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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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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对,穿成这个样子,再往前些那还不是一箭一个上来送死嘛!

    “算了,我看这次连对射也没有,三百步,这个距离只有连弩车才能够的到,楚人欺人太甚呐!”

    “可不是,楚贼那十架弩具一看就是凶器,这不是欺负我们弩车全运去南城了嘛!”

    一个面有刀疤的老卒坡着脚,狠狠踹向两个同袍:“说什么呐!打起仗来哪有公平的,少废话,都警醒着点,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看起来那名老卒威信颇高,两个戍卒被踹之后没有丝毫怨言,缩了缩脖子回道:“老徐头,你跟我们说说呗,郡尉到底怎么想的?死战就死战,让俺死也当个明白鬼。”

    徐姓老卒再补一脚:“敌人就在城下,朝外看!”

    戍卒分持弩机长戈,站的笔直作出认真的样子,然后就听到徐老卒在他们背后开口了:“郡尉怎么想的,我哪能知道,看在一场交情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们两个小子,这一战呐,凶险了!早早晚晚的事情罢了,唉!”

    两人听完不仅不沮丧,反而生出几分死里求生的豪情:“凶险就凶险,死了就死了,你叹啥气么!我们都没说啥,你还是前辈咧!”

    徐老卒再言:“我是为大秦叹气呐!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还不知道普天之下的袍泽会有多少人将这么带着不甘上战场!”

    楚军的传单虽然焚毁了,其中关于天下大势的字句却已刻入每个老秦人心中,文首武魁尽数被拿,这种事实更是拷问着所有秦人内心。

    大秦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昔日无往不利的帝国要自断手脚呢?

    越是艰难的时候越需要剩下的房梁坚固,恰好东海的这位郡尉就是其一,士气,或者说决死志气都会传染,在他拿着剑划破掌心滴血立誓的那一天起,整个下邳不说固若金汤,至少也是一块铁板。

    “嗡——”

    “呜————”

    “什么声音?!”

    “弩!楚人的弩!”

    “轰!”

    久经战阵的老卒知晓弩车厉害,将身子伏在女墙后面躲得严严实实,嘴里骂骂咧咧道:“狗日的楚贼,还真是欺负我们弩车不在来的!

    小子们趴好了,这东西威力吓人但是射起来慢,别伸出脑袋去变成倒霉蛋,他们也就呈一时之凶!”

    徐老卒没有说错,对于散布城墙的军士来说,十架弩车射起来不停也没多少实际杀伤。

    他认为,楚人一定实在南城吃了瘪,这才仗着人数与战器优势前来打击自家军心,躲过了这一阵,对方迟早会退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因为弩箭比想像的密集一些,不像十架弩车能射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居然没有一支箭从头顶飞过,也没有一支箭射上城门楼,这根本不是让人狼狈一些的打击军心行径,太不正常了!

    脚下的城墙像个箭靶一样轻抖,甚至开始掉土面儿,这种时候,徐老卒如果再不知楚人弩箭射到了何处,那么半生军伍也白混了。

    他知道,巨弩这种东西威力大,但是准头没那么好控制,射入敌群还好说,单独射一个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壮起胆子往外冒了冒头,徐老卒忽然发现一个令他不解的事实——那些衣着非常混乱的楚人,似乎真的打算往城墙下面赶来,因为他们忽然变得行伍严整,跟形象大大不符!

    “起来,起来,全都起来!箭停了,都给我起来盯着楚贼!若有风吹草动……”

    “徐军头,他们上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登城() 
床子弩还有一个俗称,名叫一枪三剑箭,之所以有这种叫法,一是指粗长的箭矢尾部有三片铁制翎羽,随着弩箭击发,它们就像三柄利剑一样无往不利,命中目标之后箭头穿透箭尾撕裂,凶残如洪荒猛兽。

    一枪三剑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主矢两侧还可以搭配三支小箭,一次发射有主有次,愣是没有浪费这架战争利器一点势能,将怒火尽数倾泻敌人头上。

    下邳虽为首邑,城墙并不算雄壮,三层楼的高度,十架床弩齐射三轮就能上人了,鉴于人多的缘故,虞周他们等了足足六轮才准备正式攻城,而这时候,数丈宽的墙面外侧像是多了个天然悬梯,傻子都知道该干嘛了!

    “杀——!”

    虽是徒步,身高腿长的项籍不逊骑马多少,在一群剑士刀客中间,这家伙的长戟如同本人一样显眼。

    不夸张的说,当项籍大踏步踩在地上往前跑的时候,跟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没什么区别,同样的皮糙肉厚,同样的烟尘滚滚,伴着“轰隆轰隆”的脚步声,任谁看见这么一位迎面冲来,第一反应都是侧身躲过去……

    那气势太骇人了,正面相抗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包括城内的秦军也是这样认为,他们发现楚人冲上来的时候,正是项籍威势进入巅峰,看那劲头,甚至有人觉得此人想撞破城墙杀进来!

    等双方距离仅剩一箭之地的时候,楚人率先发难了,仰射有些吃亏,但他们仗着人数优势丝毫不落下风,弦声、箭声、呐喊声,声声不绝反压秦军,黑色、红色、血色,每一种颜色翻腾绽放都有相应的生命缓缓倒下。

    两轮箭雨之后,秦军中的老卒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如果只是对射,楚人应该弩盾齐备结成阵型才对啊,怎么那群粗衣者一个劲往前,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

    看架势,有点像将要攻城?

    可他们什么登城?梯子都没有一架啊?

    常说灯下黑,躲在女墙后面与敌人对射的时候同样有视觉死角,等项籍他们越来越近,一些经历过生死直觉敏锐的老家伙越来越不安。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举盾顶着楚军箭矢往外一探头,再顺着项籍他们奔跑的路线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备战!备战!快备滚木擂石!楚贼要攻上来了!!”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那人闷哼一声并未倒下,声音更加凄厉,像是被人挤出肺里所有空气一样喊道:“备…战,死战——!”

    与他有默契的秦人老卒一听,不问缘由打起十二分精神,那种自己探出头去再看一遍的家伙都是新手,有的被一脚踹回来惊魂未定,有的因为好奇付出沉重代价,插满羽箭趴在墙头。

    不管怎么说,城墙上插满巨箭的消息迅速被每一个守军所知,就在他们搬滚木运擂石烧金汁的时候,项籍已经摸到城墙了。

    随手格飞两支冷箭之后,他右手持戟左手拽住墙上巨箭,沉着身子试了两下结实程度,顿时面带喜色,胳膊上的肌肉包一鼓一松,整个人拔地而起。

    眼看着有人往上爬,秦军怎能轻易放过?他们一边用弓箭压制后面的楚军,一边往下出溜飞钩想要擒了项籍。

    三爪铁钩苍蝇似的围着发髻打转,项籍不耐烦了,只见他稍微停下攀爬进度,长戟往前一探一绞,顿时用小枝挂住钩子、绳索缠住戟身,然后双方便开始较力。

    不过但凡“力”这个字跟项籍扯上关系,结局根本不用问,随着一声暴喝“下来”,城头立马被拽下来俩人,“吧唧”一声摔在地上,抽了两抽就从头部浸开血迹,眼睛暴凸。

    实际上,方才想拿项籍的不只两个秦兵,还有运气好的家伙抓绳子不牢,掌心被磨破之后,人却躲过一劫,他们顾不上手掌钻心一样的疼痛,随便一裹继续应敌。

    再往上爬了两步,项籍忽然发觉头顶一暗,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一团黑影已经当头罩下。

    此时此刻容不得多想,项籍拿战戟斜着一戳,锋利的戟尖插进城墙,墙与戟之间,一个锐角既成了他的避身所,又成了擂石变道的斜坡。

    在石块触碰戟身的时候,项籍稍一用力撑开锐角,石块无奈的随着战戟变更了路线,没完成任何使命就跌进泥土里。

    秦军出招,项籍拆招,经过了方才较量,守城者仍是一副不屈不挠的态势,项籍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因为他发现这些巨箭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结实,不用像刚刚那样小心翼翼也没问题!

    “秦狗,等我上来你们死定了!”

    年轻人喜欢又斗技又斗嘴,秦军显然没有奉陪的兴致,听得一声辱骂,他们随手就把还没煮开的金汁倒了下去,笑得狰狞又解气。

    “秦贼无耻!”

    一身粗衣没披大氅,他可不想被那些污秽之物浇个满头满脸,金汁落下之前,项籍飞快的一蹬墙,身子像只风筝一样往远处滑出去,足足跃出一丈,他才借着翻滚着地稳住身形,再扭头怒火万丈。

    英雄可以流汗,可以浴血,哪有顶着一身恶臭到处乱跑的?在一个骄傲的人看来,真要那样还不如死了干脆,哪还有脸见人。

    特别是跟虞周混久了之后,楚营中人多多少少都受些影响,比外人更喜清洁,而且早已知晓秽物遇到伤口必会引发疫病,他们对此避之不及。

    项籍很恼火,于是下手更加粗暴了,重新回到城墙下,他干脆一个跃身腾空数尺,抓住巨箭飞快攀爬。

    这时候,多数楚军也到了,秦人不可能紧盯着一个人浇金汁,双方又在爬墙与防守之间展开较量。

    滚木擂石落下,有身手好的直接躲过去,有照应能力的顺势挑飞木石护住同袍,当然,也有认为自己能硬抗、或者干脆躲不开的家伙连人带石头砸到地上,青的黄色流一地。

    甚至还有血灌重瞳的项籍,接住之后顺势给扔回去,扔的时候差点折断巨箭再掉回地面。

    扔回去……

    为了应对楚军攻势,秦人同样付出一些代价,每当他们往回拽滚木的时候,身躯暴露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你来我往没几合,这种付出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杀!”

    “上来一个楚人,赶下去!”

    项籍上来的非常不容易,怎么说呢,借助床子弩登城确实出乎秦军预料,可是随着滚木擂石一放,被掀翻的不只是楚军先锋,还有许多巨箭如同匍匐的麦田一样被扫落,这种情况越靠近城墙顶端越明显。

    大家为了方便攀爬搏杀,武器全换成刀剑类短兵,只有项籍一人带着长戟,最后那段路,还是他借着戟上小枝勾住城头,硬生生爬上来的!

    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杀——!”

    一丈三的长戟舞起来有多可怕?

    千古无二的霸王舞戟宣泄有多可怕?

    如同在满地烟尘的屋子里打开风扇,如同一锅热油里面滴入冷水,城墙立刻就沸腾了。

    长戟划过,兵刃折断衣甲破碎,伤口向外翻开如嘴唇一样大口大口吐血;长戟扫过,骨断筋折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口鼻冒血的内伤者比比皆是;长戟啄下,一个窟窿不知多深,长戟勾来,一块肉消失不见……

    真真正正如项籍之前所说,一人一戟,让这座城池鸡犬不宁,既杀人命,又夺人魄!

    杀的兴起,他的眼珠子已经红了,一步踏出必然饮血,长戟舞动必然收命。

    秦人也有勇士,可是自从三个英勇善战的百人将联手依旧不敌被杀之后,他们几乎是带着一种虽必死吾往矣的决绝在战斗了。

    一个家伙扔掉兵器扑上来抱腿,另一个家伙扑上来抱腰,越来越多的秦人几乎将项籍淹没,他只哈哈一笑,随着腿踢肘砸,陆续有黑衣身影从城头飞出去……

    ……

    ……

    项籍在上面快活,虞周在底下快要骂娘了,一军主将也不为部下考虑考虑,过足了厮杀的瘾,居然忘记理会他们怎么上去!

    连续三次被砍断飞爪绳索之后,第四次运气很好,虞周总算度过了最后的空白距离,带着大事可期的表情登上城头。

    挥剑斩杀几个秦军之后,他将附近的飞钩通通借用了,随着一条条绳索抛下去变得紧绷,虞周专心护住小小落脚地,等待更多袍泽爬上来。

    有一个力如孟贲悍如恶来的,总不能所有楚军都这样罢?

    借着这种想法,被项籍欺负的憋闷委屈无处发泄的秦军全都找到虞周头上。

    一人上来长剑挑刺,两人上来长剑劈划,三人上来变砍为扫,更多秦军围上来的时候,虞周出手再也没了长剑的轻灵,全是大开大合招数,干脆直接的如同大刀。

    剑是百兵君子,偏偏战场是个最不需要君子的地方,秦人行伍为阵配合严密,虞周跟他们缠斗建功有限。

    “哈哈哈,老子总算上来了,看剑!”

    正在专心对敌的时候,身后传来的笑声熟悉又让人疑惑,虞周记得龙且并不在自己后面,他什么时候这么早就来了?

    一个愣神,眼前的秦军已被小胖子斩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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