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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他还不满意,卫弘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两成!不能再多了,卫某顶多只得三成利,其余都要交给马县令,如此分来已经是你多我少。”
什么都没干就得两分利,虞周乐见其成,而且卫弘的要求也不高,只是为了一个栖身之所而已:“好,那就两成,而且能以盐相抵,每年供应的食盐不得少于两千斤。”
卫弘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再商定一下,如何才能让马县令上位,只有他水涨船高,卫某才能执掌一县事宜。”
“卫叔父有何想法?”
“贤侄,不知你那制盐秘方……”
这就明白了,卫弘毕竟老奸巨猾,说来说去都是有条件的,他干了半辈子盐买卖,对此十分的上心,一种精盐的配方如果能够拿到手,想必马县令也能对他看重不少,而且这东西还可以传家。
卫弘所说的一切,都是在他执掌一县私盐事务的前提下,即使分出大部分利润,也比只是卧龙一亭多的多,怎么算他都不吃亏,还把后路给备好了。
在虞周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一没那条件二没那心力,自己制盐还不如成全了卫弘,卫亭长如果真的按他所言把后路定在虞周这里的话,转一圈早晚还是山上这些人的,只不过不能便宜了外人就是。
“卫叔父打算自用还是献给马县令?”
“方家秘术,当然是自用了!”
“好!那我就同意了!”
第十九章 制盐秘方()
拿定了主意,虞周也就不再私藏,他的制盐方法说来也简单,就是一个煮字,煮盐的历史说来已久,早在神农黄帝时期,就有黄帝之臣宿沙氏开海煮盐,所以很多海盐的产地都把他奉为煮盐之神。
虞周的制法更是经过了改良,首先,古人们只知道煮就能得到精盐,却不知道为什么,按后世的理论来说,氯化钠在冷水跟热水中的溶解度是差不多的,而其他的可溶杂质比如氯化镁氯化钾,这些东西在冷热水之间的溶解度变化很大。
利用了这一点,虞周充分的掌控了冷热之间的变化,把食盐的精度进一步的提高了,海水一晒成卤,再加水二煮成盐,要比过滤之后的两次晒盐精纯许多,最主要的就是剔除了可溶杂质。
可能有人问了,那为什么后世大多都是晒盐而不是煮盐呢,那是因为煮盐需要燃料,成本大大增加了,而且后世对付可溶杂质的办法有许多,经过一系列化学反应就能分离。
除此之外,虞周还在煮出的粗盐里再加一道工序,那就是反用卤水点豆腐,既然卤水可以把豆浆变成豆腐,那么在卤水中加入很少的豆浆,就能把煮盐所不能析出的氯化钙氯化镁一类的杂质进一步的分离。
这也就是为什么卫弘闻到虞周所制的精盐有一丝香气,这道工序成本上是增加了,不过卫弘并不在乎,他的客户全都是不缺钱的六国贵族,好盐当然要卖好价钱了。
而且有了这种精盐,他也能进一步讨好马县令,封建社会的好处再一次凸显,再是昏庸的君主,可以要求臣下无所不忠,可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却很少有人觊觎秘方。
一旦来要,爷爷传给爹,慨然赴死,再来那就爹传给儿子,再慨然赴死,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气节,就像春秋时期的崔杼弑君一样,连杀两个史官,《春秋左传·襄公二十五年》依然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得到这样的秘方,卫弘大喜过望,先前白白献出两成利的不快立马烟消云散,这可是能传家的宝贝啊!有了这东西,就是千世万世,他卫家的子孙也能过得很好了!
卫弘想的乐观,虞周不那么认为,反正是没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能够保密多久就看卫家的本事了。
他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不用劳心劳力就能得到两成盐利,还是海盐全县的,如果让他自己来制盐,肯定没那么大规模,赚个一星半点也不如这样划算。
至于马县令那边,就交给卫弘操心好了,自己已经给他出了很多主意,秘方都拿出来了,如果还办不好,那也只说明所托非人了。
双方都很满意的情况下,气氛就更加融洽,大门洞开之后,老狐狸亲热的挽着虞周臂膀,要求他们多留几日,虞周顺水推舟的应承下来。
等到傍晚时分,实验过秘方的卫弘更加热情,贤侄贤侄的叫个不停,一场宴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弄的卫涵一个劲纳闷到底谁才是卫家亲儿子。
项籍脾气是直,可他不傻,见这架势就知道海盐的事情一定有了眉目,直高兴的多喝了几杯,因为这边事情一了结,大家就可以过江寻找叔父了。
宴席散去之时,景寥主动找到了项籍:“我跟你们走!”
项籍眯着双眼:“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走?”
“哼,这几天你一直吵吵过江,今日忽然开怀畅饮,肯定是要走了呗。”
“你偷听?”
“还用偷听?你那嗓门从不压低,心里的事情更是写在脸上!”
项籍一时无言,只得岔道:“卫家有你好友,为何要跟我们走?”
“我出生时就有巫祝算过,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看你面目有几分异象,试试能不能被我克死!”
要按项籍往常的性子,脾气顶上来也就受不得激点头同意了,可是一来下山时范增跟项夫人都有过交代,让他多听别人言,二来这景寥的性情着实不讨人喜,想了片刻之后,他干脆反唇相讥。
“你一身是伤,只是肩头的两个血洞就要将养一个月,怎么,也不怕死在半路?”
景寥嗤笑一声:“你以为当初让你举着我挡箭是说笑的?不止我要跟你们走,司徒羿也会一起。”
“司徒豪情重义,颇合我味口,你又有什么本事?”
“钟离眛武艺比我强,但他一定打不过我,这就是我的本事!”
项籍正要疑问,虞周从一侧走了过来:“羽哥,带上吧,反正咱们还得多住几日,到时候他的伤也能好些了。”
“为何还要等?”
“那事儿谈下来了,我写了封书简让钟离送回山上,请陈婴前来接续,以后就指望他操持了。”
项籍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为何要带上这吹牛的家伙?”
“羽哥,须知武道讲求个一胆二力三功夫,景寥兄弟就算武艺稍弱于钟离大哥,可他胆儿都麻了,想必出手全是以命搏命的招式吧?”
景寥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我很好奇,你武艺这么好,又有司徒羿为伴,是怎么被抓进去的呢?”
“不该问的别问!”景寥说完,转身走了。
项籍凑上前来:“看见没,我就不喜欢他这一点,你方才明明替他说话,结果一个好都没落着。”
虞周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看透人心,景寥那双死鱼眼里的感情更让他摸不着脉络,不过有一点是没错的,想要进入这种孤傲之人的内心,非天长日久不可为。
司徒羿的德行是信得过的,但凡他能赤诚相待的人,想来人品也差不多哪儿去,再加上曾听闻景寥原本也是个开朗性情,只怕是那场国殇里有什么不便与人说的变故吧。
探究别人的秘密不一定是好习惯,起码在不合适的时间只会引来反感,虞周不想当讨人嫌,哪怕对方是个稍微怪异的家伙,他也能接受。
“走吧羽哥,再去享受几天沙浴,话说我怎么没见到龙且?”
项籍的脸色顿时变得怪异很多:“他听你说在沙中掺些盐沐浴起来更加爽快,然后去看疡医了……”
“这怎么可能?他沐浴了多久?”
“时间倒是不长,只是宴会在即,我心急就把他硬拖出来了,破了几处皮而已。”
“……”
第二十章 再别()
有一种疼痛叫做伤口上撒盐,龙且就在忍受这样的折磨,粗手粗脚的项籍总是无意中弄伤别人,小胖子呲牙咧嘴的时候,有人比他还疼,那就是会稽郡守李田。
大闹郡守府的事情本来就闹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经过有心人推动,东巡路上的秦皇终于大怒,一郡之长居然被几个毛头小子闹的灰头土脸,最重要的是不但没留下一个贼人,反倒被人家又救走一个,无能!
皇命很快就传到了会稽郡守府,会稽郡守李田失职拿办,改由海盐县令马衡马伯平暂领,听说这还是廷尉李斯看在本家份上求情的结果。
李斯曾对秦皇谏言:会稽地大,心怀故楚之人众多,一郡难以管辖,还请陛下再分楚地,以应周全。
始皇听闻欣然应允,原会稽郡一分为三,吴地仍然是会稽郡、丹阳设鄣郡,其余众地并入闽中、庐江二郡。
另下令:廷尉李斯长子三川郡守李由、仲子上谷郡都尉李申至康城盐铁司,李由兼领盐铁都尉,会稽代守马衡兼领盐铁监司,直隶大司农辖。
听闻这个消息,虞周只有一个反应:“由、申、田?你们觉得那位李郡守是不是李廷尉的私生子啊?怎么名字如此形似?”
刚刚当爹的季布面带青须,显得沉稳了许多:“天下名姓相近之人何其多,李廷尉今年六十有五了,应该不能。”
这样的话题项籍不屑参与,龙且眼珠一转,嘿笑道:“也说不定,要知道李斯可是楚人。”
语气轻松又促狭,倒是冲淡了几分离别的苦闷。
“子期,真的不用我跟去么?自从你们下山之后,几位叔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你们有个什么闪失吃了亏。”
虞周拍着项籍的肩膀说道:“不用,你放心吧,需要动手的,有羽哥在那就没问题,要动脑子的有我呢。”
这话说的不谦虚,但是大家都很认同,四年多的时间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奇思妙想,把个小小的山村张罗的如同世外桃源。
“那也不敢宽心,你传回的信简只说海盐之事,要不是问过龙且,我还不知道你们经历了莫大的惊险!”
“季大哥,海盐事关紧要,只是陈婴一人操持略有不妥,你武艺高强,相互照应才能万无一失。”
季布想了一下,没再反驳,转身掏出一把剑,开口道:“你原先那把剑本就有些短,这是韩伯托我带来的,他说等你能打造出绝世神兵的那天,就把压箱底的本事倾囊相授,也好颐养天年。”
虞周双手捧过长剑,仔细一看果然比自己打造的那把细密很多,只能连连苦笑。
都说赌场之上无父子,但凡开炉冶炼,老铁匠跟他也就没了大小之别,结果一番交流之后,韩铁的手艺日渐精进,自己这个二把刀拍马也跟不上。
关于他压箱底的本事,虞周也问过,铁匠只说材料难寻,非神兵利刃不得轻用,知道这是一片好心,生怕自己不思进取,可心里还是跟被猫挠了似的痒痒。
“义父和几位叔伯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得很,就是两个小妹从你下山之后便无法无天,颇让他们头疼。”
“没关系,小孩子淘一些也没什么,等她们大了就好了,我师父也不管?”
“很久没见到魏老了,他老人家好像又出去云游了。”
……
“成,该交代的都已经说了,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告辞了,季大哥、陈大哥,珍重。”
正说着,卫弘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贤侄啊,不多留几日么,老叔这才算个官,不比往日的小吏,是该好好招待一下你的。”
马县令如愿以偿的成为代守,最关键的位置自然要安插最信任的人,卫弘也已经变成海盐县丞,习惯了他那身破衣烂衫,现在再看身着官衣也有点沐猴而冠的味道。
“不必了卫叔父,我这两位大哥以后还要多劳你关照。”
“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不,得知你要走,我才匆忙赶了回来。”
丫的,听他这股子亲热劲,任谁也想不到几天之前两人还剑拔弩张,怎么就一家人了?
“些许盘缠,带着路上花销!”
虞周毫不客气。
“我在官衙寻了几匹良驹,你们代步用。”
这个确实需要。
“犬子卫涵,与他两位好友难话惜别,正好你们一起上路……”
这节奏不对啊,前面还算正常,连儿子都送出去是要闹哪样?
“卫叔父,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忽然让卫兄也随我们而去?”
卫弘摸了摸长短不一的胡须,开口道:“以前啊,老叔只算是个胥吏,脖子再粗,头顶上也就巴掌大的天,现在孬好是个食秩四百石的县官了,人言可畏,要奉公守法啊!”
啊呸,奉公守法他把儿子往反贼……咳咳,六国故旧窝里送?
“依秦律,家有男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