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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朕让你说的,你又何罪之有啊?起来罢“
卢允升站起来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啊?”
“让朕再想想,你先出去吧!“
“是“
“陛下“阎贵妃用手轻轻地按摩着斜躺着的赵昀,说道:”这朝中的事,臣妾本不应该说,只是臣妾见到陛下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若是不说,也是臣妾的罪。“
赵昀道:“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吧。“
“陛下,宰相者,辅促天子而统帅群臣,总揽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而权重。陛下如今对于丁御史的密奏迟疑未决,但这种事情,陛下宜早下决断。若是走漏了风声,传到董丞相的耳中,他会作如何想?这万一生出什么变故,又该如何是好呢?“
赵昀一惊,阎贵妃所言实是大有道理。
宰相无所不统,朝臣百官乃至内侍宦官,都归宰相管辖。这宫中有什么动静,很容易便传到宰相耳中去了。董槐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办?上表请罪?还是铤而走险?
若是要处理宰相,还是要尽早尽速;若是不处理,也该让其早早释去心中的疑惑。若是让宰相有疑心而自己又不迅速处理,那么
赵昀顿然醒悟,翻身起来,又拿起了丁大全的奏章,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小黄门的声音。
“陛下,殿中侍御史丁大全有紧急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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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虽不是十分威武的建筑,亦有自身独特的气度。
大宋的官员,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无一不渴望着能走进这宰相府。
儒家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辅促天子治国平天下,这是天下儒生的共同梦想。
现在已是三更时分,一百余名士兵在宰相府前列队站好,刘林走上前去,敲打着紧闭的府门。
宰相府自有门房日夜轮班值守,听得敲门之声,很快便有人过来。
宫中侍卫皆朱紫,宰相门前七品官。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虽只是一个门房,也有几分气势。
“殿中侍御史丁大全奉诏宣董槐赴大理寺问话,这是御史台牒。“
丁大全的音调铿锵,声如洪钟,理直气壮,不容置疑。
场中士兵,也有些人是颇有见识的,先前见自己等人围住的是宰相府,皆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况且已经到了府门前,骑虎难下了。
他们并非直属殿前司统帅的御林军,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调自己等人来执行这样的任务,但如今听得丁御史说是奉旨办差,顿时放下心来。
文武百官笼中鸟,皇帝掌中任起落。
纵然董槐是权倾朝野的宰相,终归也是臣子,君臣有别,既是有圣旨在此,还怕他做什么?
指挥使刘林也放下心来,想来是自己多虑了,丁大全若是没有圣旨在手,又如何敢假传圣旨,来这宰相府拿人?
“还不速速去请董槐出来,难道想抗旨不遵不成?“丁大全厉声大喝道。
门房闻得是奉旨前来,又见来人穿着官服,拿着台牒公文,说得理直气壮,当下不敢慢待,立即接过台牒,直奔董槐的卧室而去。
“大人,为何我们不直接入府抓人?“刘林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
“糊涂,官家是让我们宣董槐去大理寺问话,又不是来抄他的家,进去做什么?“
被丁大全斥责,刘林不敢再问,只是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罢了,我董槐也尽心了,终不是贬斥发配罢了,我这便给官家再上一道疏,随他们去吧。”
董槐见过由丁大全签发的台牒公文,并未疑心有他,只是令人准备了文房四宝,给宋理宗写奏章。
宰相府门外,丁大全见董槐迟迟不出来,心中大为紧张,今夜行事终究是过于冒险了一些,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但若让他此刻冲进董府去抓董槐,却也是万万不敢的。董槐毕竟是当朝宰相,大宋向来优待士大夫,纵然官家罢了他的相,估计多半也不会真拿他下狱问罪,而他若是此时冲进府去,光是士大夫们的唾沫星子都足以将他淹死。
士大夫不可辱,大宋的士大夫更是绝对不能辱。否则,那便是与天下士大夫为敌,从此再无立足之地,恐怕连官家想保他都保不住。
董槐不出来,丁大全无奈,只能在门外声撕力竭的叫唤着:“董槐,速速出来接旨!“
董府之内,已是乱成一片。董槐仍是不慌不忙地写着奏章,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董槐多年宦海浮沉,为相执政虽仅仅只有几个月,但修养功夫早已炉火纯青,虽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遇此变故,却还能沉着应付,泰然处之。
董槐没有想过丁大全是假传圣旨,丁大全虽是奸佞小臣,却断无如此胆大包天之理。
一名御史假传圣旨来捉拿自己这个当朝宰相,这事太过于离奇,因此董槐也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半晌,董槐终于将奏章写好,放入怀中。他毕竟是当朝宰相,即使被罢相,拿去大理寺问话,也不怕这奏章不能上达官家手中。
换好了朝服,安慰了一番惊慌失措的家人,董槐从容不迫的走出府来。
见得董槐出府,丁大全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向刘林使了一个眼色,刘林一声令下,一百余名士兵一起向前,将董槐团团围住。
“董槐,你身为宰相,却以权谋私,图谋不轨,我奉了官家的旨意,宣你去大理寺问话,你跟我们走吧。“丁大全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越是心中有鬼,做贼心虚,越需要如此虚张声势,既然已经做了,那便不能有半分胆怯。
不知宫中是何景象,官家能否早下决心,传来圣旨罢了董槐的相?丁大全仍然暗暗的期盼着。
“奸佞当道,朝纲不振。我董槐一片忠心报国,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董槐,休得胡说八道,跟我们走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七章 变故()
仁明殿中,宋理宗赵昀的脚步仍然在来回踱着。
阎贵妃坐在床沿边上,卢允升,还有刚刚从瑞国公主那边回来的董宋臣,都静静地站在旁边,不敢言语。
“这个丁大全,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朕还没有给他下旨,他就敢去捉拿当朝宰相?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啊?”
“请罪,请什么罪啊?他当得起这个罪吗?”赵昀的怒吼声在仁明殿中回荡着。
大宋不杀士大夫,但绝不是说士大夫就可以杀人放火,起兵造反,也不问罪杀头。只是说不杀上书言事者,而一般的文官,也极少因为职务工作而被处死。
比明朝那种动不动就拉去杀头,自然是要好上许多的。
假传圣旨,起兵包围宰相府,胁迫宰相大宋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陛下“董宋臣不敢再置身事外,开口说道:“丁御史擅自调兵包围宰相府,胁迫宰相,这固然有错。然事出有因,丁御史见宰相董槐有图谋不轨之意,事发突然,情势危急,只恐迟则生变,不得不事急从权,一边向官家禀明,一边调兵采取行动,这也是对陛下的一片忠心啊。”
赵昀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答言。
“陛下,事已至此,若陛下在此时驳回丁御史所请,则必须严惩丁御史,否则如何向朝野上下交待?董丞相在朝中本就势大,若再经此一事,则朝中再也无人能制衡他!史弥远专权之事,陛下应该不会忘吧?
赵昀闻言,脸色大变。
对于史弥远,赵昀可谓又爱又恨。
赵昀本只是宋宁宗的一个远房堂侄,史弥远派郑清之找到他,将他选入宫中,封为沂王。
宋宁宗事后,史弥远联合杨皇后发动宫廷政变,立赵昀为帝。
赵昀虽然当了皇帝,但却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站皇帝”,朝政都操之于史弥远之手,直到史弥远死后,赵昀才掌握大权。
朝中出现第二个史弥远,这绝对是赵昀心中最忌讳的事情。
丁大全擅自带兵包围宰相府固然是行为鲁莽,但事已至此,若自己不罢董槐之相,那么,对于宰相被人私自调兵胁迫之事,则必然要给朝野上下一个交待。
董槐也必然借此清洗其政治对手,巩固权力,自己虽是皇帝,却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拦。
如此一来,则董槐的势力独大,再也无人能制。
丁大全在朝中的根基,远不能与董槐相提并论,若起用他
朝中权力平衡,自古便是帝王心中最紧要之事。
赵昀在桌案前坐下,董宋臣连忙上前,给他备好文房四宝。
赵昀却仍然迟迟没有提笔,目光望着桌上的奏章,略眼呆滞,显然心中仍然无法下这个决心。
半晌,董宋臣再次进言道:“陛下,此事宜早做决断,迟则生变啊。”
“吁“赵蛟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慢慢坚定,终于提笔写了起来。
“宋臣,去传朕旨意吧,罢董槐之相位。”
“程元凤、蔡抗可暂轮日当笔,军国重务,商榷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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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全挟持着董槐直奔大理寺而去,出了北关之后,距离大理寺已近在咫尺。
时已四更,夜深天凉,丁大全的额上,却有密密麻麻的汗水不断地从额上冒出。
此番听那董宋臣之言,自己先下手为强,一边给官家上奏本请罪,一边假传圣旨传董槐去大理寺问话,这是不是太过于鲁莽了一些?算算时间,官家的圣旨应该到了,如今却并无讯息,莫非官家
丁大全不敢接着往下想,眼见着大理寺越来越近,丁大全只能压下脚步,越走越慢。
刘林有些不明所以,但丁大全走得慢了,他率领的士兵也只好跟着。
董槐诧异的看了丁大全几眼,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丁大全心中越发紧张,心砰砰地乱跳着。
在宰相府拿董槐,丁大全可以不用圣旨,仅凭御史台牒便将董槐拿下。一则是董槐并不疑心有他,二则丁大全是奉旨拿人,董槐便是“犯人“,丁大全也没有必要将圣旨交给“犯人”验看。
可到了大理寺,没有圣旨给大理寺卿过目,如何将董槐移交给大理寺?假传圣旨,胁迫当朝宰相恐怕大理寺卿立时便要令人将他丁大全拿下。
御史台牒用来哄哄不懂朝廷制度的大头兵们还可以,大理寺卿可不会认他的御史台牒,没有圣旨,御史台哪来的权力可以捉拿当朝宰相?
眼看已到了大理寺门前,圣旨仍然没有下达,丁大全的双腿有些微微发颤,竟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撤“丁大全突然大喝了一声,然后撒腿就跑,逃入街边的一条小巷里面,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丁韦的反应也不比他爹爹慢半分,两人在一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刘林等一干兵将惊得膛目结舌。
直到丁氏父子的身影消失,刘林才反应过来,顿时在心中将丁氏父子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个遍。
“撤“刘林大喝一声,自己便率先跑了。
一帮大头兵们顿时都如同长了四长腿的马一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一边跑一边都还在想,我的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奉旨拿董丞相去大理寺问话吗?为何却要逃命?难道是假传圣旨,私自调兵捉拿当朝宰相?这玩笑开大了吧?
原以为,奉旨捉拿董丞相这等紧要任务可以为自己等人捞一笔丰厚的赏赐,却不想竟是滔天大祸?
刚才还觉得身上的军装威风凛凛,现在却只觉得刺眼无比了,立时间,大头兵们纷纷都将军装给脱了,扔在路边。
只恨此刻是晚上,城门紧闭,不能逃出临安城去,只好各自寻了一些隐蔽之地,躲了起来。
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董槐也给愣住了。
丁大全这是唱哪出戏啊?
片刻之后,董槐才明白过来——丁大全手中并没有官家下达的圣旨!
想到这一点,董槐顿时怒发冲冠。
“好个丁大全,竟然敢假传圣旨胁迫当朝宰相。此等无法无天的奸佞小人,若是不严加惩处,朝廷的威严何在?朝纲何在?国纪何在?”
“不过,他既是敢如此行事,也是自寻死路。我正好借此机会将丁大全其及同伙的奸佞一网打尽,让朝廷气象为之一新,奸佞小人再无立足之地。如此一来,许多政治改革也可以推行。”
董槐的心绪缓缓平静,怒气渐消,反而有了几分兴奋之意。
福兮祸所藏,祸兮福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