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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市,大宗的粮食买卖已经绝迹,朝廷赈济的粮食,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也兼顾不了众人,而黑市之中少量出售的陈粮,更是被哄抢不休,抬成了天价,往往寻常之家倾其所有,也换不来一炊之餐。
于是,自围城之日起,城中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而且随着围城日久,死去的人,数量也在不断剧增。
城中守城将士的士气,也随之日渐低沉。
执掌朝政的王允,为此焦头烂额,却无能为力,他到了这个地步,才开始在心中后悔。
在先前的一个多月里,他在朝堂之上钻营权势、党同伐异,虽然巩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大权,排挤了吕布这种武夫参与朝政,但也忽视了像李傕、郭汜这些凉州将校的绝境反扑,更错过了诸多控制乱局的好时机。
一步错,步步错。
到了如今,王允也只能够向吕布施加压力,并将退敌的希望,寄托于吕布的并州兵身上了。
当吕布站立在朝堂上,面对百官公卿希冀的目光时,他心中总算感到了沉寂多时的快意。
吕布在协助王允等人诛杀董卓后,身具讨逆之功,当即就被天子加封为奋威将军,温侯,假节,既有仪比三司的尊荣,又有共秉朝政朝政的权力。
可是实地里,在朝堂政事上,吕布却被王允等朝官视为武夫,事事排挤在外,大小诸事,完全没有一点置喙的机会。
备受排挤、冷遇的吕布,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现在,战事一起,冷落自己的王允等人,又不得不再回来求着自己,这自然让吕布心中快意不已。
可,也仅仅是快意而已。
站在高耸的城墙上,望着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寨,吕布也是一筹莫展,对战李傕、郭汜、张济等人,自诩骁勇无前的他,还真没怕过,但面对纷纷攘攘、密密麻麻的西凉兵,骁勇如吕布,一时间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愁眉不语。
苦思之下,无退敌之策,吕布面对王允等朝臣的压力,也就只能够率领并州兵马,冒险出城,与围城的西凉军一战了。
洛城门外
吕布带兵出了城门,让部将领兵在城下列阵,自己却跃马持戟,只带着一队精锐骑兵,越阵而出,下令身边的精骑逼近有郭字大旗的营寨,大声向城北的郭汜搦战。
“大汉奋威将军、温侯吕奉先在此,叛贼郭汜可敢与我一战!”
“可敢与我一战!”
“可敢与我一战!”
吕布派出的精骑在西凉军的营寨之前,来回驱驰,扬起了股股烟尘,马上的骑士有的持刀,有的持矛,有的举弓箭,大声向西凉军搦战,众人大喊和马蹄奔走的声音震动四野,直透西凉军的营帐之中。
郭汜大帐中
赤裸着上身,露着一大坨黑肉的郭汜,正在与自己部下的几名军吏纵酒畅饮,喝到酣畅处,突然听到了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一名士卒行色匆匆地入内禀报。
“校尉,吕布领兵出了城,现在已经到了营外,还派遣骑兵搦战,说是要跟你马战决斗。”
“啊,吕布领兵出了城,还向我搦战,那其他方向的城门可还有兵马出城?”
“据斥候回报,暂未发现城内有兵马从别的城门出战,目前只有吕布这一支兵马。”
“什么,可恶,吕布那弑主的贼奴,竟然敢来向本校尉搦战,当真欺我营中无人么?”
郭汜口中骂着话,却是不再饮酒,而是将手中盛满酒水的酒觞,往面前的案几猛地一摔,酒水瞬间四溢,甚至还溅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郭汜对自己身上挂着酒水,不管不顾,他恼怒的脸色煞是可怖,面上那条伤疤顿时像活过来的蜈蚣一样,不规则地扭动起来,配上一张黑脸和圆瞪的眼睛,犹如凶神恶煞,令帐中一同饮酒的军吏心中发颤,畏惧不敢出言。
也难怪郭汜如此恼怒,这长安城外各个方向、城门,都有西凉军将校领着兵马驻防,一同围困长安这座巨大的城池,可城中出战,却只有吕布这一支兵马,而且还是冲着自己而来,这不就是在小看自己,视自己为西凉军中的弱小人物么?
更何况,郭汜与吕布也有构隙,昔日同在董卓麾下时,吕布因为自身的武勇,被董卓优崇对待,这引起了自视甚高的郭汜心中的妒忌和不满。为此,两人还在宴席上互相讥讽,彼此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今日吕布出战,不从其他城门而出,却专门从洛城门出兵,还派兵往自己所在的营盘搦战,这分明就是心怀私仇,想要借机亲自羞辱自己一方。
“取我盔甲和兵器来!”
郭汜怒气上冲,加上酒劲助力,这一发怒,当即也就不顾一切,要出营去和吕布决斗,吓得帐中一起饮酒的其他军吏脸上纷纷失色,也只能顶着郭汜的怒火,起身上前劝谏。
可是郭汜又哪里能够听得进手下这些军吏的劝谏,他的亲卫面对发怒的郭汜,如何敢违背,当即就手乱脚乱地将郭汜的盔甲和兵器递了过来。
郭汜借着酒劲,在亲卫的帮助下,很快就披挂整齐,手持长矛,大步出帐,又下令部下,吹号聚兵。
在点齐了自己营中的兵马后,郭汜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纵马疾驰,气势汹汹地出了营来,要亲自出战,和吕布决斗。
与其同时,吕布出城向郭汜搦战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传到了其他营盘的西凉军将校耳中。
李傕帐中
李傕原是北地泥阳的豪强之家,带着家族的若干子弟一同从军,跟随董卓南征北战,身经百战,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到了现下,起兵反攻长安的诸多西凉军将校中,也以他手下的兵马,最为强盛。
此时在他帐中召开军议,从兄弟李应、李恒,侄儿李暹、李利,还有外甥胡封等自家营中的军吏,都聚集在帐中,一时间铁甲抖动之声不断响起,家族子弟济济一堂。
正好帐外跑进来一名士卒,来向李傕禀报吕布领兵出城,向郭汜搦战的军情,顿时让李傕的帐中炸开了锅。
自围困长安之后,城中的守军一直都是闭门死守,任凭人多势众的西凉军如何谩骂挑战,吕布的兵马都坚守不出。众人还以为城中的守军要死守长安,和他们西凉军死耗,可没想到,吕布竟然出城搦战了。
而且还是向郭汜搦战。
郭汜的兵马,在城外的诸多西凉军将校的兵马中,仅仅次于李傕,同样也是人马众多,兵强马壮,而长安各城门,却只有洛城门一处有兵马出城,奔的还是郭汜本人而去,帐中诸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了。
军中士卒之间,向来都是能者居上,以力为雄,没有勇力、战功者,纵然居于高位,也会被他的下属小觑,而拥有显赫战功、出众武艺的人,就算身上有种种毛病,军中的汉子还是心知肚明,暗赞对方的厉害之处。
吕布、郭汜都是后者。
吕布连杀丁原、吕布,虽说杀他们的时候,对外界都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也逃不了要背上了一个反复无常、背主小人的罪名。
而郭汜是盗马贼出身,在军中时骄横跋扈,欺凌弱小,蔑视同僚,待人处事,常常自矜战功,骄傲自大,看人时自己的鼻孔拱到天上去了,说话时的唾沫星子更直朝别人脸上喷。
但他们两人却又一个号称飞将,纵横并州,一个则是西凉军中和樊稠比肩的猛将,作战勇猛,每每先登,都是军中公认的猛士悍将。
一想到这场精彩绝伦的猛将决斗,李家的一些年轻子弟们,就显得格外兴奋。
性格阴沉的李傕,自然不会像他的那些年轻的侄子们一样兴奋,他想了想,转向了座中安然如素的李儒,带着恭敬的语气问道:
“李公,你看此时,是否要去派兵前往郭君营地,声援于他?”
自成功联结阎行,说动阎行兵马出击左冯翊后,返回营中的李儒就被李傕视如上宾,以尊礼相待,而李儒见到李傕在西凉军诸将之中,实力最为雄厚,也甘心为李傕出谋划策,充当李傕的谋主。
当下李儒一听到李傕的询问,就知道了李傕个中的深意,他笑着问道:
“校尉以为,郭校尉能否胜吕布?”
“吕布其人猛鸷,郭君虽勇,恐非敌手。”
李傕和郭汜在军中的关系甚好,故而李傕说得很客气,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郭汜并非吕布敌手,否则当年董卓又怎会因为收到吕布其人而欣喜不已,还特意将吕布收为义子,加官进爵,以诸多行为来笼络这员猛将之心。
李儒听到了心中答案,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他继续说道:
“吕布多日坚守不出,如今却亲自领兵出战,定然是城中粮草不济,士气低垂,故而不得已冒险一搏,出城搦战。”
“我军兵马强盛,就食三辅,长安城虽有金汤之固,但坐困孤城,内有断粮之忧,外无援兵相救,陷落之日,已不远矣。”
“因此,此番决斗,郭校尉一败,我军该援救,但却需要缓救,固守己方营地,防止城中其他兵马突营,稳妥处置,方为上策!”
李傕耐心地听完李儒的话,心中已经明了。
李儒的意思很明显,长安城危如累卵,陷落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城外的兵马中,郭汜的实力仅次于自己,让他败上一阵,折损一些兵马和声望,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才能够确保攻下长安之后,一向骄横的郭汜不会与自己一方争功。
而只要自己稳定好大局,让郭汜和吕布争斗损伤,那最后胜利的赢家,稳稳的还是自己一方。
李傕呵然一笑,也不臧否李儒的计谋,他转而看向其他兄弟子侄军吏,大声说道:
“郭君遇敌,我当亲自领兵,前往助之,李公可随我同行,其余军中各部,可紧守营地,不得有失!”
李傕这一边的兵马,心存其他心思,前往城北的速度并不快,其他西凉军将校的人马,却没有太多心思和顾忌,想着诸军围困长安,结成连营,守望相助,乃是常理,纷纷派兵前往城北,声援郭汜的兵马。
马蔺、翟郝两人也接了甘陵的将令,带兵急匆匆赶往城北,援助郭汜本营。
在新丰大战,李傕一方大获全胜之后,反攻长安的局势已经明朗,在左冯翊攻城略地的甘陵,也就留下孟突带兵围困高陵的宋翼,自己则带了五千兵马转进京兆尹,与李傕、郭汜等人会合在长安城下,兵马不算多,也不张扬,但却是也想要趁机来分一杯羹。
李傕、郭汜等人对于如今不请自来的甘陵兵马,心中自然很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心思,但是他们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不断招揽关中之地的秦胡兵马,才有现今偌大的声势,因而心中虽是对甘陵如此行径鄙夷不屑,但对于领兵前来的甘陵,还是遣使接洽,并相约富贵,以联结兵马,共同围攻长安。
而既然会猎长安,领兵的甘陵也知道,纵然是诸将之间各怀心思,自己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足了,以免在西凉军中惹了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因而,一听到城外诸军都安然无恙,只有城北的郭汜遭受吕布的搦战,甘陵虽是心中暗笑,但还是下令,由自己坐镇大营,让马蔺、翟郝两人带着一千歩骑,赶往城北援助郭汜。
戏志才主动请缨,故而也在驰援的人马之中。
等到他们赶到时,吕布和郭汜两人在阵前的对话,已经错过,两方的士卒互相又谩骂了一场,各自的主将随后都是跃马而出,在万众瞩目之下,准备马战,一决雌雄。
赶来的马蔺、翟郝都是好战之人,也纷纷拍马居于前列,迫不及待地举目眺望。
远望去,出城搦战的吕布头顶战盔,披绛红战袍,铠甲在身,威风凛凛,加上他的坐骑异常神骏,就更显得吕布身材高大,体格雄壮,在气势上,更有睥睨沙场之雄风,比起一身黑甲的郭汜来,无疑要胜出几分。
“好一个吕奉先!”
吕布的英武雄姿,在战场上可谓是独领风骚,来回奔驰之间,已经将千军万马的关注点,吸引了过去,连一旁观战的马蔺、翟郝看到他,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而拍马上前的戏志才,看见战阵前,吕布和郭汜两人,像是斗兽圈中两只雄赳赳的公鸡一般,不断在万众面前炫耀自己的武勇,同时暗中蓄力伺机,准备决一死战,却显得兴味索然,冷眼旁观。
“军谋史不看好这场决斗?”
马蔺看到戏志才一副索然无趣的样子,因为知道戏志才一向运筹帷幄,当即有些好奇地问道。
“军谋史乃是文吏,如何能够懂得战阵之上的猛士决斗,感觉无趣有甚可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