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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胆敢私自泄露者,罪同叛逆、株连九族!就这样吧……”
“大王英明!”
听了这么多见闻,子婴扶着额头,样子有些疲累,可他宁肯微闭双眼边养神边询问,也不舍得放蒙恬离开。
“蒙将军,我还听说楚军有一种攻城利器,折橹倒垣有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不知将军可曾知晓?”
蒙恬无奈的笑了笑:“大王,臣重见天日的时日尚短,又与楚军从未直接交锋过,这些不甚了解,还请大王恕罪。”
子婴瞠目,作势一拍额头:“也对也对,你看寡人这记性……
蒙将军,如今大秦国难当头,正需要将军这样的柱石之臣再造河山,寡人欲以将军为太尉视作肱股,将军可愿否?”
蒙恬双手捧作一揖,回道:“君上看重,臣不敢不从,只是蒙恬若为太尉,却不敢蹉跎于朝堂,还请大王成全。”
每天见到秦王就是蹉跎?这话已经有点出格了。
子婴毫不在意,好奇问道:“将军欲往何处?”
“我欲重领边军与贼征战,以报大王厚恩。”
蒙恬名气很大,本事也很大,可越是这样做君王的越不敢轻易交托重兵,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始皇帝那样的魄力以倾国之兵交付外人。
特别是子婴这种上过阵的对于兵权更是看重,对于蒙恬亲自领军会有多大能量更加一清二楚,何况两人之前交情并不深,甚至扶苏在时,蒙恬还曾多次拒绝子婴示好?
所以子婴犹豫了,但他并未把话说死,而是问道:“重器不可轻动,将军何苦东征西战戎马倥偬?”
“因为蒙恬面临楚军,不敢有丝毫懈怠。”
话音刚落,眼看着子婴就要发问,蒙恬继续抢占话头:“臣只说一事,君上便知我为何执意如此。
昔日二世征派九原军时,臣与王离将军曾有一番谈论,皆认为北疆不稳难以派出大军南下。
以臣那时的眼界看来,边垣至少要留二十万大军驻守,能分兵者不过十万众。
可就是有了小小的马蹄铁与马蹬,守御之军只留十万我等也能放心了,如此看来,楚军之中有着一人可抵十万大军之才,蒙恬不敢不全力以赴,请大王成全!”
子婴的手指一直在相互交错,两根拇指更是不断较力,皱成川字的眉宇间,汗珠明晃晃的挂着。
大殿内一时无声,仿佛岁月忽然静止了。
一个在天人交战,另一个心中也不平静,两次刻意无礼的试探足见其诚,蒙恬开始拿着子婴与扶苏作比较,之后他发现,前者少了一些宽仁、行事更加硬朗,却似乎更适合当下的大秦,这……
子婴之前怎么不是这样?自己以前怎么没留意过?
“好!蒙将军就以太尉之职,重掌九原军罢!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将军也能成全寡人。”
“大王请讲。”
“我有二子颇为顽劣,尤其是长子子桓年已著籍仍无寸功,将军此去不妨带上他,让此子为大秦尽上一份心吧!”
蒙恬到了这个时候才算重新正视了子婴,说实在话,领兵出征的将军把家眷留在京师那是为了充当质子,君王以公子相托又是为了什么?
作为监视的心思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信任,尤其是蒙恬现在这样兄弟被杀、夫人不见了、儿子远在天边,几乎不受任何掣肘还能收获至高的信任,这就说明子婴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了。
要么是傻,要么是真正的有大智慧敢赌敢放手……
“臣,遵命!”
第一百七十六章 项籍回来了()
项籍回来了,很没良心的把季布留在了寿春驻守,自己领着大军回来了。
与他一块儿到达彭城的还有英布,虞周对此人稍稍好奇,在他们刚刚到来的时候就见过了。
胡须旺盛、头发凌乱,看上去英布对自己的黥印并非如他所言的那样引以为豪,反而是在刻意遮掩。
记得项籍去攻城的时候用的是韩军名义,现如今回到楚营,英布居然对此毫不作质疑,看来这家伙真是个归属意识薄弱的,无节操的很。
也不知道是被虞周影响的还是怎么回事,楚军现在对于接受新的伙伴格外挑剔,正当大伙以审视的目光看向这群陌生人的时候,英布不干了。
不同的经历促成了不一样的行事风格,就像楚军已经习惯了勤洗漱、喝热水那样,刑徒出身的家伙对于看狗一样的眼神格外敏感,于是,他拿出狱中争论高低的手段,誓要以拳头得到话语权。
“好——!”
“打!使劲——!”
校场上热热闹闹,虞周对于樊哙拿肚皮去拱对方很不屑,有手有脚的,这算什么招式?不会是嫌弃对方蓬头垢面吧?
“羽哥,你对这人怎么看啊,冒冒然领回来,也不怕他泄露了军事机密吗?”
“不会!”
“为什么?你对此人这么放心?”
项籍拿巾帕秃噜着头脸,随口说道:“以你的小心眼对谁不防着?黥布此人岂能有机会?”
“……”
“我不在的时候营中发生什么大事没有?军师有没有定下来下一步打哪儿?”
说到这个话题可多了,借着项籍洗去风尘的工夫,虞周嘴上没停,把张楚军内发生的剧变、咸阳城内发生的宫变,一字不落的仔细说了一个遍。
可惜对于项籍来说,后续与其中的局势变化并不在关心范围内,在他看来,把步骤交给别人跳过去,自己只需要知道结果顺便明白该做什么就可以了。
这种性子不适合主政,虞周不止一次的谏言让他上心一些,问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项籍如果励精图治就不是项籍了,所幸有个范老头为此操碎了心,更所幸萧何、张良多担待一些,西楚的大船至今还算平平稳稳。
“这么说来,现在的秦王连称皇帝的勇气都没有了?”
听听,听听,范增、张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叹子婴有志气,是个令人棘手的对头,项籍倒好,不傲他能死啊?
“羽哥,此人并非不敢称王,而是心怀高远以此为鞭策不肯懈怠,万万不可大意啊……”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还有你们嘛,说吧,下一步再打哪儿?”
虞周吸了一口气,决定以后这种问题还是少跟他探讨,一点用没有不说,白费口舌。
注定了的劳碌命啊!
“你没回来,这些都还没定,按范老他们的意思来看,很可能是要出兵救魏,因为陈地崩溃的后果太过严重,还有北边的骨头太硬……”
“不是硬骨头才有嚼劲吗?”
“……”
说话间,校场的气氛更加热烈,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即使隔的老远都能听到,虞周远眺一眼,问道:“那这个人呢,你把他带回来就是看中了骨头硬吗?”
项籍手上一停,难得的一语中的:“这家伙打起仗来是个硬骨头,即便面临我们的弩阵也敢毫不退缩,但他做人不行,名利之心太重。”
这下虞周好奇了:“羽哥,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项籍稍稍陷入回忆,手上一不留神,便把拧水的巾帕扯断了,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他说道:“你不知道,我攻寿春的时候缺少战器,此人竟能看出我舍不得将士伤亡,主动要求蚁附攻城。
两支军队没有配合,那后果是十分严重的,我军的弩箭就如飞蝗一般从他们头上擦过,真的是敌我难辨,黥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拿下城池,还不够悍勇吗?”
虞周心说英布真是既幸运又倒霉,倒霉就在于他遇到了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的项籍,明知前面全是番军还敢万弩齐发,幸运就在于,此人居然毫发无损的活下来了,果然是富贵险中求,人家卖了命该有些收获也是应有之义。
“羽哥,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你没有私下答应他什么条件吧?此事万分重要,千万不可等闲视之。”
项籍想了一下,回道:“没有,我只答应把寿春的粮食全部给他,反正我们还有芍陂,以后要多少粮食都有,这个过分吗?”
“不过分,不过分……”
没有其他条件就好,虞周就怕楚军跟此人牵扯过深扯不断又是一笔糊涂账,钱粮与人情,他宁可英布选择前者……
“不过黥布当时没有点头,所以我把他带回来了,哦对了,我还答应了为他寻一匹好马,军中最近有没有现成的?”
“……”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该死的大喘气,还以为项籍依旧在无意中惹下麻烦了呢,一匹马而已,这个好找,至于其他要求,相信范增会好好斟酌的……
“好——!”
“好——!!”
叫好声越来越高涨,恰好项籍也擦洗完身子了,随手披了件皮甲,两人向着校场走了过去。
对于武将稍有沉迷的人总喜欢给他们的武力排个名次,所以英布与樊哙孰强孰弱,虞周自己也很好奇。
到了地方一看,这俩人正在比较兵器,稍一打听,好像方才的角力樊哙胜了一筹,但是现在兵刃交击,真的很难判断谁高谁低,倒是他们的招数越来越凶险似乎有了搏命的架势。
武力值是一样很复杂的东西,并不是说谁的力气大一些速度快一些就一定能赢,有心与无心之间难说胜负,亡命徒对上屠夫同样如此。
在楚营中,除了项籍以外大家的身手大差不差,樊哙气势足、季布手上稳、龙且精于骑、钟离昧无声息。
现如今看起来,这个英布能够青史扬名并非只有身为诸侯王这一个道理,最起码,他能将樊哙逼得手忙脚乱,若真以生死相论,恐怕两人都要喋血当场了……
墨色的黥印有了一丝紫意,英布手持战戟、吐气如云,和他相比,樊哙也好不到哪里去,发髻凌乱的似是刚钻出鸡窝一般,两只眼睛通红。
“胖子……罢手如何,你能在某家手中走得百十招,也算不错了……”
“呸,好大的口气,在你手上走百十招就算不错?你是什么人?”
英布脸色的墨色似乎有浸染开的迹象,冷声回道:“那就再来,手底下见真章!”
“汪汪——”
“哪里来的畜牲,给老子下酒的吗?”
“嗷呜……嗷呜……汪……”
“黥脸贼,老子和你拼了——!”
樊哙彻底狂化了,有人说跟人待的越久越喜欢狗,樊哙虽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眼看着训养许久的搜寻犬受难立马眼底见了血。
重重的一刀劈下去,战戟这次却没能拦住,刀势一滑,就将戟身捋了一遍,若不是英布撒手及时,只怕不是膛开肚烂也是手指皆断的结局。
“胖子你疯了!”
“我要你的命——!”
“铛——!”
第一百七十七章 樊哙的怒火()
“铛——”
悠长的金属交击声异常尖锐,以至于许多人不自觉的举起手捂住耳朵。
仓促出手应对含怒一击,项籍居然被逼退了一步,由此可见樊哙刚才那一刀有多狠,他是真心奔着取了英布性命去的……
樊哙的刀弯了,那是一把千锤百炼的掩月刀,遍布花纹的精钢韧性十足,遇到迎面而来的战马都是一刀枭首,就是这么一口宝刀,如今却崩出一个鸡蛋大的豁口,整个刀身奇异的扭曲着,落在地上仍在发出悲鸣。
樊哙的手在抖,既是气的,还因为刚才那一击的反震连他自己也承受不住,那样势若雷霆的一刀,几乎灌注了樊哙的毕生之力,可遇而不可求!
英布傻了,他想不通对面的胖子为什么会因为一条狗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刚才那一刀劈下来的时候,他自认为做足了准备也无法接下。
冷冽的刀风吹过,脸上有些疼,随风飘落的发丝像是一种提醒,那种温热流淌过面颊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反应过来之后,英布出了一层白毛汗,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哪怕身在骊山,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活不下去。
如今……想不通啊,为什么啊……
后怕之后就是羞恼,英布一脚踢开自己的长戟,咬牙道:“我道尔等皆是一心反秦的磊落汉子才来这里一叙,想不到却是暗下黑手的卑鄙小人。
英某早就不把这颗项上人头当回事了,可要是有人把我与畜牲相提并论,先问过某家长戟再说!”
樊哙一直没有中断过伟大的狗屠事业,按常理来说他这顿火发的有些邪性,你自己杀狗无数凭什么不让别人动手?
因为倒地抽搐的狗不是一般狗,而是楚军精心驯养的搜寻犬,首先,狗自身的嗅觉差别参差不一,若想成为搜寻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