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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鹏的运气很好,第二天并没有坐百里车马行的车。三公子的人没有得到特别的指示,自然也就没跟上去。这种事,三公子的人做过。但在这个时候的宋鹏身后,突然多出一辆空的黄包车,也会引起他怀疑的。
再说了,军统那边也有安排,朱慕云只是留个后手罢了。跟踪,对受过专业训练的军统人员来说,应该不难。虽然宋鹏也是军统出来的,但有心算无心,还是军统有利。
只是,下午朱慕云收到邓湘涛的情报,军统的人竟然失手了。宋鹏确实很警觉,军统的人才刚跟上去,就被他发觉。要不是军统的人撤得快,恐怕会被宋鹏发觉。
朱慕云很无奈,这件事并没有引起邓湘涛足够的重视。要不然,他应该派经验最丰富的人员。另外,也得有备用方案。
根据昨天邓湘涛的安排,今天邓阳春也会回城。只是,宋鹏没有出现,邓阳春却回来了,会不会有事呢?朱慕云无法知道。
第二天,朱慕云想了办法。他赶在宋鹏之前,让人把其他黄包车都叫走,宋鹏出来的时候,只能坐百里车马行的黄包车了。
宋鹏在法租界的边界转了一趟黄包车,幸好,法租界的黄包车,有三分之一都是百里车马行的。这次,运气不错,宋鹏坐的依然是百里车马行的黄包车。
中午时,三公子才得到消息,宋鹏去了法租界洞庭街。朱慕云到目前为止,依然不知道李辰宇的住处。可是,他相信,这个地址对邓湘涛很有用。
朱慕云正要去送情报的时候,发现邓湘涛给他留下了暗号,要求紧急见面。而朱慕云也有关于日军的最新动向,要向邓湘涛汇报。
“区座,情况不太妙,木下勇到宜昌与内山会面后,又转飞荆门机场,与驻守在那里的39师团商议,调一个重机分队共45人,分三次空运宜昌。然而兵力仍然不支,内山又从驻在鸦鹊岭的步兵第65联队抽调3个中队来宜昌,配置东山寺一线。昨日,内山又将驻龙泉铺的一个中队也调来配备在镇境山附近。在当阳的39师团接到11军‘应即将尽可能的兵力急速派往宜昌’的命令,澄田师团长派1个大队驰援,但途中遭国军阻击,伤亡甚重,大队长受重伤,日军一度后退,可昨日下午还是赶到了宜昌。”朱慕云介绍着说。
他的这些情报,有些是公用渠道获得的,有些则是通过大泽谷次郎获得的,还有一些是政保局的通报中获知。
内山英太郎狗急跳墙,四处搬救兵,只能说明一件事,国军对宜昌的反攻非常猛烈。日本一个弹丸小国,兵力和资源有限,想要支持这么大的一场战斗,已经捉襟见肘。他们占领的地方越多,兵力就越分散。
“你说的这些情况,有些我已知道。看来,13师团快撑不下去了。”邓湘涛说,朱慕云搜集日军情报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有些情报,他已经从第六战区的通报中知晓。
“何止是撑不下去了,整个13师团极有可能被歼灭,国军收复宜昌的日子近在眼前。”朱慕云说。
“宜昌距离我们太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前线,坚决打击古星的日寇。”邓湘涛说。
“总部又有新的指令?”朱慕云问。
“不错,总部要求我们,尽力破坏古星的机场、仓库、桥梁、铁路等设施。古星是日军在华中的物资基地。我们破坏的越多,日军获得的支援就越少。哪怕就是少往前线运一颗子弹,都有可能挽救一名国军的生命。”邓湘涛说。
“区座,宋鹏查得怎么样了?”朱慕云问。
“你总是纠结这个问题干什么?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执行总部的命令,配合前线国军将士,大力打击日军。”邓湘涛说。
“如果我们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又如何配合前线国军作战?据我所知,宋鹏表现得极为谨慎。他今天上午,到了洞庭街。”朱慕云说。
“洞庭街!”邓湘涛惊呼着说,这可正是李辰宇的住处啊,洞庭街99号。
邓湘涛并不傻,他只是不相信宋鹏竟然真能找到李辰宇。他很懊悔,朱慕云早就提醒过,宋鹏正在全力寻找李辰宇的下落。可自己没有做好防范措施,让宋鹏得逞了。
“区座,谁住在洞庭街?”朱慕云问,他一见邓湘涛的表情,就知道坏了。
朱慕云的研究对象,李邦藩排在首位,邓湘涛排第二。邓湘涛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朱慕云总想分析出其中的含义。很多事情,他不能直接问。只能通过其他渠道,慢慢加以证实。
“李辰宇就住在洞庭街99号。”邓湘涛叹息着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现在必须认清一个事实,李辰宇已经暴露了。
“邓阳春没有与李辰宇联系了吧?”朱慕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宋鹏没有动李辰宇,显然是想通过李辰宇来钓大鱼。
既然纪日华和何忠炳都被捕了,政保局为何不动邓阳春呢?真是奇怪。抓住一个邓阳春,比破坏军统十个情报小组还有用。
“今天下午,邓阳春会去拿一笔经费。”邓湘涛脸色一变,如果敌人突然动手,李辰宇不但要完蛋,邓阳春也会出事。
“李辰宇知道于心玉的身份吗?”朱慕云说,这件事必须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处理。
“不知道。”邓湘涛说,他对于心玉的保护,采取的是与朱慕云几乎同样的手段。在古星区,除了情报处长和行动处长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于心玉的身份。
至于电讯处的经费,也是由邓湘涛代领。邓湘涛直接与于心玉见面,由他代领经费,可以有效的减少于心玉暴露的风险。虽然邓湘涛会麻烦些,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值得。
“你这里呢?”朱慕云又问。
“李辰宇知道克勒满沙街163号。”邓湘涛说,当然,163号下面有两间暗室,李辰宇只知道其中一间。他与朱慕云经常见面的那间地下室,除了他们两人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区座,我建议,古星区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相关人员,马上转移,最好连夜出城。”朱慕云说,迟则生变,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侥幸。
“你不要总把情况想得这么坏,出了事情,我们也不能总是躲吧。我看,把宋鹏除掉就是。”邓湘涛说,李辰宇最近接触的人,必须马上撤离,这倒是应该的。
但是,这件事最需要解决的,还是宋鹏。只要除掉了宋鹏,哪怕事情再糟糕,也不会差到哪去。当然,李辰宇也必须马上转移。只是,这个时候了,李辰宇还能转移么?
“古二组和三分队之所以会出事,一定是宋鹏发现了李辰宇与之联系。因此,所有在近期与李辰宇接触过的人,今天晚上就要转移。”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马上回去,在没有收到我的暗号前,不要再来这里。”邓湘涛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催促着朱慕云离开。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疑惑()
现在,事情之所以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是因为宋鹏还想着钓大鱼。如果李辰宇突然失踪,同时其他情报小组转移,宋鹏哪怕再迟钝,也会知道事情变了。
邓湘涛突然想起之前朱慕云的判断,宋鹏的目标可能是自己。情报工作真是不能有一丝的侥幸,当你想要侥幸的时候,也意味着要面临巨大的危险。如果邓阳春真的暴露,克勒满沙街163号和王家港295号,就会有两个人知道。
如果是自己暴露,那还不算什么。大不了搬家就是,最不济也可以离开古星,暂避锋芒。可朱慕云不行,他如果暴露了,再也没有机会潜伏在政保局了。
“区座,你也要小心,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朱慕云说,既然要做最坏的打算,邓湘涛当然要第一个转移。只有他转移了,所有人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赶紧离开。记住,王家港和克勒满沙街的联络点暂时取消。”邓湘涛再次叮嘱。
朱慕云一走,邓湘涛马上打了几个电话。没有什么方式,比电话再方便再快的了。
“今天晚上出去耍耍。”邓湘涛几个电话的内容都一样,意思是通知他们有危险,马上转移。
但是,当要通知于心玉的时候,邓湘涛犹豫了。李辰宇并不知道于心玉的身份,可邓阳春知道。自从于心玉“卧底”在朱慕云身边时,他就让邓阳春安排了一组人,在白石路173号附近警戒。
这组人主要是随时保护和接应于心玉,当时,邓阳春给他们的任务,是密切注意朱慕云家的情况。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必须马上汇报。
最终,邓湘涛还是没有打电话通知于心玉。因为,他选择相信邓阳春。退一万步,就算邓阳春真的暴露,也不会背叛党国。这一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早在唐新被捕,邓阳春得知他的事情报,就多次向他说过。唐新在政保局受的刑,其实令人敬佩。可是,如果有朝一日,他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时,绝对比唐新更加坚强。
以邓湘涛对邓阳春的了解,自己这个堂弟,脑子或许不如井山灵活,但对党国的忠诚,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一个通知的是李辰宇,邓湘涛提出,晚上要跟他见个面,就在法特组克勒满沙街163号。李辰宇并不知道自己被监视,欣然应允。
与邓湘涛见面,李辰宇还是会很警惕,宋鹏一见他突然这么谨慎,马上知道,李辰宇要见的肯定是邓湘涛。只是,他比李辰宇更加谨慎。第一次只要知道他们大概的接头地点就可以,时间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可能被宋鹏盯上了。”邓湘涛见到李辰宇,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道。
“什么?不可能吧。”李辰宇吓了一跳,如果自己被宋鹏跟踪,还有机会来见邓湘涛么?
“不出所料的话,已经有几天了。古二组和三分队被捕,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邓湘涛缓缓的说,这件事几乎已经是证实了。
“请区座责罚。”李辰宇惭愧的说,邓湘涛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根据的。
“你现在需要马上转移,洞庭街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过几天我会安排你去管沙岭。”邓湘涛说,一旦李辰宇失踪,宋鹏必定会行动。
其他人的行动必须加快,或许他们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就是与政保局打时间差。只有抢在政保局前面,这些已经暴露的人,才有可能安全撤离。邓湘涛再也不会抱侥幸心理,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也比政保局抓捕他们强。
“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处理呢?”李辰宇说,他家里还有很多租约,这些东西都是军统各个情报组的。如果被政保局找到这些东西,所有的地点都会暴露。
“如果你再回去,有暴露的可能。东西藏在哪里?我派其他人去处理。”邓湘涛说,李辰宇不能再露面。
宋鹏在克勒满沙街附近,突然失去了李辰宇的踪影。他并没有焦急,李辰宇不见了踪影,说明他与邓湘涛接头,或者与军统其他重要人物见面的地点,就在这附近。
他在克勒满沙街溜达着,来回走了两趟,没有发现李辰宇的行踪后,在中间位置找了家靠窗户的茶馆。点了壶龙井,很有耐心的等着。就算李辰宇没出现,今天晚上他也不会再去洞庭街了。
军统各个情报小组,突然接到上面的紧急命令,让他们迅速撤离。天色已晚,他们不可能撤出古星。但是,可以借着夜幕,转移到安全地方。
所有已经暴露的情报组,宪兵队都派了人在监视。军统一动,他们马上向宪兵队汇报。宪兵队也迅速通知李邦藩,可是,李邦藩要找宋鹏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人。
已经掌握的军统情报组突然转移,不用猜也能知道,军统已经发现了端倪。李邦藩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这两天跟着李辰宇,又发现了几处军统的联络站。
如果能找到军统所有的联络点,就知道邓湘涛一直不出现,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邓湘涛就像没有了爪子的老虎一样,再也发不了威。
可如果不动,或许李辰宇会带给他更大的惊喜。当然,也有可能军统的人就此消失。
“本清课长,我觉得还是不能动。要给军统一个错觉,我们并没有发现这些情报。同时,也要‘保护’好李辰宇。让军统不至于怀疑他,我们才有更好的机会。”李邦藩最终决定不动。
这个决定,其实也是宋鹏之前就决定了的。只要邓湘涛不出现,或者在没摸清军统所有的组织情况前,都不要再动军统的人。当然,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近八个军统的情报单位,如果全部抓捕的话,也能让军统元气大伤。
可这样的抓捕,并不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