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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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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布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丁固继续道:“丁叔出马,一击必中,只一击哦!我们看着他咽了气才回来的,你是不知道那……”

    韩铁暴喝一声:“丁老四!”

    宋木匠和季康都转头看来,季康看了看刚走到院门的陌生魁梧少年,又看了看丁固,冷哼一声,继续低头忙碌。

    出了院落,项籍好奇的问季布:“你三叔他们干嘛去了,怎么比你们晚来几天?是不是杀人去了?杀得哪家恶人?”

    季布面色尴尬,大江低头不语,虞周笑道:“你猜呢?”

    “肯定是杀人去了!”项籍打量了一会栾布满身孝服,忽然满眼冒光:“是不是仇家?是不是报仇去了?”

    栾布苦笑一下,虞周沉默不语,想不到季布这个舅舅居然这么个性情,这一嚷嚷,稍一联想都能猜到结果,可屈庆毕竟身份是贵族,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项籍提起。

    几个少年们相互看了看,最后一咬牙,由栾布从头到尾的跟项籍说起来,栾布这家伙就是脑子灵便,他从头到尾没提是谁,只是从头到尾的把屈庆的恶行描述一遍,听得项籍火冒三丈,栾布再将父亲被害的惨状嘚啵嘚啵一说,项籍已经像是座火山一般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树上怒道:“何人如此嚣张,我必当手刃此獠贼!”

    直到此时,栾布才轻描淡写的说道:“此贼乃屈庆,已伏诛矣!”

    项籍恍然大悟,看着虞周道:“便是为了那日路上之事?!岂有此理!”

    ※※※

    “岂有此理!”与此同时,季康也是困惑不已:“你们就由得那虞娃儿瞎折腾?”

    曹皮匠已然醒了,只是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说话间有气无力:“莫怪娃娃,是我答应了的……”

    丁固回来时吃了一路脸色,刚找到众人又被韩铁匠吼了一顿,听闻皮匠的疗伤事宜,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真是条好汉,若他的法子是切了你这条腿,你也由着他么?”

    见众人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他,面色讪讪的隐到角落里去了。

    宋木匠端起一只碗,搀起疲累不堪的曹老汉:“老曹,喝完这碗水,歇息吧。”

    皮匠吧嗒吧嗒嘴:“怎么是咸水?”

    “你想喝什么水?”

    老皮匠笑的虚弱不堪:“我那腿上咸水酒水都敷了,现在我咸水也喝了,是不是该喝酒水了?”

第二十六章 好日子到头了() 
尽管曹皮匠睡过去之前一直说是自己拿定了的主意,可三人还是将少年们聚到一起询问起来,不过有点意外,热血沸腾的项籍也跟来了,然后胖乎乎的龙且也跟来了……

    老铁匠认出了那日路上偶遇的少年,摆摆手算见了礼,丁固起身一揖道:“这便是项家少主吧?在下丁固,多蒙府上照料家眷。”

    项籍点点头,扯着龙且和少年们站到了一起,丁固面色讪讪,又不好再坐下去,干脆踱着步子责问起众少年:“一派胡闹!虽然军中也有烙伤止血之法,可为何要将小伤医治成大伤!难道不知伤口越大越难愈合么!”

    众少年低头不语,宋木匠说道:“我那也是为了拔除狼毒……”

    丁固打断道:“狼毒以口吸出便是,蛇毒吸得,狼毒为何不可?曹老哥的惨呼至今仍在我耳边萦绕,你们哪里是治伤,分明是用刑!”

    说罢看着虞周道:“你曹爷爷哪里对你不起,你要下此毒手?韩老哥,你从军时,也是这般将小伤以炮烙之刑治成大伤的么!”

    韩铁匠眼皮也不抬:“我从军时,但凡受伤便是烙伤。”

    丁固刚要说话,虞周上前一步道:“丁叔父,法子是我想出来的,曹爷爷也点了头,我只说,若受伤的是我,也是这般处置。”

    丁固面色大变:“你叫我什么?你叫皮匠大父……”

    项籍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道:“治都治了,道来何用,小周,昨日蒸酿酒水何在,叔伯远来,何不同吃一碗。”

    接二连三的被打断,丁固面色酱紫,却不好对项籍发作,本就寄人篱下不说,贵族庶人的身份之别也让他不敢造次,恨恨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出。

    季布见状,忙抬脚去追,季康一声清咳,站在原地。

    龙且天赋异禀,抽抽鼻子,直奔酒坛而去,分盛之后,栾布讨好的对季康说道:“季三叔,这可是我们兄弟搬空了项家酒窖自酿的好酒,入口如刀割火燎,劲道十足,项叔父都赞叹不已。更够劲的不宜饮用,给曹老伯治伤用了。”

    小胖子早忍不住了,一声“请”之后,张口便喝,虞周提醒都来不及,就见龙且刚一入口,扭头就吐了大江一身,伸着舌头一边咳一边煽呼。

    大江无奈的说道:“我这腿都长好了,你弄我一身又有何用,这可是二蒸酿,比我们昨日和小籍喝得还劲道,可惜了好酒啊。”

    众人一时哄笑,有了现成的例子,季康小口嘬饮起来,尝过之后,面色缓和许多:“若天下美酒都这般滋味,何时才能喝完一碗。”

    老铁匠端着酒碗,低头沉思,偶尔才轻抿一口。

    他们将众人叫来,本意是询问一番,谁知被丁固三两句变成了责难,韩铁知道因为他路上吃了一路脸色,可受了爷爷的气找孙儿找补回来也太下作了些。

    虞周的法子好不好使他不知道,但是老曹绝不是孟浪之辈,否则也不会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是他拿定的主意。

    再品着碗中烈酒,对这法子的底气,韩铁反而有了个四五成,没谱的事儿项府上下也能跟着胡闹?还倾尽家藏?自己眼界不高,贵族们要是也没点见识那是活不久的。

    看着忙忙碌碌的虞周,韩铁匠眼顿时角泛起皱纹:这娃儿的家世肯定也是贵族,不然哪儿来的这本事。

    这年头义士太多,孤寡也太多。高壮士说过只愿这娃儿平安长大,说要去谋划一件大事,怕是回不来了。

    嘴里念叨着老汉也有这般福气,老铁匠很快就醉了过去。

    季康处事警醒,刚刚微醺就不再多饮,看着季布正与龙且吆五喝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拽着他耳朵就往院落里走:“几日不见,你又偷懒没练功吧?跟我去院落里过两招,让我看看你又皮实了没。”

    季布疼的哎呀直叫:“唉哟,三叔你放手啊,今天早上我还与小籍他们练功来着。”

    项籍听了两眼冒光,扔了酒碗跟着就走:“季三叔定是武艺高超,教我习武吧!”

    众人一看都跟着往外走去,季康皱眉道:“项娃儿,你贵为项家少主,定是家学渊源,为何要学我的粗把式?”

    项籍撇嘴道:“叔父从不教我习武,只是指点我一些用力的基本法门,他还说过些时日给我请个教书师傅。”

    季布猛然开口:“不要啊,小籍,我三叔手段阴损,我可没少吃亏啊。”

    恶狠狠的拽紧侄子的耳朵,季康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项籍,摇头道:“我习的是轻巧功夫,并不适合你,季布所学大开大合,你们兄弟倒是可以多多印证。”

    项籍一指龙且:“那你能教他么?季布他们嫌我年幼,不与我相较长短。”

    吃的正开心的龙且顿时就被噎住了,顺了顺气,哭丧着脸说道:“你这天赋就是三个我捆一起也打不过啊。”

    栾布调笑道:“小且你是该练练了,看看这肚子,三个你捆一起,你还迈的动步子么?”

    季康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众少年一番:“既然如此,明日起,都跟我早起习武,至于项家娃儿,你确实不适合我的路数,不过你若是愿意来,陪他们练练手倒是可以。”

    项籍满意的点点头,对他来说,举着铜壶胡乱抡都比学书简有意思的多,见大江欲言又止,季康严厉的对他道:“你也不例外,你爹从没告诉过你,军中往往活的最久的,便是那些原本残弱之辈么。”

    见大江一脸疑惑,季康继续道:“越是羸弱不堪的,为了活下去,越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反而练就了坚韧的心志。行走江湖也是一样,我可是见过许多缺胳膊少腿的杀人如麻的家伙,越是看似老弱的越难缠。”

    “小子,你的舒坦日子到头了,做好功课加倍的准备吧。”

    季康说着,不再理会众人,拽着季布下场考校起来,看得出来,他是真下狠手了,闪转腾挪之间,打的季布“嗷嗷”直叫,一次次摔倒,却又一次次爬起扑上。少年们哀叹之余,小胖子龙且更是浑身肥肉直哆嗦。

    只有项籍两眼冒光:“吾所期兮!”

第二十七章 大舅哥定亲() 
季三叔言出必践,少年们的好日子真的倒头了,酒,全部交给项梁封存了,乐得项梁眉开眼笑,天刚一破晓就校场集结,也不知季康从哪弄了个破破烂烂的刻漏,眨眼的工夫沙子就漏光了。

    栾布很悲惨,他到校场的时候沙子已经见底,转身就是一顿棍棒,虞周又犯错了,在季康要求众人全副披挂的时候,他嘴贱来了一句干嘛不用沙袋,然后大江就倒霉了,他的伤腿比那根好腿多缠了一圈沙袋。一整个早晨,虞周都能感觉到脑袋后面全是幽怨的目光。

    季康的训练方式很单调,无非是要求大家负重的状态下做些攀爬跳跃的基本功,看来正如他所说,他只擅长些灵巧功夫,虞周想着后世军中繁多的花样,对季康的手段嗤之以鼻,不过现在的强度正适合自己的小身子板,也就闭口不言。

    项籍已经叫苦不迭了,负重他不怕,可攀爬实在不是他强项,这跟旗杆不一样,那时他基本是靠着握紧旗杆用死力,现在他只能羡慕的看着栾布猴一样的窜上爬下。

    季布看出了项籍的窘境,露齿一笑:“小籍不必心急,栾布那法子只适合他那身型,你试试如我这般。”

    说完,双脚这么交替一蹬,上了院墙。

    项籍有样学样,一脚蹬去,院墙仿佛被攻城槌撞了一般,唰唰的落掉土面儿,好悬没把季布踹下来。

    季康的方式不仅简单,而且粗暴,一丈多高的院墙,一旦掉落下来,身都来不及爬起就会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棍棒。

    反正虞周吃了好几顿竹板炒肉,不敢有丝毫抱怨,他见过军中是怎么收拾刺头的,越是抱怨越给自己找罪受,况且虞周也迫切的想要自强自立,乱世之中没有一副好身板,那就是羔羊,即使比不过那种名垂青史的变态,也得有起码的自保能力。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直累的众人汗流浃背。

    正午来临的时候,季康才放过这群怨声载道的少年:“嘿嘿,小子们有福气啊,今日起加了一餐,那下午更不能有丝毫荒废了!”

    本来见到肉食,几个少年如见了腥的猫儿一样,听完这话顿时像被凉水浇了一头,等季康走远,栾布才不解的问道:“季布,你三叔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操练啊,他图什么啊。”

    拨开伸向自己碗中肥肉的筷子,季布恨恨的道:“我哪儿知道,八成又哪儿惹着他了吧?”

    这话一出,少年们全都看向虞周。

    “看我干嘛呀,又不是我惹到你三叔了。”

    大江都快带上哭腔了:“你们还好,我这条腿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小周你出的什么破主意,你看看,都快断了。”

    项籍毕竟出身军门,一语中的:“以前见我爷爷练攻城精锐便是如此,不过花样更多,也更凶狠些。”

    虞周挑着肥肉上的毛,漫不经心的说道:“估计季三叔早就存了过把将军瘾的心思,不过以前饭都吃不饱,现在有条件了,我们倒霉呗,最倒霉的还是龙且。”

    众人抬眼看去,小胖子伸着舌头,整个脑袋都托在桌面上,到现在还没喘匀气,顿时哄笑起来,栾布更是幸灾乐祸:“所有人里面就该他最该操练,肥的我看见都想咬一口了。”

    虞周眼珠子滴溜一转,诱惑道:“小胖子,你家在哪啊?”

    龙且有气无力的回到:“就在东城啊,你要干嘛?”

    “那下午我们去你家认认门,好不好?”

    众人一下子都精神起来,都是群无法无天的少年,正是好奇心强的时候,初来乍到的,说不想四处转转那是不可能的,有个起头的,顿时心思活泛起来。

    栾成迟疑道:“不好吧?季三叔还说下午不能荒废呢。”

    虞周小手一挥:“没想着荒废啊,上午我们是攻城兵,下午当斥候,有什么不对吗?”

    少年们都为虞周的无耻所倾倒,季布挑着眉毛:“看不出来啊小周,一个上午你都老老实实,还有这胆色呢。”

    “说的好像你不怕季三叔的竹条似的,别废话,去不去吧!”

    “去!怎么不去!了不起再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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