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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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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妻的语气轻柔淡然,说出来的话就像春风一样,沁人心脾,发人深思。

    往昔在阳城之时,戏志才也曾因为自身怀才不遇的遭遇,而愤世嫉俗、自怨自艾,可每次戏妻都能够善解人意,几句话就化解了戏志才胸中的愤懑之情。

    这一次听了自家妻子的话,戏志才不禁苦笑了一下,他也连忙走过去,和自家妻子一同动手,将散落在地的竹简重新搬上书架、并一一整理好。

    等放完最后一卷竹册之后,戏志才突然伸手,抓住了自家妻子的手,迎着她询问的眼光,脸色歉然一笑。

    “我刚刚决定了,现在去校尉大帐中,向阎君献上平贼安民之策!”

    戏妻清澈的双眸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动,过了半响,才终于开口。

    “是因为今日我的事情?”

    “不是!”

    戏志才毫不迟疑,迅速答道,他松开妻子的手,伸臂揽住了戏妻,让她清秀的脸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才轻声地继续说道:

    “秦朝的李斯在功名未显之时就曾经说过,‘诟莫大於卑贱,而悲莫甚於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於无为,此非士之情也’。”

    “我已过而立之年,却依然一事无成,虽有幸娶得了你这样一位贤妻,赖你不弃,一直替我操持家计,可身为七尺丈夫,我又岂能一直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为市井小人所讥呢?”

    “故而在接连看到阳城、荥阳的兵祸,还有河东逃亡民众的疾苦后,我这些天就一直在想着,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效命军中,为阎君出谋献计,助他平定这河东之地!”

    戏妻听了戏志才的话,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想了想,又说道:

    “你曾经说过,这天下若是大乱,你欲择一明主投效,悉心辅之,以成兴王定霸之业。如今,这天下或许是乱了,可这军中的阎君,是明主么?”

    “此人虽然谦逊知礼,又待你为上宾,可西凉兵肆虐残民,也是士民共愤的,天下汹汹,皆为讨董而来,你想好了么?”

    戏妻最担心的,就是戏志才因为她今日受辱的事情,失去了权衡时局的理智和耐心,贸然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前程。

    而这,绝不是戏妻愿意看到的。

    戏志才能够感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妻子内心的担忧,为了缓解妻子的忧虑情绪,他一边轻抚着戏妻的秀发,一边开始思忖措辞。

    最后他索性潇洒一笑,口中哈哈说道:

    “你不用担心,如今虽然天下汹汹,皆为讨董而来,但崤函地险,西凉兵精,董卓之势,不可卒除,而阎君其人,我常有观察,志大才高,善谋果断,隐隐有雄主之姿,所以我才要及时抓住时机,积极出谋献策,方能够一展平生的抱负啊。”

    戏志才说话的时候,是贴着戏妻的耳边说的,带起的鼻风吹得戏妻的耳根发痒,等到戏志才说完了,戏妻的脸色已经微微转红,她羞涩地低下头,捶打了戏志才的胸口一下,才缓缓说道:

    “我才智不如你,你既然是深思熟虑过的,那我一个小小妇人,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恩——你既心意已决,就去吧,我晚些在家中做好饭食,等你回来!”

    被捶了一下胸口的戏志才故意“哎哟”一声,缓缓松开了双臂,听完戏妻的话,他大笑迈动脚步,开始动身说道:

    “细君之情,为夫铭记不忘。不过晚间的暮食却是不用等我了,我此遭前往,就是冲着我等日后的钟鸣鼎食去的,若是不能够说动阎君,说得他起身移席,邀我共进暮食,然后再秉烛长谈、彻夜相商,那为夫也无颜面再回来见你了!”

    说完之后,戏志才哈哈大笑,摆了摆衣袖,出帐而去。听着戏志才远去的笑声,戏妻也不禁莞尔一笑,只是笑过之后,心中那一丝淡淡的担忧却始终没有消散。

    “钟鸣鼎食,非妾所愿,只愿你此番前去,终获明主,一展胸中抱负,那妾就算继续粗食淡饭,也是心里甘愿的。”

    ···

    戏志才不知道自家妻子最后的这一番心声,阎行也不知道戏志才会来得如此之快。

    听到帐外大牛的通报,正在帐中的阎行愣了一下。

    按照周良的计划,虽然他谋划的事情早有端倪,但戏志才也是智谋之士,因而行事可缓不可急,稳重为上,最忌急躁,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戏志才定然会来求见阎行,献上胸中的才学谋略。

    可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天,戏志才就找上门来了,想起了戏妻的娴静端庄和戏志才的才智,阎行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莫不是周良行事过急,惹出了什么大麻烦来,亦或者谋划直接被戏志才看了出来。

    心中转过百千种念头后,阎行才收敛思绪,不动声色地拿起一卷竹简,然后出声下令,让大牛放戏志才进来。

    “在下参见校尉!”

    戏志才一改往日不拘言行的形象,迈步进到帐中,就认真严肃地向阎行见礼。

    阎行慢慢放低竹简,眼睛还落在竹简上,口中笑道:

    “戏君可是稀客,怎么今日得了闲暇,到我帐中了?”

    “在下听闻校尉患了病,特为校尉医治而来!”

    “哈哈,胡言乱语,我日食二斗米,力能开两石之弓,上马杀敌,视如常事,我这若叫病了,那这世间还有何康健之人?”

    阎行闻言冷笑,呵斥了戏志才一句,随手将竹简扔在了案几上。

    “校尉之病,不在身表,而在胸中,乃是心病!”

    戏志才被呵斥之后,还是不依不饶,依旧认定阎行是有病的。

    只不过,听到“心病”二字之后,阎行却没有再出言呵斥,也很快收起了冷笑,转而将炯炯有神的双眸紧盯着戏志才,口中严肃地问道:

    “什么心病?”

    面对阎行严肃的表情,戏志才依旧镇定如素,他淡然笑道:

    “校尉的心病,根源是气急攻心,急于讨贼安民,行事太急,谋划不周,就会酿成大病,不仅功亏一篑,而且还有性命之忧!”

    “哦?这又从何说起。”

    阎行听到戏志才的话,就知道了他是通过那些账簿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对于戏志才的危言耸听,阎行也不在意,他缓缓起身,来到戏志才身边,在他的旁边轻轻问道。

    戏志才对于阎行来到身边,还是脸色淡然,轻轻一笑,开始说道:

    “平贼要务,首在安民。民众若是不得安生,潦倒困顿就会转投贼寇,那这白波贼,就会剿灭了又再生,驱逐了又复返。”

    “河东之地,兵马不可谓不多,士卒不可谓不精,可为何牛中郎将进不能平定贼寇,退不能守住城池,还不是因为众人的眼睛都只看到了白波贼,却没有看到白波贼背后那数以百万计的逃亡流民,只想着驱使兵马在战阵上剿灭贼寇,却不去管治下缺衣少食的民众。”

    “所以,郭太白波之徒,往往登高一呼,就会有万千无所依存的流民千里相投,然后裹挟民众,众至十万,啸聚山林,攻城略地。河东兵马与之交战,屡战屡胜,却人马疲乏、死伤众多,而白波贼寇,屡战屡败,却淘涤老弱,愈发精锐。”

    “此消彼长之下,才有了今日白波贼寇肆虐河东,势大难制,朝廷王师力不如人,仅得自保的局面。校尉知兵势、晓民情,于是才会一到绛邑,就体察民生,想要安民除恶,可是。。。”

    “可是什么?”

    戏志才刚刚这一番话可是当真说到了阎行的心里去了。

    阎行驰援河东之前,就已经详细思考过这河东的战事。

    为何兵强马壮、横行陇右的西凉兵,对上斩木为兵、揭竿为旗的白波贼寇却屡战不胜,还损兵折将,连临汾、平阳这些重要城邑都丢了。

    仅仅是因为牛辅不擅兵事么,答案显然不仅仅是如此的。

    仔细思索再三后,阎行最后得出总结,根源是在于河东乃至这天底下的民生。

    河东北境的城邑残破不已,邻近的太原、上党两郡的情况也仅是勉强自保,上郡、西河就更不要说了,已经大半沦入羌胡手中,加上河内郡战事胶着,夹在中间的河东郡有大量逃难的流民和本土家园被毁的难民。

    在这种情况下,轻易就能够裹挟大量民众的白波贼才会屡遭征剿却又死灰复燃,还继续不断地坐大,成了今日尾大不掉之势。

    所以,认识到这一点的阎行才会一到绛邑,就要急着除去残民之贼,安定这一城一地的民生。

    可是刚刚,戏志才不仅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还说了自己急火攻心,行事太急,谋划不周,已经有了心病变大病的迹象。

    到时自己不仅会功败垂成,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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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奇谋良策解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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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戏志才前面说的,都恰好说中了阎行的心思,因此后面的话,也让之前还不在意的阎行顿时重视起来,他注视着戏志才,口中问了一句,

    “为何什么?”

    戏志才笑容依旧,但却不愿开口了。

    阎行等了半响,没等到戏志才开口,很快也就明白了,他转到身子,大声传令到帐外,告诉大牛,接下来这段时间,不是紧急军情,自己谁也不见。

    重新看向戏志才的阎行,脸上换上了笑容,笑着说道:

    “戏君大才,方才所言皆合我意,先前直言艳有病,艳现在已经信了,正是心病!还请戏君入座,莫要嫌艳见识浅陋,为我仔细言说症结!”

    戏志才也不客气,口中说道“校尉请。”,然后就在下首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了,而阎行想了想,也没有回到上首的主位上,而是搬来一张蒲席,然后就坐在戏志才的对面,作出洗耳恭听状。

    戏志才伸出两只手指,开始接上之前的话头,继续说道:

    “在下说校尉行事太急,也是有缘故的。若我所料不差,校尉现下不仅在核查县寺账簿的亏空疏漏,还已经派人去暗中查访县寺官吏和城中豪强的残民不法之事了吧。”

    果然,戏志才窥一斑而知全豹,已经从账簿一事,联想到了阎行的其他行事。

    阎行没有隐瞒,点头承认了。

    而戏志才看到阎行没有对自己刻意隐瞒,也笑了笑。

    “那好,校尉取回了县寺账簿,想必在之前就已经震慑了县寺官吏,对方定然也有了防备,暗中行事不知能否得逞?”

    看到阎行张口欲言的样子,戏志才继续说道:

    “那我们且不论能够得逞,就算事情都成了吧,不知校尉拿到了县寺官吏、豪强大姓的长短罪证,又要如何行事,是要直接问罪,还是上奏郡府?”

    阎行听到戏志才的问题,面露沉思,这也是他内心所纠结的,他虽是荡寇校尉,但却是专任兵事的官职,这问责渎职官吏、查办不法豪强的事情,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若是要达到阎行心中彻底控制绛邑、安定一城民生的目的,要么就动用兵马,强行查办犯法的官吏和不法豪强,要么就拿着这些罪证,和县寺官吏和城中豪强作交易,换取他们的妥协配合。

    可这两种做法,都各有弊病。强行查办,落了一个越俎代庖、滥用职权的口实给别人,而胁迫交易之后,暂时妥协配合的官吏、豪强也不容易管束,随时随地都可能对自己反咬一口。

    至于上奏郡府,阎行压根就没有想过,且不说郡府会不会秉公办理,惩办这些大姓子弟和地方豪强,就算河东郡府真的惩办了,问罪、撤换旧官吏,然后来了新的一批试守官员,这还是跟阎行全面控制绛邑的目的南辕北辙,完全没有实际意义。

    眼下戏志才既然谈到了这个自己纠结的问题,阎行心想着,是否要开口寻求戏志才的意见。却不料,戏志才已经话锋一转,又紧接着说道:

    “此事若是校尉还没有决议,那我们不妨也先不去管它,直接跳入下一件事,县寺官吏、城中豪强的问题都已经解决,绛邑的民生也安定了下来了,可校尉又该如何自处?”

    “须知校尉如此行事,最遭地方大姓豪强、河东郡府官吏的忌讳,安邑城中对于校尉的谤言必然甚嚣尘上,校尉出身军中,归牛中郎将统属,或可暂时不用担心这郡府、豪右的压力,但为求自保,校尉安民之后,必然就要讨贼,如此一来,就又来了问题。”

    “校尉急于讨贼,败,则覆军杀将,尸骨无存。胜则群轻折轴、祸起萧墙。试想牛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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