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魏老头一脸得意:“这一年来,老夫四处行走,总算将这天下的一角收拢至此,怎么样,你能看出这是何地否?”
如果只是城池,虞周自然看不出,再加上周围的地势山形以及河流,也就难不到他了。
“这里应该是下邳、下相,这应该是淮水吧,还有泗水、大河,再多我就不认识了……”
沙盘很精细,在他看来,这样的比例尺已经堪称详尽了,足见魏老头这半生去过很多地方,这一年也倾注不少心血,更多的地方虞周也认识,不过叫不上现在的名字,就像他把黄河叫做大河一样。
魏辙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沙盘,生怕有一丝损毁。
“得益于你那天的点子,我才有此收获,来,与我对弈一盘。”
干什么事儿的说什么话,作为一代兵法大家,魏老头无需任何人提点,自制了些许红黑两色的木旗,在沙盘上插落,随着两军阵势慢慢成型,虞周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红旗都在平舆之地,而黑旗则在西边的天中山下遥相呼应,能在这里交锋的,除了秦楚两军不作他想。
“师父,您最近去过战场?”
“战什么场,两军对峙已经有一年之久,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我还用亲临?”
说话间,两军的阵势已经跃然沙盘之上,等魏老头拿着几块石子分别充当两军粮草的时候,虞周的眉头就是一跳。
“来,与我下一局灭国棋!”
魏辙的用词再度刺激了虞周的神经,老头倒是挺会给新兴事物起名的,可这灭国二字已经不言而喻。
“您这棋盘以木为骨,以沙填充,何不叫沙盘演兵?”
“嘿嘿,担心你那些伙伴了?动手吧!”
这玩意虽然是虞周提出来的,可无论前世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上阵,因此选了优势占尽的秦军,魏辙心安理得的占据大楚的红旗,就是让他跟徒弟调换阵营,老脸也拉不下。
刚开始的时候,黑旗优势占尽,不过魏辙有些束手束脚,虞周见过师父与范增在羊皮演兵的情形,总觉得这不是他的用兵风格。
黑旗步步紧逼,使得红旗慢慢消耗粮草的同时又无计可施,第一局双方都在试探磨合,因为总在某些地方进行不下去,又慢慢添加了不少规则,比如规定两军视野范围,随着兵力减弱战力的比例等等。
别看魏老头平时嬉皮笑脸,一到了战阵之上,老家伙从不含糊,一连试探了三局,两人才对力求真实的规则都感到满意,然后正式开始。
黑衣秦军再度上阵,虞周也已经适应,如果两人的对话被后世人听到的话,绝对会惊掉眼镜,因为像极了谋略游戏。
“师父,您这兵不动不行啊,红军的士气已然见底,您要是再不动,楚王该乱想了,要不我再派点奸细去寿春鼓动?”
“少废话,你带着六十万兵拖一年,秦王就没有丝毫疑虑?”
“可我每天与兵卒投石跳跃,慢慢积攒士气了啊,您现在都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了,这士气还是只降不升,反正对我有利,干嘛不拖。”
虞周的法子很无赖,他借鉴了史上王翦的战法,可以这么说,魏老头面对的不只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后世灵魂,还有王翦的三分智慧。
魏辙无奈而动,黑军紧随其后,不过在红方的布置下吃尽苦头,虞周的心底都快骂娘了,这演兵跟实战毕竟两码事,老家伙又阴又损,总是利用卡位使得两军优势慢慢缩小。
没错,就是卡位,将手段布置在视野的边缘,让虞周看见了也只能装作不知,在战术上吃了好多亏。
不过敌我的悬殊毕竟太大,当秦军的战损接近五成的时候,终于将楚军一举拿下。
“哼,要是来真的,在你平舆中伏的那次,就会被秦王换将了!”
虞周很汗颜,他不知道史上的王翦攻楚损伤如何,真要是到了自己用兵的程度,恐怕脑袋早就高悬了。
毕竟嘛,场上的伤亡只是一堆数字,很难跟一个真正领兵的将军心态发生重合,再加上他心底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秦军的反感,战术的安排也就粗糙很多,推倒重来之后,虞周用兵沉稳了许多。
师徒二人一直奋战到天色暗淡,直到魏老头点灯时,他才发觉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结果不由分说,黑旗的秦军总是胜多负少,差别只是伤亡多寡,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秦军无力再进,而楚国上下早已满目疮痍。
这是一场发生在楚境的决战,无论怎么打,秦国都占尽便宜。
频频得胜并没让虞周高兴多少,反而有一丝忧虑,迟疑之后,他终于开口问道:“师父,此战为何您从不能取胜?”
魏辙目光灼灼:“因为胜负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定下了,若我们的演兵从那时开始,大楚还有一线生机。”
“哪一线?”
“我!”
不得不说魏辙很自负,直言不讳的说如果自己领楚军能够击败王翦,不过他有这样的资本,要论对秦军的了解,全天下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项燕虽然领上将军,也是颇多桎梏,打仗从来不只是将军的事情,就说军中的王使涓人就不允许魏辙来行主将之实,所以这一线生机也早在众人离开之时就已经葬送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噩耗()
虞周思来想去之后,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那如果楚军大将临阵斩使起兵造反,又当如何!”
魏辙顿时被吓了一跳:“徒儿啊,你莫不是抽风了,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家眷为质,真想夺得王权重整河山之后再战,至少要有三年的准备,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而且你这一起兵,别的不说,就咱们在这沙盘上设定的民心士气还能存留多少,连老夫的心里都没底。”
虞周的眼神终于暗淡下来,是啊,曾经有个家伙夺皇权,救天下,可他却被世家骂成了筛子,掌握着话语权的士族更是把他视为仇寇,一杆刀笔让他到死都无人理解。
那个家伙叫冉闵,项燕不是他,历史只有一个冉闵,也只有一个项燕。
魏辙见徒儿兴致不高,也就把木旗全部收了起来,石洞里面有些许野果干粮,两人匆匆吃完,就准备下山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天色昏暗的时候下山无异于摸黑走钢丝,不过虞周再也没费力气,魏老头抓着他的腰带几步轻点,山风就在耳边呼啸成了哨音。
越往下走越黑,山景全都成了一团模糊的虚影,魏辙脚下不停,几个腾挪把手上的徒儿颠的差点吐出来。
被凉风一吹,虞周心里的妄念慢慢熄灭,虽然他刚才身处黑方,一颗心却总牵挂楚军,现在离开了紧张的征战,就一个劲的后悔自己说出造反的傻话来。
果然战场动人心魄啊,只是纸上谈兵,都让他大为不甘,真到了刀剑相加血肉横飞之境,再冷静的人都忍不住气血翻涌。
两个时辰过后,师徒二人终于回到了村落,魏辙再次叮嘱了虞周每天去爬一遍天都峰,就回屋休息了。
两个丫头一整天都没见到他,很是委屈,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特别是项然,好像还有哭过的痕迹。
“怎么了然然,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哭什么?”
本来早止住泪水的小姑娘顿时两眼汪汪:“子期哥哥,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醒来的时候你也不在,吓死我了。”
“乖,今天师父找我有事,梦都是反的,别怕啊。”
越哭越容易来劲,项然一下扑到虞周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的抽泣,虞周对着妹子连使几个颜色,结果悦悦非但没领悟,看样子也被传染的快哭了。
“然然,别哭了,告诉子期哥哥,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虞周刚推演完一场郁闷的战事,回到家中又被小姑娘缠着一哭,不自觉的暗忖:莫不是亲人之间骨肉相连,冥冥中自有感应?
小丫头抬起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努力的想了一会,才说道:“我……我给忘了……”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丢人,什么事都没记住,就一通哭泣,子期哥哥又该笑话她了,恨恨的跺了一下小脚,拧着衣襟不敢再抬头了。
“哈哈,那你可比我强多了,还能记一天才忘掉,我是醒来就忘,有一回啊,我梦见吃好吃的,刚咬两口就醒了,懊恼了半天,愣是不知道吃的什么。”
项然的小脸上出现一抹羞红,悦悦插口道:“那次你明明啃的然然手掌,她第二天还给我看牙印呢……唔唔……”
这就尴尬了,他只是为了安慰小姑娘随口乱说的,谁知道歪打正着,还真有这回事。
项然立刻举着小拳头不依不挠的追打虞悦,三闹两推之下,刚才的小哭泣包顿时回复了精神。
※※※
可惜悠哉闲逸的生活也仅仅剩下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虞周就被鼎沸的人声吵醒了,应该是村民们回来了,他稍微洗漱就准备去帮忙。
结果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丧服的项籍……
项燕……败了?!?
侧身让开门口,虞周轻声问道:“你们都来了?大家都还安好吧?”
只是一年没见,这个大个儿仿佛一下子成熟很多,稚嫩的脸上再也没了爽朗的笑容,只剩下狠戾中带着一丝阴郁,粗浓的双眉皱成深深的“山”字,让人觉得他眉心的骨头本来就是那样形状。
项籍紧抿着嘴唇,轻手轻脚的进屋看了看妹妹,见两个小女孩睡的正香,这才示意出去说话。
“大家都还好,无人受伤。”
“你这是……”
项籍仰头望着天空,木雕一样一动不动,虞周赶紧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龙且母子,栾家兄弟,季布一家……项夫人抱着襁褓,甚至连酒肆的刘掌柜一家也在,刚舒一口气,忽然觉得不对,仔细一看,季康跟项梁怎么不在?
虞周三两步赶到项籍跟前,拉着他就走,两人一直走到村外一处山洞,这是平常大伙劳作时两个小姑娘常呆的地方,石桌木凳俱全,拽了两拽,项籍仿佛脊背变成了钢铁浇铸的一般,始终不肯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项叔父跟季三叔呢?你这又是……”
良久之后,项籍终于悠悠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明明是哀讯,却让虞周闻出了火辣辣的味道:“我爷爷他老人家……去了……”
一下子就想到那个长笑扔来家令的老将军,这位楚国的擎天柱石,终于还是倒了么?像昨天的演兵那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那项叔父呢?”
开口之后,项籍整个人都松快了一些,只是声音里那份从未有过的狠戾之气让人彻骨发寒:“他去杀人了,跟季三叔一起,杀一个我项氏头号的死敌!”
比起眼前人,虞周更喜欢他之前豪迈长笑的样子,现在的项籍身上的人味儿都少了一些,更像是一柄浸满仇恨的铁戟,两只重瞳哀伤中带着肃杀,让人望之遍体生寒。
“到底是何人,竟然要项叔父亲自动手!”
项籍神色复杂的看了虞周一眼,咬牙道:“屈旬!”
咦?大楚军败了,项燕又出了事,屈旬忽然被项家视作死敌,难道这里面还有下邳屈氏的事情?
“项大哥,坐下来慢慢说。”
虞周看得出来,忽逢大变,这家伙稍微有点自闭了,如果任由他的心泡在仇恨中不能自拔,长年累月的发酵之后,迟早会变成那个孤独的霸王。
项籍岿然不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楚军之败()
村子里从未有过的喧嚷,大伙都在帮忙安顿,既然季康能陪项梁一起去杀人,说明丁固他们也是知道内情的,可虞周还是想听项籍说一遍来龙去脉,倾吐之后心里总能好受些。
项籍默默的站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大父去时,给我取了个字,以后你可以叫我项羽。”
虞周见他不肯坐下,也就不强求,从石缝里三掏两摸找出坛酒,递给项籍说道:“之前山中短粮,一直没有酿酒,带来的酒水也只剩这一坛了,羽哥,咱们边喝别说。”
看得出来,一声羽哥叫得他有些恍惚,项籍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这才说道:“你们走了之后,秦军很快就卷土重来,这次他们拿出了倾国之势,出兵足足六十余万,由王翦领军……”
“大父不敢怠慢,急忙连派数波人马向大王求援,最后父亲领五万申息王师,景骐将军领二十五万新募青壮驰援前线。”
“王翦老辣,攻下陈地之后迟迟没有动作,两军就在平舆对峙,这一等,就是一年,刚开始的时候,大父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松懈,可是时日长了,那些新来的将士们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