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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贼!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听到这里,赵高没了计较坐席的意思,转而问道:“哦?不知赵某做了什么让您如此痛恨?”
“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这句话,冯去疾转向胡亥:“陛下,老臣参赵高欺君罔上,将声色犬马之物充斥宫廷,其心可诛!
还有,赵高独断朝纲目无君上,阿房宫穷奢祸国……”
胡亥咳嗽一声,打断道:“冯丞相,朕觉得你误会了……阿房宫是朕聊表孝心,为了君父才想修完它。”
冯去疾气势一弱:“那还有各种珍禽稀兽……”
“也是朕的意思,上林苑太大太无聊,我想弄得好玩一些不行吗?”
作为始皇帝留下的老臣,冯去疾有些资格,但是跟着一位那么强势的帝王,还有一个地位卑于自己的左丞相一直把他架空,冯老头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没有多少主见。
两次被皇帝怼回来让他有些无措,只能看向李斯求助。
李斯咳了一声,抱着笏板出列见礼:“陛下,老臣附议,上林苑纵使再空荡,也没有库无钱粮举目无兵来的可怕。
臣议,将修建阿房宫一事暂时停下,放民休养生息才是我大秦当务之急,臣还听说,如今楚地叛逆四起……”
“不可能!赵阿……赵丞相说那只是些蟊贼,再过几日就剿灭了啊……”
李斯看向赵高,目光有些陌生:“陛下!那些根本不是蟊贼,而是实实在在的叛逆呐!”
“有何凭证?”
“将军冯劫可以作证!”
话音刚落,一个顶盔掼甲的汉子出列抱拳:“回陛下,李丞相所言一点都不假,末将亲眼所见陈吴二贼呼啸山林,江东叛逆攻城掠地,现如今,我大秦的陈地、郯地……”
“冯将军!”
冯劫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赵高半握着拳头捂了一下嘴,问道:“既然冯将军亲眼见过二贼,能否忆出他们的画像?”
“这个不难……”
“那就好办了,等冯将军描完画像,让当地郡县依此大索足矣,何必惊动陛下。”
胡亥一听这个语气,顿时安下心来,原来几个牙差游檄就能办成的事情啊?根本不算什么嘛!
“赵丞相,叛逆不是蟊贼!我……”
“一介匹夫也敢谈天下事?叔孙博士,告诉他们,外面那群乱党究竟是需要大军剿灭的叛逆呢,还是疥癣微疾的小贼。”
一个中年文士出列了,长的微胖胡须有些短,说话时一翘一翘:“回陛下,先帝销天下之兵铸为金人,就是说大秦太平了,再没有战乱了,如今些许微疾,不值得陛下费心。”
“有道理!难道列位卿家以为先帝也是错的吗?”
众皆无言,李斯忽然暴怒,觉得这个朝堂很陌生,人更陌生,想到被肢解而死的几个儿媳,他什么算计也不顾了:“胡扯!若是天下真的太平,先帝何以两次出兵征战会稽?若是六合真的被大秦扫清,那么近在咫尺的卫国又算什么?”
赵高接道:“会稽地处古越很是荒蛮,有些山贼偏安有什么稀奇?至于卫国……只需一道旨意,定让他城头遍插秦旗,陛下又增开疆拓土之功!”
“这个好!这个对!君父当年灭六国,朕灭一国也不错!来人,传旨!”
两个老丞相一起拖着病体临朝,哪想到准备好的说辞全被赵高胡搅蛮缠过去了。
此时此刻,冯去疾心中是一种我不如贼的心累,至于李斯?早就懊恼的肠子都青了。
一把年纪跟着折腾什么?自从沙丘之后,他想要的安宁与专断没有得到,反而推了别人一把,让头上再多一人,更过分的是,这个人还是个破家祸国之徒!
晚节不保矣!
“赵丞相,赵高!老夫痛恨当年猪油蒙了心,才有今日下场!你好自为之吧!”
对于李斯,赵高本不想把他怎么样的,可是现在撕破了脸,再想想在外出任封疆大吏的李由、李申都跟自己有杀妻之仇,他的心迅速沉入冰窟,变得又冷又硬。
“李丞相且慢!”
“还有何事见教!”
“赵某听说,现如今在陈地作乱的陈胜吴广二人,皆是李丞相的同乡,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李斯当场气的胡须乱抖,手都不稳了。
上蔡与阳城确实相聚不远,那又怎么样?说这话意思是李某人包庇他们了?我都入秦三四十年了!那时候什么陈胜吴广生没生下来还不一定呐!
“赵高!若是罗织罪名,你最好多用用心!老夫行的正坐的端,不怕你这些魑魅魍魉手段!
同乡?老夫还是楚人呢,莫非所有楚人触犯律例都要牵连到我头上!?”
赵高怪笑一下:“这倒不敢,不过老臣听说,令公子李由丧妻之后对陛下多有不满,时常有走卒门客出入其所,我甚至还听说,他与陈胜等人早就熟识,此番陈贼作乱,就是他在背后包庇指使所为,李丞相知也不知?”
“还有这种事?李丞相,从实说来!”
陈胜是什么人?那是反贼!不管他干的那点事在二世心里到底有多大规模,对抗官府总是没错的,跟这种人有所牵连,也难怪胡亥一下子变得很上心。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区区蟊贼怎么抓都抓不到呢,原来背后有靠山?
李斯可谓是气炸了,这等诛心的指责,不管是与不是儿子都要解职待命,赵高此言不只污蔑李由一人,更是要断了李家在朝中的所有一切啊!
“赵高!休要信口雌黄!李氏从未做过欺君叛国之事,不怕你这番指责!
你也熟悉秦律,可千万想好了,诬告是要反坐的!”
李斯这话本没错,却引得另一个人多想了,这人就是二世胡亥,胡亥有点发虚,因为“没做过欺君叛国之事”这话同样戳在他的心口。
没做过?那沙丘算什么?朕怎么登位的?
这是不是李丞相嘲讽我呢?他刚才就说后悔当年之事了!
胡亥想到这里,把美宫娥与飞禽走兽通通赶出脑子,面色一沉,旋即问道:“李丞相,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斯答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二世的语气有些不对,待他看到胡亥脸色,顿时醒悟自己错在哪了:“陛下,老臣的意思是……”
“陛下,臣倒觉得,李由出任多年三川郡守还是有些功绩的,比如九原军上一次剿灭陈胜不利,是不是有人提前泄露大军行迹所致……”
“赵高!老夫与你势不两立!我要生啖你肉,拿你的皮祭奠先帝!”
赵高本想什么都不说,让二世处置接下来的事情,看了一眼胡亥脸色之后,他又火上浇油:“你还有脸提先帝!赵某身无后人一心为了陛下,你呢!”
这一句话,正中胡亥心中摇摆之处,他是赵高看着长大的,启蒙的篆字也是赵高教授的,如果要在赵高与李斯之间做个选择,胡亥更愿意相信前者断然不会害自己。
一个连后人都没有的宦官,能图什么?
一个屡次有私心的丞相,是不是该罢黜了?
“来人,将李斯剥去冠袍,收监待审!”
冯去疾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晃着身子退了两步,哑着声音吼道:“苍天不公啊!赵高,你屡次陷害忠良其心可诛,你妖言惑众欺瞒陛下!
难道非要等到大秦将亡的那一天,天子才会醒悟嘛!!!”
胡亥脸色沉得可以拧出水:“一并拿下看问!”
“陛下不妥!哪有一次拿下两位丞相之事……”
胡亥声音尖利:“朕说行就行!还有那个什么冯劫,通通拿下!拿下!朕是天子,让你们拿人!”
这下众侍卫不再犹豫,慢慢逼近三人准备动手,冯去疾眼见如此,一生的勇气与不甘全都爆发出来了:“将相不受辱!尔等都给我退下!”
王卫脚步仍未停下。
“先帝!老臣无能,愧对您的知遇之恩!如今家国至此,我只能来陪您了!”
从嘶哑到高亢,好像声音也如人回光返照那样回归年轻,透支出的生命格外惨烈,带着无尽决绝奔向铜柱,只听整个大殿之内“咚——!”的一声响,好似有人敲响了撞钟,只有一声,回味悠长……
“丞相!冯丞相——!您何苦哇——”
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兔死狐悲的气氛伴着血腥开始漫延,李斯合上双眼,老泪长流。
赵高低着头,无人看得清他是什么表情。
闹到这种地步,胡亥自觉无趣,吧嗒一下嘴巴,想到阿父所教君王不可认错,遂说道:“真是没意思,都拉下去,把那根柱子好好洗洗……”
李斯猛然抬头,像第一次认识胡亥一样打量了一遍,惨笑道:“我错了,我错的大了……”
“退朝——!”
“咚——!”
“冯将军!冯将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下邳(一)()
有些错误可以补救,还有一些错误,就像雷区一样踏入再无回头机会,只能拿一生去偿还了。
李斯年近七旬垂垂老矣,赵高有备而来势不饶人,这场争斗,终归以李氏二子尽皆解职下狱告一段落,剩下的好戏,寻常人不得而知了。
但是很奇怪,另一些不该被寻常人知道的细节却以谣言的方式逐渐扩散,就比如那日在殿上二世所说“别弄脏了铜柱”,这种本该为君上讳的话语,从咸阳到内史,乃至周围的三川、汉中、河东、北地、上郡人人得知,唯独胡亥不知自己的一句话已经惹下祸端。
这其中,又以上郡的反应最为特殊,二十万大军忽然南下三十里,虽说出发当日马上回营了,但是这种明显没有皇帝允许的事情还是让整个大秦为之一滞,然后众说纷纭……
有人说,这是王离将军知晓李斯一家下狱之后作势声援,为的就是保住这位肱骨之臣以抗赵高。
有人说,李斯算什么?王离的真正目的是救将军蒙恬,他才是真正的柱国之臣。
有人说,王离威望不足,对于九原军已经失去掌控了,这些都是军卒自发而为。
还有人说,大军作势是想威吓各地叛逆,是奉了陛下密旨的,根本不是别人猜想的那样……
而这时候,传闻中英明神武、密旨护国的二世皇帝胡亥对此依然毫无所知,整天醉生梦死,为了躲清闲,他甚至搬到了宫群之中最北边的望夷宫,远离政事。
皇帝与臣子脱节,最终将会造就权臣,如果权臣是赵高这种人,国家的灾难也就来临了。
让很多人长舒一口气的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九原军的异动最终没引起大秦任何反应,无人追查大军擅自出动的罪责,朝堂对此也不惊惧,仿佛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过去就过去了。
奔波与咸阳与上郡之间的快马不绝于道,但全都是私奴家兵,并未见到宫中遣使。
对于心向大秦的臣民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对于许多过去不敢冒头的势力,这又是最好的机会。
最能打的边军猛然翻了个身,确实让许多人暂停一下不该有的心思,陈胜吴广之流甚至准备好守城了,回过头,却发现这座帝国依然像在睡梦中一样,与陈县近在咫尺的上蔡、长平、阳夏等地,一兵一卒的援军都没有……
这就安心了,看来二世并不会调兵遣将!
陈胜很安心,项籍却很闹心,因为下相叛秦之后,与之相邻的下邳早就做好应战准备,所以战事进行的并不顺利,最起码,当天陷城的愿望无法达成,他觉得日后无颜去见叔父。
站在下邳野外,最有感触的当属栾布,当年的长辈无人跟随大军,却把栾二伯的埋身之所早早告知与他,一个土包一棵树,栾布跪在那里哭的如同月子里的娃。
没有纸钱没有香烛,极少参加祭礼的虞周有些不适应,学着季布的样子奉上五谷与小三牲,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敬谢了一圈。
什么太一神皇的眷顾,路神、先穑、玄冥对先人的照料,当地社神、五祀(门、户、井、灶、中溜)官神……一一拜下来,脖子都酸了。
按理说,祭祀这种事情应该很要求很严苛,不仅有特定的时间,外人更是不能参与,不过季布跟虞周当年都着过丧服,此时以宗族之礼拜见,不算生分。
大大小小的祭礼之后,栾布仿佛忽然成熟了,站在那里仍是才长出青须模样,以前那种明显的任侠气质却已不见,更像个坐地分赃的豪强。
这一点,不只虞周看到了,季布明显也有发现:“咦?你是不是想通什么了?”
“哪有,只是觉得以前的日子太过于浑浑噩噩,说起来,这几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