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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众人行至中天门。
第五十二章 泰山之巅()
此时太阳开始西斜,秋风稍带寒意,不过众人一路行来,非但不觉天凉,反倒汗湿衫巾。穿过中天门的牌坊,石贤便找了一处石阶,招呼弟子们坐下来休息,杨帆等人也挨着坐下,不再前行。
“周大侠,这位是?”石贤见周侗坐在杨帆身边,其余人员也对杨帆执礼甚恭,大略猜出杨帆便是这拨人首领。
“这位是当朝枢密院副使杨大人。”周侗起身介绍道。
石贤略感意外,忙起身拱手施礼道:“徂徕石贤,见过大人!”
杨帆无奈也得起身回礼,道声客气。
“石某刚才不知大人身份,一些山野村夫之见,怕是扰了大人清听,还望大人海涵。”石贤也不坐下,继续道。当着神霄宫右使的面,抨击神霄宫,不管对错与否,在他看来,也是失礼,只是这道歉却也含蓄得紧。
杨帆摇摇头:“石院主乃当世儒学宗师,说得实是至理。其实,杨某认为,儒家讲得是个人修养的方法、修政治世的学问,而今的道、佛两家,讲得是人之信仰,基本属于神学的问题。儒家应归为学派、道佛应归为宗教,两者不是一个范畴,没有可比性。即便大宋人人信这道佛,朝庭治国,不还得用这儒家学问?”
石贤微微一征,道:“大人说得也乃至理。”
杨帆微笑拱手,表示谦让。
众人休息一会,喝些茶水,便再继续前行。杨帆等人仍然缀在石贤后面,听他讲些儒家之道。过了中天门,山势渐渐陡峭起来,往往一段台阶便有几十米长,攀登起来着实需要小心谨慎。石贤的讲学至此也渐渐少了起来,内容大抵由先前的治国,转为个人的修养。儒学发展到此时,在个人修养的问题上,已渐至哲学的境界,什么“气”啊、“情”啊、“理”啊的,其实绕来绕去,无非便是要求儒家弟子摒弃自然愿望,无条件地服从伦理纲常,与后世程朱理学的“去人欲、存天理”倒是一脉相通。
杨帆对此不感兴趣。虽然石贤所讲明显是在教导弟子不要受自己的贪欲支配,要做到以理驭情,保持高尚的品格,但多了近千年见识的杨帆,知道儒家即便再怎么强调个人修养,囿于封建的专制制度,也解决不了“人性贪婪”的问题。他们只能将自己围在一个圈内,让自己的理论绕来绕去,最后沦为封建阶层专制的工具。
攀登到泰山主峰的盘道之时,太阳已经变得不再刺眼,如一个大大的红盘挂在山峰西侧。主峰盘道,窄陡险峭,形如直通山顶的云梯。这段盘道约有二里左右,行在此处,众人皆不再说话,均是目盯脚下,铆着力气,拾级而上。杨帆一行的体力,却是比石贤几人要好上一些,在他们休息蓄力之时,杨帆等人却一鼓作气,上到南天门。此时太阳还未落下。
跨过南天门,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旷地之上,已经站了不少的参会之人。这片旷地方圆百米,却并非峰顶。旷地东北方向,还有一条盘山而上的宽道,谓之天街。众人看这旷地之上,并无会场布置,便招来此处值守的小道士,询问得知,那会场设在天街南边的日观峰西侧。
众人穿过这个小广场,进入天街,前行百步之远,在一个牌坊之下,被神霄宫的值守道士拦住。先前杨帆还曾纳闷,一路登山怎不见神霄宫有人查验请帖、询问身份,原来关卡设在了此处。周侗亮出请帖,众人又登记下姓名,便有一名中年道士领了众人继续前行。
沿天街向前,然后折向东南,又行了一段山路,众人便望见日观峰西旌旗招展、红带飘扬,会场渐近。
众人加快脚步,不一会的工夫,便到达会场之地。杨帆细细一看,原来那旌旗之上书有诸如“河北凌家堡”、“江东金刀齐盛”等字样。原来每面旌旗之下,便是相应参会人员的位置。会场正北是一座祭坛,主席台则位于会场正东悬壁下方。这面悬壁平整光滑,上面刻有许多名从题词、墨客诗句,而主席台正上方,“五岳独尊”四个大字尤为显眼。
此时,林灵素领人迎了上来。
……
登临绝顶东方白,金丸腾跃云天赤。泰山日出,天下闻名。
九月初九,杨帆等人早早起身,爬上日观峰,观看那泰山日出的壮丽景观。天公作美,卯时时分,一轮彤日从东方的云海之中喷薄而出,万物融金,天地一片艳红。
日观峰上,除了杨帆一行之外,还有其他几拨,多是昨日便登山留宿的之人,别的山头诸如太平顶、天烛峰等,上面也影影绰绰有些观日之人。
昨日傍晚,林灵素本欲邀杨帆等人在山顶的一座道观居住,不过众人准备了帐篷等物,杨帆也不愿再多走山路,便野宿在了会场之上,如此一来,倒也方便了今日登峰,众人此时已占了峰顶最好的观日地点。与杨帆等人相邻的,却是昨日一同登山的石贤及其弟子,他们比杨帆等人稍晚登峰,昨晚应是宿在了夫子庙之类的地方。
来到泰山,文人拜夫子、武人拜关帝,道士和尚拜仙佛,然后顺便在庙中借宿,是当前大多登山之人的固定套路,毕竟现在还没有人将客栈开到山顶上来。两伙人并无多少交谈,只是相互打完招呼之后,那石贤便言周侗先前在书院教授的御射之法让众弟子受益匪浅云云,然后再邀周侗莅临指导。
杨帆一行接下来的事情众多,周侗自然也以需护卫杨大人安全、恐无法分身为由加以婉拒。那石贤便看看杨帆,不再相让——昨日两伙人分开之后,石贤自然细想这杨大人究竟为何人,在天下众士子的眼中,杨帆目前仍和那高俅、李邦彦之流一样,被认为是靠了向皇帝献媚而得高位的佞臣,读书之人当然不屑与之为伍,若再相让,只能连同杨帆一道邀至书院,书院的名声反倒受了影响。
泰山可观日出的时间其实很短,待到阳光变得刺眼,众人便退下山峰。大会开始的时辰是定在巳时三刻,之前的这段时间,各伙人便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吃些东西,然后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参会之人陆续到来。
辰时四刻时候,便有小道士搬来果品香烛,布置祭台,巳时刚过,林灵素等人到来,神霄宫开始点查登记与会人员。此时猎猎的旌旗之下,已经站满了人,先些时候,杨帆还能在那“陕西铁臂大侠周侗”的旗子附近找个地方坐坐,后来人越来越多,地方越来越拥挤,便只能挨到旗子之下站着。
杨帆四周一望,此时方圆并非十分宽阔的坪地之上,已是人头攒动,数目约在五百上下。这样的参会人数,放在后世便是大型会议,看神霄宫安排的如此简单,心下不免腹诽一番林灵素的办会的水平:你丫的找个大会堂,在里面开不好么,主席台、坐椅、桌牌、纪念品,多显高大上?这时代难道没有这样的地方?难道没人看到这样的商机。。。。。。
巳时三刻,吉时已到,咚咚的擂鼓之声,将众人的嘈杂之音压下,唢呐声起,大会进行第一项:祭神。
第五十三章 灭魔之策()
古人迷信,将馨香祷祝等奉神仪式看得极重,此时场内已鸦雀无声。
林灵素蓝袍莲冠亲自执礼。他于这套程序极为熟练,诵读祭文、焚香祷告。。。。。。一刻钟后,礼成。
场内切嚓之声音再起。林灵素转身朗声道:“今日神霄宫诚邀天下英豪在此聚会,承蒙各位赏脸,光临泰山,但有慢待之处,还请各位勿怪。”林灵素内功深厚,底气甚足,声音虽不高昂,却让场上每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场内重新安静下来。
林灵素继续道:“自盘古开天、鸿钧造物始,众神居九霄、俯世间,泽被苍生、庇佑万民。而自三皇五帝始,帝君传承,代牧众生,及至我大宋道君皇上,遵天道、勤修政,如今国泰民安、天人同福。”
这话既暗示了神霄宫为众神代言的地位,又拍了赵佶的马屁,场下虽三教九流皆有,但多是忠君思想根深蒂固之人。因此赞同的便点头鼓掌,不赞同的也只是将头一偏,作不屑状,却不言语。
“然而,近来大家想必有所耳闻:东南之地魔教势起,此教妄造神佛,慢侮天地,悖道逆理。然,多有愚民,不解妖言之妄诞,酷信虚神之真有,冀其治世,以苏困苦。更有甚者,串通四邻,聚之为党,蔓延乡里。妖言既行,凶谋遂逞。众位皆是地方大族抑或游侠豪客,难道不曾遇到魔教之徒结社抗租、破仓抢粮、行凶伤人等事?”
听闻此言,场内顿时一阵嗡鸣。这几句话直指各地方大族的软肋,他们最怕的便是魔教结社动摇他们的根基,不管抗租、抢粮、伤人之事是否遇到,这都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直欲拔之而后快。
“林道长此言有理!”
众人正交头接耳之际,场内有人大声说道。接着那人便挤出人群,径直登上台来,朝林灵素抱拳行了一礼。林灵素回礼,之后顺势作了个“请”的手势,那人便又面向大家,再行一礼。杨帆心下笑道:接下来该是现身说法,这“托”登台了。。。。。。
“各位,刚才林道长言之有理,在下台州王家王庆五。台州之地,食菜事魔者众,刚才林道长所言,俱为实事,在下有亲身体会。那些魔教之徒,罔顾纲常,不分尊卑,宣称什么‘是法平等、无分高下’,宣扬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与造反何异?他们结社之后,更是胆大妄为,今年的秋租,竟被他们抗着收不上来,如此下去,这土地之主,岂不成了他们?我等到时都喝西北风去?”
“我说老王,你这收不上租来已算好的,毕竟还有些家底,我家的粮仓可真的被那帮妖人给抢了。。。。。。”
“我那侄子前些时候在收租之时,也被魔教妖人打伤,如今还躺在床上。。。。。。”
。。。。。。
场下众人被王庆五如此一引,话锋便纷纷指向魔教,这其中自然有神霄宫早就找好的托,也有确实遭受过魔教侵扰的人家,这个年代地里收成全看天意,某个地方一但遇上天灾,百姓常常颗粒无收,这种情况下,抗租、甚至抢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苦,台上的王庆五也不时抱拳,感谢发言之人的帮衬。。。。。。
“放他奶奶的狗屁!怎么不说说你们那些为富不仁、草菅人命之事。。。。。。唔。。。。。。唔。。。。。。”
这句话便如一首流畅和谐的曲子中间,突然插入几个破鼓之音,异常刺耳,却也格外清晰。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会场的西北侧,一个年轻俊郎的男子正拉着一个黑汉向下山的道路挤去。本次大会,除了正式参会的人员之外,会场边缘地方,也站了许多看热闹之人,这两人应在此列。
场面稍微安静了片刻,接着便是斥责、谩骂之声。那两人也自不顾,穿过人群离会场而去。
“大家暂且安静!”林灵素洪亮的喊声压过场上的嘈杂之音。众人望向台上,却见一个儒生打扮之人登上台来,杨帆认得此人便是当下儒学泰斗、泰山书院院主石贤。
“各位!”石贤拱手行礼,“刚才那人之言,虽是无礼,却也绝非杜撰。在场诸位皆是地方士绅、游侠豪客,本当有兼济天下之责,平日若管教好家中不肖,少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而多行救危扶困、教化乡民之责,那些百姓岂会被魔教趁虚而入,收为教徒?欲除魔教,必当善待、教化百姓,让那魔教成为无根之木、无水之源,各位实当自省之!”
场下之人,有的点头称是,有的小声讨论,石贤说完这几句话,便再施一礼洒然走下台去,那王庆五见话题已转移,也跟着回到台下。
“刚才石先生所言实乃至理!”林灵素接下话题道,“不过,当下魔教气焰日盛,若再纵容,必危及地方安全、朝庭稳定。因此,当务之急却是大家齐心协力把魔教现有的组织拔除。为此,贫道临来之时,皇上特颁下教旨,但凡地方大族出人出力,打击魔教者,其族长及族中子弟便可依功劳大小,赐封士名,分入官品。”
场下一片哗然。
在这个官本位思想极其严重的时代,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官与民的身份与待遇悬殊。然而,要得官身,多数情况下要靠读书科考,这些大族子弟之中,当然有通过此路进入朝堂之人,但更多的是些不学无术、横行乡里的纨绔,他们虽衣食无忧、安享富贵,但身份终究是平民,便是见了芝麻大的官员也得低头见礼。科举晋官,他们无法指望,若真能凭借打击魔教而得个官身,在他们看来,也当真是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了。
至于那等同官品的“士名”,却是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