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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缺人,真缺!云楼那边虽然有不下两千口子,可是有些方面的人手,云楼也没法提供给他,尤其是在朝鲜,合适的朝鲜人实在太缺了!从金笑研这里,王子晋有意开辟新的一块,难民,尤其是生活状况因为战争和灾难的来临而发生了巨大变化的人群,向来是军队和情报机关招募人手的重要来源;而犯官家属,这简直就是天生的间谍苗子!
不过,就算心里很着急要用人,又很想尽快把金笑研纳入自己可用的人力资源之中,可是王子晋还是按捺住了自己。他看得出来,金笑研不是抗拒自己什么,而是双方的立场差距太大,要调整过来的话不容易——这个不容易,是对一个大人而言的;对于孩子,就更加难以很快接受了!
所以他也只能等,一点一点地熏陶,如此而已。况且,这个小姑娘,只是恰好出现,切合了他心目中的某种需求而已;眼下他的正事,还是在朝鲜战事方面。已经是七月下了,时间紧迫,要抢在秋天之前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让日本意识到大明的力量和决心,这并不容易!
第五十五章()
等到听完了六阿四的简报,王子晋才意识到,这任务比他想象的要更加不容易!
从他离开到返回,中间经过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考虑到义州和大明京城之间的距离,这样的速度堪称是闪电一般了,事实上王子晋也确实是马不停蹄。在这一个月之中,朝鲜的局势没有发生大的变化,日军忙着玩他们“八道国割”的把戏,相互之间分着地盘,少不得挑肥拣瘦地争吵一下。这件事似乎吸引了他们绝大多数的注意力,整条战线在这个月之中都显得相对平静。
具体来说,咸镜道那里,加藤清正眼睁睁看着明军的骑兵从自己手中将两个朝鲜王子给救走,这让他怒火中烧,视为入朝以来最大的不如意!加藤清正一怒,那倒霉的自然是朝鲜人,据说其部在咸镜道当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军纪极为败坏,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后勤补给匮乏的原因在内。当然,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咸镜道的朝鲜老百姓也不是吃素的,那里隔着鸭绿江就和建州、叶赫等部落接壤,民风也是属于彪悍的一群,当地自发的反抗相当强烈,让加藤清正很有点坐在火山口上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人,他的死对头,现在占据了平壤城的小西行长也是类似的处境,他的压力主要是来自于大明军。这段时间明军的活动并没有特别剧烈,可是小西行长却总是心惊肉跳的,他可是打了很多年仗了,就算比不上战国时代的很多名将,至少经验并不缺乏,大明可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对手!对于明军的实力,小西行长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了,因为他的部下大村喜前,和明军打了入朝以后最大的一次接触战。
这一场惨败,让小西行长清楚看到了明军的实力。面对着人数两杯于自己的对手,明军敢于发起主动进攻,而且是采取了打歼灭战的态势,这在日本战国而言就已经是极其少见的了。更可怕的是,明军在那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交战中显示出来的各方面实力,士兵的勇敢和娴熟技艺,分队之间的配合,中枢军官的调度和审时度势,这些都让小西行长惶惶不可终日,他甚至在汉城的“八道国割”会议上断言,只要有五万这样的明军,日本就将无法在朝鲜半岛上立足!
此种论调,不禁让还没有和明军接触过的日本诸人将信将疑,当然他们不是轻敌,而是打了这么久的仗,他们知道凡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高估敌人和轻敌是同样可怕的错误。
可惜的是,小西行长还没有来得及说服日本诸人,就被加藤清正给嘲笑了,他用自己和明军骑兵交战的例子证明,明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己方充分发挥铁炮的优势,同时组织好枪阵,就可以抵消这种优势。加藤清正倒也不是乱说,他在咸镜道和明军戴朝弁部交战的时候,就是采取了这样的战法。不过那一战,他事实上是被明军给虚晃一枪,戴朝弁用短促突击的方式使得加藤清正搞不清明军的具体兵力,双方经历了简短的交战之后,明军便接走两位王子,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了。
但是,加藤清正当然不会告诉自己的死对头这种细节,小西行长吃败仗而自己打败了明军,又都是一千出头的骑兵,这多有说服力?传出去多么解气?让你这个商人小子登陆以来就一直和我抢夺战功,平壤汉城都是你打下来的,你好风光么?遇到大明这样的劲敌,还得看我加藤清正的!
况且,加藤清正也不认为自己是谎报军情,事实上就此时的日本而言,几乎没有人能够意识到,什么叫大规模的骑兵集团!以日本最为著名的越后和甲斐双雄而言,他们的骑兵最多也不过是一边两千骑而已,通常都是混编在大批步兵之中,作为战术性的突击力量使用。在骑兵战术方面最为先进的越后,上杉谦信闻名遐迩的所谓车悬阵,也就是一种将骑兵分队组织起来,持续地保持冲击力的战术。这种战术,对于日本来说简直就是振聋发聩,看着那两千匹马奔突扬起的烟尘,就足够让大多数步兵胆寒了,可是拿到大陆上的话,草原上任何一个部落首领都会对此战术嗤之以鼻,我们平时围猎时候的阵型都比这严密得多;一头鹿都逃不出去!
大陆民族和海岛民族之间视野的差距,就使得加藤清正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而也正是他这样的论调,使得小西行长的观点没有得到很多人的支持,日本仍旧没有对于明军这个对手给予足够的重视,他们依然只是让小西行长在前线谨慎观察着明军的动向,同时其余人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地方绥靖上来。
现在的朝鲜半岛,战争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比较平稳的阶段。没有大规模的战斗,无论是在平安道,也就是小西行长和朝鲜军、明军对峙的这一线,还是在咸镜道那一端,倭寇大军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开始解决起某些前期没有触及的问题。
而在日本战线的后方,战争倒是开始有点炽热起来的意思。经历了初期的惨败和晕头转向之后,朝鲜地方上的一些人开始站了出来,他们决定不再等着朝廷来指示,而是自己行动起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在全罗道,因为有李舜臣的战绩鼓舞,因此为他保卫陆上基地的战斗也格外激烈,一个和尚和一个小军官权慄的奋勇战斗,使得堂堂宿将、战国三大智将之一毛利元就的儿子小早川隆景也无可奈何,只能望着包围着全罗道的山岭和江水浩叹。
相对于陆地上的小打小闹,海上的战斗则激烈得多。李舜臣舰队的行动,由于得到了王子晋安排的支援,在火力和情报上都比历史上优越了很多,他不但避开了几次日军的联合围剿,更趁机打了几个大胜仗。在历史上这个阶段,李舜臣也是取得了连续的辉煌胜利,可是他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尤其是在进入八月之后,他试图跨过济州岛以东进行作战,遭到了日军的袭击而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回基地休整,这是一般史书所不会提及的,因为这太有损于朝鲜“神将”的威严了!
可是现在,李舜臣一开始就合并了三道水军,手中的实力比起历史上来翻了一番还要多!火器方面,他的配备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原先他的船队所使用的所谓“天地玄黄”四类火器,都是朝鲜方面生产的,且不说威力如何,单单这后勤保障就让人挠头了,他甚至只能找到十几个能够生产此类火器的工匠!但王子晋给他提供的火器,可是让李舜臣都大开眼界,弗朗机炮原本就是被葡萄牙人装在船上的火炮,哪怕是最小的一磅炮,其威力也超过了朝鲜军中最为强大的“天”字号火器!
以此装备起来的龟甲船,有着强力无比的全副装甲,又有着西方战船上的火炮,简直就是浅水铁甲舰的雏形,其战斗力甚至超过了李舜臣的梦想,对于日本海军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恶梦!更大的原因是,此前由于日本没有重视海战,将手中庞大的船队都用来进行运输和护航,因此在正面的海战中无法对抗李舜臣,面对着李舜臣的龟甲船,以及被他捏合成形的朝鲜水师,日军那些抢掠出身的海贼大名们溃不成军,败仗一个接一个。
海上的败仗不比陆地,一旦打败了逃都很难逃掉,据李舜臣的报告,他仅仅是击沉和俘获的船只,就造成了倭寇超过两万人的损失!这种损失,包括了阵亡、俘虏和重伤失去战斗力,当然最后的结局大抵都是阵亡,因为朝鲜没有粮食来养活这么多的俘虏和伤员,除了少数有身份的武士和领主之外,其余的俘虏和伤员都是连船一块淹没在茫茫大海之中。
战争就是如此,也容不得心慈手软,王子晋也不认为在这场战争中,此种连名字都没有的小俘虏会有什么用处,要知道就连西方那种号称比较温和的骑士战争,那些侍从和农民兵们也是很凄惨的;没有什么人权可言,任凭践踏。日本的足轻,不也就是这么回事吗?
但是即便如此,两万这个数字还是让他大大吃惊了一下,真有这么多吗?日本在朝鲜的总兵力才二十万出头,这还是把水师和后勤保障的民夫都算上的结果啊。居然就这么被李舜臣给干掉了十分之一?那这仗还打不打了,不如大家坐上十个月,然后倭寇就全部死光光了啊!
由不得王子晋不怀疑,实在是这半岛国家的造假行为在王子晋脑海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人的长相也造假,历史也造假,各种考据同样造假,经济数据造假就不用说了。而且就从朝鲜现在的形势而言,也确实需要一些巨大的胜利,来帮助军民提振士气,因此造假也情有可原。
可是你对外宣传造假也就罢了,给我的数据也造假?你有种让倭寇也跟着造假试试看?王子晋把手在那份李舜臣送来的战报上重重一拍,喝道:“来人,给我请张公公!”
第五十六仗
张公公,自然就是张彪了。原先他只是个小铛头,叫他公公是尊称,不过现如今朝鲜地位提升,小东厂干得有声有色,很给东厂争脸,因此张彪也沾沾光升官了,如今跻身东厂三大铛头之列,也是堂而皇之的公公了。
人红是非多,张公公是宫里出来的,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就算他升官了,对别人可以抖一抖威风,对自己最重要的合作者王子晋,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听说王子晋回来了,张公公今天一早就到了自己的小东厂,一边办公一边听着消息。他的消息可灵通着呢,王子晋在宫里和万历皇帝谈了整整一个上午,说得都是国家大事,皇帝对王子晋甚是赏识,有意提拔——这都不是传言,而是张彪所得到的可靠消息!
就冲这一点,张彪就看出来了,以后即便是大明朝在朝鲜建立起了高级的指挥机关,王子晋这话语权也少不了,历来能够直达天听的人,也都是比较有权势的人,这就是权力的运行规则。
这会得到了王子晋的召见消息,张彪第一时间捧着自己整理好的这段时间的情报来到总兵官衙门,两边本来就离得不远,张彪纵马狂奔,转瞬就到,见了王子晋连汗都不擦,当即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然后大礼相见。
王子晋可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堂堂的东厂大铛头,朝鲜三千里江山眼下最有权势的大头子,居然对自己如此的恭敬,真让王子晋有点受宠若惊啊!来得快,礼节重,脸上还带着汗珠,这可是七月下旬了,朝鲜的夏天虽然不像南边,可大中午的还是挺热的,张彪这形象,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王子晋连忙搀扶起来,俩人相见甚欢,聊了一会,彼此都觉得很满意,关系仍旧没有变化,保持着亲密和尊重,王子晋这才把自己刚才想到的问题给提了出来。张彪当即嗤之以鼻:“两万?亏他李舜臣说得出来!王大人请看,这便是咱家所知。”
说着拿出一个卷宗来,上面标着李舜臣的名字,下面两个小字“战情”。东厂对于情报的管理,自有他的一套制度,而且王子晋也有意撇清这方面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对张彪这小东厂的各种制度指手画脚,顶多是对于某些方面的情报重点要求了一下而已。比方说李舜臣,如果不是王子晋特意要求的话,现在这位朝鲜水师大将还未必能有这么全的情报,连战情都单独立卷了,别的方面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把此人的祖宗八代,从军以来种种全都查了个底掉。甚至王子晋还敢肯定,现在李舜臣的身边一定已经有了向小东厂传递消息的人选!
战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