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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是深夜了,往常这个时候嘉靖早就就寝了,可今个却是破天荒的在这批阅奏折,最近这些日子,天下不是那么的太平,到处都需要银子。
户部能有多少银子可用?若是全都这么拨下去,那户部的银库也成空的了,日后国库内都能跑耗子了。
可若是不拨银,下面的官员一道道的奏折往上送。
而这些奏折,最终都会堆积到他这个皇帝的龙书案前,谁让他是皇帝呢?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户部推给内阁,内阁自然会推到他这个皇帝跟前。
“银子,银子。”
嘉靖苦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抬起袖子看着道袍上打着的补丁:“朕如今连这道袍都是打了补丁的,哪还来的什么银子给他们拨啊。”
“朕如今一日三餐更是消减无数,这皇帝做的,也是够落魄了。”
嘉靖这话,自然是自嘲的,他的内库肯定是有银子的,不过他的内库的银子那是他用来让人给他炼丹用的,是绝技不能拿出来的。
虽说这天下也是他的天下,可是国库和内库,嘉靖分的十分的清楚,休想从他的内库拿出一两银子来充盈国库,这是断他修仙问道的路啊。
“陛下您心系天下苍生,日后民间肯定是会知道的。”
黄锦在一旁站着,低声搭话,不过也只能捡好听的说,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别看嘉靖如今吃用是削减了,可是炼丹的银子可是一文都没减过的。
“唉。”
叹了口气,嘉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嘴角更是浮起了冷笑之色:“朕知道,他们都惦记着朕的内库呢。”
“总想着让朕的内库往外拨银子。”
“可国库又何曾往朕的内库拨过银子?”
“再者,朕内库的银子又能有多少?”
嘉靖这一番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的,只不过其实还是一点,那就是心疼他内库的银子,不想往外拨银子。
“前些日子,徐阶送来的那道折子,若是真的,真是该千刀万剐。”
猛的,嘉靖想起了前些日子徐阶送来的那道奏折,那上奏折的人,嘉靖还是有印象的,毕竟能做出那番青词的朝臣也是不多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曾毅还曾经弹劾过严嵩,而且弹劾的折子十分的新颖,让嘉靖多少还是有些印象。
这些记忆加在一起,自然是会加深印象的。
而曾毅的那道折子,其实就是弹劾知府贪墨的,这对于如今缺银子的嘉靖而言,自然是很容易想起来的。
“既然是徐阁老送来的,应该差不多吧?”
黄锦在一旁缓声开口,徐阶是什么人,他这个东厂厂督是十分了结的,那位可是十分懂得隐忍的主,若非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的。
更何况这次还是亲自出面,由此可见这事情怕是八九不离十了,而且,也能证明那个被严家设计送去乌程的小官员如今在徐阶这边的分量。
而且,最主要的是徐阶送来奏折之后,黄锦也让人打听过湖州那边的事情,湖州知府是严家的人,这就足够了。
严家是什么德行,黄锦心里清楚的很,只不过却从来不多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太监,伺候好皇帝就成,其余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在宫中,尤其是皇帝身边,就该多做事少说话,只有如此,才能获得更加长久一些。
所以,这些情况综合起来以后,在黄锦看来,这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只不过,以他的性子就算是说些讨好的话让嘉靖高兴,也不会说的那么绝对的。
“若是真的,朕决不轻饶。”
嘉靖咬牙切齿,想起那道奏折上的内容就无名火起,他这个皇帝在这为了银子发愁,而下面一个区区知府罢了,竟然敢贪墨如此多的银子。
“一个小小的知县罢了,还如此的年轻,这份心到是足了,就是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办差了,不过,有锦衣卫从旁协助,该差不了。”
嘉靖叹了口气,他这话倒不是在担心曾毅,或许说,他是在关心湖州知府贪墨的那些银子。
或许对于整个国库而言,一个知府贪墨的银子算不得什么,可在这个紧缺银子的时候,该是能多少缓一缓急的。
“这些折子明天全都送去内阁。”
嘉靖打了个哈欠,原本看到这些要银子的奏折就有些发愁,如今想起曾毅那道弹劾的奏章更是火冒三丈。
如此心情之下,竟然是不想在看下去了,反倒是有些困了,毕竟已经是深意了,这些年以来他多久都没熬过夜了。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下面的官员可以把解决不了的事情推到他这个皇帝跟前,同样的,他这个皇帝也可以把难题扔到内阁的手里。
毕竟是内阁大学士,原本就是替皇帝排忧解难的,若是做不到这点,那要他们这些个内阁大学士是做什么的?
只要不是涉及到他朱家江山稳定的难题,他都可以抛给内阁而自己落个轻松痛快的。
“是。”
黄锦点头,这些事情他都管不着,明天就算是头疼,那也是该内阁头疼去,他只要伺候好皇帝就成了,现在陛下想就寝了,这就好。
对于嘉靖的身体,黄锦整天在旁边伺候着,自然是心里清楚的很,如今因为服用丹药的原因,嘉靖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只不过这些没人敢说出来,包括黄锦,都不敢说出来,哪怕是御医也不敢说,若不然肯定是要触怒龙颜的。
所以,嘉靖能早些就寝自然是好的,最起码身子能少损耗一些。
“唉。”
叹了口气,嘉靖伸手示意黄锦扶他起来,今晚到是没在翻后宫的牌子,毕竟今个已经是深夜了,倒不是嘉靖为后宫的嫔妃着想,而是今个他着实有些筋疲力尽了,直接在殿内就寝就是了,也不想在折腾什么了。
(本章完)
第96章 发现()
“有人在查?”
湖州知府衙门,原本还老神在在的葛飞昂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闪过惊恐之色,一个大步垮了过来,几乎和谭子晋脸对脸的贴在了一起:“谁在查?”
不怪葛飞昂如此反应,毕竟这消息太过震惊了。
这些年来,上面有严家罩着,他这个知府做的也是顺风顺水的,就是布政司那边也是对他睁只眼闭只眼的。
毕竟,一个知府算不得什么,可严家可就不同了。
更何况在一些知情人的眼里,自然知道葛飞昂贪墨的银子大多数去了哪里,所以他也是安全的很。
可如今,竟然有人在查他,而他提前却没得到丝毫的风声,这如何让他不惊恐?
没有哪个贪官污吏不怕有人查他的,哪怕平日里如何的稳重,可一旦碰到这种情况也会心虚几分的。
“不清楚。”
谭子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情况他也是意外得知的,至于到底是谁在查,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的踪迹。
“不清楚?”
葛飞昂眉头一挑,若非跟前站着的谭子晋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且行事从来小心谨慎,换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他一巴掌就抽过去了。
“的确不清楚啊。”
谭子晋苦笑,道:“这也是卑职这些日子来偶然发现的,总是觉察有人在跟踪卑职,细细琢磨注意之下才发现的。”
“大人您想,卑职在知府衙门供职,寻常又有谁敢轻易跟踪卑职?”
“而且恰逢这个时候,怕只能是咱们这次的事情被人给盯上了啊。”
谭子晋虽然小心谨慎,可正因为此,他才更加善于分析,更加容易发现危险。
而葛飞昂虽然一直瞧不惯谭子晋的小心谨慎,可却也知道向他做的这种事情,必须要小心谨慎才行,而他自己做不到小心谨慎,那身边就必须有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而且,刚才谭子晋的一番话也的确是分析的十分有道理。
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盯着跟踪了,怕是真是有人在查他们了,毕竟他这个知府平日里也不怎么出衙门,而谭子晋平日里就是替他办事的,在湖州府内,谭子晋所到的地方,都和自己亲自去了差不多。
若是真有人想查自己,那肯定是要先从谭子晋这边找突破口的,这会容易的多。
“你这几天都去什么地方了?”
反应过来之后,葛飞昂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这几天谭子晋去的地方和做的事情,毕竟若是被人跟踪的话,一旦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只会留下更多破绽。
谭子晋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和侥幸之色:“该做的事情,前些日子都吩咐下去了,而且咱们这事情都是惯例了,根本用不着卑职亲自去什么地方。”
“就那几处不放心的地方,前些日子也都去办好了。”
“这几天倒是一直在城里,在没去过什么地方了。”
“如今,只能希望这些人是最近几日才跟着卑职的,若是如此的话,目前来看,倒是还没什么大的危险。”
葛飞昂眉头紧皱,来回在屋内走动着,他虽然胆大,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害怕了,虽然有严家做后台,可有些事情,只能是私下里进行,一旦摆在了台面上,就算是严家也未必会真的救他。
“到底是谁?”
葛飞昂来回在屋内走动着,眉头时而松开时而紧皱,他在一个个的推测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人来查他了。
“乌程县。”
葛飞昂突然站定,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知府衙门虽然也是在乌程县县城,可很显然,他现在所说的乌程县却另有别的意思。
“大人的意思是乌程县县令从中……?”
谭子晋上前一步,他到底是跟在葛飞昂身边这么些年了,哪怕是一句话,他都能准确的理解出来其中的意思。
“本府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葛飞昂叹了口气,面上带着恼怒之色:“可恨,原本本府还不愿和这乌程县有什么争执……。’
葛飞昂这话倒是实话,他原本是不想和曾毅有什么纷争,更不愿意真的去动曾毅,毕竟这对他的好处不大,甚至还可能触怒曾毅身后的人,到时候他升迁无望。
反倒是若不动曾毅,哪怕严家那边恼怒,可只要找些理由搪塞过去,日后多往那边送些银两,这事也就过去了,他前程无忧。
可如今,若真是曾毅这个乌程县令在背后查他,那他可就不会给曾毅留情面了。
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他这个知府若是真恼怒起来,足以让一个县令万劫不复。
“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怕是没这个胆子吧?”
谭子晋眉头紧皱,他虽然小心谨慎,可却也不认为曾毅有这个胆子,毕竟两者的差距太大了。
“而且,就算是真让他查,他能查出来什么?一个乌程县县令罢了,至多查一查乌程县的事情,旁的县的事情他根本就查不出,也没那能耐。”
相对应谭子晋的不认同,葛飞昂却不这么认为,曾毅在京城的事情,他早就差人打谈出来了,这可是位不要命的疯子。
连严家都敢直接弹劾,甚至小阁老都因此而被陛下敲打了,这种疯子,就没他不敢的事情。
不过,谭子晋的话也有道理,一个小县令,哪怕是有这胆子,可却没这能耐,或者说没这权力,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的。
“你亲自去一趟王科家中。”
葛飞昂一手握拳:“看看那边有什么意外没。”
“其实,咱们大可不必如此。”
谭子晋这个时候倒是也冷静了下来:“先不猜测到底是谁在跟踪卑职,这个时候,咱们该稳字当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平日里的账薄等东西,全都给销毁了最好,反正原本就是留着对账的,若真出了什么事,这账册到是证据了,就算是这东西毁了,想来也没谁敢缺三少四的。”
“之后,咱们稳坐不动,不妨先看个清楚在说。”
(本章完)
第97章 各自算计()
凡事总是要留条退路的,除非是那种被逼无奈的事情,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后路了,还怎么留退路?
但是如同葛飞昂这样的官员,凡是做事前,肯定是要给自己留条退路的。
毕竟这种贪赃的事情哪怕在朝中有靠山也不牢靠的,多留条后路,总是能让自己的性命更保险一点,毕竟没人会嫌自己的性命长久。
所以葛飞昂这边其实也是有后手的,只不过这后手的代价太大了,若非是到紧要关头,肯定是不愿意动用的。
而谭子晋的法子其实最为管用,稳坐钓鱼台,不管是谁在背后查他们,若是他们这边自己先乱了起来,只会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