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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愿意,去哪儿都成!”
“哈!也不怕我把你小子卖了,真是实诚,这样吧,要想跟着我也行,可是以后的日子就得患难与共了。
你,我,他们,咱们大伙全都变成了逃民,懂了吗?”
“懂了懂了。”
“不不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是,咱们必须得齐心协力才能活下去,齐心懂吗?就像现在,你答应跟我了,可你身边这伙伴没答应啊,知道怎么做吗?”
另一个小子只是吓懵了,又不是真傻,哪还听不出什么意思?趁着先求饶那小子犹豫的工夫,他也张嘴了:“季哥,我也愿意跟你!你说杀谁就杀谁!”
“哈哈哈……上道!都松开吧!”
刘季身后的周勃卢绾脸色阴沉转晴,一边上前松绑一边热情的招呼:“跟了季哥,亏不了你们,咱们什么时候吃过亏啊,这苦日子早晚会到头的!”
刘季把剑一插,斜着脑袋挠挠头,嘴里说道:“算是我这两年脾气好了,要搁在以前不定怎么着呢。
你们两个是跟过曹狱掾的吧?怎么?是我去县衙少了,还是不认识季哥?怎么起来的歹心思啊?”
先求饶那个唯恐再生什么变故,抢先答道:“不是不是,真不是,就算不认识县令,也不能不认识季哥啊。
我们……之前是想绑了你谋求脱身的,想不到被你看出来了,季哥真厉害……”
刘季闹不明白这话什么因果,也不信对方真有这种傻子一样的逻辑,他翻着眼睛看向天空,风轻云淡的问道:“绑了我,然后你们脱身,对吧?之前刘季可是没对二位怎么样啊?这话怎么说?”
“季哥……我说个事儿您可能不知道,路过上一个城邑的时候,我们听说大泽乡有一股子役夫造反啦,也是因为大雨耽误了行程。
领头的有俩,一个叫做陈胜,另一个叫吴广,他们俩杀掉随军将尉,还对外扬言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不是……怕您效仿,把我们也宰了嘛……”
刘季哈哈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刘季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吗?真造反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杀人呐。”
“不是,肯定不是那种人,我俩有眼无珠了,不过季哥,您……真要效仿他们啊?”
刘季并未作答,看着始终不晴朗的天空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有点带劲啊,那两位仁兄也是有种的,还有将尉押送,他们多少人啊?这点事儿不至于铤而走险吧?”
“听说千余人左右吧,具体的不清楚。”
“哦…千余人……”
卢绾一听激动了:“季哥,咱们也干吧,我看这事儿行,去找他们,或者咱们自己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我也想捞个王来当当……”
夏侯婴嗤笑:“当了王你也不敢干吕媭,有什么用?”
“你……!”
“我什么我,我说假话了?就你跟季哥关系最近,他也最照顾你,结果呢?还不是浪费季哥一片心意?”
周勃一亮嗓门:“别吵了,都听季哥的!咱们到底干不干大事儿!?”
“对,都听季哥的。”
刘季来来回回看了一圈,绷着脸问道:“都说听我的,我也想听听大伙的看法,你们呢?都怎么想的?说来听听一起合计下。”
“我觉得这事儿能行,你们也知道,我夏侯婴就是个赶车到处跑的,消息有时候灵通点。
我听说啊,在江南之地还有一伙义士,他们攻城掠地无坚不摧,就连皇帝派去剿灭的大军也是惨败而还,现在已经站稳脚跟了!”
“还有这事儿?你仔细点说说。”
“不对啊,怎么从没官府说过啊,季哥不是常去县衙吗?怎么也不知道?”
刘季心说这哪个狗日的拆我台,我就算天天住县衙,也不可能见得到公文啊,上哪儿知道去?
不过他面上不露,一个推手就把疑问交给别人了:“这二位还是县衙胥吏呢,你们问问他俩怎么说。”
那俩小吏赶紧开口:“此事我们也不知,因为从未听朝廷通报各县。”
“那就是假的了?”
“这个……难说,有些不光彩的事情,上面一向喜欢隐瞒着,除非发生在左近需要从我们县调兵调粮,否则不会为外人所知的。”
刘季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假如江南真的有变,那伙人其实也闹得不大对吧?否则消息不可能被瞒住。”
“季哥英明…还有咱们与他隔了条大江的缘故。”
众人一听这消息,一下变得群情激愤起来。
“季哥,干吧!不只一伙人呢,我看这事儿成。”
“对啊,反正现在也回不去了,说不定还能打回去呢,到时候县令也得求咱们!”
“能干能干!朝廷肯定顾不上咱们的,干了再说,别像卢绾似的!”
“对对对,干了再说!”
“夏侯婴我跟你拼了……”
刘季抽出剑来劈在树上,声嘶力竭的吼道:“吵什么吵什么!都特么闭嘴听我说!”
“季哥,您说吧……”
“先说好了,都是自己兄弟,挖苦人也要有个分寸,以后卢绾这事儿谁都不许提了,行不行?”
“行!我们都听你的,季哥你说大事儿吧。”
刘季抽出剑来看了一圈,倚着那颗大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都说这事儿能干,还说全听我的,现在我要说了,这事儿啊,暂时不能干!”
“啊?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啊?”
“别吵!听季哥继续说!”
刘季数着指头一一说来:“咱们现在是什么人呐?逃民!虽说被大秦抓到后果严重,可要运气好了还能不死,先说好,这可不是刘季贪生怕死,而是真心替各位考虑!
咱们都有妻儿老小还在沛县吧?万一要是造反,他们怎么办?啊?那可是族诛的罪过,一个都不留的!
逃民就不一样了,官府不会像对反贼那样看重,再加上都是乡里乡亲,我那丈人家中有钱,曹狱掾那边咱们有关系,这要运作一下,起码各位的亲眷不会受到难为,对不对?”
听他这样一说,大伙的心情渐渐冷静,谁都没再说话。
刘季见到场面已经控制住,继续往下说道:“反过来说,就算大伙为了富贵什么都不顾了,咱再看看这事儿能成的机会有多大。
大泽乡的陈胜吴广只有区区千人,他们能干成什么?说呀?是打下县城?还是当上皇帝?
不是我刘季看不起他们,现在皇帝陛下还活着呢,大军也是强如虎狼,六国都没了,一千个人最好也就落得我们这般下场,变成逃民四散山中……不!他们还不如我们呢,因为大军肯定会全力清剿!
诸位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季哥……你说的确实在理……”
刘季点头:“嗯,知道就好,还有啊,都打过架吧?咱们这群人里,有好多跟着我从小就打架吧?
其实让我说,造反有什么呀,就跟打架是一样的,但是你们得记住喽!先冲上去的人肯定吃亏!
所以啊,咱们安心当着逃民,看看那伙人的下场怎么样再说,要是不成,咱就打消了妄念安心等风头过去,要是能成,咱就抽冷子再下手,明白了吗?”
“明白了季哥,我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
刘季很是欣慰,顺便对着夏侯婴说道:“对了夏侯,你多留意一下外面的消息,最好确认江南有没有那么一伙人,咱们也好见机行事。
过江远了点,也比天天躲在大山日子好过啊,如果真有那么一群站稳脚跟的义士的话,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好咧季哥,我明白了!”
正在这时,远远的又传来一声吆喝:
“刘季!你小子主意多,又想到什么门道了?带我一个!”
周勃扭头一看,一口浓痰呸到地上:“雍齿你个狗日的还有脸回来!昨晚你自己逃跑的劲头呢!滚滚滚,我们不要你!”
第五十八章 我竟然无话可对()
常闻沧海桑田几变迁,说的就是时间作用在万物留下的痕迹,就像陇中的黄土高原放眼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样。
而此时的秦岭山群更加原始,置身其中,自己都能把自己丢了,更别说旁人来寻了,若是能耐得住寂寞,倒是藏身之处的上选。
就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峰上,密林之中竟被人开垦出一块空地,宽木搭成的板房簇拥在一起,简单又不起眼。
在这里居住的,多是一身裋褐耕作不息的朴实人家,只是很奇怪,他们之中鲜有妇孺不说,各种各样的兵器比农具还多,长短不一的利剑人手一把,就连大秦视作国之重器的劲弩也并不罕见。
屋前的空当站着三三两两的抱剑人,场地中央,一大一小正以木剑相互较量,皱眉凝视的神情如出一辙,些许不同的是,年纪大的青年有些疲惫的样子,真是不应该。
木剑相较重技不重力,青年到底练剑时日长些,手上左晃右挑,已将少年的木剑击飞出去。
眼见对方看向仇敌一般看着自己,青年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别用这种眼神行不行?我这次来没有恶意的,就是想问问鹤老愿不愿意见我……”
“恶贼你休想!我才不认你师兄!墨家在你手上早就毁了,现在还来干什么?鹤老不会见你的,快走快走!”
青年吊儿郎当的撇撇嘴:“小屁孩儿,跟你说了也不懂,快去跟鹤老禀报一声说我来了,见不见由他做主。”
“我怎么不懂?墨家再堕落都未曾做过别人的杀手,你倒好……”
“我怎么啦,那只是一小撮人,早晚都会处置的,你到底去不去报信?再不走我可又揍你啦?”
少年脖颈涨红:“有本事你就来,士可杀不可辱!”
青年嗤笑:“还士可杀不可辱呢,说我背离了墨家宗义,你这不也满口儒家之言吗?墨儒不两立知不知道?”
“你……”
就在少年理亏词穷之际,身后的小屋木门轻启,一个苍老的声音悠然飘出:“墨者兼爱非攻也好,儒家仁者爱人也罢,讲的都是怜悯众生之意。
先贤墨子曾言'乱何自起,起不相爱',相里业,你可还记得?
老夫觉得,比起儒与墨的兼以易别之争,心中无爱才是天下大害!”
“师伯!”
“鹤老……”
除了一些年轻气盛的会做游侠儿打扮,好像很多墨者都是一副不起眼的样子,刚才说话的鹤老也是,脸上沟壑分明胡须乱篷,眼带忧色的模样像个惦记地里庄稼的老农。
鹤老打量一番相里业,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师伯!他……”
“好了好了,老夫心中有数的,百里,你去练剑吧,无故不得打扰师伯。”
少年不情愿的称了声是,一转头,就见相里业正跟自己挤眉弄眼,气的扭头就走再不愿多待。
老少二人进了门,倒是一样的开门见山不喜欢客套耽搁。
“最近有些事……”
“最近有些事……”
“呃,鹤老先说。”
“最近有些事,你做的羞于言说人前啊,老夫只想问一句,这样的事情到底何时才算个头,真的要毁掉墨家吗?”
相里业一改刚才在外面的不恭,端坐席中正色道:“晚辈断断不会放任自流毁掉墨家,那些只是一时权宜而已,不提也罢。
倒是我等最近遇到的一件怪事,还请鹤老答疑解惑。”
“哼,权宜之计,这四个字真是遮得好羞啊!结交剑馆为财杀人,尔等真是会变通,比我这老顽固强多了!”
相里业面带尴尬,缓了口气决定岔开话题:“鹤老,其实您万万不用担心墨家毁于我手,且不说跟着你隐居此处的百里他们,就连式微许久的相夫之墨也已现身。”
“齐墨?你跟他们交手了?”
“是,我们曾有过一场交锋。”
鹤老捋着胡须老怀大慰:“看来你是吃亏了,否则绝不会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让我快活一下。”
“……”
相里业深深的做了几次呼吸,这才一五一十的说起江南的那场战事,虽然他当时并未亲自现身,可是许多组装攻城器的军匠皆是出自墨门。
拥有诸多器械仍然吃了那么大败仗,相里业必须搞清楚里边怎么回事,跟王离一样,他派去的家伙根本弄不到什么重要消息,甚至有几次差点被人循着墨家的联络暗记找上门来。
幸运的是,适合单打独斗的游侠儿比起强于战阵的军中细作更容易脱身,他的手下才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