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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完饥民,虞周拒绝了樊哙给他安排的府邸,不战而走稍损军心,这个时候就该同吃同住安抚一番才对。
“虞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老樊还从没见你吃过亏咧,这次怎么无功而返了?”
还是那副兵不离手甲不离身的打扮,樊哙帮他们安营扎寨完了,才有空询问起来,从其他同伴的只言片语得知遇了强敌,他很好奇什么人能算计虞周。
“是墨家的人,背后可能更复杂,具体的是这么回事……”
……
樊哙听完没什么吃惊神色,也没对木一那样的家伙品头论足,他皱着眉头说道:“应对起来困难吗?要不求助田老头他们?”
“不用,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到你这里来就是为了脱去桎梏,也好甩开膀子干一回!”
樊哙担忧道:“你千万别逞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自己顶着可不是好办法!”
虞周有点不习惯樊胖现在的模样,点头道:“放心吧,我绝不会硬撑的,倒是你这一身怎么回事?以前穿戴盔甲就嫌气闷,怎么现在这么郑重其事了?”
“别提了,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进了这曲阿城,一到夜里就睡不着觉,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后来俺发现,穿戴齐全反而睡得更香,所以啊,一直这个样子了……”
虞周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他在镇守吴县城头的时候就这样,遭遇了相里业和秦墨之后也这样,心有重担浑身难安,是樊哙太紧张了而已,不过以他的粗线条不应该啊?
两人说着话,燕恒来了,一身浓烈的血腥气能把人熏个跟头,一坐下就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水,看他贪婪的模样,好像历经了沙漠久未喝水一般,配上那身气味,更像长眠之后刚刚醒来的吸血鬼。
“这小子让你养废了,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以后还了得?俺杀过那么多生灵都比不上他,啧啧啧……”
燕恒把水瓢一扔:“这世道没点戾气哪能活的自如?你以为那些庙堂之上的高官就干净了?”
虞周回道:“以后刑狱的事情不要亲自动手了,容易坏了心性,怎么样,事情办的如何?”
“都办妥了,当真这么轻轻巧巧的放过他们吗?还什么东西都没问出来呢……”
轻巧?虞周可不觉得,相里业所领的秦墨最让人头疼的一点就是他们行踪飘忽,追又追不上、抓又抓不完,想反击都找不到个确切目标,楚军只能挨打没法主动出击,人家能不逍遥吗?
现在不一样了啊,数十个腿脚不便的伤者往回一放,秦墨总得现身照顾他们吧?跑又跑不掉、走又走不快,还不是那种完全废掉的伤势,也不能弃之不顾啊。
虞周的设想很好,如果他们被接走了,完全可以派人跟上来个顺藤摸瓜,哪怕捣毁几个行馆这种小反击也比什么都做不了强,起码能让对方收敛一些,别那么肆无忌惮。
如果他们选择附近的民户安置下来先养伤,那就轮到另一颗种子慢慢发芽了。
身上带伤的秦人墨者只是一部分,这些家伙历经了严刑拷打死活不吐露分毫,就被别有用心的燕恒装作没耐性的样子打断腿丢到一旁,然后……他们见到了好几位丝毫未伤的昔日同伴。
凭什么老子挨打你没挨?是不是说什么了?
凭什么我吃猪食一样的饭菜你有好酒好肉?是不是把墨者行会出卖了?
凭什么我腿断了再也没人理,你隔三差五就被贼人宴请一番?你什么都没说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再也不追问?
怀疑的种子可以浇灌出世上最恶毒的花,能看透的人着实不多。
感同身受这是身见,自认为坚守了底线的家伙执著的认为只有自己是对的,这是见取见,如果再有愤愤不平带来的心态失衡,那叫邪见……
现在,这颗谓之五毒的种子已经种下了,正在数十个被俘的墨者心中发芽,以后的以后,甚至会对相里业也有一些影响,谁让他的手下掺了不少沙呢。
定了定神,虞周回道:“问不出来就对了,都是些虾米一样的小喽啰,能知道多少东西?”
“你不是说可从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可以见微知著嘛……”
“那是骗相里业的,你真以为我是神啊?放了吧,别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燕恒迟疑一下,又问:“可是这样能让他们上当吗?相里业身为钜子,不会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吧?”
虞周扶额:“三人成虎的典故知道吧?我就压根没想对相里业用计,而是冲他那群蠢货手下去的!
你看咱们养的白白胖胖那几位解释清楚了吗?没有吧?在这里都解释不清,回去就能解释清楚了?
对啊,咱们确实什么都没问出来,可这只有你我知道,他们不知道啊,而且越这样那几位越没法解释。
等到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叛徒的时候,相里业不那么认为也不行了!”
第六十九章 兵者诡道也()
子曾经曰过: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一通长篇大论说完,虞周有点后悔,也许樊哙说的没错,燕恒这孩子就是被自己时不时的“百家讲坛”带坏的。
人心有黑有白,虞周何能例外?
好容易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好容易可以重新开始,趋吉避凶的本能让他掩盖了自己的另一面,那些残忍的、血腥的、恶毒的、对错难辨的如同烂泥塘一样的过去,通通被他封印在了一个角落。
遮掩并不意味着消失,面对另一个自己似的的燕恒,这个行走于边缘的替身,虞周一边希望他过的阳光一些,另一边又忍不住倾吐更多灰暗。
所以燕恒再次追问“不过是几个小喽啰何必大费周章”的时候,虞周没有回答,而是以一句“慢慢体会”结束了对话。
……
断腿断脚的家伙很可怜,必须有人搀扶才能走路,可恨的是主谋和侩子手就在身后注视离去,让他们连坐下来喊声疼都羞于所为。
奇怪的是,明明有几个没受伤的家伙上前搀扶,看他们的服饰也是一伙儿的,可这些人没有一个领情不说,还在恶声恶气的驱赶昔日同伴,直让热脸贴了冷屁股的人更加心凉,拒绝了“叛徒”的人更笃定对方心虚。
眼前的情形预示着成功了一半,虞周没看多久就离开了,追踪的事情自有燕恒操心,他得再想良谋与敌交战才行,因为这法子见效太慢,还需要快刀挥落破局才行。
结果来来回回想了一圈,脑袋都大了,因为按现在的局势来看,那位秣陵县长根本不是主兵之人。
相里业虽然难缠,但他年纪轻又没守过城池,游侠思维还是未曾转变,应该也不是主将,那么问题来了,这次到底跟谁作战?为何没有一点风声?
更让人担心的是,对方闹出这么大阵仗,连秦墨的钜子都请来了,下的本钱岂能只有五百城卒?其余的人马在哪猫着呢?
想着烦心的问题,虞周已经不自觉的在军营了逛了一圈,抬起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清理前路,谨防他摔着磕着。
此情此景,一股热流立刻涌上心头。
最近心思总在部曲的士气和与敌对战上面,一不小心冷落了她许多,乍一想起,自己好像连一句吃住是否习惯都没问候过……
“小然,在干什么呢?”
“啊?我……”
虞周踱到她身边,放轻了声音说道:“一起走走吧,这几天委屈你了。”
项然刚想上前,又想到什么似的摇头退后两步:“不行的,军心……我再也不想听到他们那样说夫君了。”
“放心吧,那帮家伙的内心皮实着呢,只要有一场大胜就能一扫颓气。
我这几天有些烦闷,一起说说话吧,我只有看到你才能放松一些。”
项然没再拒绝,乌眉微蹙的问道:“夫君何事忧心?”
“眼前的战事啊,蹦出一个相里业就已经够头疼的了,这还没完,往深了想想,我觉得秦军主将另有其人,秣陵的秦军主力也不见踪影,怎能不忧心?”
“这是夫君自己猜出来的,还是我军查探出来的?”
虞周摇头:“斥候一无所获,这是我自己的感觉。”
“跟其他将校说起过吗?”
虞周过来说话本是为了求个慰籍,也没指望项然能出什么有用的主意,现在见她问的认真,笑着说道:“也没有,怎么?小凤凰有些主见?”
项然轻轻颔首:“不是……妾不该过问军政……”
“说说看吧,我们夫妻间的话语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哪还用理会那些?”
“我确实没有主意,不过……我就想着子期哥哥那么多千奇百怪的心思,怎么会被这点小事所困呢?
之前是我束缚了你的手脚,还有那些民伕束缚大军手脚,只要夫君专心军事,必能得胜而还……”
有些心暖,还有些心酸,虞周说道:“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那当然了,就凭范阿翁吃的那些苦头,我当然只信你不信他人,还没有谁能将他骗得那么惨呢!”
“那些都是恶作剧……”
虞周一怔,忽然觉得自己陷入死胡同真是活该。
恶作剧是骗,之前的离间计之骗,行军作战哪样不是骗了?兵法本篇第一句就是兵者诡道也,自己为什么不把骗局做的更大一点?
能把相里业骗入瓮中,此战就能多出几成胜算,能把他背后的家伙骗得现身,对方的战略谋划也就在没有丝毫的腾挪空间,能把秦军骗得倾巢而出……要么大胜而还,要么超出预计很多赶紧跑路。
怎么骗呢?
瞒天过海?李代桃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想了一圈儿,虞周决定还是先从相里业下手。
因为打过一次交道,对那家伙有了几分熟悉了,无论是思维习惯、个人喜好,总有几分脉络可以摸,不骗他骗谁!
再者说了,这种高来高去的游侠探听消息的能力比较强,不先把他们搬开,对着秦军施计容易失败啊!
“小然,谢谢你了!我这就去找人动手!”
项然瞪着眼睛不明所以:“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呢!你慢点……”
……
……
木一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好端端的座上宾不当,跑去深山找什么钜子啊,找就找吧,干完活手脚麻利儿点多好,现身干什么?
这下好了,能自保的钜子跑了,留下他自己在这里受罪。
说是受罪,贼人的手段还算温和,除了刚开始挨了几顿打,从那之后再也没人动过他,不仅如此,这群逆贼反而每天好吃好喝的将他供奉起来,这就有点难懂了……
这是要拉拢?不可能啊,连那群不入眼的外门墨者都没屈服的,逆贼会笨到以为他会降?就算他降了,谁能在钜子剑下护他周全?
这事儿要不得!
不是拉拢,那还是什么?
没等木一想通,让他心情铁宕起伏的事情发生了——所有被俘的墨者通通被放了,除了他自己!
就像所有人都交了作业只有一人没交一样,孤零零的感觉很难受,尽管以前也从不能见面,但是心中总知道还有人陪着自己,同是墨者、同是阶下囚,一起咒骂反贼、一起盼着钜子解救……
现在只剩他一人了,钜子还会救吗?
空当当的牢房装不下木一的寂寞,他忽然羡慕起那些专注于修心修身的前辈来,心如古井是一种境界,可惜他做不到,很多迷了心的秦墨都做不到了……
优待的饭菜索然无味,听不见人声的世界异常可怕,就在木一眼光发直的自说自话之时,他听到了一声来自远方的天籁。
“关押你好久了,想不想回去?”
第七十章 谁在吹牛()
一个人的心防、头脑、意志、情绪等等的这些东西,都会随着外界环境变化而呈现不同的状态,就像木一,刚才还是一副自说自话的悲切模样,现在听到可能被放走,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瞪着眼睛往外一瞧,是那个能主事的贼首,转念想到自己比旁人更得钜子亲信,木一心里的狂喜渐渐冷却。
这么长时间了,除了最初逼问的那次,这群反贼从没有像模像样的审讯自己一回,会这么简单放人?木一不信。
他们看不出自己更得钜子信赖知道的东西更多?木一更不信。
有这两个疑问,他只当该来的终于来了,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松开抓着牢房栅栏的双手,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下面的话语。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墨者,光这一份气度就非同小可,只是牢房并非说话的地方,何不出来一叙呢?”
木一看到牢门洞开,不冷不热的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