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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晋也觉得很奇妙,想想一年前自己刚见到沈惟敬的时候,这老混混是什么嘴脸,现在俩人之间却是这样的相处,世事之难料,人心之难测,真是处处叫人意想不到啊!
沈惟敬磕完了头,赶着回家去看自己爱妾和娇儿去了。看着他的背影,王子晋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冲动,他也很想看到那些牵挂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们,身为一个男人,面对着世界上的狂风暴雨,风刀霜剑,他的盔甲再怎么坚固,身躯再如何强健,也终有疲累的时候,唯有那恒久的灯火,方才是心的港湾。一想到,当听到自己带回来的好消息,云楼上下都将获得盼望已久的自由,那种场面,让王子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可惜的是,当他来到云楼在京城中的据点时,却得知大多数人都不在这里,都到朝鲜那边的大孤山岛上去了。说起来,这还是和王子晋有关,他一把火烧了对马岛,李舜臣又抓住机会干掉了倭寇水师的主力,使得朝鲜西海岸都变得安全了起来,那么这生意就有的做了,处于战争中的朝鲜,那可是无比渴望得到外界的物资的!
现在留在这里的管事人,也就是陈大娘陈淡如一人,就连长住京城的钱掌柜,这会都到通州去接货物去了,不在屋里。所以,得到王子晋送来的这个惊喜的,也就剩下了陈淡如一人。
这位风韵迷人的妇人,在得知终于见到了曙光之后,泪水不自禁地滑落,嘴巴里却是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去擦脸上的泪水,还连声说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大喜的事,大喜的事呢!”
相同的场面,上次王子晋已经见过了一回,所以他也不意外,见陈淡如那一条手绢都湿透了,还是一个劲地擦着,他便掏出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笑道:“大娘无须如此,的确是喜事呢,写封信给云娘娘她们也高兴高兴?”
陈淡如见他的手伸到面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点红了起来,顿了一顿才将王子晋的手绢接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这手绢是擦眼泪的神器还是怎么的,原先还是怎么擦都止不住的眼泪,陈淡如只是用王子晋的手绢擦了两下,便不再流了,只是低着头,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也不说话。
一路劳累,到了这里就是回了家了,王子晋早就让自己的护卫和随从都各自去休息了,这厅堂中只有他和陈淡如俩人。刚才说着话还好,现在陈淡如不说话了,低着头,王子晋看着她细长的脖子,如云的发髻,忽然觉得这厅堂中的气氛怎么有点尴尬起来?
孤男寡女这种事,王子晋当然是不在乎的,他经历的还少么?但是陈淡如啊,陈大娘,你也不是雏儿了吧,那青楼中迎来送往的生涯都过过了,现在这是搞哪样?话说这也是他自己疏忽了,在后世,男女之间递个餐巾纸什么的,也不算啥大事,但是这大明朝不同,手绢都是贴身带着的,那能和超市里随便买的餐巾纸相比吗?
王子晋还懵然无知呢,见陈淡如一直不说话,只当她是欢喜得糊涂了,想了想,就自己找话说吧:“大娘,近来大伙的生意如何?”
这生意原本都是陈淡如在管着的,所以王子晋才来问她。可是今天的陈淡如显然状态不大对,完全失去了那种上百万银子进出都了然于胸、不用账本也能说得分毫不差的本事,磕磕巴巴不知说些什么。王子晋一看这可不对了,当即找了个借口告辞出来。
等到他走了,陈淡如才算是长出一口气,攥着手中的手绢发了会呆,脸上又红了起来,喃喃低语道:“这登徒子,怎地就将自己的绢子给我!”一面说,一面将王子晋的手绢在手指尖盘来扭去,好似是掐着王子晋的肉一样,使劲地扭啊扭。
其实,陈淡如也不是那般不谙男女情事的雏儿了,十多年前她也是苏州城有名的青楼红牌,撑起了云楼的第一片天空呢!只是隐退已久,都只是在幕后训练新人,早已疏淡了男女之事,即便是有沈嘉旺之流的追求,她也出于种种原因而婉拒了。
直到刚才,听到王子晋说出,云楼的悲惨命运终于迎来了终结的时候,陈淡如这颗心方才失去了平淡,就像是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忽然搬走了,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失去了平衡一样。就恰好在这个时候,女人的情感最脆弱,最想要找个人说说,找个地方倾泻一下的时候,王子晋的手绢就这么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中间的曲折,陈淡如自己身在局中,都没想得多明白,王子晋就更加没想到这个份上了,在他的眼里,陈淡如虽然是充满了女人的风韵,但是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那种精明干练,对于男女情事看得很透彻的大女人形象,他哪里会想到这方面去?
他是踏踏实实回屋睡觉去了,陈淡如回到房中,却是坐卧不宁,想着以前种种受苦受难的日子,禁不住又是一阵泪水狂涌,手里恰好抓着那条手绢,顺手就去擦了。刚擦了两下,闻到手绢上不是自己常用的薰香,这才想起,原来是王子晋的手绢,怎地还一直抓在手里?
愣了一会,陈淡如忽地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将那手绢朝桌上狠狠一扔,煞是没好气的样子。只可惜,手绢软不受力的,她再用多少力量还是一样,只能看着那手绢软绵绵地飘落在桌子上,就好像王子晋那张英俊的脸上常挂着的笑容一般,透着无所谓,看着叫人生气!
第四十七章()
在床上翻滚了半天,陈淡如才想起来,自己为啥睡不着了:“饭还没吃呢!都是这王相公害的,偏偏这个时候回来!怪不得叫多事相公,就是个害人精!”
摸着自己的肚子,陈淡如恨恨地念叨着王子晋,也懒得再去叫自己的侍女起来了,就一面提着灯笼去厨下找东西吃。她是有点胃病的,都是年幼时转徙流离,又在苏州艰辛创业落下的病根,这还算好了,那时有多少兄弟姐妹,因为熬不过这些苦楚,就这么送了命的?有些人的名字,都快想不起来了呢——
刚到了厨下,骤见厨房亮着灯火,她又皱起眉头来,这么晚了,是谁在这偷嘴呢?云楼也是有规矩的,这厨房尤其是重点,因为走水失火的事,厨房是最多的,所以一旦入夜,这地方通常都不许人进来的。陈淡如自己身为本处的管事,整个云楼都能当得了一半的家,她当然不觉得自己来找东西吃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了。
心里本来就带着火,陈淡如把那门扉使劲一推,打在门后的墙上砰地一声,吓得屋里的人一惊,回过头来时,陈淡如就着灯火看得分明,不禁一怔:“王相公,怎么是你?”也不知怎地,随即脸上就有点发烧起来。
厨房里正是王子晋,他也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才想起,自己也是忙了一天,没顾上吃饭呢,兵部尚书石星太小气,大过节的都没说留下来吃顿便饭!原先都是檀香在服侍他,现在檀香也跟着云娘娘众人到大孤山岛去了,他房里没人,又不想去折腾陈甲亮等护卫起来,也就自己一个人摸到厨下来,想着怎么都能对付一口吧?
被推门的声音弄得大吃一惊,王子晋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这倒不是他胆子小,纯粹是出乎意外,这正忙着准备吃的呢,忽然门被推开,害这么大声,换了谁都得吓一跳吧!见是陈淡如,王子晋才定下心来,忍不住要唠叨几句:“大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吓唬人呢!”
陈淡如这样子,确实是有点吓人,穿着红裙子,披着大氅,手里提着灯笼,脸上不施粉黛,头发还散乱着,摇曳的灯笼光芒笼罩中,乍一看很是有点聊斋的神韵,不过也算是美貌女鬼一枚了。
孰料,陈淡如这会正在惊诧,怎么就有这么巧,俩人大半夜的能撞到一起呢,忽然听得王子晋说话不中听,居然说自己是在吓唬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吓唬人,我还被你吓到了呢,闹了半天你也没吃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气性怎地这么大,被王子晋一句话就刺的跳了起来,一手提着灯笼,怒气冲冲地走到王子晋近前,指着他的鼻子道:“王相公!你也是云楼出来的人,入夜厨下不生火,这规矩你不知道吗?”
王子晋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带着好笑,心说你这模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自己还不是肚子饿了,不然跑到厨下来,莫非是为了抓我这点小毛病?那也太荒唐了吧,想扣我工资还是怎地!他笑了笑,道:“大娘娘,要不要尝尝小生的手艺?别着急,一会就好!”说着把手里的锅勺弄得叮当响,一阵香气直飘上来。
陈淡如一瞧他的笑容就更加生气了,正要发话,被这股食物的香气一熏,顿时勾起肚里的馋虫来,忍不住吸了一口,但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饿”的感觉,顿时把一股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探头往锅里看,一边看一边问:“王相公,你这是弄的什么?”
王子晋笑而不答,只是手上加紧。这厨房条件有限,还真没什么东西好弄的,幸好有些广式的宽米粉,还有些牛肉,加上些配菜,王子晋就顺手切了点牛肉丝,来个干炒牛河,这是后世吃惯了的,也学着弄过好多次,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毫不为难。
干炒牛河这道菜,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陈淡如的老家就在潮汕一带,她哪里还能不认识?一看锅里居然是自己童年吃过的,更加忍不住了,把灯笼顺手插在旁边,围着这锅台就开始打转,指挥着王子晋做事,一会让他赶紧翻炒,一会让他少放点盐。
王子晋这个恼啊,有的你吃就不错了,还这么多话!掌勺的最恨旁边有人指手画脚了,你懂不懂厨师的心情啊!他把手里的大勺一敲锅边,然后朝桌子边一指:“大娘娘,请到那边安坐,少待片刻,让小生伺候你,成不?”
陈淡如被他这一喝,看了他一眼,忽然脸又是一红,好在灯火不甚明亮,又是以暖色的光线为主,再加上灶头的火光,俩人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王子晋也没看出来。她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身,坐到桌子边,嘴上不说话,手里越发用力地抓着手绢,心里却是一团乱麻:“这,这坏小子,居然敢吼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乖乖地坐过来了,被他压住了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听话!
不大功夫,王子晋炒完收工,两盘干炒牛河上桌,还就着现成的小菜配了四碟,一同端上桌来,看上去很有点便饭的样子。他摘下围裙,在手里啪啪抖了两下,笑着一伸手:“女客官,尝尝吧,可合口味么?”
陈淡如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王子晋有点发蒙,怎么这女人看人这么妩媚?其实陈淡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直到看到王子晋的眼神变化,才惊觉自己似乎是放出了一点媚态了。她原本就是青楼头牌的底子,这些年深自收敛,心如古井不波,直到今夜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好消息,身边偏偏又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可以诉说一下,因而心态失衡,才会不经意间露出了这久违的媚态了。
身为过去的青楼头牌,最不陌生的就是男人的眼神了吧?刚才在王子晋眼里看到的,就是她最熟悉的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带着惊喜,带着赞叹,还带着淡淡的欲望!被这种眼神望着,陈淡如只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脸红了,连身子都有点发热起来!
她抚了抚自己的脸,定了定神,看着桌上的菜,点头笑道:“真没想到,王相公居然还有这手艺?奴家听说,圣人有句话叫做,君子远庖厨呢!王相公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王子晋心说这就没法告诉你了,说了你也得能信呢!他坐到桌边,又看了陈淡如一眼,心说果真是灯下看美人,别有韵味,此刻的陈淡如,比平日所见的不知妩媚多少倍,即便是樊素到此,小蛮在侧,只怕都压不下她的艳光来吧?这真是媚到骨子里的女人呐!
暗中一番赞叹,王子晋这才道:“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此中原有真义,只是孔圣人不知而已。嘿嘿,管他那么多,大娘娘,你就尝尝看,小生的手艺如何?先说好啊,小生是难得下厨回,即便是这菜做得不合大娘娘的口味,只许不吃,不许说难吃!”
陈淡如又白了他一眼,嗔道:“哪有这么霸道的厨子,不好吃还不许别人说?似你这般,也只好开个霸王店罢了!”说到霸王店,陈淡如的心里又是一跳,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霸王硬上弓去,心里有点着慌,不敢再看着王子晋的眼神,因为那双眼睛,似乎已经变得越来越炽热了。
她低着头,伸出筷子,将面前的那盘干炒牛河翻了翻,让食物的香气浮上来,充满自己的鼻腔和胸怀,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觉得一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