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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宁叶一眼悄悄离开。
“魏伯,这条鱼够吃吗?”宁叶挽着袖子从缸里摸出了一条有约莫两斤重的鱼说道。
魏伯一笑:“够吃。这条鱼我来帮你杀。”
随后厨房里一老一少就这鱼的做法讨论了起来,笑语欢声就像一对父子。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了时间,这顿由宁叶主厨晚饭才算正式开始。
堂屋内可儿已经将桌子椅子准备好了,宁叶和魏伯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满满摆了有一桌。五花八门都是些可儿未曾见过的菜式。这些菜也是宁叶最拿得出手的,想当年留学国外的时候每次有宴会,那些外国同学都会请他坐上几道中餐,然后就出现这样一种怪现象,宴会上的宾客吃着西餐,而宴会的主人却和老朋友躲在厨房吃中餐,还美滋滋的说道这才是人世间最好的食物。
可儿看着这一桌子五花八门,色香味俱佳的菜都不知道该从哪一道开始好了。
“王公子,这些都是你做的?”可儿道。
“怎么?不像吗?”宁叶微微一笑。
“没有,没有,我不是怀疑公子,只是没曾想到公子居然。。。”可儿赶紧解释道。
“居然会下厨做饭是吧!其实我就是个穷书生,吃穿都要靠自己,因此养成了个习惯,能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
可儿还是第一次听一个读书人这么说,话虽简单,但凡事能亲自动手的读书人又能几个。她也读过四书五经,君子远庖厨也是很多人对君子的认识,可儿也是其中的一个。在她的印象中像宁叶这样的公子应该是那种品诗论词,满腹经纶的风流才子,应该是做大事的人。能下厨,而且还有一手好厨艺,是她怎么也不敢想象的。宁叶给她的感觉就是奇怪和与众不同,她也不知道宁叶说的对不对,也不敢妄加评论。
看着可儿那丫头愣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宁叶笑着道:“其实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才子,你就把我当做普通人看就好了,还有,这个称呼也改一改,别叫我王公子,我应该比你大,我就吃个亏,你叫我王大哥就行了。”
可儿微微错愕,心道你哪里吃亏了,虽在心中腹诽,不过她还是被宁叶给逗笑了。
魏伯见宁叶不拘于行,完全没有死读圣贤书的儒生作风和习惯,知道王公子是个真性情的人,而且见识和胸怀皆都非同一般,只要王公子不嫌弃,让女儿叫他声大哥也不吃亏。而且以后相处起来也就不会那么生疏了。随即他便便哈哈笑道:“小女今年十七,不知道公子今年贵庚?”
可儿听自己的父亲这么说,顿时羞红上脸,秀眉低垂,不敢再看宁叶。
“我今年应该十八了。可儿叫我一声大哥应该不算吃亏。”
魏伯微微一愣,笑道:“自然不算吃亏。丫头。。。”
可儿知道爹爹的意思抬起头来,轻唤道:“大哥。。。可儿知道了。”
“既然叫我大哥,那就尝尝我的手艺!”宁叶说着就端起一盘菜放到了可儿桌边。接着又向魏伯道:“魏伯您也吃啊,别光看着啊。”
宁叶说完拿起了筷子,他是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如果大家都这么腼腆下去,那这顿饭估计是吃不下去了,他再顾不上许多,自己便吃了起来。
“好,我也尝尝。”魏伯道。
可儿见爹爹已经动起筷子吃了起来,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尝了一小口。
“怎么样?”宁叶嘴里吃着东西,满脸期待地嗡嗡说着,活像只仓鼠。
可儿见宁叶滑稽的样子,差点出声,不过笑归笑,宁叶的手艺真的是她长这么大从来尝到过的,连连点头:“嗯,好吃!”
“那就多吃点!”
饭桌上宁叶一会指着这个一会指着那个,反正是让可儿尝了个遍。宁叶每让可儿尝一道菜他都会讲一个有关这道菜的来由,慢慢的,可儿对宁叶的芥蒂在他轻松惬意的说话方式中一点一点消散,最后一顿饭下来,宁叶给她的感觉不仅是神奇,还有幽默率性。
饭后本来宁叶想自己收拾桌椅碗筷的,可却被可儿果断拦下了,说他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又下厨又洗碗的,最后宁叶拗不过只能乖乖回房去了。
。。。
第二天清晨,宁叶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刚准备起床时门外依稀传来了可儿与魏伯对话的声音。
“爹,大哥还没有起来吗?”
“前几天一直赶路,应该是累着了,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吧。丫头,今天要去找大小姐吧,爹爹与你一起。”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没一会就响起院子大门开启又被关上的咯吱声。
第26章 再遇文然()
宁叶在堂屋内看了会书,便觉得无聊起来,想起自己应该会在魏家住上一段时间,不能总是这般无所事事,于是就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活干干先。
再往深处细想一下,他又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干些什么。苦思良久,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在大学里所学的那些在这里根本用不上,唯一有点用处的反倒是初中和高中语文老师所教的一些诗词绝句。想来就感觉可笑。想来想去,唯一适合自己的,可能便只有先生这个职业了,可现在这个时代又与自己原来的那个时代所学有些区别,他不知道哪个书院或者私塾敢请他做先生。
在家里想也是无用,他索性出了门,打算先找几个书院了解情况。
一路上打听了杭州城不少有名的大书院,最后决定先去临安书院溜达溜达。
临安书院是杭州城里最有代表性的一家书院。它是由前朝末年淮南节度使陈宁所设,起初只是为了培养更多人才为自己所用,但是淮南一带很快被另一个藩王所吞并,临安书院也改名为了立仁书院,之后前朝灭亡,直到旭丰年时又被改回了临安书院,临安书院前后经历的近百年,而从这里走出来的人大多是仕途昌顺,有的更成为了当时叱咤风云的人物。
能在这里教书育人不仅仅是学识渊博而且对品德要求也颇高。其中不乏翰林学士和国子太学等。宁叶来这里也只是过来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书院到底是怎样的。他并没有想在这里做先生而且也没有这个信心。
书院开阔,一进入院门就能看见一大片的桃林,桃林里有一小亭子,此时里面几个莘莘学子正讨论着什么。书院左边则是教室,教室外则是走廊,走廊上挂着一些诗词歌赋,有前朝的著名诗词作家的作品,也有当今的名声大家的,其中也不乏书院里一些青年才俊所写的佳句。书院的右侧是一个独立的院子,由于上了锁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沿着书院两侧的石板路一直往里,便到了书院的后院,在这里可以看见一大片跑马场,郁郁葱葱的马场里几匹骏马跑跑停停,尽显悠闲自然,其中也有几个学生闲庭信步,时不时吟上几句。
继续往里就是靶场,蹴鞠场,音室等,总之君子六艺是都有涉猎的,也都设立了各自的教室。书院里里面文人士子众多,其中不乏女子,出入自由,总体给人的感觉很有点像他那个时代的大学。
宁叶正走着,在经过前院的桃林时忽然就被一个人叫住了。
“子敬兄,是你吗?”
宁叶回过头,发现叫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几个月前在杭州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道李文然。
“文然?”宁叶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道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子敬,数月未见不见,你都已经把我忘了啊。”
“文然兄,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此?你该不会是这里的先生吧?”宁叶道。
“子敬折煞我了,我哪有教书育人的本事,家师在此教书,我今日过来是来见家师的。”
“原来如此。”
“子敬,当日一别后我便向家师提及过你,他老人家对你很感兴趣,定要我有机会带你去见他,今日说来也巧,他就在书院之中,不如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你看如何?”李道兴冲冲地说道。
宁叶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和那些大儒们打交道,在他的主观意识中,这些人的思想毕竟和年轻人有着太大的差别,他在留学的时候他就很少找自己的导师,除了某些必要的时候,就算去讨论也仅限于学术范畴。而眼下他相信他所学所想在这里估计是没有几个能懂,与其到时尴尬,还不如眼下就拒绝。
“文然兄,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吧。”
李道略表无奈,并没有坚持让宁叶今日就与自己的老师相见: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下次了。不过,下次你可不要再推脱了。”
“一定一定。”宁叶道。
“哦,对了,不知子敬是否知道当日上元节揽月楼下一无名人士写下一首惊世之作的事?”
宁叶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便想起是怎么回事了:“有听过,上次在揽月楼里见过那首诗,怎么了?”
“那首词写的如何我就不说了。能写出这种诗作的人,定然有惊世之才。杭州城内能写出这样水平作品的人,除了家师再无他人。而当日上元节子敬你也吟过一首词,其意境与揽月楼上的那首词截然相反,但其精妙之处却并不逊色分毫,而且同样无题,作者的行事风格与你颇为相似,我就是想问一下,那首词是你写的吗?”
宁叶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接着摇摇头笑着道:“实话告诉你,当日在我吟得那首词的词排名为鹧鸪天,题名为陌上肉桑破嫩芽,它并非我所作,我也只是吟出来而已,至于你说的那揽月楼的那首词则更不可能是我了。”
“鹧鸪天•陌上柔桑破嫩芽?哦!原来如此,不过能写下这种词的人怎么可能不为别人所知,子敬,你莫要说些自己都圆不过的谎言骗我了。”
李道如此认为,宁叶着实没什么好说的,讪讪而笑,收回了自己刚才的话。
李道的相邀和询问都未有结果,便也不再挽留宁叶,两人聊了一会后便自告辞离开。宁叶害怕再聊下去自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来圆谎了。况且他还事要做,如今他暂住在魏家,总不能白吃白喝什么也不做,眼下他需要一份工作,有了工钱后便能尽快搬出去了。
离开临安书院后,他并没有再去那些像临安书院那种级别的书院里,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他可不想误人子弟。
这一天宁叶将目标放在了几个私塾上,虽然这几个私塾的规模和要求都没有书院那样高,但是他们暂时不需要先生,最终宁叶还是空手而归。
天色渐暗,揽月楼也燃起了灯火,宁叶抬头看了一眼楼顶,还是上次他站的那个窗口,此刻正有一公子注目凝视着挂在墙上的一首诗,因为天色的原因,他并没有看清那公子的长相。就在他离去的时候,那公子无意的朝楼下一瞥,看到的却只是一个行人远去的背影。
回到家的时候魏伯的房间灯是灭的,堂屋里也只有一根昏黄的蜡烛燃着,堂屋里摆放这几道小菜,不过已经凉了很久。
自出魏伯家,宁叶这一天还没吃过东西,此前忙着找工作还不觉得饿,眼下看着桌上的食物,肚子就咕噜的叫出了声,当下他也不客气了,找了椅子坐下,才拿起筷子,可儿的声音便传来了。
“是大哥回来了吗?”
回头时可儿手里正拿着一个绣修了一半的手帕,想来急着出来忘记放下了。
“嗯,是我。魏伯呢?怎么没见他?”
见回来的真是宁叶,可儿便收起了手中的丝帕,说道:“爹爹应该还在赵府。估计会晚些时候回来。”
“哦,这样啊。”
丫头看了一眼的桌上的饭菜,赶紧说道:“大哥,这饭菜都凉了,我去给热热。”
“不用了。”宁叶随口道。
“这怎么行!”可儿急道,接着端起桌上的菜就往厨房而去。
宁叶拿着筷子,哒吧哒吧嘴,看着离去的可儿,哭笑不得。
很快厨房传来了噼啪的火声。宁叶无奈放下筷子,往厨房而去。
可儿往灶台里一根根扔柴火,火势不大,却青烟滚滚,丫头被呛得连连咳嗽。
宁叶看不过去便说道:“我来吧,你看着锅,别给我热胡巴了。”
宁叶忽然开口,吓了可儿一跳,愣了一会后脸一红细如蚊蚋的嗯了声便照看锅里去了。
厨房里一男一女,气氛有些尴尬,可儿低着头一言不发,宁叶分着灶里的柴火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宁叶开口问道:“魏伯在赵家干了多少年头了?”
可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迟滞了半响后匆匆说道:
“从老爷在的时候算起,应该有四十年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