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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晋闲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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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对方的靴子。

    在这样的静距离下他终于看清了这张脸,稚嫩的不过十七八岁,然而杀人的手段干脆利落和决绝却让他看起来丝毫不像青涩懵懂的少年。

    陈仲卿柔声说道,“乖,别动,很快就不疼了。”

    然后阿贵已经没法在思考了,重伤和鲜血的流失让他无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到很困,双手最终无力的垂下。

    解决掉最大的隐患之后,陈仲卿丢掉木棍,拿起青石板上的雁翎,抽刀出鞘,声似龙吟,寒芒闪烁。

    他转过头,笑眯眯的望向另外一个还没死的人。

    王安之摔断了一条腿,此时还想爬起身扶着墙逃,只是没走几步又重新摔倒在地上。他惊恐的回过头,看见如同噩梦一般的少年向自己靠近,他摘下了掩人耳目的黑布,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你!你是!”

    王安之突然想起自己一个星期之前拜访陈府,那双站在陈安之背后的阴沉眼神。

    当时只是当做一个无知小鬼,但讽刺的是,现在他的命掌握在这人身上。

    陈仲卿二话不说冲上前,一刀捅在王长安的小腹上,趁对方没有叫喊出来之前迅速的堵住他的嘴巴。

    然后他才慢慢将雁翎刀抽出来,抓着王安之的左手摁在他负伤的小腹上,然后又将另一手也摁上去。

    这份恶毒,比泸州大曲来得还要烧嘴疼人。

    “嘘,别叫的太大声,王大人,对,就这样,两只手把伤口摁住,不然血流的越快你就死的越快。我现在就只想找你要一样东西,然后问几个问题。喏,你看,今晚杀你,我还特地将削尖木棍沾上了粪便,据说这样杀人能确保对方死透,不过我得先确保那那位护卫先死透了。毕竟他的威胁比你还大。哎,我就是不太喜欢你们读书人,连鸡都不敢杀,却整天躲在背后谋划着杀人全家的勾当,真损阴德,你看,报应来了吧?”

    他的语气像在阐述意见无关紧要的事情。

    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口中说出如此毒辣的杀人方式,王安之除了恐惧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绝望。

    “你家护卫森严,直接杀进去动静太大了,何况我也没这样的本事伸手。不过你那招声东击西设计的真烂,连我这种十七岁的人都能想得出来,你手中有那么多人的秘密,怎么可能没人派来盯梢的,一出门就要置你于死地呢?他们这些人以为是螳螂捕蝉,其实你黄雀在后也没想到还有个拿着弹弓的人对准了黄雀。”

    “哎,说了这么多主题吧。我原本呢,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也不招谁惹谁的,做个官二代欺男霸女斗鸡走狗没什么不好,谁知道遇上这么一场狗屁政变。你说政变也就政变吧,别牵扯到我头上就行了,但偏偏你还要致我们家于死地?我爹是上辈子挖了你们祖坟,才要遭到这样的报应吗?”

    陈仲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王长安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阵子,终于在他袖口里找到那封书信,上面是一连串的名单,估计那些数得上或者数不上好的人都多多少少的参与到这场皇权和军权的斗争之中。

    除了自家老爹之外,上面还有三十多个同样倒霉的家伙,看来王安之早就精打细算好了,要用这三十多家人的命换他一世荣华富贵。

    陈仲卿啧啧称奇,这混蛋就不怕以后闭眼就冤鬼索命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王长安折在无名小卒手中。

    瞥了一眼这份确凿的证据之后,陈仲卿把他塞进衣襟里,然后松开了对方的嘴,问道,“我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份书信的秘密吗?”

    王长安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是枢密使大人的亲信,我如果死了,你全家……”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话,陈仲卿目光渐冷,反手拿起雁翎,一刀就朝他大腿上挥了下去,然后再竖向一刀砍在他的锁骨上,骨头与钢铁亲密触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的血腥。

    幸好陈仲卿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巴,不然这样的凄厉的叫喊势必会引来巡捕房的人。

    王长安满脸泪水,他从来没见过下手这么狠毒的书生,简直就是疯子。

    “你不开口我很头疼啊,王大人。反正你也要死了,要不我们做一笔交易?我恰好也有一封书信,能让你全家掉脑袋的信。要不你就让刚满一岁的孙子去黄泉路上陪你唠唠嗑?”

    陈仲卿语气恳切的看着他,缓缓说道,“你自己选吧,是死你一个人,还是夷你三族。”

    渗入青砖缝隙的鲜血已经凝固了。倒下的尸体早已在夜风之中慢慢僵硬冰冷如铁。谁会想到热闹祥和喜庆的元宵佳节背后隐藏着肮脏血腥的秘密。在这片无人的小巷子里,留给王长安的时间不多了,陈仲卿要他说出幕后还有谁参与了此次事件。不然临死前的千刀万剐足以让这位娇贵的王大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之前我曾有幸见过宰相李大人的丹青笔墨,啧啧,大气磅礴,游龙走凤。也就照葫芦画瓢的临摹了一封写给你的书信。信上大概是丞相大人希望王大人能够在枢密院里充当暗线的角色,帮助他们了解枢密使的动态。反正你死之后百口莫辩,这份信又是从你身上搜出的,再加上我二叔在宦官那边煽风点火,保证你坐实谋诛枢密使的罪名,结果应该是满门抄斩吧?啧啧啧,老小几十口人应该被杀得一个不留吧?”

    王长安瞪大了眼睛,他想反抗却被陈仲卿牢牢的摁住。

    他在官场纵横捭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狠毒的角色。手段老辣,心智沉稳,完全跟他脸上稚气未脱的模样截然相反。真是打鹰一辈子,却被麻雀啄瞎了眼。

    “你说出还有谁是同谋,我可以饶你家人一命。如果不说,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送你全家上路!让你们王家满门良贱人头滚地!”

    在他的威逼之下,王长安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我全都说……只求放过我家孙子……”

    片刻钟之后,陈仲卿的声影消失在深巷之中。王长安死之前一口咬定这事机密只有自己一人知情,不过捅完最后一刀之后,防止后患假装成王长安为保住这份密信,他将伪造的书信塞进了对方的口中。

    斩草除根,绝不留情。

    读书人杀读书人,才是最不留情。请:

第五章 陈家出了海东青() 
脚步声。

    拔刀声。

    惊呼声。

    利刃砍断骨头的沉闷声。

    声声入耳。

    皇城司侍卫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湿,手臂上传来的刺痛险些让他握不住那炳雁翎。身边还倒下两具冰冷的尸体,片刻钟之前他们还跟他有说有笑,没想到眨眼之间就阴阳两隔。

    对手是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的家仆老奴!稳稳当当的站在深巷中间。

    一夫当关。

    罪魁祸首站在他正对面,嘴里咬着一根草,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对他来讲,刚才激烈的厮杀不过就像随手除去一把杂草一样简单。

    最后一位侍卫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握紧了刀柄,腹部的炽辣的刀伤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人挑下三位枢密使的侍卫,他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刺客!

    老贾站在皇城司侍卫对面,双手缩在袖口环抱于胸前。他依旧是那副模样,佝偻着腰身,满脸的沟壑险些把眼睛塞进褶皱里面,一点高手的姿态都没有。

    他开口了,声音不再是一副谄媚讨好的语调,显得低沉而沙哑。老贾撇了撇嘴,“你走不了了,今晚人头得留在这里。我家少爷的好事,总不能让你去阻拦了。”

    惊恐在他转瞬即逝,侍卫重新恢复了冷淡的神情,他握紧了刀,做出格挡的姿态,尽量的拖延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现在皇城情况渐渐稳定,清缴余党的枢密院官兵会很快对这个区域戒严。

    老贾吐掉了口中的草根,不屑的说道,“打不过还死撑。”

    侍卫笑了笑,一副看淡生死的淡然,“我听说江陵八年前出过一位把野狐禅修到了极致高人,跟龙虎山的修道天师,少林寺的不动明王交手过,只赢不输,功夫是实打实的一品高手境界,一路折腾到在北辽瞎了一只眼后才销声匿迹。两袖龙蛇江山冷,风涛动地卷春秋,如果能死在那位贾三爷的两袖龙蛇手下,也是一种荣幸。”

    老贾细眯的眼睛终于睁开,一只锋芒毕露,一只黯淡无光。

    “你找死,我成全。”

    手从袖口里挪了出来,一柄朴实无奇的短剑抽了出来,游龙走凤,大气磅礴,直刺那位带刀侍卫的胸膛。

    “呵。”

    侍卫做出防御的姿态,拼劲此生绝学,要挡下这蓄力一击。

    比起那柄削铁如泥的雁翎,短剑普通的像是某个蹩脚铸剑师的作品,然而在老贾手中却犹如龙蛇,气势惊人。短剑轻而易举的洞穿了那柄坚不可摧的雁翎刀背,惊愕的眼神只在侍卫眼里停留了片刻。

    龙蛇出袖,摧枯拉朽。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漫天的杀意在他胸前崩裂炸开,侍卫还没来得及躲避,雁翎早已从他手中飞了出去,侍卫连人带刀,轰然倒下。

    老仆看着还是没有半点高人风范的站在原地,缩着手脚,表情木讷。

    对面倒下的人已经断了气机,临死之前瞪大了眼睛,好似看到了怪物。

    短剑被老贾收进衣袖里,一边扣着鼻子一边往回走,嘴里还嘟哝道,“宫廷高手也就这种水准,真没劲,还不如回去喝花雕。”

    瘦小的身影唱着黄梅曲调,消失在了暮色之中,只留下打更人拖长了嗓音,还有敲打的铜锣声。在这片深巷里回传扩散,除了远处的烟花爆炸声之外,清冷的夜色中就只剩下这一片回荡的打更腔调。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此时陈府已经乱做一团,陈安之原本吩咐仆人叫少爷过来,叫他准备一下离开陈家。谁知道找遍了整座陈府都没看见少爷的身影。陈安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刻派人出去寻找,叮嘱下人务必在天亮之前将他找到,因为天亮之后官兵城门戒严卡关,就再也逃不出汴梁这座牢笼了。

    就在一众人手忙脚乱之际,他却独自一人从大门进来。

    陈仲卿进门之后没一个下人敢靠近,他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污,表情严肃的走进他父亲的书房。

    “爹,仲卿回来了。”

    “混账,你又出去干了什么!”

    陈安之整晚找不到自己儿子差点崩溃,此时看到他优哉游哉的回来,抑制不住的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陈仲卿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把一封书信放在桌面上,才开口说道,“这是王长安准备向枢密使大人告密的名单,我帮你拿回来了。”

    咒骂声戛然而止。

    陈安之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自己儿子。

    “爹?”陈仲卿又叫了一遍。

    回过神来的陈安之急忙抓过那份沾染着鲜血的书信,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确认是否是王安之的亲笔。

    直到确定是那份秘密的名单之后,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火光昏暗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自己儿子浑身是血。陈安之心里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两只手抓着儿子肩膀,急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

    “这些血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弄到这封书信的?”

    陈仲卿没有在意自己父亲的惊讶目光,解释了来龙去脉,“还有,王长安已死,对我们家构不成威胁。他的那份名单被我掉包成伪造的书信,我想过了明天,王家一家十几口人应该会到地府去聚会了。”

    接下来他把自己整个计划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从偷听开始,到谋划,最后到杀人。细节一字不漏的全部说出来。

    听完之后,陈安之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他感觉站在面前的少年变得很陌生,根本不像自己的儿子。

    “仲……卿,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跟你三叔商量一下。”

    陈仲卿冷静的可怕,“当务之急是搞定后续的一系列手尾,陈家和文官集团勾结政变只会成为三个人知晓的秘密,我们都会守口如瓶三缄其口,只要二叔那边打点妥当,这次大风大浪之后陈家依旧能在朝廷上伫立不倒!”

    陈安之盯了他好久,最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说完之后他向父亲作揖告退,转身走出书房。站在院子外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接下来的其他事都交给二叔和父亲去上下打点疏通关节了,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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