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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又想,怎么也不明白。那天她跟随高澄去了元仲华的居处。推说自己进去不方便,她没有进院子。高澄盛怒之下顾不上理会她,她早就想象到了。
后来,大王和王妃争吵得厉害她也是知道的,心中暗自窃喜。
府里没有人不知道。郎主和主母的决裂之势看起来是一定的。府里也传得沸沸扬扬。
但让李昌仪忿恨的是,元仲华居然怀孕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是她盼而不得,日思夜想的事,却怎么都不成。
李昌仪心里早明白高澄是靠不住的。如果她有一个儿子,虽然说起来是王妃的儿子,只是她生出来的罢了。但是毕竟好过没有。如果真有朝一日,高澄的地位越来越高,那么这个儿子对于她来说就越来越有价值。说不定以后她也是太后、太妃之尊,也算是有了依靠。
可这种事,不由人。高澄冷淡她,恩宠少,后来少到几乎没有,想也想不来。
现在不是几乎没有,是真的完全没有了。
她原以为,过后高澄会想起她,至少也会来探望她。可奇怪的是,后来高澄就再也没来过她住的这个院子。也没有唤她去再次询问。就好像是他已经忘记了有她这个人。
当李昌仪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真的有点慌了,却又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些日子,高澄居然在府里深居简出,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斋里读书。李昌仪以为他至少会对弟弟太原公高洋发出责难。但还是出乎她的意料。高澄就好像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对高洋一如往常。甚至还因为太原公夫人生了儿子送了格外多的贺礼。
天气越来越冷了,高澄的书斋里已经安置了火盆。
崔季舒身躯胖大,却比谁都怕冷。可是连他都觉得这屋子里太热。他不明白高澄怎么那么怕冷?而且****精神不振,唯一做的事就是半坐半靠在大床上歪着,就着灯光读书。
而且好几天他只见过高澄读一本书,就是:春秋左氏传。
崔季舒身上的汗都浸了中衣,他索性自己动手脱了袍子,只穿中衣,头上却还戴着笼冠。他这样子很好笑。
走到大床前,见高澄不理他,上来坐下。叫了一声,“郎主?”
高澄没理他,也没抬头,专注于手里的那本书。
“郎主都快把这一篇倒背如流了,怎么还看?”崔季舒急道。
高澄抬起头。看到崔季舒又白又胖的面颊上因为热而晕开了一层粉红色,他不解地看着他。
在崔季舒看起来就不一样了,眼见得这些日子高澄就形容憔悴下去。
“郎主,慕容行台那儿已经越收越紧,郎主究竟是什么意思?”崔季舒放低声音。
“侯景是什么意思?”高澄淡淡问道。
“不甘心吧。”崔季舒回道。
“再等等。”高澄模糊一句。
“郎主等什么?”崔季舒把身子贴近些。
“有人逼我做郑庄公,我不做也不行。”高澄放下书坐直了身子去找茶盏。
崔季舒听高澄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还是有点意外。犹豫了半天回了一句,“他可比不了京城太叔。姜氏是个糊涂至极的人,没有人会学她。”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喝茶。
“郎主,太叔的性情你自然知道。高仁英也知道,比郎主还知道,如今他在太叔那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连杨遵彦都比不上他。大都督就更别提了。本身他就对大都督怀恨在心。”
高归彦是被族兄高岳抚养长大的。不知其中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两个之间不但没有恩义,反倒结了绊子。而且仇越结越深。
“不义不昵,厚将崩。”高澄双唇轻动,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飘出来。
崔季舒看高澄的目光有点陌生。他这时候身上的汗都干透了,忽然觉得冷。
“大王”他犹豫着,“大王真的这么想?”
“你不这么想吗?难道让我坐以待毙?”高澄笑看着他反问。
“大王想怎么办?”崔季舒真的不知道了,他忽然想起来,“大都督满心里的苦水,倒是和陈长猷对了路。”
高澄笑道,“长猷厚道。”他喝了茶叹道,“总要给他机会,不然不是可惜了?”
这个“他”是谁,崔季舒是想了想才敢确定的。
高澄满身轻松地从大床上下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郎主去哪儿?”崔季舒也跟着起身。
“你想不想有一个女儿?”高澄忽然笑着问他。
崔季舒完全怔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思路。
不知道是担心长公主,还是因为见郎主和主母吵成那样受到了惊吓,阿娈倒是很快好起来了。
反倒是元仲华,缠绵于病榻上几日不见好。
深秋了,每天地上都会有许多落叶。不是焦黄就是枯萎,让人感叹时光之流逝。
高澄踏着落叶进了这院子,远远就看到玻璃窗里的灯光。
阿娈从屋子里走出来,正要去看看长公主的药煎好了没有,突然看到高澄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吓得止步不前。
从前是盼着郎主来,现在觉得还是不要来得好。
高澄用不着管阿娈的心思,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一直往屋子里走去,问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阿娈想一想才明白,郎主竟然是在问她的伤。
忙回道,“奴婢的伤不足挂齿,多谢郎主垂询之恩。”
她的伤不要紧,那么是谁的伤要紧?
高澄不作细思,也不多问,一个人进屋子里面去了。
阿娈原本是不想跟着进去的,但想了又想,还是跟进来了。
屋子里的两个奴婢正在往博山炉里放杜衡香。突见郎主进来,愣怔一瞬,吓得战战兢兢地跪下来。抬起头来却不见了郎主的影子。
高澄已经进内寝了。他记得好久没有嗅到杜衡香的味道了。
阿娈进来,和两个奴婢一起候在外面。
内寝里看不到人,床帐垂落。绣满了流云及卷草的床帐把里面的情景遮挡着严严实实。
高澄走过来,略有踌躇。然而最终还是轻轻将床帐掀开走进去。
元仲华果然睡在榻上,她向外而卧,他可以看到她慢慢睁开眼睛。
高澄在榻边坐下来,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元仲华看清楚是高澄,她尽力起来,掀开被子便要下去。
高澄扶住了她,按着她的肩臂制止了她。不解地问,“殿下要去哪儿?”
元仲华抬头看着他问道,“大王不是要把我送给太原公吗?”
高澄的心里要抓狂了。最让他没办法的人就是她。
他死死按住她不肯松手,探究般问道,“你真的愿意去?”
“有死而已。”元仲华淡淡道,她又开始想站起身来
高澄一动不动地用力按着她,“殿下死了我女儿怎么办?”
女儿?元仲华忘了她要出去的事。心里突然软了。如果她有个女儿但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元仲华回过神来,盯着他回敬道,“这不是大王的孩子。”
高澄顿时阴沉了脸。
“那是谁的孩子?”他控制不住还是追问道。
“大王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元仲华无所谓地道。
高澄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始终没有放手。
转过脸去,半天问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元仲华的泪倾刻涌出。她点点头,“好,好,大王对妾没有不好,是太好了,是妾自己不知道珍惜。”
高澄慢慢转过头来。他轻轻地用手指拭去她的泪。
过去的事没办法再回去,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两个人也只有相对无言了。
转眼又将到腊日,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
总算是过去了。这是很艰难的一年。
高王府里,王妃渐渐好起来。郎主也刻意为王妃的身孕大肆庆贺。
不管别人是什么心情,但有这样的机会也是亲近夫主的好时候,总比平时连面也见不着的好。如果再有些心思,能在宴上弹唱歌舞一番倒也很好的争宠手段。
后宅里没有人不知道,第一个想争宠的就是康姬。她苦练剑器舞的时候已经相当长。不惧寒暑不说了,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
谁都想不到这位市井出身的西域胡姬竟然心思这么坚深。
第五十四章:一剑削首()
下雪了,琼花飞舞。
苍头奴刘桃枝站在堂前檐下看着衣着单薄的康姬一个人走来。
她的奴婢不知道在哪儿,她的儿子也早就被她送到了王妃元仲华那儿。
刘桃枝不知道这个康氏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人人都说康姬蓄意争宠。高王后宅的事刘桃枝从不多问,可他偏觉得这个康姬说不准哪里有点不一样。
别人都着锦衣华裘,只有她好像连冷都不知道似的。看不出来一点以色事人的心思,她究竟靠什么争宠?于是妾室们暗地里笑康姬,想争宠都想得疯魔了。尤其是李昌仪,心里忍不住冷笑。认定就是康娜宁这副打扮,高澄怎么会愿意多看她一眼?
李昌仪心里也看不上郁久闾氏那种任意张狂,总觉得蠕蠕人长得再美貌也不够倾国倾城。顾影自怜,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倾城佳人,当仁不让。
果然,当李昌仪无声穿过庭院进入堂中的时候,堂内立刻犹如蓬荜生辉。但这么好的姿色是没用的,美丽的妆扮也是没用的,反惹人暗笑她不得宠还这么张扬。并没有人觉得她美,只觉得她可笑。但她们自己的身份比赵郡李氏出身的李昌仪更卑微,又不敢把这种极尽怨怼和讽刺的嘲笑真地表现出来。
李昌仪心里确关不舒服。高澄的个性她知道,是个极好女色的人。他明明是早就盯上她了,那时候她还是高仲密之妇。可为什么嫁给他为妾他反而越来越冷淡她?还不如没嫁给他的时候让他更上心。
济济一堂的除了月光都是高澄名份上的妻妾。
偏偏就是月光自己不在乎。别人倒反要躲着她,回避她。
月光又偏要在这些如花似锦般美的妇人面前有意和高澄卿卿我我。妾室们心里都清楚,夫主心里只有柔然公主一个人,连王妃、长公主都没办法,何况是她们?对于月光的这种独占心里是不满意到了极点,但又一点不敢露出来。
如果不小心表露出来,月光自己倒是不在乎,大王是一定不会高兴的。连王妃稍有不满都险遭大王见弃,更何况是她们?
这真是无滋无味的家宴。
满是期盼的人又纷纷在心里伤感失落了。
眼看着王妃坐在大王身边,也不过就是距离大王近一些。这还是仗着元氏长公主的身份和肚子里的孩子。她们这些卑微的妾室又算是什么呢?
谁都看出来,大王的心思都在他另一侧的郁久闾氏身上。尽管她距离他没有长公主那么近。但是他几乎是移不开他的眼睛,时不时就要回头看她。两个人的眉目之间都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懂的神情。
李昌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要让高澄把心思转开。
她顺手拿起盛满了河东颐白的耳杯,在席上跪直了身子向高澄笑道,“大王,宴上无歌舞实在乏味。王妃有孕又不能饮酒,想必心里更无趣。请大王允康姬一舞以为王妃助兴。”
李昌仪的提议显然是引起了高澄的兴趣。他眼睛看着末座的康娜宁,好像在等她自己上前请命。他若肯听歌看舞,她应该自己上前欣然请命才是。
元仲华看了一眼李昌仪。
李昌仪为自己的提议深深得意。既成功吸引了高澄注意,又暗自贬了康娜宁的身份。除了长公主,都是妾室,康姬却要以歌舞以娱众人。
李昌仪的提议是为了长公主,更显得她是一心为了主母。成与不成,她都算赢了一个回合。
康娜宁坐在席上一动没动,没有受宠若惊之态。直直地看着距离她很远而高高在上的高澄。
高澄身边的月光倒兴趣实足地道,“康娘子跳舞的确无人能及。”
别的妾室们,尤其是那些住得距离康娜宁很近的,知道她****苦练的,这时候都心里恨意实足。觉得她是有意做作的,明明就是盼着有这一刻,现在却装得比谁都安静。没想到这个西域胡姬竟然这么有心计。
李昌仪满面笑意带着嘲讽看着康娜宁。她不信康娜宁费了那么多功夫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就是要看看她是怎么出场的。
“康姬。”高澄唤了一声。
康娜宁终于站起身,她走上前来,沉着而又沉稳。眼睛直直盯着高澄,眼里没有别人,而她的表情极其复杂。
高澄看到康娜宁梳的是粟特妇女的发式,身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