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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可为,我们尽快脱身返回临洮,不要从正面出去,直接从后面翻墙离开!”
阎兴的另一个手下已经在神祠外的后方林子中备好了马匹,当下事态紧急,虽然阎行交代的事情在现在的情况下已经办不到,也没有办法实现了,但阎兴深知逃命要紧,只要先逃离险地,脱离对方的势力范围,敌明我暗,一切还是可以重新谋划行动。
于是,两人连忙悄悄从神祠后面翻墙而走,汇合后方外面林子之中的另一个手下之后,调转马头,策马狂奔,准备沿着来时的原路返回临洮去,从长计议。
阎兴等人离开没过多久,阎仲果然带着阎丰等一大班人马重新返回,他们从林中监视祠门的两个手下口中得知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之后,立马动手,带人恶狠狠地扑向神祠之中,结果发现里面早已是人去祠空。
苦心孤诣的阎仲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他神色尴尬,看着空空如也的祠堂,不敢出声。他也没想到被自己看做是无知小儿的阎兴竟然也变得如此厉害,竟然让他识破了自己的诈术,还顺带着将自己的人诓了一趟。
已经跃居阎家主事之一的阎丰则显得淡定了许多,他看了看戚戚不安的阎仲一眼,也不言语,直接带人四下搜索,当他看到了神祠后面阎兴等人行动匆忙所留下来的足迹之后,他又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被踩踏过后的杂草,片刻之后他霍然起身,冷笑说道:
“我无尔诈,尔无我虞。果然只有寥寥几人而已,他们是从陇西来的,眼下还逃不远,也逃不掉!”
阎丰显得自信满满,的确,相比起阎历手下的其他人,他的心机最重,手段也最为厉害,阎历之所以能够死灰复燃,得他来回奔走,出力颇多,所以阎历得到了族长之位之后,第一个封赏就是阎丰,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直接将他从族人之中提拔为族中的主事之一。
而阎丰也确实是心机、手段两者兼备,他之前不仅为阎历一方用诸多许诺,成功说服了田家的家主,还借到兵马前来插手阎家的族中的争端,在族人人心惶惶的情况,一击得手,挟持主事,将阎历拥立上了族长的位置。
成事之后,相比起弹冠相庆的阎历其他手下,阎丰颇有远见,立马帮阎历判断出眼下还是要维持“唯强是依”的原则,继续依附金城韩家,只要得到了韩家家主的首允,阎历的族长之位才会做得稳稳当当。
而且他也建议报仇心切的阎历不要贸然去加害已经卧病在床的阎父和阎琬等人,他直言这些人的生死不过是己方须臾之间一句话的事情,又何必在这个敏感时期,仅仅是为了出口恶气,就白白又增加了别人口中的话柄。同时,他提出已经防备阎行等人能够侥幸在兵败之下逃脱回来,当年在白狗聚,阎行叱咤沙场、所向披靡的场景至今还留存在阎丰的脑海之中,他知道,病重的阎父、女流之辈的阎琬都不可怕,那一个勇猛过人、从尸山血海中杀出重围却乍闻族中剧变,誓意复仇雪恨的阎行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所以,阎丰一直没有放松对允吾城中风吹草动的一些动静的注意,阎兴在从一些阎家佃客的口中得知了有关阎家内部发生变动的一些流言时,阎丰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有人在暗中打探、收集阎家坞堡内部的情报。
当得知那些人似乎是从东南边的陇西郡来的时候,加上收集到其他蛛丝马迹和最后阎仲的告密,阎丰就已经开始锁定了阎兴等人,虽然他最关切的阎行还没有露面,但是只要抓住了阎行身边的阎兴,阎丰就不相信自己还不能知道这个心腹之患阎行到底是死是活。
眼下,就看双方的行事速度哪一方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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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追兵()
当阎兴带着两个手下沿着来时的旧路策马狂奔了近半个时辰后,回顾身后没有其他人马追来,才渐渐将马速降了下来,好让胯下的坐骑歇息喘口气,将养一下马力,以利接下来的赶路。
他身边的这两个手下都是和他熟络的部曲,眼看在允吾潜伏了这些天,少君交代的事情一桩都还没有办成,这自家的坞堡也没有进去过,就突然启程急速赶回临洮,虽然知道一些细枝末节,但终究还是心中存有疑虑。
这个时候,趁着减慢马速,将养马力的时间空隙上,一个部曲就策马凑近阎兴的一侧,有些迟疑地试探问道:
“小阎君,我等在允吾潜伏了这些天,手上少君交代的事情可一件都没有办成,就这样回去,成吗?”
听到手下部曲的问话,低头沉思中的阎兴抬起头,看了看打断了他思路的部曲一眼,又转头看看另外一名部曲,只见他也是策马凑近自己的身边,竖起耳朵准备聆听自己的回应。
阎兴也知道这两个手下都是战后仅剩不多的阎家部曲之一,他们不像自己一样双亲早丧,这一次跟着自己回来,心中原本也是存了归家探亲的想法的,没想到在自家坞堡外潜伏了这么多天,最后竟然变成过家门而不入,这让离家两载、思念亲人的他们心中愁闷之时,也多了几分疑惑,不由想要近前询问缘由。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归家,不是我不想回,而是实在是不能回,阎家坞堡内的事情你们这些天多少也打听到了一些,我们这样回去,无疑就是在寻死路!”
那名竖起耳朵的手下是留在祠外后方林中看守马匹的,他还不知道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经过,当下不由疑惑不解地问道:
“坞堡之中,我等不是还有阎仲可以相助么,小阎君你前日不是还说事情大有转机,我等还可放手一搏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敌在明,我在暗,若是潜入坞堡之中动手,我还有五五分的胜算,如今多了阎仲这个变数,我等能够脱身就已经是万幸的了!”
“莫非阎仲已经将我等卖了?”
“人心难测,他昔日既然能够为了财币金帛暗通我等,今日也难保他不会将我等尽数给卖了!”
阎兴口中说着话,脑海里也重新回忆起前不久跟阎仲那一次面对面的谈话过程,他找到阎仲正是为了了解阎家坞堡内部的情况和为了潜入坞堡联络人手做准备,而在整个过程中阎仲言行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破绽,反倒是自己在对话中骤然失态,只怕也因此才被对方窥破了心思。
阎仲言行上无明显破绽,但他一开始过于热切的态度还是让阎兴内心感到不舒服的同时也提高了警惕,接下来的谈话中阎仲欲言又止,很多关键地方都有意无意地一笔带过,更让阎兴心中不安。最后阎兴有意试探,请求他相助自己潜入阎家坞堡的时候,他想了一会,就笑着爽快答应了,这更让阎兴心中笃定,阎仲这枚暗子已经彻底变卦,变成了一把隐藏在暗处,刀尖却对向自己的匕首。
试想,以阎仲以往贪财怕死、趋利避害的性格,若是让他相助自己潜入坞堡,他定然面露苦色,向自己大吐苦水,跟自己讨价还价,大肆推诿,可现下他敢笑着应下,变成了轻死重义的豪迈之人,若说不是在思索之时心中已经对自己有所图谋,阎兴是决计不信的。
所以在得知阎仲暗中带人前来相见,还留下人手监视自己的时候,阎兴就知道大事不妙、事不可为了,他连忙下令撤退,先跳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为自己设下的陷阱,退往陇西临洮,准备和兄长阎行重新从长计议。
阎兴脑海里还分析着这些天打探到的有关阎家坞堡的情报,打算赶回临洮和阎行从长计议,如何带人返回允吾夺回族中大权,这时候他马后那个手下突然又着急出声说道:
“小阎君,你听,后面有马蹄声?”
阎兴一听这话,脸上瞬间变色,他侧耳一听,身后的路上似乎还真有马匹奔走在道时马蹄敲击地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他心中大急,立马勒住马匹,跳下马去,伏在地面将耳朵贴近地面细细聆听,果然远方传来的马蹄声就清晰了许多,而且听着动静,马匹的数量还不在少数。
阎兴的脸色一时间愈发凝重,他出生于边鄙之地,晓知马兵奔击之事,这伏地听声的本领还是学到了一些,这个时候绝不可能出错,恐怕真的是阎仲带人追了过来了!
“该死,我等快走,抄小路走!”
阎兴重新跳上马鞍,脸色急切,他边喊边跟两名手下挥手,随即就扬鞭疾驰,也顾不上马匹恢复马力了,带头往小路方向狂奔而走。
凉州各地虽然陷入大乱,沿途的亭舍邮驿大半吏人逃散,边防要地形同虚设,走官道虽然更近,但终究容易被发现追上,所以当下还是抄小路,甩开后方追兵最为妥当。
拐入斜刺里的小道之后,道路变得坎坷狭窄,但三人还是不减马速,继续向前奔跑。
跑了一段路程之后,一个手下突然又指着地面上的痕迹对阎兴说道:
“小阎君,你看,这地上也有众多杂乱的马蹄印,只怕前面也有人了!”
阎兴皱着眉头往手下手指所指方向一看,果然,沿路上都有连续不断的马蹄印记,从马蹄印记的深浅新旧程度上看,这条路刚刚也有一班人马走过去没多久,莫非阎仲已经算准了自己会走小路脱身,还在小路上设下了埋伏?
身处危境之下的阎兴内心不安,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他一看这马蹄印记,被自己的手下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草木皆兵的惶恐。只是感觉身后的追兵似乎还在追赶接近,这个时候掉头走大路也来不及了,阎兴不敢再犹豫耽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继续走!”
三人心急如焚之下,也不再顾忌会不会撞上前面刚刚过去的人马,继续策马狂奔。可是策马奔跑之中,身后原先还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却变得更加清晰,阎兴回头一看,眼睛的瞳孔瞬间极致扩大。
他看到了,果然是阎仲带人追了上来。
追来的阎仲等人一人双马,轮流换乘,马歇人不歇,速度上比阎兴等人快了不少。在路口分岔处阎仲留了一个心眼,分成了两班人分开追赶,并亲自带着十几个人从小路来追阎兴,当他看到小路前头策马狂奔的身影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回顾身后的手下说道:
“放鸣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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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蒙面人()
“放鸣镝!”
随着阎仲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两个手下都纷纷张弓搭箭,其中一个对准前方,快速地射出了第一箭。
“咻——”
箭簇镂空开孔的鸣镝在空中迅速划过,虽然没有射中前面还有段距离的阎兴等人,但还是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
而每奔走一段距离,阎仲的两个手下就会轮流射上一支鸣镝,这是他们在追捕猎物常用的手法。
尖锐刺耳的鸣镝声不仅可以向其他身在附近追赶的同伴发出遇敌的通报,还可以用来让前头狂奔的敌人心神不宁,干扰他们奔驰的速度,随着鸣镝声的逐渐频繁和接近,被追赶的猎物往往会有一种敌人已经贴近自己后背的错觉,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在心神上慌乱出错,有的甚至会发慌般地掉头向身后的敌人冲过来。
“小阎君,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终于,阎兴的一个手下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如蛆附骨的不安和烦躁,他大吼一声,调转马头就往身后的敌人冲杀过去。
“回来!”
阎兴在马上急的大吼出声,他虽然心中也是烦躁接近暴走,但他知道这正是身后追兵想要激怒自己的目的,现在回头,只会送死,根本就起不到阻挡追兵的作用。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掉头回去的手下还未接近身后的追兵,胯下的坐骑就被好几支箭矢射中,他的坐骑身受重伤,瞬间砰然倒地,将他甩了出去,而阎仲等人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反而加快了马速,纵马从他身上踏过,并带人分成两股,从路旁两侧不断接近,企图要包围夹击剩下的阎兴两人。
“嗡嗡嗡——”
当听到身后响起了弓弦声时,因失去手下而心中激愤的阎兴脑袋顿时一个激灵,他只能下意识地利用手臂在马鞍上借力,抽身脱离坐骑,顺势从马上滚了下去,飞身掉到路旁的乱草从中,身躯在草中滚了好几滚,才堪堪将落地的势能减弱,他还没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那匹坐骑就已经被几支箭矢射翻在地了。
阎兴的另一个手下看到阎兴落马,也急忙减慢马速,从马上跳起滚入草丛之中,拔刀想要护卫阎兴。而在马上的阎仲看到阎兴等人的狼狈模样,也不由放肆地大笑起来,他在马上勒住缰绳,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