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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好来京参加考试。可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次他自己都不抱希望了,反而考上了。尽管三甲十几名的成绩与他的才华完全不匹配,但他知道自己八股文水平也就剩这么多了,所以并不沮丧。
三甲,按照制度叫做同进士出身,得外放从地方官吏做起。陈子龙这些日子在京城走亲访友,等着吏部选官结束就去赴任。他在北京的好友,大多是崇祯四年的进士们,就像同为复社魁首的吴伟业。毕竟,崇祯七年的科举,就没有几个复社成员录取。
吴伟业和陈子龙不同,陈子龙因为自己组织社团,毫无疑问是社团骨干;而吴伟业自身没有组织社团,但他的授业恩师张溥是复社的领袖。张溥跟同乡张采等人一同组织了“应社”,与陈子龙的“几社”一样,都是复社的一部分。不过陈子龙更关注于能致用的学问,张溥对时务更加关注。所以张溥等人发表了很多抨击魏忠贤及其党羽的文章,为世人推崇,在整个复社中,张溥也是绝对的领袖人物。
吴伟业比张溥小七岁,但两人之间是实实在在的授业师徒的关系,与陈子龙和徐光启不同。陈子龙师从徐光启时,自身已经学问有成,是向徐光启请教“致用之学”,相当于请身为礼部尚书的“徐院士”带他这个博士研究生。而张溥身为闻名遐迩的学者,在看到后学吴伟业的文章后,觉得他很有天赋,但是未遇名师,所以把他收在门下,这相当于某大学附中名师,发现流落在外的“奥数神童”,所以破格对其辅导,以期其能在“奥数竞赛”上取得好成绩。吴伟业的一身学问,除了蒙学和自学,基本都是张溥传授。
崇祯四年的科举,作为老师的张溥与学生吴伟业一同得中进士,而且人家吴伟业是应该获得状元的榜眼,张溥倒是得了个第一名,却是三甲第一名,中间差了一个探花和六十七个二甲。吴伟业算是青出于蓝,张溥尴尬之余,也甚是欣慰。当年他看到吴伟业文章时就有“他总有一天比自己强”的预感,只是当时没有想到这么快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公子有四气节凭()
吴伟业如今是翰林院编修,去年还去湖广主持乡试,在官场上可谓春风得意。
因为他本身复社成员的身份,朝廷中东林党,复社一派的人对他自然是支持的。又因为他与周延儒之间的矛盾,温体仁一直希望能够拉拢他,或者至少借他挑起东林党与复社成员之间的矛盾,所以阉党也没有对吴伟业下重手。崇祯皇帝本身对他又印象深刻,历年会试的卷子,皇帝能够得见的很少,吴伟业也算因祸得福,在崇祯面前很是露了脸。
就这样,朝中最主要的三股势力,都对吴伟业的仕途报以正面态度,尽管其中也不乏私底下的斗争,但至少明面上吴伟业的仕途稳中有升,一片光明。
太监来传召他时,他正在翰林院帮着傅冠翻找资料。崇祯要的是翰林院给出资料,并不是傅冠个人,傅冠只是在翰林院资历威望最著,所以由他来跟皇帝应答。
傅冠和吴伟业都是榜眼出身,傅冠又是李白的性子,平生就三个爱好,喝酒作诗交朋友,所以对吴伟业很照顾,二人关系很好。不过两者的区别是,吴伟业对于陈于泰这个状元显然是不服的,但傅冠对于压他一头的状元文震孟却是心服口服。
文震孟是著名的江南四大才子文征明的曾孙,家学渊源,自身又是著名的神童,按理说早就应该中进士,但是自身科举上运气实在不怎么样,竟然连续参加了十次会试才得中,这可是二十七年的光阴。傅冠和他相当于差了一代人还多。如果不是礼部莫名其妙的九次会试都不录取文震孟,说不定文震孟都是当届的主考,当然,那样一来傅冠自然就不是榜眼,是状元。所以殿试的时候傅冠输给文震孟,他自己是心服的。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只是并不针对文震孟而去。
可以说,傅冠和吴伟业一样,都是应该是状元的榜眼:吴伟业遇到了跟主考有亲戚关系的陈于泰,被褫夺了状元;傅冠遇到了跟礼部主考犯冲的文震孟,被二十七年十届的复读生抢去了状元。傅冠心里比文震孟自己对于文震孟前九次会试不中还委屈,这种才华都考不中,简直莫名其妙!
因为同病相怜,傅冠与吴伟业两人互相之间很是亲近,傅冠在朝中十五年了,经验丰富,听到皇帝召见吴伟业,就为吴伟业高兴:“骏公(吴伟业的字)你是苏州人吧?今天早上陛下说的那篇奏折,是苏州知府陈洪谧上的。陛下这个时候找你,恐怕是想要你去苏州仔细问问陈洪谧,或者去直接向那异人请教。先恭喜骏公了,估计你回来就要升官了。本来你这次主持湖广乡试就做的不错,按理说就快要升官了,这次跑这一趟,升官是稳了,哥哥可是羡慕啊!”傅冠即便再聪明,再有才,也不可能想到崇祯脑洞一开要亲自跑这一趟。
吴伟业听傅冠分析,心中也很高兴:“谢元甫兄吉言了,元甫兄在翰林院待了这么多年,只要升官,应该就直接入阁吧?何必羡慕小弟?”大明朝的翰林院就是给一甲的三个人状元榜眼探花熬资历用的,熬够了直接入阁,当然中途出问题的不在此列。
傅冠也不客气:“哥哥因为去年为文起公的事,跟陛下犟了几句嘴,否则去年哥哥就升官了。不过陛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看杨嗣昌为了他爹跟陛下闹了那么多次,该重用还是重用。哥哥估计,任何时候内阁那几位中有哪个下去了,替补的就是哥哥我无疑了。”
前年文震孟被温体仁陷害,罢官回乡去了。去年文震孟的外甥姚希孟病死,姚希孟比文震孟小五岁,父亲早亡,由母亲养大,和舅舅一同读书,感情极深。后来姚希孟先中的进士,尽管名次不高,但毕竟也是中了。然后等文震孟中状元,两人又同殿为臣,可以说是发小的铁子。所以姚希孟的死对文震孟打击十分巨大,这个九次会试不中都没打击倒,第十次还直接中状元的硬汉,竟然因此悲痛过度,直接病倒,不治而亡。
前文有说,傅冠的性子跟李白很像,任侠义气。尽管文震孟抢了他的状元,但那是凭真才实学,所以傅冠反而很佩服文震孟,有意结交,二人关系很好。听闻文震孟过世,傅冠就纠结几个同年好友,上书崇祯,请朝廷抚恤。但崇祯之前被温体仁忽悠,对文震孟的恨恰似对杨鹤的恨,坚决不同意。傅冠就跟崇祯吵了几架。不过君子绝交都不出恶语,傅冠与崇祯之间只是观点不同,也没有对骂什么的。这种架朝堂上天天有,所以两人显然只是当时吵得不痛快,过后崇祯也不会去翻账。所以去年兵部尚书张凤翼畏罪自杀之后,气头上的崇祯没有按惯例让傅冠补缺,而是直接把在家丁忧的杨嗣昌夺情,任命兵部尚书。但今年早就气消了的崇祯,只要有缺,肯定会让傅冠补上,这一点满朝文武中,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吴伟业将手中已经找好的资料交给傅冠,并说明是哪部分后,就跟着太监进宫觐见去了。
这边的太监很顺利得找到了吴伟业,但另一边找陈子龙的太监遇到了麻烦,宣召的太监到陈子龙留的住址去找人,扑了个空。这个时候陈子龙在哪呢?
说起陈子龙,就想为他叫屈。陈子龙是个真名士,真名士的特点就是风流。明末有四大公子,陈贞慧、侯方域、方以智、冒辟疆。其余三人也就罢了,至少人品不败坏,但侯方域除了才华,以及与李香君的爱情以外,为人没有任何闪光之处。就算比才华,难道侯方域能和吴伟业陈子龙二人相提并论?与其拿他凑四公子的数,远远不如让吴伟业和陈子龙之一来合适。而吴伟业其实是个胆小怕事的,竟然因为捕风捉影的皇帝选妃的消息而辜负了对他一往情深的卞玉京。所以,以“公子”二字冠名,还是陈子龙更当之无愧,至少他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五章 知兴替五车腹笥()
崇祯元年,二十一岁还很纯情的陈子龙结婚了,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尽管连续两次科举不利,但并没有影响他与妻子的感情。
然而,有一个词叫“七年之痒”。虽然这个词是一个现代词,是从梦露的电影中翻译过来的,但陈子龙以其自身经历亲身说法:这个词在明朝也是适用的。
婚后七年,崇祯八年,陈子龙与妻子的感情出现变故,因为陈子龙遇到了当世第二女神——柳如是。陈子龙是慷慨悲歌之士,遇到堪称当世女子中文采第一的“柳儒士”,又恰逢自己科举不第,心中愤懑,感情上也处在七年之痒的躁动时期,被其吸引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陈子龙和柳如是在松江南楼同居,赋诗作对,互相唱和,情切意笃。然而陈子龙毕竟是已婚男士,家里的夫人久望夫君不归,终于起疑,一番打听,得知消息,直接打上南楼,没给柳如是什么好脸色。柳如是何其刚烈,安肯忍气吞声,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陈子龙却是个长情的,至今心中挂念,多曾试图挽回,但刚烈的柳如是拒不吃回头草,一直没有答应复合。同时,曾经沧海难为水,无论陈子龙还是柳如是,至今再没有见到让自己心仪的其他异性。
在京城等待选官的陈子龙尽管已经是三甲同进士出身,但如今并无职司,赋闲在京。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去吏部蝇营狗苟给自己弄个肥差。心中充溢着对家中母亲的担忧,对求而不得的柳如是的思念,以及因婚变而对结发妻子的愧疚。
一般的浪子在这个时候会借酒消愁,李白这种爱酒的即便不一般也离不开酒,傅冠虽不足以与李白相提并论,但要是他有空肯定也会去喝。但陈子龙不同,陈子龙也是诗酒风流的人物,但他对于酒没有那么大的瘾,他有其他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整理书稿。就要离京任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肯定要去已故的老师家中再去找找,看看农书还有没有落下的草稿。否则让老师心血结晶的稿子在成书的时候不因为编辑需要,反而因为疏漏而没有付梓,那就是自己的过错了。所以这些日子,陈子龙基本就住在徐光启的故居,也有借助徐光启留下的书籍来帮助自己理解徐光启手稿的因素。
宣召的太监到陈子龙留的住址去找人扑了个空,不能就这样回去,只好四处打听。好在陈子龙毕竟是今科的进士,金榜题名时周围的人都知道,陈子龙也有留下自己的去处,否则吏部选好了官职,找不到你人,把你罢黜了,你找谁说理去?得到消息的小太监赶紧往徐府跑。
另一边吴伟业跟着太监进宫,一路上心中想着,回到家乡,除了公事之外,还可以顺路见见家中高堂。揣摩着不知道事情的缓急,是否有时间在家中好好尽一番孝心。又想着以陛下性格,肯定是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的,可能是哪个内臣跟着,到时候若是要以那内臣为主官,希望不要遇到个跋扈的。心中想着,也就到了文华殿。
崇祯也不啰嗦:“今日召卿前来,是为了明日陪朕南下苏州,此行所谓之事,你看过这奏折自知。”说着示意打下手的小太监把陈洪谧的奏折递给吴伟业。
吴伟业心道果然,接过奏折,正要翻看,突然觉得皇帝的话有哪里不对,稍一思量,就是一懵,惊问:“陛下要南巡?”
崇祯早已料到他这个反应:“你看过奏折就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这异人所学,学究天人,与大明与百姓都大有裨益。朕要三顾茅庐,亲自请他出山。”
吴伟业见内阁诸学士,六部各尚书都没有反对,想必之前已经被崇祯说服了,那自己人微言轻,又不了解情况,这时候也没必要说什么,索性先看看奏折中说什么。
吴伟业看过奏折之后,心中也是惊颤不已,也算是明白皇帝今晨要那些资料的用意并不只是要通传全国天灾的成因,更因为要弄清楚将来的天灾是否真的会持续如此之久。他跟张溥学的就是通今博古之学,所以异人所举的例子都是他熟极而流的,只是如今换一个角度去看,就愈发觉得天灾的可怕。而异人的预测,更是让人心惊。吴伟业心知汉与唐都是强盛的大一统王朝,跟周边异族的战斗都是号称战无不胜的。这样的天朝上国,尚且因为天灾被异族屡屡欺负上门,大明本就与建虏屡战屡败,再有如此持续性的天灾,真是雪上加霜。
心中回忆了一下汉末与唐末时候的年表,吴伟业心中又浮现很多疑惑:史书中对灾情的记载很难判断出明显的时间线。这异人到底是从哪些地方判断出所谓“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