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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奉孝,如今。。。”
还未等曹操说完,郭嘉便伸手不顾礼节的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转而将手随意的搭在了陈群的肩膀上抢过话来:“我知道现在的气候和行军条件对我们来说很恶劣,而且袁谭和蹋顿已经将自己所有的主力全都摆在了我们的正面,表面上看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被郭嘉搭着肩膀的陈群感觉自己的右肩似乎承受了郭嘉整个人的压力,不过他此刻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进军呢?”
这个问题也是曹操想要问的,郭嘉似笑非笑道:
“现在袁熙和蹋顿已经在正面摆出了阵势,扼守河口要道,正面进攻的确对我们不利,但是我们所能进军的路线可不止辽西这一条路。。。”
曹操和陈群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巨幅地图,他们并不是粗心大意之人,之前也曾讨论过除了辽西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选择,可是辽西郡和与柳城所在的昌黎郡之间有个仅有百里之宽的必经之路,曹操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经过那里。
“虽然表面上看乌桓把所有的主力都摆在了辽西与我们对峙,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后方必然空虚,而且我们能够取胜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包抄他们后方的大本营柳城,我之前曾经仔细看过地图,想要出其不意自后方突击柳城,唯有兵出卢龙塞自鲜卑腹地直插乌桓的心脏柳城,到那时蹋顿以及袁氏兄弟必然不战自溃。。。”
曹操虽然善于采纳郭嘉屡屡出险制胜的奇谋,不过这次他却完全弄不懂郭嘉的意图:
“可是蹋顿已经把守了所有辽西的正面要道,我们想要出其不意的绕道后方恐非易事。”
看曹操和陈群满脸疑惑的表情,自从搭着陈群肩膀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动过一下的郭嘉,用逐渐减弱的声音对他们说道:“我听鲜于辅说过有个人曾走遍了幽州全境,对所有的山川河流、大道小径都熟记于胸,我想这个人应该能够替曹公你解决这个难题。”
这时曹操也想起了之前鲜于辅确实提到过有这么号人物:
“田畴,田子泰!”
很快曹操就在鲜于辅的推荐之下,在徐无山的山林深处找到了正准备前来投奔的田畴,随即在田畴的路线指点以及郭嘉的战略筹谋之下,他作出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佯动。
为了让蹋顿和袁氏兄弟相信自己真的撤退,曹操力排众议,特地命人在显眼位置放置木牌,上写“方今署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
随即曹操命令军队大举后撤,返回了无终。
乌桓士兵看到曹操大军已经退去,赶紧把曹操放置在河道边的木牌收起来带回令支交给了袁熙,袁熙看后大喜,立刻把木牌拿给司马懿看:
“仲达,我们成功了!曹操真的退军了,这下子他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进犯了。”
明明是自己计划之内的事情如期发生了,可是司马懿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他总感觉曹操和郭嘉不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就算是正面进攻已成徒劳,他们也会去想其他的进军方略,然而这一切实在令自己想不通。
与此同时曹操大举后撤的军报也传到了身在临渝的蹋顿和袁尚,他们都为自己获得的“胜利”而欢欣鼓舞,志得意满的蹋顿叫嚣着曹操也不过如此,为此他彻底放下了之前的防备之心,还通知袁熙赶回临渝参加自己举办的庆功宴。
同样也因为连日来神经紧绷而略感疲惫的袁熙,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他打算带着司马懿和张春华一同返回临渝,顺道他想向蹋顿正式介绍这个自己幕后的“军师”。
在返回之前,司马懿建议袁熙不要放松前线的防务,以防曹操杀个回马枪。
虽然作好了完全的准备后司马懿才勉强答应和袁熙一同回临渝,不过一路上他始终忧心忡忡,苦思冥想自己到底是疏漏了什么,只是短时间内他很难想得到郭嘉和真正图谋。
同车的张春华注意到了司马懿的满脸愁云,为此颇感担忧的她伸手拍了下司马懿的膝盖:
“在想什么呢?”
被张春华意外的举动扰乱自己思绪的司马懿,显得有些应接不暇,缓过神后他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有些闷而已。。。”
说着他将腿边的幽州地图展开捧在手上仔细阅览,想要从中找出郭嘉的企图。
他认为曹操最有效的进攻路线是经由辽西打通前往柳城之路,可现在曹军的动向明显看得出来曹操已经放弃了这种攻略方法。
接下来他能采取也只有兵出卢龙塞,自辽西北面进军,可若是这样的话自己也早就在玄水、卢水两道河堤处做了布防,曹操想要轻而易举的通过也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司马懿再次伸出手习惯性的来回抚摸着下巴,不知不觉开始小声自言自语起来:“到底会怎么做呢?真让我想不通。。。”
(本章完)
第166章 离陆回:雪崩困途,临终托嘱()
怀着隐隐的疑虑和忐忑,司马懿与张春华乘马车与袁熙一同到达了临渝。
就在蹋顿和袁氏兄弟因为自己“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放松警惕大肆庆祝时,曹操已然率领万余人骑兵和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在田畴的引路之下沿着西汉时期就已废弃的道路,攀过了徐无山,出卢龙塞向北快速行军,离开了大汉疆域进入了鲜卑地界的凡城。
当郭嘉和曹操得知前哨探报得知了袁熙部署在玄水沿岸的人马,竟然直达离凡城东南仅不足五十里的鲜卑边界,这令曹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袁熙竟然会做到这一步,幸亏我们派人先去探查,否则按照预定的进军路线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察觉,辛辛苦苦的筹划恐怕就要付诸流水了。”
而郭嘉对此却全然不惊讶,他对曹操说:
“看样子我们只能把圈子再绕大一些,而且必须要加快行军速度,摒弃掉多余的粮草辎重,否则就算我们有精密的筹划,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会被袁熙和蹋顿一方察觉。”
说到这里郭嘉的话倒是提醒了曹操,他想起了早就安插在司马懿身边的密探所报告的内容,他自然也十分清楚司马懿此时身处袁熙的帐下。先前官渡之战时曹操已经看出了司马懿的才华异于常人,只是他总觉得这个司马懿对自己来说是个祸福难料的存在。
如今一向十分自信的郭嘉却很反常的谨慎起来,可见他也是知道司马懿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对手。连他都这么紧张的人物,就更加引起了曹操对司马懿的兴趣。
从曹操的表情之中郭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于现在身体羸弱的他来说目的已然达到,躺坐在床榻之上的他露出了不易为人所察觉的笑容。
本来曹操对郭嘉随军出征一直不赞成,鲜卑放牧地域气候复杂恶劣,根本不适合让他这样身体已几乎要到达极限的人前往。
但是郭嘉却极力要求随军一起行进,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他完全不在意: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也算是我个人最后一次战斗,所以我并不想躺在病榻上窝窝囊囊的结束自己的一生。更何况此次平定乌桓、袁氏之患后,辽东的公孙康必然会向您俯首称臣,数十年之内北方将不会掀起大的波澜,接下来您就可以尽情的纵横寰宇、平定天下了。”
郭嘉的话几乎说到了曹操的内心深处,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和抱负。
他坐在郭嘉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动情的说:
“一直以来我身边虽然聚集着很多出色的谋士,不过像你这样了解我的人还是第一个。”
起初郭嘉效忠曹操,本意是想要追查出蔡琰的下落和戏师的死因。不过随着和曹操的长期相处,他发现曹操身上的魅力着实吸引着自己。这也是郭嘉竭尽全力帮助他的重要原因。
面对曹操的真诚言辞,郭嘉也颇为感动:
“我本和荀衍一样厌烦政事,因而不想投身仕途,袁绍、公孙瓒这些雄起一时的诸侯,都是些只想着达成自己野心却目光短浅的人。无可否认的是您也胸怀巨大野心,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您的能力足以匹配您的志向,将来必定可以雄霸一时,只是。。。”
虽然郭嘉接下来的话欲言又止,不过曹操很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世人对我的评价不会都是正面的,辱骂我是****、奸雄之类的话应该也不少。”
曹操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向了门口,抬头仰望着天际:
“若是一一去在乎世人对我的评价,那我就不是他们所认识的曹孟德了,不是吗?”
看着曹操如此豁达的背影,郭嘉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说的也对,主公。。。”
听到郭嘉第一次称呼自己的为“主公”,曹操下意识的转过身吃惊的看着他:
“奉孝。。。你。。。”
郭嘉强行勉强自己从床榻上坐起身子,抬起双手恭恭敬敬的向曹操行了拱手礼:
“我郭奉孝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就是能够有幸为您谋事,只是遗憾的是不能够继续看您指点江山、平定天了。。。”
这件事也正是曹操一直不敢去面对的,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对郭嘉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瞒你说,我的长子曹昂早年殁于宛城,原来百年之后我想让他来继承我的大业,可是事与愿违。现在我最重视的就是我的小儿子冲儿,我本想在我死后把他托付给你,可现在你又。。。”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长叹道:“老天为何待我如此薄情?先后给了我两个真正懂我的人,一个是早已亡故的戏志才,还有一个就是你郭嘉郭奉孝,只可惜。。。”
话赶到此处,郭嘉趁此机会对曹操问起了之前他就想要问的事情:
“听说主公您这次出师还带着个十七岁的少年?”
虽然被郭嘉这么问感到很奇怪,不过曹操原本也没有打算瞒郭嘉,便对郭嘉和盘托出:
“这个少年时荆州零陵人,叫周不疑,我听说了他才能出众,在荆州时刘备就曾对他十分倚重和信赖,只是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幽州。”
一眼就看破曹操心思的郭嘉很快就明白了,曹操已经悄悄物色自己离世后的接替人选,对此他并不排斥:“此刻放眼深受您信赖的谋士之中,最重要的荀彧明显向着对您暧昧不明的皇帝,他对您的忠心也正是基于此;荀攸虽然嘴上没有说,心底里恐怕也和荀彧大体相似;剩下的程昱倒是一门心思忠于您,然而光靠他一个人想要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无往不利是不够的。这个周不疑年纪不大,心机却异于常人,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看郭嘉似乎也赞成自己这么做,曹操感到十分兴奋:“我就是这么想的,正好他的年纪和冲儿差不多,我打算让他作为冲儿的伴读从而培养他们之间日后的君臣羁绊。”
出于某种考虑郭嘉真正想要推荐的人是司马懿,他也知道曹操对司马懿不肯用又提防的复杂心理,尤其是陈群和他说了一直有人跟踪司马懿的事情后,他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在曹操此刻态度明确的情况下,郭嘉也不好在说什么。
在临渝的三天内,与其他人弹冠相庆、日夜笙歌的乐观态度截然相反,司马懿仍在苦苦思索着自己所没有想到的不对劲之处。
任司马懿想破了脑袋,他所得到的结论也就只有一个:
自己已然作好了完全的防备,曹军根本不可能在不动声响之下越雷池一步。
可是光凭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一时情急之下他情绪化的将身旁桌案上装满清水的酒樽使劲推到了地上,青铜制的酒樽在地上翻滚着发出了响亮的声音,谁也洒满了一地。
“可恶!我为什么会想不到。。。难道是我高估了自己吗?”
正巧这个时候端着茶点的张春华走到了门外,看到司马懿如此纠结的表现觉得很诧异,她赶紧进屋将茶点放置在桌案上,随即弯下腰将酒樽捡了起来:
“你怎么了?还在想之前想的事情吗?”
愤恨自己无能的司马懿,看到张春华后不得不有所收敛自己的任性情绪: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吧?”
张春华摇了摇头,倒是对司马懿的状况表示了不安:
“本来袁熙哥哥和蹋顿首领他们为了曹操的事情日夜愁眉不展,你为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让他们陷入了胜利的欢呼之中,怎么现在身为头号功臣的你却又闷闷不乐呢?”
司马懿的头脑十分冷静,他对蹋顿等人的盲目乐观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