个人之前还曾经是“母子”。

    高澄面色黯淡下来。

    月光直起身子蹭过来,她伸手捧起高澄的脸,仔细地看,觉得他美得要让她失控了。

    月光忽然笑了。

    遇到这样的严重问题,高澄在别人身上感受到的不是压力重重的对抗就是梨花带雨的示弱,只有月光才能这么举重若轻,忽然就将他心头的阴云移走了。

    “汉人讲的所谓礼,也不是那些迂腐儒生说的东西吧?大王要真是守着那些礼,偏不肯娶我,惹得大魏和柔然起了兵祸,最后家国受损,就算是守礼了吗?那是没有见识、没有胸襟的人。”月光不屑地道。

    别说是女子,就是那些男人,庙堂上高谈阔论论及天下的、满腹经纶的臣子,哪个敢说这种话?谁能看得这么明白?就算觉得这是真话也不敢说出来。

    就是高澄也听得豁然开朗。事且从权,懂得变通,那些儒生哪一个又是真的懂治国理政的?不过也就是只会高谈阔论罢了。

    月光偏和别人不同,她就用眼睛一直对着高澄的绿眸子。用双手轻轻抚着他的面颊,忽然兴奋起来,低声笑道,“我不管什么名份不名份,子惠心里只许有我一个人,子惠也不许和别人在一起。”

    想起她初见他时,他对元仲华的情景,再想现在他已经是她的了,月光已经觉得所得颇多,甚是满意。

    “妾对郎君剖心以对,郎君对妾不能辜负。”月光主动低下头轻轻触碰高澄的嘴唇。

    听到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这样的话,高澄突觉刺心。他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做出承诺。将月光搂进怀里,任凭她为所欲为,只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子惠决不会辜负公主。”

    元仲华快走到书斋的时候已经生出悔意了。但既然已经到此便没有立刻返回去的道理。好在这时才天刚见亮,安静得很。高澄想必是已经回月光那里,她正好取回那支金爵钗立刻就回去。

    但是还未走近就看到门口的刘桃枝,还有桃蕊。元仲华虽不认识桃蕊,但知道她是月光的奴婢。还有一边站着的鹦鹉是她认识的、从前高王府的奴婢。

    凭此可以猜到月光一定在书斋里。

    元仲华胸口如被重击,有种钝钝的疼痛。她不能允许自己再走过去。

    阿娈也看到了,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然而容不得元仲华再离开,门已经打开了。高澄和月光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高澄和月光说话的时候看神情格外柔和温存,眼睛里除了月光根本没有别人。

    月光也格外柔顺依从,与平日的霸气以及肆无忌惮的纵情任性完全不同。

    元仲华立刻转身欲走,心里十分后悔回来找头钗。这原本就是可以差遣阿娈或是别的奴婢来做的事。就是因为心里太想见高澄,所以才被阿娈说服,自己来找头钗。没想到月光这么快就粘过来。

    她做不到的事,别人能做得十分自然。

    月光扯着高澄往远处指了指,十分惊喜地道,“长公主怎么在那里?”

    高澄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个藕荷色上襦、玉色裙子的背影就是元仲华。看样子是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才来的。

    高澄看着元仲华的影子消失,没再提她,只与月光说了几句话便一同到月光那里洗漱、着衣,然后出府去了。

第四十五章:名动天下() 
侯景是真的把那封帛书写了三份。一份奏于天子元善见;一份送入南梁,利用临贺郡王萧正德传给了梁帝萧衍和太子萧纲;另一份送入西魏,进了长安城,放在了大丞相、楚王宇文泰的书案上。

    侯景送到宇文泰书案上的不只有这份痛斥高澄,细诉恩怨的帛书。还有趁此机会表现出无尽委屈,乞望救赎的请求。

    侯景表示,高王突然亡故,邺城已无容身之地。愿率部曲向西,以助楚王一臂之力,共图一统大业,使两魏合二为一,再现盛时景象。

    侯景窃以为,宇文泰是令大魏分裂的罪魁祸首,心里必定放不下这一节。所以他表示了愿意助宇文泰再度一统社稷的愿望。

    宇文泰是有野心的,侯景又岂能不知。

    长安城总算是把这些年来接连不断的大小风波都挨过去了。

    连年天灾**的关中平原也坚而不屈地挺了过来。

    虽然宫中屡有血腥之变,但自从幼帝继位,一切的宫闱之变都结束了。

    宇文泰已经成了西魏真正的人主,虽然还没有正名位,但这也是迟早的事。

    夏日炎热,只有清晨时是凉爽的。

    魏宫宫城高高的城墙上,大丞相宇文泰正和太师、柱国大将军于谨还有太保、柱国大将军赵贵一起在马道上缓缓走过。

    宇文泰眺望宫城内外:内城之中的宫殿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头,已经颇有气象。再也不是当年初立国时那个官衙临时改建的简陋之处了。

    向外城看去,长安城的布局层次分明、井然有序。繁华的市井正是国力日益雄厚的象征。

    宇文泰的心里前所未有的舒畅。他终于可以尽自己所为指点天下,再放马逐鹿于中原,才能偿他夙愿。从前被蹉跎的时光已经太多了。

    赵贵看宇文泰止步,先跟上来。

    “大王,侯景那份帛书里说的话不知真假,切不必理他。但侯景此人万万不可信。要是大王真的开门接纳他,那岂不是引狼入室?后果未可预料。”赵贵也看过了侯景的帛书。他虽然也大概能知道宇文泰的心思,但还是不放心。

    于谨也跟上来,听赵贵和宇文泰说话。

    赵贵看一眼于谨。“思敬也知道侯景的为人。”这是希望于谨和他一同表态。

    “大王,”于谨倒不是表态,他是另有想法。“高欢死了数月之久高澄才敢发丧,可见是自己也明白,弹压不住那些故旧臣子。就是东寇那个小皇帝元善见,还有几个不好惹的宗室诸王就够高澄头疼的。侯景将帛书遍洒天下说高澄的不是,他也不会是没把握才做这事。说不定早就和元善见以及宗室暗中相投,所以才敢这么明目障胆地抵毁高澄。他就是要让高澄愤然而起,反正高澄现在威望不足,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暗里又有元善见和宗室帮忙,正好借此机会与高澄斗一斗。大王不必理睬侯景,就让他和高澄互斗,将邺城弄得混乱不堪不是正好?”

    赵贵大笑道,“思敬兄高明至极。”

    赵贵也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

    宇文泰听他们两个人说话听得津津有味。

    “思敬是觉得侯景此人该敬而远之?”宇文泰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宫城,显得格外雄壮。城墙上风大,吹得他大袖及衣袂翻然而舞。

    这时太阳已经渐渐升高。宇文泰看起来是格外的悠然。于谨和赵贵都觉得这数月以来宇文泰好像又回到从前了,从前在大行台贺拔岳座下为部将时。

    那时候的宇文泰就是个总给人感觉成竹在胸的人。后来他遇突变,逢机遇,一步一步成了关中的主宰。这中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宇文泰心里的**又太强烈,所以人也经常特别焦躁,甚至暴虐。

    这时候的宇文泰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因为经历太多,所以很难再有什么事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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