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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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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家伙刚在墙上冒出头打算看看,怪叫一声跌落下去,紧接着兵戈一阵慌乱,能看到时就已经迟了,六七百斤,攻城槌没有这样的重量,圆滚滚的借势而去,比起一悠一荡的撞槌更加可怕。

    墙倒了,没见到人,只有几杆兵戈被压在下面,石鼎从倒下的墙面碾过之后,丝丝殷红渗进了泥土当中。

    项籍随手绰起杆长兵,大喝一声:“杀!”

    几个胆小的家伙立马瘫软在地,湿气在地上蔓延,更有甚者,有个秦人满脸惧容,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瞳孔越来越散,身体慢慢僵硬了……

    机不可失,几人各持兵刃,沿着那条血路冲杀而出。

第十一章 谁更不要命() 
杀出去,必须杀出去,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在往哪突围的时候,几个人脱离了原定计划。

    按虞周之前所说,大伙本想往城北夺门而出,只是几天的查探毕竟比不上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城北水泽泥泞难行,很多地方寸草不生,实在不是躲藏的好地方,若是信得过在下,还请随我往城东而去。”

    手持长弓的少年眉清目秀,虽然只做粗衣打扮,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让虞周一见之下好感大增,无他,这小子长的太像帅气的小李广花荣了,要是再有一身轻甲,想来又是名军中好手。

    说话间已经隐见城北军士涌动,项籍略一思索,看向虞周:“子期,你觉得呢?”

    也对,往北没有多远就是长江,说起来,几人选择在吴县闹事真不是个好去处,此地西有五湖相邻北有大江为界,往南就是来时的吴江东边就是滔滔大海,看起来往东更像死路一条。

    “城东多少兵丁?哪里又能藏身?”

    持弓少年司徒羿回道:“秦皇预置盐铁司监,现在兵卒多屯于城北,咱们这一去等于自投罗网,城东紧邻大海,反而没有多少兵马,况且东南一地有我故友在,可以放心躲藏。”

    看来这也不是个普通人啊,连大秦盐铁司监的消息都能获取一二,寻常人家只关心有没有饭吃有没有盐吃,至于管这些盐铁的是哪个官署,鬼才关心。

    “好!你来领路,我们就往城东而去。”

    钟离眛背上那人已经有些昏沉了,众人不再迟疑,直直往城东杀了出去,已经过了很久了,吴县早已四门紧闭,闻讯而来的军士更是没见过项籍神力,前仆后继的冲了过来。

    少年人有勇有力,更是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可也有个短板,那就是韧性不足,一路冲杀,项籍已经气喘如牛了,龙且更是苦不堪言,钟离眛身驮一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虞周的肩膀上又酸又疼,援护景寥的时候,他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估计肩胛已经青了,要不是身穿内甲,只怕半个膀子都会肿起来。

    众人手中的兵刃也早就换了一波,连司徒羿都抛弃了长弓,近在咫尺的东门紧紧关闭,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城门洞中,几个老卒手执长戈严阵以待。

    “上城墙!墙外就是护城河,跳下去!”

    楚地水域广博,很多城池都是依水而建,虞周自问到了水中无人能将他擒获,项籍水性也还行,麻烦的是龙且,小胖子身为楚人见水就怵,被大伙狠狠的嘲笑过。

    一座城池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应该就是城守府跟城墙上了,只是吴县刚刚修缮完成,再加上地处内镜,所以墙上的兵丁多是修城兵民役夫临时值守,几个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到墙上。

    回望乱作一团的会稽首邑,项籍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来日,我当让秦地各处烽烟四起!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没那么多时间让他感慨,虞周一脚踹在瑟瑟发抖的小胖子屁股,随后自己也一跃而下,好在还是盛夏,微凉的河水让他头脑更加清醒些,

    随着大伙下饺子一样跳落,清澈的河水里泛起一朵朵红花,那是众人的浑身浴血在水中浸染。

    “放箭!快放箭!!”

    真是麻烦,记得自己来时也是在河里,虞周深吸一口气,拖着龙且潜入水中,弓矢的威力比子弹小不少,根本不足以威胁,虞周甚至能透过清晰的河水看到城头那军校扭曲的脸。

    溺水的人总不自觉手舞足蹈乱抓,龙且跟个八爪鱼一样盘在虞周身上,一张肥脸煞白,嘴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上岸,这家伙好像又重了不少……

    虞周正考虑要不要挤压他的肥肚皮,项籍不耐烦的走了过来,一手拎起一脚抖落抖落,龙且就跟倒挂的肥鸡一样,嘴里打着嗝往外吐水。

    “没时间了,快走,顶多半刻钟城门就会大开。”

    被凉水一激,钟离眛背上的景寥也醒了过来,他瞪着死鱼一样的双眼喃喃道:“哼,不如你们趁早杀了我,然后再去冲杀一番,岂不爽快!”

    真是凶残,这个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家伙,也不知跟秦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更凶残的是项籍居然认真的考虑起来。

    “别冲动!想想你妹子!想想你爷爷的遗志!”

    “咱们走!司徒羿,你来领路!”

    本来就厮杀的精疲力尽,大伙刚走出一箭之地,城门已经咯吱作响,虞周不惊反喜:“等他们来!夺马!”

    事实上,秦人根本就不敢再近前厮杀,千余兵丁都留不住的人,无端上前只会白送性命,等骑士一到,大伙就没那么乐观了,无兵无甲的骑兵一看就知道什么来头,游骑!

    虞周他们早从钟离眛口中得知了那场绿豆引发的遭遇战,身配秦弩的游骑就是散兵游勇的噩梦,更不用说早就经过一番鏖战的人了。

    一路奔来的只有十几骑,照样压得大伙喘不过气,虞周弃剑摆弄起了手弩,尽管射程上根本不占优,也只能聊胜于无。

    司徒羿的长弓早就扔了,此时只能无奈的看着对面来人,项籍重重的一拳捣在地面:“早知如此,还不如听景寥的,去冲杀一番也好过束手待毙!”

    十几名骑士说话间已到百步之遥,分出两人四下搜索之后,便将六人团团围住,看样子是得了生擒的命令,他们并不近前,只是遥遥的用弩指着大伙,等待后续来援,稍有妄动就是一箭射来。

    项籍将上衣脱下束在手中,古铜的肤色被夕阳映衬的熠熠生辉,稚嫩的面孔坚毅如铁:“一会儿我去拦下他们,你们逃也好杀也罢,总有一丝机会。”

    钟离眛大惊失色:“少主不可!此等凶事当有属下分担!”

    “还有一个办法。”

    忽然听闻寡言少语的景寥说话,众人目光一下子集中了过去。

    “你叫项羽?”

    “是又如何?”

    “哼,看你有把力气,举起个人不难吧?”

    项籍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以我为盾,只要挡过一波箭雨,咱们就大有机会!”

第十二章 我爹是亭长() 
景寥所说的办法虞周也想到了,只是念头一闪就打消了,开玩笑,以人为盾,这也太伤人心没人性了,当然,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拿死尸相挡他是没有心理障碍的。

    就是这样没人性的办法,居然由当事人自己若无其事的说出来,这就有点毛骨悚然了,这家伙是真不怕死还是脑回路有问题?谁要拿他当智囊,这妥妥就是另一个程昱啊。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办法冷血无情,项籍若是依计而行,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大父!”

    项籍跟虞周一样,如果是景寥只是一具尸首,勉强还能接受,可要是举着人往前冲的时候,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你,他怎么都下不去手。

    “羽哥,要不这样,大伙的衣服都已经湿了,干脆我们脱下来全给你,层层相叠防箭效果更好些,咱们可以一试。”

    项籍还没点头,小胖子率先开始脱,倒是自觉,满打满算就他那一身最宽大。

    “停!停!让你脱衣裳谁叫你脱裤子了,当心秦人拿箭射你屁股。”

    赤条条的龙且浑身肥肉乱颤,看的远处秦军都哈哈大笑。

    虞周小心的计算了一下距离,回头道:“羽哥,我陪你一起,秦人用弩之时只能立马原地,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我这手弩也不是吃素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目光灼灼的往秦游骑走去。

    “嗖——”

    一支弩箭射在脚下,颤巍巍的尾羽发出严正的警告,他俩毫不停留,继续加速前行,这下秦人不敢怠慢,马头齐齐冲着两人的方向,咯吱作响的秦弩一触即发。

    “冲——”

    “风!风!大风!”

    十几支弩箭犹如出洞的毒蛇,直直向着二人而来,项籍聚精会神,手中布衣挥舞的如墨如画,呜呜的风声试图挡下尖啸。

    箭矢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项籍一个人不可能全部照应到,虞周弯腰弓背,直把手中衣物当作大扫帚,捕捉空中飞蝗一样的弩箭。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弩箭其疾如风,再加上虞周肩膀本就挨了一下,一个不留神,一支漏网之鱼直直冲着项籍的背心而去。

    一咬牙一跺脚,虞周拧身侧卧,拿自个的胸口硬拦了下来,只听“当”的一声,弩箭跌落在地,老曹亲手打造的内甲还是很有保障的,特别是虞周加了一个护心镜之后。

    精铁锤炼的圆护坚韧光滑,绝不是青铜箭头可以穿透的,只是这杂技玩的危险了点,拿巴掌大的东西去挡终究风险太大。

    此时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项籍头也不回,大踏步就往秦游骑而去,几个家伙正在挂弦,一看项籍来了赶紧拨马就走,马头刚掉过个儿,却怎么夹马腹都不动弹。

    回头一看,魂儿都吓掉了,项籍一把攥住马尾,正往后撕扯,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倒霉的游骑顿时跌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之时,一阵天旋地转,这就腾空而起了。

    “我活劈了你!”

    “羽哥手下留情!身后尚有游骑,拿他们挡着!”

    项籍一想也是,胳肢窝下分别夹住两人,再向其他人冲去,才走两步,就见城中又窜出一骑,黑衣黑马,连面上有覆有黑布,正在急速奔来,马身侧腹一撮白毛异常刺眼,犹如冥雷闪电般,眨眼即至。

    来人打了个呼哨,从肋下掏出一对双刀,举手就向秦军砍去,看的虞周叹为观止。

    此人虽以黑布相遮,但是看眼神年纪也不大,想不到竟有如此精湛的骑术,他可是知道没有鞍镫的战马多难驾驭的,更别说双手一起劈砍这种高难度动作了,这也是秦游骑凡是射箭必须立马的原因。

    本来就被项籍连杀几人的威势所迫,现在又来强敌,剩余的几个游骑当机立断,打马就往城中逃去。

    那人也不追击,收拢几匹战马之后,才到众人眼前。

    “活该你不叫我,才落的如此狼狈,要不是城中大索,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怎么样,景寥那家伙死了没?”

    司徒羿苦笑一下:“又让你看笑话了,没想到秦人反应那么快,景寥安然无恙,你干嘛要蒙面啊。”

    黑衣人这才摘下面巾,虞周差点笑出声,无他,这家伙摘不摘黑布没什么两样,黝黑的肤色倒是跟司徒羿的白脸相映成趣,不过仔细看的话,这人的长相倒也俊朗。

    “废话,不蒙面给我爹惹麻烦么?景寥浑身都没好皮了也叫安然无恙?嘿嘿,也对,反正他不在乎,这几位是?”

    “秦人还得追来,咱们边走边说,对了,我们去你家躲几日没事吧?”

    看来司徒羿跟他很熟悉,言语间毫不客气,张嘴就要去对方家中。

    黑衣人撇了撇嘴:“走吧,反正我爹官儿不大,正好拿你们几个充作军功!”

    充军功?他自个人还杀了一堆秦人呢,这种少年人的互损玩笑虞周并未放在心上,项籍可当了真,眼神不善的看着那人。

    翻身上马之后,大伙边走边聊,对那黑衣人以及司徒景寥二人也有了几分了解,景寥是景氏旁枝后人,本来也是个开朗少年,大楚亡国之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性情大变,孤傲、冷漠,甚至对一些楚人也鲜有信任。

    司徒羿的出身就跟他脸上的笑容一样阳光,其实从姓氏就能看出一二,先祖曾任大周地官大司徒,位列六卿,随后的几百年家道逐渐没落,常年打猎为生的他倒也练出一手好箭术。

    至于后来策马而来的黑衣人,名字叫做卫涵,他口中当官的爹也不过是卧龙亭的亭长,名唤卫弘,卧龙亭乃是海盐县署在卧龙墩建置,亭左临江,设有卧龙墩水兵关,驻卒百人,这些全都是大秦今年刚刚设立的。

    项籍对于秦人没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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