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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甲的另一个优点就是身前身后的防御同样强悍,几个围攻上前,却被无视了的贼兵愤怒的发动了攻击,却愕然发现,用尽全力的突刺或是斩击,完全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枪矛还能在甲上留下一个白点或凹痕,刀的斩击却只能听个响而已。
极度的惊愕令得他们茫然若失,全然忘了自己身处战场之上,正在激战之中,很快成为了跟进铁骑槊锋下的亡魂。
刚看到这景象之后,贼军头目还在硬撑,宽慰说那是对方的主将,所以甲胄特别精良。可片刻后,他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贼军全力以赴的攻击只换来了一声大响,铁骑槊刃经由之处却是血肉横飞,这样的景象在整个战线上全面上演着。
亡命徒也不是疯子,遇到理解范畴内的敌人,即便敌人众多,或者力量强大,他们也能鼓起勇气狠斗,但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敌人,他们就变得不知所措了。
在铁骑的整体突击之下,能得到的反击机会本就寥寥无几,可这些宝贵的机会,无一不在敌人坚固得不可思议的铁甲面前粉身碎骨。
攻击犀利无比,防御坚不可摧,这样的敌人要怎么打?
彪悍之气鼓起来的勇气迅速丧失,然而就在这时,贼军头目们愕然发现,人数远不如己的敌军居然分兵了!
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骑兵迂回向己方的右翼,迅速击溃了那里的抵抗,和正面突击的铁骑一起,依靠临河的地势,形成了包围!
就在头目们吓得亡魂直冒的当口,一声大喝在铁骑阵中响起:“皆杀无赦!为死难的大唐子民报仇!”
“皆杀无赦!”铁骑轰然响应,全力攻杀,所过之处,一条条的血河冒着白雾,融化了冻土,汇入北流的特克斯河之中。
………………
“全军覆灭!这……怎么可能?”郝连齐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知道唐军厉害,也没有小觑李翊的意思,不然就不会按兵不动,用几个不听话的小帅去试探虚实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两千对近八千之众,结果竟然不是击溃,而是全歼!
要知道,那两个小帅都是西域地区有名的马贼,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但看风色的眼色还是不错的。换成郝连齐自己,就算有一万兵马,和那二位对阵,也不太可能抓住他们,更别提全歼了。
他估计,那俩家伙带着七八千人去打李翊,八成也是琢磨着风险不大,可以博一下,就算打输了,也不会有太大损失,万一打赢,或者只是不分胜负,那可就赚大了。
对方人马有限,如果见势不妙,两人肯定也不会死撑,怎么可能被全歼了呢?这不合情理啊。
智郁筑鞬也是动容,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了。
发了半晌呆,郝连齐终于醒过来了,他连声问道:“李翊用了什么计谋?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藏兵了?”
逃兵惶恐的说道:“不,不是……就只出动了两千骑兵,不,那不是兵,是天兵,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是他用撒豆成兵的妖法变出来的。”
逃兵是那一战中少数幸存者之一。这人显然被吓坏了,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除了李翊没用计这一条之外,根本就没说出有用的信息来。
“……”郝连齐和智郁筑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和震惊。
不用计谋,两千人全歼八千兵,除了百十个见机快的幸运儿之外,将接近八千人全部斩杀在特克斯河畔,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郝连齐一把扯住那逃兵的衣襟,单手将对方提起到面前,脸对脸的冲着对方大声咆哮道:“看着我,不要在这里鬼嚎!你要是再敢出声,老子就把你丢到伊犁河去填李翊的马蹄!”
“……”智郁筑鞬听得简直无语了。拿这个恐吓,算不算是涨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呢?
更让他哭笑不得是,这招居然立竿见影。一听李翊的名字,那逃兵立刻噤若寒蝉,不哭也不叫,只是惶恐的说道:“别……别,我不哭,我不喊,肯定乖乖的,千万别把我交给唐军!”
“……”郝连齐显然也有些意外,嘟嘟囔囔的骂了两声,神色间显得有些讪讪的。
他从军帐角落里拎起一个皮口袋,递给那逃兵,哼哼着问道:“从头说,那一仗到底是怎么打的。那可是快一万兵,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不及答话,那逃兵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用近乎抢夺的动作接过皮口袋,凑到嘴边“咕嘟,咕嘟……”就是一通猛灌,这种时候,没有比烈酒更适合稳定情绪的了。
“前些日子,大当家接受了肃慕延老大的邀请,到热海(伊赛克湖)聚义,咱们聚了七八千人,一口气攻破了热海边上那座被唐国成为伏龙芝的县城,在里面好好的乐了三天……”
郝连齐的耐性可不好,当今大骂道:“别他娘的说这些没用的,老子只问你,特克斯河那一战到底怎么打的?”
“您听我说啊,”逃兵抹了把嘴,眼神变得飘忽起来,声调也是忽上忽下的,眼神是因为酒意上涌,语气纯粹是因为余悸未消,“肃慕延老大本来说要打个埋伏,结果唐国的斥候太机灵,远远的就窥破了咱们的行踪,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就攻上去了……”
用计的是贼军一方,但特克斯河一带地势开阔,没有利于埋伏的余地,唐军斥候又很有经验,远远的就发现了贼军的行迹。李翊闻讯的时候,就是贼军伏击不成,改为强攻的一刻。
“唐军应变极快,咱们刚冲到近前,他们的骑兵从冲下来了,那气势……哪像是两千人,整个就是一支两万人大军啊……冲起来之后,他们的马槊就像是阎王的夺命签子似的,指谁谁死,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们身上的甲……”
“那甲就像是神仙用符箓加持过似的,弓箭射不穿,刀枪砍不破,连斧钺砸上去,都只能砸出一溜火星,斧子抬起来,那甲还是好好的,里面的人更是屁事没有,回手一槊,弟兄们身首异处了,真真是刀枪不入呐!这仗,没得打,换谁上去也是白扯。”
“他们开始是集结在一起冲锋的,等打了一阵子,弟兄们都被杀得心寒,准备扯呼了。可是这么一瞅,就发现唐军早就准备好口袋,把咱们装进去了!”
“前锋的一千人,在一个骑红马,使画戟的猛将的率领下,将咱们的阵势凿了个对穿,肃慕延老大就死在了那人的戟下,就是一个照面的工夫,他的尸身就被人挑在戟尖上了……”
第1271章 特克斯之战()
“中军的五百人半路就减速转向,在前锋经过的路上来回趟,不知多少人被他们踩成了肉泥。后军的五百人兜了个圈子,把右翼踩成了粉碎,然后前锋调头,三支骑兵从三个方向往里这么一压……”
“惨,惨啊!弟兄们哭爹喊娘的求饶,可唐军却铁了心的要杀光咱们,冲上去拼命的不是被铁骑撞倒,踩成肉泥,就是被马槊杀得血肉横飞。最后八千人倒有三四千被挤下了河,这当口,特克斯河的水凉啊,多少人都是扑腾了两下,就被冻僵,然后就沉下去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逃兵也像是沉到河底了一样,渐渐没了声息。
丧胆之后拼命逃亡,然后又一口气灌了这么多烈酒,他的心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郝连齐和智郁筑鞬听得也是阵阵心凉,没有任何花巧,前锋凿穿反杀,中军巩固战果,后军迂回包抄,利用特克斯河,将八千人生生歼灭在河畔。
幸逃生的幸运儿,多数都是在右翼的,包抄的铁骑和另外两队友军之间毕竟有个配合的过程,贼军呈现出败势后,部分被击溃的人就有了逃生的机会。
跳河的可能也有少数能逃走的,毕竟特克斯河也不是什么大江大河,几千人填进去,河水就算不断流,也变浅了啊。
挥挥手,命人将这个报信的逃兵拖走,转过身时,郝连齐满脸都是忧色,对智郁筑鞬说道:“大王,这下糟了,这个逃卒能来,李翊恐怕也探听到咱们的所在了,须得快些避过他的锋芒才行。”
他现在是战意全无了,如今的伊列,其实也是一个部落联盟,智郁筑鞬只是实力相对最强的部落,有三万多人马,实力比那两个倒霉鬼强得多。但问题是,李翊对付那两个倒霉鬼,完全是碾压的,他可没自信抵挡。
依那逃兵所说,唐军身上的铁甲根本没有克制的办法,斧钺、铁锤是克制重甲最好的兵器了,可仍然奈何不了对方的铁甲,自己上去也只有被碾压的份儿啊。
“避?往哪儿避?”智郁筑鞬冷笑道。
“往哪儿不行啊?这西域天大地大,只要咱们不露头,他上哪儿探听咱们的行踪去?”郝连齐愕然反问。
智郁筑鞬冷笑着质问道:“你自己也看到了,刚刚那逃兵被吓成了什么样子。那一仗的幸存者虽少,但也不是绝无仅有,少说也有百十个人吧?这些人四散而逃,消息很快就会扩散开,你想着避开,其他人会怎么想?他们还有胆子继续扑腾吗?”
“这……”郝连齐念头一转,就想明了其中关窍,冷汗涔涔而下,转眼就汗流浃背了。
智郁筑鞬摇头道:“李翊这招是杀鸡儆猴,放在中原,消息传开后可能会引得群情愤慨,但咱们那些弟兄恐怕就……”
不用智郁筑鞬提醒,郝连齐也知道,崇尚弱肉强食的人,遇到强的逆天的强者时,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夹着尾巴开溜。就算有少数顽固分子打算负隅顽抗,也扭转不了大势。
跺跺脚,郝连齐焦躁起来,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就跑路吧?这仗不是才开了个头吗?”
“怎么办?”智郁筑鞬眼中精芒一闪,霍然而起,厉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让某会会他的无双铁骑,给我那死去的岳父报仇!”
战争,通常是看起来简单,但台前幕后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算计和原因。
这场大战,在鲜卑人一方而言,面对面的会战,从一开始就是要极力避免的。而智郁筑鞬和郝连齐在先头部队惨败的情况下,做出迎战的决定,固然是智郁筑鞬复仇心切和视死如归的勇气使然,同样也有不得已的原因。
这次鲜卑人的行动,趁机浑水摸鱼的何止数万?
整个伊列国的鲜卑人,倒有超过半数进入了大唐境内,大肆烧杀劫掠,有若狂欢一般。
智郁筑鞬虽然是名义上的鲜卑大王,却没本事把所有人都统和起来。但只要有这些人的存在,哪管唐军再怎么强悍,想平定乌孙地区也也要花费相当的时间和精力。
至于李翊的亲卫骑兵,如果识相的话,他就应该绕道。否则一路战下来,哪怕是十个鲜卑人才能拼掉一个唐军骑兵,走到惠远城之前,六千骑兵的血也会流干。
然而,在第一场遭遇战之后,整个乌孙境内呈现出的是千军万马避黑骑的情况,数万鲜卑余孽偃旗息鼓,屏声凝气,再无一人敢于挡在唐军的前进路线上。
而随着消息的扩散,唐国人大受鼓舞,渐渐的从堡垒、城寨中走了出来,不再各顾各的,而是团结在一起。一面对已经丧胆的贼兵穷追猛打,同时纷纷派遣使者往特克斯河拜见李翊,表示恭顺之意。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境内的几支唐军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联系。等到徐晃分兵北上,或是御林军的先锋进入乌孙,便大事去矣。
故而,尽管心里有一百一千个不甘愿,但智郁筑鞬还是和郝连齐一道,率部南下,准备在特克斯河河畔与李翊决一死战。
………………
清晨时分,特克斯河上的晨雾尚未散尽,如炊烟般袅袅升腾,在半空中缓缓消散,仿佛大地、河流也在做深呼吸,以驱散大战之前的紧张和不安。
做为此战的主角,李翊倒是没怎么紧张,时至如今,十万人规模的仗他都指挥了不知道多少次,哪里会因为现在这样的小场面就有所动摇?
全力进击!
这是唯一的选择。
御林军骑兵就是锐利的长刀,出鞘的一刻,就锋芒毕露,后续的招式也只有一种,全力挥斩,踏平敌人,或自己化为灰烬。
李翊已经很多年没有亲历这种血战了,只觉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手中的霸王枪也不甘寂寞的颤抖着,迎着敌阵所在的北方,发出了凄厉的嘶鸣!
吕玲绮早早就戴上头盔、罩上面甲,隔着面甲说话的声音也显得瓮声瓮气的:“哼!看他耀武扬威那样子,现在就想砸他个稀巴烂!”
“玲绮,上次的敌人稀松平常,你单骑突进倒也无妨,这次的敌人非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