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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印的刘关张骑在马上金戈铁马的征战场面,还有那句:“三炮台今之名烟,刘关张古之英雄”的宣传语。
“走,休息一会。”贺清和接过烟后,懒洋洋的走到了旁边一户人家的屋檐下。
贺清和一口烟吸进肺里,脸上就露出满足的神情。虽然是一名巡警,但他的要求也很低,能吃饱饭,全家不饿,可以平安无事的活着就可以。如果闲暇的时候,还能抽抽烟、打打牌,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
朱慕云也给自己点了一根,他没有开口,只是有些无聊的望着行人稀少的街面。果然,贺清和深深地吸了几口之后,双指夹着烟屁股,看了看东面,这才说道:“今天的事情,可是透着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朱慕云明知故问,他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在警察局干了大半年后,城府已经不知道深了多少倍。
多听多看,少说少问,遇事多琢磨,不要轻易表态。只要能做到这几点,保平安是没有问题的。朱慕云进警察局后,就看到了不少人,因为嘴上没有个把门的而出事。有的时候,一句无心之言,就能给自己带来弥天之祸。这是朱慕云总结的经验,是经过血淋淋的事实检验过的。
“抓赵文华这样的文弱书生,特务处的人足够了。况且,今天小野还出了面,如果赵文华真的很重要,应该让宪兵队派人才对。如果赵文华不重要,何必要有这么高的赏钱?你注意到没有,今天参加行动的,主要是保安处的,特务处才几个人。”贺清和分析得条条是道,这也是在朱慕云面前,换个人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大放厥词的。
“还真是你说的这样,老贺,你没当处长真是可惜了。”朱慕云随手一记马屁拍了过去。他虽然也推断这其中有说不通的地方,但却不会说出来。这一点他不像贺清和,从来不卖弄,有什么事情心里明白就行。
“以我的能力,不敢说处长,当个科长、队长应该是没问题的。”贺清和被朱慕云一吹捧,马上有些飘飘然。他干警察十多年了,不敢说见惯了大风大浪,至少当警察的套路还是清楚的。其实当官比干事要容易得多,只要对下会发号施令、对上会溜须拍马就可以了。
“你在保安处真是大材小用。”朱慕云微笑着说,奉承话无需本钱,却比敬烟的效果好得多。他这大半年从贺清和那里掏来的经验,大部分都是这么来的。贺清和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爱好的,就只剩下在他面前吹嘘。
“我敢这么跟你说,今天一定会出事。”贺清和听到朱慕云的奉承,更是笃定的说。他可是十几年的老警务了,比细微处就能看出端倪。在别人面前,他可能会收敛些,但在朱慕云面前,他必须树立权威。
“再出事跟我们也没关系。”朱慕云不以为然的说。
虽然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可朱慕云却暗暗打起了精神。他早就没有了刚进警局时的粗疏大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得心细如发。早上的情况有些异常,他一直在琢磨。任何不合理的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秘密。贺清和这么一分析,他觉得与自己的推理不谋而合。今天如果说出事,肯定跟赵文华有关。
“这倒是句实话。早上你吃了啥?”贺清和看到前面的何老倌面馆,突然站住脚步,问。
“还没呢,走,我请你吃面,前面是何老倌的面馆。”朱慕云哪能不知道贺清和的心思?忙不迭的说。如果不是因为贺清和喜欢占小便宜,他也没办法跟他走得这么近。也正是因为朱慕云“厚道”,贺清和才愿意跟他搭档。
“那怎么好意思,天天让你请,今天我一定得我来作东。”贺清和佯装客气的说,但他一摸口袋,突然叹了口气,对着朱慕云作无奈状:“今天没带钱包,下次一定我请。”
“没事,下次再说。”朱慕云笑了笑,没有说破。但他心里说,你哪次又带了钱包呢?至少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是“没带”钱包的。
两人身着警服,又背着枪,原本店内三张桌子都坐了人,但他们在临窗的桌子坐下后,同桌的人马上识趣的移到了其他桌子。吃过面,两人自然不会马上离开。他们占据的是临窗的桌子,能看清整个街面,离门口也近,一旦发现情况,马上就能冲出去。现在的雨越下越大,两人才不会傻乎乎的在街上守候呢。
收筷之后,朱慕云再次递了根烟过去,但他自己却没有抽。都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但他的烟瘾还没到这个程度。因为是公众场合,贺清和说话显得很谨慎,抓人的事绝口不提,只跟朱慕云闲聊。
“贺警官,朱警官,吃好了吧?”面馆老板何老倌端着两杯茶恭敬的走了过来,待他们点头后,才把碗筷收拾走。
“这是面钱。”朱慕云顺手把面钱放到桌上,虽然这是他的辖区,但他不管在哪家,都是必须要付钱的。这是他的原则,要不然的话,每天他都会觉得脊梁骨痛。
“两位警官能来小店吃面,那是看得起我何老倌,哪还能要钱。”何老倌连忙推辞,贺清和与朱慕云可是街面巡逻的警察,如果收了他们的钱,以后自己还有安生日子过么?再说了,两人难得来自己的面馆吃面,让他们白吃一顿也无妨。
“让你收下就收下!朱警官廉洁自律,岂可坏了他的名声?”贺清和冷喝了一声,他刚开始对朱慕云做法很是不以为然,自己保一方平安,白吃白喝白拿点又算得了什么?
但现在,他却很认同朱慕云的理念。rb人没来之前,在街上白吃白喝不算什么,但现在再白吃白喝,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断。
“那就多谢了,两位慢坐,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何老倌放了心,虽然桌子要被他们占用,但只要不是白吃,他心中的恶感自然就少了许多。
“坏了。”朱慕云目光一直望着街面,突然低声惊呼一声。今天真是见鬼了,特务处的曾山,竟然亲自来巡查,而且目光与他对视,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
第三章 把戏()
贺清和沿着朱慕云的目光望去,手指间的烟头掉到了桌上而不自知。执行任务的时候擅自离岗,而且还被曾山抓了现行,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两位很清闲嘛。”曾山径直走到他们桌旁,冷冷的说。
“报告曾处长,贺清和和朱慕云正在执行任务。”贺清和很快冷静下来,猛的站起来,双脚立正,朝着曾山敬了个礼,大声说。
贺清和一起来,朱慕云也马上站了起来,望了曾山一眼,低眉后退一步站在桌旁。曾山的语气虽然冷淡,可并不严厉,是他对抓捕赵文华十分有把握?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和贺清和放在眼中?
“你们的位置是在街上,难道说面馆里也有共党?”曾山冷嘲热讽着说,不理会贺清和,自顾自的坐在了桌旁。
“此地视野开阔,便于隐蔽,一旦发现嫌犯,马上就能出击。”贺清和笑吟吟的说。
“曾处长,我们也只是‘打牛’,有你们特务处出马,还用得上我们么。”朱慕云连忙笑吟吟的掏出三炮台,给曾山敬了一根,顺便还给点上了火。
“曾处长用过早餐没有?这里的面不错,何老倌,来碗肉丝面,多放肉。”贺清和没等曾山说话,马上朝何老倌催促着说。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几乎是在吼。
“坐吧。”曾山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贺清和和朱慕云毕竟只是巡警,让他们抓地下党,确实有些苛刻。
从曾山进来的那一刻,朱慕云脑内就像翻江倒海似的。他参加特务处的行动也有几次了,哪次行动曾山会亲自巡查?不要说曾山,就算是何梁,也是从来没对他们正眼相待的。朱慕云的目光不敢离开街面,曾山进来后,他也一直用余光注视着街面。
蓦然,朱慕云看到了三公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三公子的客人确实越来越多。黄包车上的客人,朱慕云只能看到腿。那人翘着二郎腿,从侧面只能看到他的裤子和皮鞋。朱慕云一看到那双皮鞋,脑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了赵文华!
因为那双皮鞋是棕色的,而且是尖头皮鞋,这样的皮鞋不多见,最重要的是,赵文华长年穿着这样的皮鞋。就在前天,他还见赵文华脚上穿着这双皮鞋。朱慕云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曾山突然一拍桌子,让他浑身一颤,到嘴边的话也被吓了回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但朱慕云刚才一刹那的视线却一点也没受影响。三公子黄包车上的那双棕色尖头皮鞋,他越看越像赵文华的。只是曾山一吼,他马上收回了目光。
“朱慕云!”曾山突然大喝一声,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射出来:“我进来后,你连正眼也不瞧我,也太不把长官放在眼里了吧!”
“曾处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担心嫌犯会跑掉。”朱慕云谦恭的说。他的目光再也不敢望向窗外,他突然明白,发现赵文华是麻烦,没看到赵文华反而能平安无事。
况且,曾山是正面看到街面的,他应该比朱慕云看得更清楚。如果曾山都没有发现赵文华,自己又何必多嘴呢。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朱慕云再明白不过。
“曾处长亲自出马,什么嫌犯也跑不掉。”贺清和连忙打圆场。
“有特务处出马,嫌犯插翅难飞!”曾山几口把面吃完,筷子一扔,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老贺,我们也走吧。”朱慕云苦笑着说,曾山来了后,他跟贺清和再也不可能在面馆躲雨了。紧了紧雨衣,两人钻进了雨中。
朱慕云朝着西边瞥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三公子的黄包车,他迅速收回目光,像个没事人一般站在街角。朱慕云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再往西,因为不能抽烟,贺清和只是站了一会,就显得异常烦躁。
“这鬼天气,朱慕云,去东头。”贺清和等了一会,最终失去了耐心。抓人的事,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再说了,今天是端午节,早点回去也应该。如果不是特务处有任务,他们现在不是在局里,就是在茶楼喝着茶磕着瓜子。
“不太好吧。”朱慕云迟疑着说。他一直在思考,曾山怎么就来了这里、三公子车上拉的会是赵文华吗?他知道三公子是认识赵文华的,只要回去,马上就能知道真相。虽然他是警察,但如果赵文华真的能顺利离开,他会觉得很欣慰。
“你怎么还不明白,曾山都亲自过来了,这里还有我们什么事?”贺清和有些不满的看了朱慕云一眼。
朱慕云的性格越来越像一名警察,遇事圆滑且畏缩,有的时候这是好事,但有些时候,却是无能和平庸的标志。
贺清和的感觉很准,他们往东走,很快就遇到了特务处的人。正如贺清和所言,今天必定要出事,围得如铁桶一般的包围圈,竟然没能逮住赵文华,让他给跑掉了。而且还是提前跑掉的,特务处的人只差几分钟,就能把赵文华逮住。但就是这几分钟,让他们捕了空。
“你们不在自己的位置,跑回来干什么?”何梁今天亲自带队,原本以为赵文华是瓮中之鳖,哪想到却扑了个空。
赵文华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到了文华书店,何梁正一肚子的无名火。出来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向小野和曾山保证,一定会把赵文华带回去。现在见到贺清和和朱慕云私自离开既定位置,自然就成了他发泄的目标。
“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可疑分子。”贺清和笃定的说,出动了数十人,却没抓到人犯,这次行动自然是彻底失败。而行动失败,最终得有替罪羊,他可不想成为何梁的替罪羊。
“有没有发现可疑分子,不是由你说了算。”何梁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贺清和,带着特务处的人,沿着太古街往西而去。如果赵文华要逃,肯定会往西,因为只要过了古江,就是游击区。
一直以来,朱慕云都是以贺清和马首是瞻。除了通过这种方式,从贺清和嘴里多听到一些生存之道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天塌下来,个子高的会很顶着。这,其实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刚才曾处长可是亲自检查了我们的工作,他可没说我们失职。”贺清和不紧不慢的说。何梁虽是特务处的副处长兼行动队长,可特务处是曾山的,何梁只是曾山的一条狗罢了。
“你”何梁被顶得说不出话来,今天曾山确实很奇怪,既然让自己带队,又四处巡视。表面上是对抓捕工作很重视,可实际上却严重干扰了他的工作。
“何副处长,既然任务失败,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巡逻了?”贺清和说,他的潜台词很明白,自己是保安处的巡警,抓捕地下党,原本就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