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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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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周良说道案情的转变,阎行也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

    “原本校事将涉及此案的众多民役、工匠纷纷下狱,想通过拷问追索元凶,但一来涉事人众,费时费力,二来严刑之下,冤狱迭生,矛头也一度被误指向了荆州方面。”

    “所幸后来有将作大匠梁邵府中奴仆告讦,揭发此事乃是其主梁邵暗中指使,纵火之人已被灭口,埋于后院之中,其奴心惧,因此出首自告,校事得此消息,遂立马出动缉拿梁邵。”

    将作大匠原本就是掌管宫室修建的官员,虽然到了雒阳之后没有实权,但营建天子宫殿本身就是一项涉及土木建筑、宗法礼制、天文地理等学问的复杂工程,也不是光靠骠骑将军的掾史佐吏就能够解决的,因此朝中大臣在营建宫殿上依旧拥有一定的指挥权。

    阎行对梁邵没有太多印象,但相信堂堂一个将作大匠,在营建过程中偷偷动手脚,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只是想到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要对付那些不露山水、老奸巨猾的汉室老臣,也许由骠骑将军府颁布法令鼓励亲属下人出告,会比动用校事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追查破案,要更高效率也更容易出成果。

    这个念头在阎行心中一动,宛如蔓草般疯长,他只好暂时按下这个念头,继续问道:

    “那梁邵收捕招供了吗?”

    周良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说道:

    “那梁邵原本就因为府中逃奴而生了警惕之心,一听校事入府,当即逃入府中密室,待到校事在密室找到他时,已经畏罪服毒自杀了。不过校事因为如逃奴出告所言,在后院挖到了尸首,坐实了梁邵涉案的可能性,于是收捕梁邵一家大小,在牢狱中严刑拷问,想要循此追索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涉案人员。”

    阎行想到了名单之中,就有梁邵的名字,再想到周良谈到的案情转折,出声问道:

    “与兖州使者有关?”

    “关系不大,王必与梁邵有过短暂接触,但案发之前,兖州使者已经离开雒阳,筹划纵火的时间点也衔接不上。不过从拷问梁家的老小、奴婢后,倒是得知了一个重要情报。”

    “纵火案发之前,有游士登门拜见,求为宾客,虽然梁邵没有将其收为府中门客,但却在后来又接见了那名游士两次,而案发之后,那名游士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据府中奴婢回忆,那名游士及其随从行事简密,说话带有兖州口音,恐怕是来自兖州的游士。”

    “兖州游士?那追查结果如何?”

    案情出现转折,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有了水落石出,接近真相的可能,阎行也被牵动心弦,再次开口问道。

    “校事随后联合河南尹吏士,调取查访今岁所有涉及兖州游士的入关文书,找到了和这个兖州游士相近的验、传记录总共七则,再经吏士细细确认排除之后,初步上确认这名兖州游士的姓名为董仁,济阴定陶人,入关游学访友。”

    “更巧的是,据沮俊府中下人的回忆,也有这个叫做董仁的兖州游士,曾经前往沮俊府中求为门客,但与沮俊见面过后就被请出了府。两日后,沮俊遇刺身死,这名董仁也再未来过。”

    阎行听到这里,点点头,陷入沉思。

    历代求贤揽士,或悬高官厚禄、或高筑千金台,用以招揽四方人才,不过这些从四方汇聚的人才、宾客中,有出将入相的大才,也有暗藏祸心的间谍,对于一个新生势力而言,这些游士群体就宛如一把双刃剑。

    秦国曾经差一点就要清逐六国宾客,刘秀也几度大捕诸王宾客,就是因为那些别有用心、心怀鬼胎的游士、宾客会危及到政权的稳固。

    从校事的查探结果看,这名董仁恐怕就是兖州派来雒阳制作事端的间谍,只要他见过的人,不久后就会涉足大案之中,而招摇过市的兖州使者只是明面上的幌子,这行迹隐秘的兖州游士才是真正的阴谋家。

    “继续说下去。”

    “另一个巧合,就是从这名叫董仁的兖州游士的进出关文书上看,他在雒阳城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是在三桩大案之前来到雒阳城的,案发之后,又能恰恰能够赶在兖州、河北出兵之前,出了虎牢关,避免了关隘军事戒严,滞留关下的困境。”

    阎行听了周良的话,心知这名叫董仁的兖州游士显然是和兖州有着紧密联系,在雒阳城中的每一步都是算好了再走的,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

    他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案几,内心计算着对方入关离关的日期,突然抬眼看向周良,开口问道:

    “若按出关文书上的日期,那校事大索城中的时候,这个董仁应该还滞留在雒阳城中。既然他如此频繁游走求见朝中大臣,那么多的河南尹吏士、校事,都没有查到什么不妥么?”

    感受到了阎行目光中的严厉,周良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骠骑将军府的校事自成一系,其行事权力之大,朝野侧目。加上不属于府中各曹掾部,而是直辖于骠骑将军阎行,就连长史严授、西曹掾裴徽,原司直贾逵都很难置喙,他坐在这个统辖校事的军谋掾位置上,位卑权重,可谓是战战兢兢。

    目前耗费人力物力众多的校事,虽然饱受诟病,但骠骑将军仍然会一力压下,但若是办事不力,失了骠骑将军的信重,那校事这巨大的权势也就算是到头了。

    幸好,周良还是做足了功课再来禀报的,之前也不曾松懈怠政过,不怕被追责治罪。只不过事关重大,他可不敢贸然行动,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阎行的脸色之后,才慢慢开声说道:

    “河南尹的吏士和府中校事大索城中,盘查游士、商贾、流民众多入关人员的时候,确实没有查到这个董仁的头上。不过良事后查知,这并非下吏办事不力,而是那董仁手中有骠骑将军府的通关文书,巧妙避开了校事盘查,并很快离开了雒阳城。”

    周良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阎行身上的气势瞬间暴涨,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他看着周良,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说,那董仁手中,有骠骑将军府发出的通关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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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谋国之人亦谋身(上)() 
阎行的话很轻,但语气却像是泰山压顶的沉重。

    周良闻言双腿发软,身子微颤,但还是咬牙坚持说道:

    “确实如此,卷宗之上,举证确凿,确实是骠骑将军府发出的通关文书。”

    在得到了周良肯定确认的承诺之后,阎行身上的气势才慢慢减去,他脸露沉思,只是说了一句“孤知矣!”,就没有再开言了。

    这可苦了侍立禀告的周良,他除了要禀报三桩大案的侦查进展以及结果,还要请示阎行关于府中校事接下来的下一步行动。

    等到了看见阎行稍稍回过神来之后,双腿发酸的周良连忙开声说道:

    “明公,那校事接下来如何行事?”

    阎行抬眼看了一下周良,沉吟了一会,回应道:

    “宫中的人手继续留着,直到天子的心病好了为止。至于城中的大臣,哪些该加强监视,哪些要安插探子,哪些又可以撤走人手的,就按照此次校事盘查的嫌疑程度来决定,拟定完了名单之后再交由我过目。而那些无关紧要的工匠民役、庶民游士,回去就放了吧,雒阳的牢狱已经塞满了人,弹劾校事的奏章、文书,尚书台和将军府也都装满了好几大筐了!”

    “诺!”

    周良听了阎行的话之后,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

    “那关于通关文书的事情?”

    “此事校事就莫要再管了,交由府中西曹处置,你先下去吧!”

    得知阎行的心意,周良的内心也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之前作出的判断没错,这府中和内宅果然是校事万万不能碰触的禁忌。

    同时他心中也有了几分得意,有了阎行当面的肯定和指示,那因为稳住雒阳城局势而饱受诟病的校事接下来行事,也依旧可以保持底气十足了。

    在周良小心翼翼退下之后,面色凝重的阎行又从案头的众多文书中抽出了一卷名册,这是骠骑将军府的掾史名册,上至长史、下至佐吏,所有人的名字都写在了这上面。

    阎行的手指慢慢顺着竹简的纹理划过一个个名字:留府长史严授、军师祭酒戏志才、荀攸、司直贾逵、西曹掾裴徽、军谋掾周良、主簿孙资、司马毌丘兴、文学掾司马朗、掾属杨俊、郑浑、令史司马芝、杜畿、记室书佐裴绾······

    骠骑将军府发出的通关文书,每一份在府中都有备案记录,只要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够通过那一份文书找到与兖州游士董仁有牵连的人,只是除了这个人之外,这偌大的骠骑将军府,数量众多的掾史佐吏,是否又潜藏了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呢?

    ···

    兖州,昌邑。

    随着时间进入七月份,酷热的气候开始转凉,秋天成熟的麦子、粟米也在陆续收割入库。

    而树荫下,时日无多的寒蝉则凄切地声声鸣叫,好似在与这个秋风渐萧瑟的世道作最后的告别。

    长须花白、眼角两侧爬满皱纹的程昱静坐在自家的堂上,闭眼假寐,休憩养神,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颌下花白胡须随着吹入堂中的习习凉风微微抖动,这一静一动之间,画面盎然生趣。

    虽然年纪已经五十有余,在时下算得上是高寿老人,但宛如寒蝉进入秋季的程昱身体却一直硬朗得很,甚至还能够骑得了马,受得了道路颠簸,担任东平相的他收到州府的召令,只花了两天时间,就从寿张赶到了昌邑。

    不过,眼下在静坐假寐的程昱身上,却看不到任何一丝智谋出众、雷厉风行的良臣谋士的形象,看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和一个劳作田间、闲暇歇脚的老丈也无多大区别。

    长子程武脚步轻轻地走入了堂中,怀抱着几卷书册的他看了看堂上的自家父亲一眼,就小心地放慢了脚步,一点一点地慢慢走过去,准备将父亲要的书册放到案几上,然后就转身离开,不打扰到父亲的休憩静坐。

    只是到了案几前,近距离地看着自家父亲脸上清晰可见的眼褶子,程武想到了近日在州府之中听到的传闻,心绪不由扰动,一时间竟然忘记挪动了步伐。

    “有事?”

    程武正想着自家心中的事情,静坐假寐的程昱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直射自家长子程武,程武不禁吓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册,退到堂下向自家父亲见礼。

    待到见礼完毕,程武这颗心才算稍稍稳定下来,想起自家父亲刚刚的询问,他连忙出声答道:

    “儿刚刚在想,大人今日竟然没有前去州府?”

    “呵呵,老了,骑马赶了这么长的路,老朽不堪,昨日又见过了曹公,今日州中无事,索性留在家中。”

    “大人老当益壮,上马驱驰比孩儿还要敏捷,怎么能够称得上是老朽。”

    听到程昱自嘲年老,程武闻言连忙恭维自家的父亲,不过他随即话音一转,目光闪烁地说道:

    “只是孩儿听说曹公又将对外用兵,现下州府各曹正忙得火热,大人怎能说是州中无事呢。”

    程昱闻言,眼中透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光芒,自家的长子刚过三旬,曾在州府供职佐吏,现下又即将被外放为一县令、长,正是年轻力壮、野心勃勃的年纪,对一些不胫而走的消息格外上心。

    “说吧,这次你又想知道些什么?”程昱拂动衣袂,开门见山,看着自己的长子问道。

    程武露出了一丝讪笑,但也径直说道:

    “孩儿听说昨日曹公在州府堂上召见了荀君、郭君、董都尉和大人四人,结果议事期间诸人起了争议,郭君和董君大声辩难,声音一度都传到了堂外卫士、书佐耳中,堂上经久才重新恢复平静。但事后郭君面色不虞,甩袖急出,府中小吏纷纷传言,说一向受曹公信重的郭参军,要被冷遇了。”

    “哼,无稽之言,这种小人口中传出的话,你也敢听。”程昱口中呵斥,话语虽然严厉,但脸上也是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程武见状,也笑了一笑,恭敬地说道:

    “孩儿当然知道这是小人之言,因此刚刚才临时起意,想要向大人求证。”

    “你真想知道?”

    “想!”程武脱口而出,目光中饱含着兴奋。

    程昱收起了嘴角的冷笑,眼睛微微眯起,抬起头,似乎在回忆前一日州府大堂上的情景,他那深沉的声音也慢慢在堂中响起。

    “昨日在大堂上,郭奉孝侃侃而谈,纵论秦汉故事,谈到战国相争,直言六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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