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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但阎行绝不会乐观地去低估敌人。
换句话说,对付困守一隅的公孙瓒、掣肘河东全力争夺关中、软硬兼施来攫取盟友曹操手中的利益,这对于地跨四州、实力雄厚的袁绍来说,并不是一项只能单选的难题。
若没有长远的目光、多处落子的实力,那袁绍现下这地跨四州的地盘又是怎么来的呢?
阎行考虑许久后,也没有贸然采取戏志才的谋划。
这是攸关全局的一步棋子,在最终落子之前,他想要听取更多智谋之士的意见。
阎行先是给河东的严授送去了一封询问的书信,然后才召见了军师祭酒荀攸,向他询问时下的对策。
荀攸在这桩事情上,是阎行心中认为的,最合适的一个参谋人选之一。
其他的人,如太师裴茂、河南尹裴潜、议郎卫觊、守弘农太守贾逵,他们这些人或是自己的妻族,或是在河东最早跟随初创基业的自己的良臣,阎行信重他们,可他们要么对袁、曹两人以及他们的势力了解不深,要么对时局还缺乏前瞻性的观察,要么就是身上背着汉室旧臣的包袱,都不能够在这桩事情的最后决策上真正地帮到阎行。
荀攸则不同,他对这个乱世人心的洞察,对汉室臣子的包袱也相对较轻,更重要的是,荀家在袁、曹、阎三家都有子弟出仕,邺城是荀谌,兖州是荀彧,河东这边则是荀攸。
在日常族中叔侄的书信来往中,荀攸不好说是否能够知道袁曹两家的多少内情,但至少对袁曹两家的战略、势力上,会比阎行手下的其他谋臣要清晰得多。
这就是阎行希望荀攸能够给自己建策的原因。
但很可惜,荀攸在这件事情上,给出的建策却是不如人意。
荀攸本人并不是一个热衷权谋的人,他胸有沟壑,却锋芒内敛,虽然被阎行拔擢高位,却不急着建功献策,证明自己,反而是态度愈发谦逊,言行谨慎起来。
在眼下的局势面前,荀攸沉吟许久之后,建议阎行和曹操和谈,但在涉及到了天子等核心问题上的时候,荀攸却是三缄其口,大有“荀攸入阎营,一言不发”的表现。
想到之前的兖州游士,阎行不知为何,突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在让荀攸退下后,正寻思着要不要把雒阳的戏志才召回来,或者自己此时返京,去见一见贾诩等人。
结果,没过多久,中坚校尉典韦就遣亲卫来报,侍中贾诩、黄门侍郎裴辑带着随从和一队护卫,赶来渑池军营求见骠骑将军阎行。
得到亲卫的通报,阎行又喜又惊,喜的是,想着贾诩,贾诩就到;惊得是,贾诩身为侍中,裴辑身为黄门侍郎,都是天子身边的近臣,他们突然赶来渑池,莫非是宫中又出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阎行连忙让亲卫将贾诩、裴辑请进自己的大帐之中,但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个危局之际,但愿宫中莫要再闹出甚么事情来。
···
中军辕门外。
甲胄在身的校尉的典韦亲自赶来,出现在辕门外等候的贾诩、裴辑身边,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了裴辑寒暄时神色的急躁,贾诩却没有什么太引人注意的言谈举止,但他沉默时的表情,一样让典韦感到一丝沉重。
但是军纪如山,再天大的的事情,也得等到亲卫通报完,并且骠骑将军愿意接见后才能够带贾、裴二人进帐。
在这个短暂等待的过程中,裴辑抬眼瞥了辕门内好几次,着急地等着那名通报的亲卫的返回,而贾诩这个老人家,则微微低下头,不显着急,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典韦的观察没有错。低头静思的贾诩,此时正在回想来时刚刚在宫中发生的那一幕幕:
略显朴素简陋的殿中,一人独处的少年天子正凑在华贵的灯座前,细细摩挲着从身上解下来的衣带。
这是一条用美玉装饰的皮制革带,也就是玉带,是天子随身佩戴之物,只有极其亲近或者有大功之人,才能够得到天子的解带赏赐。
但此时天子对这条玉带的专注投入,却远远超过了对自己随身衣物的感情,他更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轻轻抚摸过整条玉带光滑的表面,但摸着摸着,眉宇间又夹杂着几分紧张,仿佛这条玉带随时随地都会变成一条毒蛇,暴起噬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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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衣带诏现风波起(上)()
这是一条关系到汉家社稷中兴的玉带啊!
刘协在心中暗自想道。
汉室忠臣义士们毁家纾难、视死如生的忠烈,再配合上天子自编自导的一场苦肉计,确实是将号称“中兴汉室,还于旧都”,把自己标榜为辅佐年幼君主的周公、召公的阎行逼到了舆论的死角里。
为了避嫌,阎行甚至不得不离开雒阳,前往弘农镇压叛乱。
但雒阳城的内乱,依旧让关东的局势激荡起来。
这恰恰是刘协愿意看到的,这关东的水越浑浊,他这个名不副实的天子就越有机会。
但是,这后续也给刘协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裴茂、卫凯等阎党大臣开始追索凶手,后面出动的校事更是不顾言论,大规模涉足后宫之事。
谋杀天子的凶手,已经畏罪自杀,是抓不到了,而幕后黑手,更不是几个小小的校事,就能够搬得动的,事态的发展,就是只能够找个理由,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校事趁着追索元凶、拷问宫人的机会,往后宫中又安插了一大批眼线进来,很多时候,就连自己后宫安寝、召见近侍都有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盯着,这就让一直蠢蠢欲动的天子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为了保全自己和同谋臣子,刘协倒是偃旗息鼓,安分养病了一段时间,可随着袁绍掠获嘉、曹操攻荥阳,雒阳城人心惶惶情形的出现,一度收敛蛰伏的天子又再次蠢蠢欲动。
阎行现下驻军渑池,短时间是不会涉足雒阳城了,原计划针对这位权臣的谋划又得做出改变。
于是,刘协想到了密诏。
昔年讨董时,首倡者桥瑁就是矫制三公檄文,引得关东州郡群起攻打董卓,时下若是能够将宫中盖有天子印玺,讨伐阎行的真正诏书流转到关东,那势必能够激起关东州郡讨伐阎行的汹涌浪潮,最少也能够呼应关东袁绍、曹操的出兵,督促兖州的兵马尽快扣关赴雒。
不过,时下的自己想要从宫中发出一道密诏,也是千难万难,必须先躲过潜伏在宫中的众多眼线。
于是,刘协开始利用每天如厕、安寝等私人的空隙时间,在伏后、董妃的协助下,制作了一道衣带诏。
现下,诸事已备,就差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这条玉带堂堂正正赐给某位汉室的忠臣了。
刘协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发觉有个人影已经从殿外悄声走了进来,待到他听到一声威严的咳嗽声时,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抽离出来,他惊骇地看向来人,手乱脚忙地起身想要系上衣带,掩饰着内心强笑道:
“侍中公,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殿外刚刚为何无人通报?来人,来人!”
刘协心中发慌,手中的动作更系不上衣带,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只能够装作惊讶地大呼小叫。
“陛下莫要喊了,今夜轮到臣值守宫中,刚刚是臣让近侍退下了。”
贾诩看着少年天子的窘态,脸上波澜不兴,肃然说道。
被贾诩这么严厉的目光看着,再听了贾诩的话,刘协莫名地干笑一声,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贾诩问道:
“原来如此,那侍中公深夜觐见,想要面奏何事?”
“陛下,可否先将手中衣带交给臣一观?”
贾诩这么一说,刘协刚刚强作镇定的内心顿时又是一震,他手中紧紧抓住了还没系上的衣带,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
“侍中公,这是何意?”
“陛下自知,还请将衣带借臣一观。”
贾诩口中说着话,脚下已经迈步走近少年天子,迎面伸出了手掌。
对上贾诩那洞察人心的目光,刘协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眼睛,为了假装平静,他只好又笑了笑,颤巍巍地将衣带交到了贾诩的手中。
贾诩一把将衣带拿到了手中,慢慢摩挲着,口中也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臣听宫人禀报,陛下这些日子都睡得不好,夜半寝殿还隐隐有刀剪缝制之声,害怕后宫又出了乱事,因此今夜特地前来觐见。”
被贾诩这么一说,刘协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内心如遭重击,大脑嗡嗡作响,强忍着眩晕感,往后退了两步,直到碰到了雕镂彩漆屏风,才站住了脚步,脸部扭曲,又惊又怒,煞是可怖!
他惊惧的是,贾诩话中的意思,就是宫中已经有人告密,将自己密制衣带诏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恼怒的是,这些乱臣贼子竟然如此大胆,连天子安寝的寝殿都敢窥视探听。
自己这哪里是天子,连交欢、如厕都有人监视着,活的连个庶人都不如!
贾诩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天子的失态,就又将目光转向手中的衣带上,虽然衣带外表摸不出什么端倪,但凑到灯下,还是能够发现细微的再次拆缝的痕迹。
联系上少年天子刚刚的表现,贾诩心中已经笃定,他叹了一口气,将衣带重新放到了御案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陛下,如今天下大乱,汉室倾微,州郡割据,群贼蜂起,说是危急存亡之秋也不为过。陛下东狩之际,李傕作乱猖獗,阎骠骑、段征西等一干忠志之士忘身锋刃,好不容易才将朝廷奉迎回到了雒阳。”
“眼下国家刚刚稍安,汉室还未中兴,城中就出现了谋杀天子、刺杀大臣、宫殿失火等一连的大案,关东又有袁、曹等牧守长吏兴兵交战,朝廷岌岌可危,万民有倒悬之难,若是再有这封诏书流出宫去,只怕很快又有一场州郡乱战,天下又要陷入到关东、关西的分裂对峙之中啊!”
初仕董卓之时,贾诩也是胸怀大志,想要辅佐董卓兴王定霸,同时也能不枉自己的一番韬略才学,可是在经历了董卓、李傕等权臣的兴衰成败,目睹了河南、关中等地十室九匮的荒凉景象之后,贾诩内心有了巨大的变化,他更想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协助明主,早日平定乱世,而不是继续因为个人的私利,将整个天下拖入一场又一场的乱战之中。
可惜这番过来人的心态在少年天子面前却是扭捏作态,虚伪可笑,刘协也明白贾诩已经看穿了衣带诏的密谋,今夜之事避无可避,在又惊又怒之下,他身上也焕发出了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冷笑地看着贾诩说道:
“天下大乱?汉室倾微?侍中公说得好,那朕就想问,今时今日天下之乱、汉室之困,是谁人造成的?今日之事,既然让侍中公识破了,那朕也不再退避,朕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朕宁为早薨之帝,不为屈膝天子!”
说完之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刘协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目光直接盯着贾诩。
贾诩摇摇头,避开天子的陷阱,回应说道:
“天下之事已至于此,不可挽回。然而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也正是为了中兴汉室啊!骠骑将军虽然出身边鄙,崛起于行伍之中,但素怀忠义,矢志报国,护法驾,还旧都,讨伐李傕,收复关中,也是为了辅佐陛下中兴汉室。”
“往昔成王年幼,周公、召公治国讨逆,乃有周朝绵延八百载,武皇帝托孤,霍光、金日磾辅政,遂成昭宣中兴之世。陛下若能亲信重臣,托以讨贼兴复之效,则汉室之隆,未必不可复见,又为何偏偏要听信小人谗言,行此卑劣之事,闹得朝野沸腾,士民侧目,忠臣离心,兵戈再起呢?”
“哈哈哈!”刘协此时也是豁了出去,听到贾诩将阎行、段煨比作周公、召公、霍光、金日磾等人,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冷笑不已。
“侍中公莫非欺朕年幼,不知史鉴。周公、召公乃是周天子的宗室亲族,霍光、金日磾或为功勋之后,或为远国王子。而阎骠骑,何人哉?董卓余虐,李傕党羽,奸人自相攻讦,伪称为国讨逆。未闻骠骑将军有何名德,可堪托付辅国之重任?”
这些日子,刘协在宫中处处遭人监视,他自己也在思忖如何反制阎行,从中也想通了许多事情。
阎行卑微的身份是他执政最大的软肋,他充其量就是一员有功的外将,根本就没有名望可以辅佐自己、执掌朝政,只要想方设法钉死他这一点,就能让他的苦心经营的辅国重臣的形象轰然倒塌,露出本来面目,沦为董卓、李傕之流。
贾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