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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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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啊,就是要受受磨练方能成才!

    孰料后面的发展大大超出掌控之外,才使得老狐狸逐渐重视起来。

    再一转眼事情急变,城池拿下了,来犯之敌击退了,长辈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给这些毛头小子的粗糙手段查遗补缺,比如先解决几人未冠主事的问题。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冠礼的过程很短暂,也很简朴,但是丝毫不掩其中的庄严肃穆。

    只是……

    少年们还没享受完自己的成人礼,就被凶神恶煞的范增驱赶着忙碌去了,用他的话说:都是顶梁柱了,是该受一番奔波之苦。

    身在五湖的时候还是个病怏怏的老头,往城里一站,这位亚父立马变了个人,拳头大的饭团一顿吃三个,腿脚放开了小伙子都跟不上,事无巨细尽皆过目不说,记性好的令人发指,几天下来,他就把这城池熟悉的如同家乡一般。

    有这么一位严苛的长辈盯着,大伙全都忙的脚不沾地……

    钟离昧猎犬一样的搜寻周边乱匪残兵。

    虞周忙着量身裁衣。

    季布与贼交涉以图招纳。

    虞周忙着准备酒肉三牲。

    龙且领兵解决死不悔改的穷凶极恶之徒。

    虞周忙着装点居室……

    尽管忙碌的方向有所不同,可是那种夙愿得尝的心情都一样,此时的虞周,除了潮水一样澎湃起伏的期望,还有些许紧张,些许难以置信,混在一起,又衍生出一点点焦虑。

    项然躲着不见自己了,正常,迎娶之前是要避讳一些的,唯一让他纳闷的是,怎么三个丫头都不见人影了?

    两世为人头一次成亲,虞周很想找个人倾诉一番,结果找了一圈,以往整日晃来晃去的兄弟没有一个在身边。

    想来想去,只有到项籍那里混一会儿了。

    “不行,虽然叔父同意延用部分秦制,可也没说将我大楚制度全都废弃吧?萧长史,此制是否秦人之法过于多了?”

    萧何深吸一口气:“若按楚制,除了郡县之外应当另设路、域、列、塞,除此之外,还有赏食俸禄的封君之州、官员之邑,其中路有路尹、路公,县有县令、县长,这么算起来的话,实在冗官冗政难以为继啊……”

    项籍一听脑门就大了,楚国灭亡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根本没留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制政体的记忆,现在造对秦制听多了习惯了,乍一更改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算了,就按之前所说行事吧,不过军职仍要延袭楚军。”

    “好,那在下告辞了。”

    “有劳萧长史。”

    送走了萧何,项籍扭头露出无奈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你不去准备迎亲事宜,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先说好了,想跟小妹提前见面,那是门儿也没有。”

    虞周伏案一副专心写字的模样,左手握拳一松一紧之间,毛笔倾斜着划出一道墨痕,望着废掉的书简,他干脆放弃这种徒劳无功的静心手段,低声回了一句:“我现在有点紧张。”

    “所以呢?”

    “所以来看看你在萧何面前吃瘪,心里忽然放松多了。”

    重瞳翻白眼有些吓人,项籍轻哼一声:“我是不是该把你扔出去?”

    “别介啊,龙且他们都不在,我就想找个人待一会儿,你继续忙就是了。”

    项籍嗤笑:“从小便听师父夸你稳重,怎么,你也有今天?”

    “这不一样!我可是头一次成亲!”

    “废话,你要是成过亲,项氏绝不会同意小然出嫁!”

    虞周一定神,旋即追问:“小然这几天怎么样?吃的香睡得安吗?”

    “跟你差不多吧,动不动就走神动不动就傻笑,父亲看到总是叹息白养一个女儿!”

    虞周嘿嘿笑道:“你说我迎亲那日该找谁来驭车?大伙都能及时回来吗?”

    项籍怒了:“虞子期!小然可是我亲妹,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找我讨论怎么娶她,真的妥当吗!”

    虞周今天显然没带脑子,脱口来了一句:“有何不妥?”

    “若是我来商讨迎娶阿虞,你也能处之泰然吗!”

    “当然……你说什么?你果然对悦悦图谋不轨吗?她还那么小!”

    见到虞周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项籍鼻子都气歪了:“小然比她还小一些,你怎么就能出手!”

    “我们……不一样!”

    又是这副强词夺理的架势,项籍懒得争论,带着不解问道:“我就纳闷了,从小到大,你好像一直防着我跟阿虞亲近,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最无耻的那次,你借着给阿虞她们讲故事的机会,把我形容的犹如食人猛兽一般,弄得小然见了我也躲,过了许久才知罪魁祸首就是你虞子期。

    真是莫名其妙!”

    虞周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那是怕你控制不好力道伤到她们,谁让你天赋异禀的!”

    “如果我能控制好力道,你就同意我跟阿虞之事吗?”

    等等!自己是来放松心情的,怎么说来说去绕到悦悦身上了?听项籍的口气,他还真有点心思?这该怎么办!

    虞周现在不像过去那样防备了,毕竟已经上了西楚的船,毕竟也把人家的妹子拐跑了,之所以第一念头仍是反对,一来是因为过去长久的心理惯性,二来是对于那个“曾经的宿命”有一点小小避讳。

    还有就是,不愿接受小丫头已经长大的事实,因为意味着分离。

    在他看来,喜好舞刀弄剑的妹子仍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虞周皱着眉头:“羽哥,说真的,你果然……”

    “哈,说笑而已,你居然当真了!”

    终于感觉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项籍别过头去继续忙碌,还有重瞳深处那层琢磨不透的迷雾,只感觉难以判断刚才的话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第四十九章 成亲()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十年的时间见过不少次迎亲,说起与后世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那么热闹。

    现在,轮到虞周亲自体验了。

    魏辙笑得满脸菊花,在他身边,韩铁匠正在斟酒,两双大手一交接,羽觞已经被虞周恭敬捧着。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

    拜受祭之,以定尔祥。

    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羽觞稍斜,轻轻的洒在地上祭祀天地,再将醴酒抿过嘴唇,奉回酒器,老少三人正色许多。

    “虞娃儿啊,项家的女娃娃一看就有福相,是个宜子宜孙的,娶回来可得……可得……”

    “琴瑟和鸣?”

    “可得好生过日子!”

    尽管闹了个小笑话,虞周不敢笑,郑重的拜谢韩铁匠,他又静待魏辙训话。

    “你义父方才说的话粗理不粗,道家言: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军事政事天下事,皆是起于细微之处,所以啊,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才是真的,徒儿,无论将来成败荣辱,保住本心方为上道。

    须知胜人者力,自胜者强。谨记,谨记。”

    虞周再次拜谢。

    韩铁匠的眼中已经泛起老泪:“这娃儿,一转眼长这么大,都要迎亲了,快上路吧,时候不早了。”

    ……

    ……

    马车缓缓而停,见到项超亲自迎于门外,虞周不得不感叹,没有乱七八糟的进门礼金,没有哄哄闹闹的娘家人,只有点满家院的灯火显得格外冷清。

    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

    真说起来,此时的婚礼显得少了喜乐气氛,却有些淡淡的哀意感伤,女家沉浸在离别之中,男方有感于香火传承先人渐老,这两种截然不同于后世的心境,使得这年代的亲事另有一番氛围——昏礼不贺,人之序也。

    “外父。”

    项超有些憔悴,一抬头,鬓角的银丝格外刺眼:“非常之时,连个宗庙也没有,委屈小然了……”

    项籍皱眉:“父亲,要不要我亲自相送?”

    “为父知道你舍不得小妹,但是礼不可乱。”说罢,项超看了看天色:“去将然儿搀出来罢。”

    “请新妇——”

    伴着一声高唱,项然身着纯衣纁袡款款而出,几支长笄插束起发髻,红扑扑的脸蛋似乎刚刚绞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像是一口清泉,又像有无尽的话语想说,只是这会儿蕴含的,多是离别至亲的不舍。

    没来这个世界之前,虞周也曾在深夜中想象过自己的另一半到底什么样,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料到,自己的终身大事是要这样完成的,爵弁玄服宽大郑重,腰间的玉佩随着走动锵锵而鸣,对面伊人,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一愣神,项夫人给她系上缡巾,抹了一把眼睛,语气不舍的催促道:“登车吧。”

    虞周握住项然小手,来到几个长辈面前郑重施礼:“拜别外父,拜别项叔母。”

    “父亲,女儿……还会常见您的。”

    项夫人脸色急变,连呸两口:“别胡说,不见才好,不见才好……”

    虞周有点受不了这压抑气氛了,替妻子圆道:“诸位亲长宽心,这又不是多远的路程,自然可以常见,况且小婿不怎么遵循礼教,并非那种刻板之人。”

    “唉,小然有福气啊,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父亲,叔父叔母,女儿辞家了……”

    “走吧走吧……”

    虞周牵着项然,将她引到马车之上,亲自驾驭开始绕圈,绕一圈,车上隐隐传来抽泣,再绕一圈声音更加克制,三圈过后,小丫头再也控制不住,望着渐渐变小的身影哭出声来,直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要按礼制,绕过三圈之后虞周就该把这马车交给驭手,自己得登另一辆车,可他听着项然的哭泣不忍离开,缰绳一甩开口道:“我记得你上次哭成这样也是因为离别呢,你自己还知道是哪次吗?”

    项然抽抽鼻子:“不可能,你上一次下山我是偷偷哭的。”

    虞周莞尔,不禁追问:“那你一共偷偷哭过几次啊?”

    “一次都没有!不对,就那一次……”

    “傻丫头,我说的是来江南的时候,你才四五岁,哭得跟泪人儿似的,鼻涕糊了我一身。”

    没有回头,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直觉的认为已经脸红了,因为声音低如蚊呐一般:“这你都记得啊……”

    “那当然了,其实啊,我当时就在想着怎么让你给我洗衣裳了,想了十年才达成心愿,又怎么会忘记?”

    项然两只眼睛顿时瞪的滚圆:“你……你……”

    “哈哈哈,逗你的,下车吧,咱们到家了。”

    牵着手走下马车,虞周发现宾客多出不少,虽然按照礼制既不能道贺也不能举乐,可是人们总有其他名目和办法。

    “子期!听说你在宴客,我这带了半根猪腿凑个席!”

    “我带了点浊酒,别嫌弃。”

    “我这还有鸡子……”

    再三作揖进了正堂,虞周看到两个人眼皮直跳,只见樊哙按着一块猪腿短匕上下其手,龙且跪在几个酱坛前面来回嗅着,同牢宴落在他俩手里,还真是绝配啊。

    “行沃盥礼——!”

    燕恒兄妹充当了媵、御,端着铜盆倒下清凉的水流,虞周一边净手一边看着项然,只见小丫头飞快的抹了抹眼睛,显得更有神了。

    “对席——同牢——!”

    东西相对落座,好家伙,樊哙龙且一个持匕一个持俎,利刃翻飞之下肉片如雪花般飘落,也不知他俩打算削给谁吃,走个礼仪过场,哪会实打实的塞满肚子?

    “食黍——饮汤——!”

    黍米的感觉有些粘,吃的多了嗓子涩涩的,虞周很少吃,只是作为最早的五谷,这东西的地位还蛮牢固的。

    太阳渐渐消失,黑夜支配了天空。

    这场昏礼更像是一场敬告天地的仪式,比起后世婚礼,多了沉重的庄严,少了主宾互动的欢乐,哪怕是由两个胖子主宴,宾客们照样不会嬉笑,只是静静看着一对新人完成他们人生中的大礼。

第五十章 合卺() 
“酳——食礼毕,行合卺礼——!”

    两尊清酒饮下,见到项然有个抿唇的动作,虞周有些恍然,相识了那么久,这丫头身上还有许多不为自己所知的地方啊,比如她一向懂事从不贪饮,还没见识过妻子的醉态是何模样呢。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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