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听到“野心”这个词,如水转过了头,很平静而又有些疲惫地看着秀光。
“野心这些东西啊……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会跟我提这个呢……”
“……据说,您不是拥有着非同一般人的野心么。”
秀光试探性地询问着如水。
“小鬼,野心这种东西啊,”
如水再次笑了,
“野心这种东西啊,每个人都会有的。我的确有野心啊。”
昏黄的油灯火光在不停地跳动摇曳着,将如水的脸衬托地黑白分明。
“我有野心,只不过在某些时候隐藏的很好就是了。时机到的时候,再表现在世人眼中就行了。”
“就像关原那个时候一样?听说您可是大闹了一场啊。”
“哼哼……没错。”
“听说您还在战后扇了长政大人一巴掌呢。”
“小鬼……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如水用着愈发欣赏的眼神看着秀光,然后说出了一句话:
“我有才能,凭什么就要屈居于十几几十万石?”
他转了转眼珠,像逗弄小孩一般地大声说道:
“我有野心很奇怪么?一点都不奇怪啊。因为我有足够撑起我野心的才能啊!”
这两句话,虽然听上去感觉特别自负与不自量力,但秀光却点了点头,认同了如水的这个说法。
是啊,有才能,凭什么就要屈居于十几几十万石?
这句话没有毛病。
像是这个赫赫有名的黑田官兵卫会说出来的话。
这是他的人生理解与追求,虽然与秀光的个人追求有所差异,但没有毛病。
他就是这样的人。
黑田官兵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在如水说完这两句话之后,房间内的气氛又再次回归了一开始的静寂。
“嘛……这倒是年轻时的我会说出来的话呢。”
如水那刚刚一瞬间充满了野望的眼睛,在此时又寂静了下去。
“但是,现在的我,果然是已经快要……”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缄默不言在旁听的秀光此时也选择了用沉默表示对这个老人的尊敬。
“呐……小鬼。”
“嗯?”
“你听过‘人生五十年’这句话吗?”
“……嗯,听过。是《敦盛》里面的那句吧。”
“没错……我对这句话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信长公。”
“信长公?是桶狭间?”
“你这个小鬼……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啊……不过,信长公可不仅仅只是在那个时候在我们这些家臣面前提起过这句话呢。”
如水再次转头,望向了油灯的灯火,眼中流露着些许怀念之意。
“人生五十年……我都已经活了六十一岁了,也是时候该满足了……”
第一百零四章 少年为何而来()
是时候该满足了。
这是现在的黑田如水所说出口的话。
“您现在,是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吗?”
“哼哼……小鬼,你就安心吧……”
如水抬头笑着,嘲讽了秀光一句,
“……我黑田官兵卫要是还真的还怀抱着野心,想在现在闹事的话……那你现在估计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如水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思考计策时的样子,眼中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刚刚还柔和的嘴角现在则挂上了险恶的笑容。
秀光吓了一跳,身形后退,略作警惕状。
“我想……如果你不在了的话……某些人肯定会很高兴吧……”
如水没有理会秀光刚刚的表现,有些恶趣味一般地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一个人能换来我黑田家的繁荣的话……那我可真的会不客气了哦……”
说完哈哈大笑,仿佛在嘲笑秀光的胆识,
“哈哈,小鬼……你也太慌张了一点吧……都说了是如果啦……”
看着表现变换自如的如水,秀光感到有些无奈与心慌。
“您老也太恶趣味了吧……”
“哼哼……毕竟以前乱世的生存之道,就是阴谋……”
呵呵一笑,如水带着些忧虑将自己的前半生的乱世一句话带过。
“说起来,小鬼。”
“什么?”
“刚刚一直都在谈我的野心……那难道你就没有野心吗?”
“野心?”
秀光有些迟疑。毕竟他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
“没错,野心,你的野心。”
“其实……野心这个东西,我还真是没有考虑过这么多。”
秀光摸了摸脑袋,表现出一副说不定的样子,
“说真的,我真的没什么太大的野心。”
“哦……是吗?”
如水隐隐约约地感觉,秀光刚刚的这句话没有说谎,所以他有些惊讶于疑惑。
“那个啊……小鬼,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
他带着些疑问,向秀光问道: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你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的话,那你为何要来见我呢?”
不等秀光回答,如水继续说了下去:
“人,都是有目的的……驱使你来到我面前的理由,要么是野心,也可能是其他东西……野心的缘由,可是占了大多数的可能性啊……”
“如水大人。”
秀光很平静地抬起头,用着率直的眼神看着如水,
“我来见您,就一定有野心吗?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来见见您呢?”
如水静默,等待秀光的下一句话。
“驱使我来的理由……或者说,是我做出所有事的理由,可以说是自己的私心。”
“……私心?”
“没错,”
面对着如水的疑问,秀光选择了坦然回答:
“我为了亲人而来。”
秀光的脸在油灯火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明亮。他的黑色眼瞳中倒映着油灯的火苗,其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为了守护他们的存在……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有这短短的两句话。不过如水似乎从眼前少年的眼中读出了不少东西。
那是什么?
是他的过去?还是他的现在?
似乎有些痛苦?又似乎有些幸福?
虽然读出了不少东西,但如水有些难以读懂这个少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
正是因为读不懂,所以才会如此惊异。
秀光的回答也让如水感到有些意外。
这真是……
年轻呢。
虽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在自己的内心中,如水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有些莫名的惊讶与怀念。
眼前的这个少年,估计是自己这辈子,除了信长公与太阁殿下以外,最摸不透的一个人了。
“虽然想去了解这个少年,但是我时日不多了啊。”
如水在内心中发出了这么一声叹息,觉得有些遗憾。
他再次抬头,看着对面那个神情有些坚毅的少年。
还真是相像呢。
既有与信长公相似的相貌,又有太阁殿下的为人方式。
“这个孩子……说不定……”
如水一边看着秀光,一边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眼前的这个孩子,心中有着强烈的某种感情。
这是如水对现在秀光的第一直感。
这种感情很可怕。
而且还会随着时间不断地累积增加。
所以很可怕。因为到了最后,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会变成什么东西。
如水这么想着,睁大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平静地开口了:
“小鬼……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好像能从你的眼睛里面看见不少东西啊……”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虽然以前如水是不相信这个道理的,但现在他觉得这句话有时候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知道你为了什么……”
如水盯着秀光那倒映着火苗的眼睛,静静地说道:
“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随即,他又转换了语气,用着有些阴郁与担忧的语气说道:
“有这种感情,是件很好的事情……但是,你可要注意别被这种执念蒙蔽了眼睛啊……”
如水的这句话慢慢落音,秀光皱起了眉头,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如水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也说了这种话……”
秀光面露出了无奈,但更多的,是嘴边的苦笑。
“这已经不只是您一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了……”
去年的秋天,秀光在前往九条家商议事情的时候,完子也曾这么说过。
这真的只是凑巧而已吗?
还是说……自己真的是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别人所担心?
秀光继续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水大人。”
秀光在静静地思索过一阵之后,选择了这么回答如水。
“我……也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虽然带着苦笑与些许疑惑,但是脸上的坚定却没有改变。
“我对这种事情……有自己的分寸与见解。所以,您说的这些话,我会记在心中,但是到底这么做,还是到时候再看我自己的选择吧。”
“是吗。”
在摇曳的昏黄火光之下,如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内心复杂的少年,静默无言。
第一百零五章 父与子之事()
“嘛……你想要怎样……对我来说都没什么……”
如水在听我秀光说的话之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是……听见小鬼你提起家人……你这可又让我这个老骨头回想起了不少事情啊……”
在现在已经从最初的猛烈燃烧变成了现在静静地燃烧的灯火之下,如水耷拉着脸颊,让人感觉莫名的有些忧虑。
“我的那两个儿子……现在也长大了呢……”
他在提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时,脸上挂着些许忧伤。
“我的熊之助要是平安长大的话……现在也该有二十五六岁了吧……”
如水此时在话中提起的熊之助,是他的次男。熊之助在文禄庆长之役的时候去世了。他在从丰前国的中津城渡船前往朝鲜时,中途突遇大风导致翻船,葬身于海底,年仅十六岁。
与他同行的母里太兵卫的嫡子吉太夫,黑田一成的弟弟加藤吉松,还有木山绍宅也一同死于这场海上的灾难之中。
据说熊之助这个孩子聪慧机敏,深得父亲如水与兄长长政的喜爱。所以,在得到他去世的消息之后,如水与长政都非常的悲伤。
“那还真是遗憾。”
秀光发出了这么一声感慨。
“长政那个孩子也是……从小因为我的缘故吃了不少苦……”
在提到嫡子长政时,如水的脸部表情的变换愈发地剧烈,脸上充满了怜惜子女的感情与一种已经无法挽回的无奈之感。
之前提到过,长政幼名松寿丸,在成为织田家的人质的那一段时期,父亲如水因故被荒木村重囚禁,而不知真相的织田信长以为如水谋反,所以马上下令杀掉作为人质的松寿丸。最后好在有竹中半兵卫的保护与藏匿,松寿丸才得以逃脱。
“那个时期……恐怕长政也受了不少苦吧……”
如水有些难过。
面对着第一次见到的如水的多愁善感之面,秀光也有些惊奇。
看着这个已经年老、眼角松垮、皮肤已经皱巴巴的即将去世的老人,真是会让人不禁感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
“呐……小鬼,既然你都特意过来这边了……想必你应该也去了解了我们黑田家现在的情况吧?”
“嗯?我的确大概知道些。之前有特地去调查过。”
面对如水的提问,秀光如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唉……现在想想,家里面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长政的性情会这样……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小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职责……”
听了秀光的回答之后,如水又叹了一口气。秀光已经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叹了多少口气了。
“长政现在这个性格……都是因为那段时期才会形成的吧……作为人质,然后因为我的缘故……差点就被杀掉……那段时间,想必他肯定是担惊受怕了太久……已经对周围的人极度不信任了……”
秀光一边听着,一边回想起全登曾经对长政这个人的描述。
“长政大人啊……嘛……怎么说呢……”
那个时候,全登也是面带困扰,有些难以讲述的样子。
“长政大人,总是让人感觉有种很阴森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