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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几乎空无一物的屋里走来走去，翻箱倒柜，却没有找出半点东西。十金，还真不是小数目。这才想起来，甄姬的私房钱，早就被张白骑那伙人给拿走了，这时候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了吧。
袁熙一抬头，赫然发现了崔光送的那根圆润的玉条子。甄姬这蠢姑娘果真是拿来当磨墨的用了，只见那玉器一头扎在砚台上，顶端凸起的一圈沾着墨汁，那黑色的墨汁甚至还没完全干涸。
就是你了。袁熙一把拿起这据说和和氏璧一座山出产的“闺房神器”，转身就出了门。如果姓崔的没骗人，拿这玉器去当铺弄点钱来，买一匹马应该问题不大。
第81章 债券（）
这时候还没有当铺，但已经有了当铺的雏形。在一条街上，几个铺子挨着，门口也没有挂什么条幅，神秘之极。袁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就是收金银珠宝的铺面。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书画等艺术品，能保值的只有硬通货金银珠宝。主要流通的财物便是粮米牛羊，不动产就只有田宅矿产。因此，在黑市中，估值起来很是简单。就看粮食价格多少，就能估算出金银珠宝等的价值。金银还好说，成色差不多的情况下，称一称就行了。而玉石呢，就得靠人工辨识了。
袁熙找了个看起来大一点的铺子。那铺子掌柜拿起这玉条，对着光亮的地方看了看，又对着那凸起的地方抠了抠，一丝不苟。
袁熙和赵云两个人抿着嘴看着这老掌柜，生怕老人家一个不小心，砸到地方弄碎了。
“这玉……是公子自己的？”
“当然是自己的。”
“能否让老朽拿着给咱们老板看看，说不定他能给公子一个满意的估价。”
“那快一点，我还等着用钱呢。”
老头子手里握着这根东西，匆匆忙忙进了里间。两人等了好久也没见动静。
“袁兄，不会是逃掉了吧？”
“不至于，他还不至于为了一根玉器弃了这店面，而且，我打听过，这家的声誉不错，做生意最重声誉。”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为了买匹马，这么大动干戈，这玉器虽然形状古怪，但看得出很贵重……”
“子龙不必多虑。玉器放在房里，只能磨墨用。如果换成马，将来在战场上还能救命。命和钱比起来，一点都不算什么。”
两人等了半天，那老掌柜这才颤颤巍巍地掀起帘子，重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黑色衣服的中年人。
袁熙和那中年人对视一眼，马上尴尬极了。
那人就是崔光。
这玉器是崔光送给他的，现在他拿来换钱，想不到正巧碰上了崔光。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还找他卖钱，袁熙顿觉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崔光倒是笑嘻嘻道：“二公子大驾光临，还恕小人未能远迎。”
“好说好说……”
“听说二公子要卖这玉器？请恕我直言，这玉器色泽透亮，摸上去温润柔滑，是极品玉石，价值连城，不能用铜钱来衡量。”
袁熙一听，发觉他话中并没有什么戳穿自己的意思，倒是很会做人，便也顺着他的话道：“嗯，本公子手头有点紧，否则也不至于拿出来。”
崔光道：“二公子放心，这玉器你暂且留着。另外，小人再奉上二十金，请二公子先拿去急用。什么时候不够了，再找我要就行了。咱们可是老交情，一点点钱的事情，二公子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袁熙一愣，心想这个人倒是慷慨。不过自己若是收下了他的钱，岂不是拿人的手短，万一以后他要自己办什么事情，自己都无法推却。于是正要婉言谢绝，崔光悄悄拉了拉他袖子，看上去似乎有话说，两人便靠近到了一边。
崔光压低声音道：“二公子之前发行的那个‘债券’，帮了咱们大忙。如今公孙瓒也垮台了，大家都发了大财，咱们私下里说起来，都觉得二公子很有经商的头脑。”
所谓债券就是指之前借粮借钱时立下的字据，这些钱粮的数量被袁熙稍稍整理了一把，加入了一些对赌协议，化整为零，分割为纸面上的东西，称之为“券”。实际上是些能够用来交易的单据而已。一些小的地主，刚拿到这些单据，就直接拿去折价卖了，赚一个零头。而崔家这些大户则收购了很多这种单据，准备持着去幽州换地。从这个意义上，如今打赢了这一仗，崔家手里的单据就马上值钱了，袁熙算是帮他们赚了一笔。
袁熙之所以用金融衍生品的方式做这些单据，就是为了转嫁风险，而风险伴随着利润，崔家这些人只是吃下了风险随即转化成了收益而已，谈不上什么谁帮谁。
崔光道：“二公子战场上也表现得很活跃，咱们都听说了，先登营现在也控制在你手里……如今袁公的身体也健壮，以后的事情怎么说都很难料。在我们看来，三公子那边就有些急躁了。不过二公子请放心，咱们崔家，和二公子始终是朋友。”
这话袁熙就听得有些糊涂了。
“三公子急躁是什么意思？”
“啊？二公子原来还不知道啊……三公子已经私下里和几个大家族的代表会面了，说现在前面也打得差不多了，要咱们拿着债券去找你兑钱。他此举，不就是想要挤兑二公子么。兄弟阋墙，原本也看得多了，可现在袁公如日中天，三公子这么做就显得有些着急了。二公子，你说是不是？”
袁熙越听，脸色越是阴沉，这还真是一条歹毒的计策。袁尚这家伙，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来阴的，表面上笑哈哈的一套，背后又是另外一套。这债券虽然给自己筹集了钱，但仅仅是战时的临时手段，这时候就要来找自己要钱，显然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压力。尤其是公孙瓒还守在易京，事情还没最后有定论。虽说可以赖在袁绍头上，但到时候几个河北的地方豪族肯定要和自己撕破脸了。
袁尚这么搞，就是要拆自己的台。自己这些债券，分明是为了给袁军筹粮，是公事。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亟不可待要看自己出丑，为的是私事。袁熙这才觉得有些愤怒，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说的就是袁尚这样的人。
崔光一边赔笑道：“二公子也不必过分担心，有甄家这个靠山，大家也都不会真的上门催讨，只是当成一个笑话罢了。所以这二十金，二公子先拿去。如有需要，再来找我。”
原来还有甄家这一层关系，看来娶到甄姬这个白富美还真是赚了。怪不得当初刘夫人和毛宠等人甚是眼红，还想着李代桃僵。
说到这份上，袁熙也不再客气，拿了金子，让赵云扛着就出了门。
这么一耽搁，天色就要暗了，晚上还答应了百姓军的兄弟们到“群英楼”喝酒的，现在看看时辰，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两人赶到匈奴人所在的集市，却找不到那匈奴人和两匹马了。旁边有人说：“那匈奴人啊，早就把马卖了，估计现在已经上路了吧。”
“卖了？卖给谁啦？”
“城西的宋先生买去了。每匹马谈到了五金，那匈奴人估计也是等急了，损了五金也咬牙卖了。后来宋大人就亲自牵着马回去了，估摸着也该到家了。”
袁熙问明了所谓宋禄大人的府邸位置，便和赵云赶去了。
这个宋大人说起来还是当年汉灵帝宋皇后的一个亲戚，当年南皮宋家被满门抄斩，这个宋禄借着外出逃过一难，后来灵帝身薨以后，天下大乱，这才回到南皮来，逐一将宋家的产业都撬了回来，用了什么手段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公孙瓒取了南皮，宋禄便逃难来了邺城，在邺城置了业。
赵云一边扛着一箱金子，一边道：“二公子，这马不买也罢，何必到处奔波呢？”
袁熙道：“这好马被达官贵人买走，也就是关在马厩里，能有什么用处？还不是被浪费了？物尽其用，咱们还是跑一趟，将马儿解救出来吧。”
第82章 两匹有名字的马（）
宋府门口有两个巨大的石狮子，耀武扬威地对准了外面的路人。宋禄的府邸在西城区，此处聚居的都是达官贵人，占地极大，一排围墙望不见头，里面庭院深深，还能闻到梅花香味。
门口有个白胡子老头，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袍子，弯着腰，刚要关上门，被两人赶紧叫住了。
“老丈，我们两人有事求见宋禄宋先生。”
“你们有何事？”
“听说府上刚买了两匹好马，特来看一看。”
那老头咧嘴一笑，道：“这马刚刚到府上，你们这些人就知道了？要看马做什么？”
袁熙道：“想买下来。”
老头瞅了瞅两人，道：“买马？也行，每匹十五金，一共三十金。钱拿来，马你牵走。你们有这个财力么？”
这人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明明十金买来的马，转手一卖，就要翻个两倍。
袁熙虽然手上有二十金，但不想吃这个亏，于是道：“老丈，你去唤你家主人出来，卖不卖，卖多少钱，得你家主人亲自来定。”
老头嘿嘿一笑，道：“本人就是宋禄，如假包换。”
袁熙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么一个守门的糟老头就是宋禄，这回真是看走眼了。这宋禄这么大的一个宅院，恐怕要比袁府都大，但居然穿得如此寻常，要是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个看门的老头。
宋禄见他打量着自己，抖了抖自己的衣裳，问道：“不像么？”
“像……”袁熙道：“宋老先生，这马，你也就是总共十金买来的，就算是匈奴人自己卖，也就是一匹五金，一匹十金，一共十五金，我这边给你十五金，如何？”
宋禄似笑非笑地盯着袁熙，道：“好啊，连我多少钱买的都打听清楚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怎么？非要买我的马不成？告诉你，我可是相马的高手，那两匹马，枣红色的也就罢了，那黑色的，分明是千里马，别说是二十金，就算是百金，我也不会卖你。”
袁熙道：“宋老先生说笑了，就算是千里马，你拿在手里也没有用，每日还得喂上好的草料，不糟蹋了马儿么？你卖给我，说不定这马还能派上用场。”
宋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云，觉得两人也不像是地痞无赖，专门来消遣他的，于是道：“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袁熙道：“在下袁熙。”
宋禄眼中精芒一闪，问道：“莫非是袁府的二公子？那就好说了。”他老脸突然绽放出笑容，弄得袁熙都一下子无法适应他的热情。
“要是二公子想要，老朽就将这两匹马送给你了。”
“真的？”
袁熙顿时喜出望外，本来还觉得为难的事情，却豁然解开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一听到自己的身份，就愿意卖马。里面肯定涉及到一些交易。但既然是交易，就有来有往，有得商量了。
袁熙问道：“不知道宋老先生有什么条件，才能送我马？”
宋禄道：“二公子见外了。我能有什么条件，不止是这马，还有我身后的宅子，要是二公子需要，也可以折价卖给你。”
袁熙一头雾水，道：“宅子？我要这么大宅子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也买不起这宅子。”
他来到这时代，打听过柴米油盐的物价，就是不知道房地产的价格，但是什么时代都一样，邺城这种大城市的地皮不会便宜到哪里去。这个老头居然要将宅子卖给自己，不是疯了吧。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可以在自己身上赚一笔？
宋禄道：“原来二公子还不知道么？袁府的大管家最近正在物色美宅，据说是给二公子安置新家。”
“新家？”怪不得今天去府里找袁福，到处没找到人，原来是出去买房子了。不过为什么要替自己安置新家？自己可没有说过搬出去吧？难道是甄姬的主意？甄家家财万贯，要买个新房子易如反掌。但自己搬不搬出去，得袁绍这个家主来定吧。按照惯例，古代男子元服，行过冠礼以后，就可以和父母分开居住。但一般也是看实际情况的，像袁府这样不分家的也比比皆是。这个得回去问问袁福。
宋禄看袁熙的表情，以为他不满意，说道：“老朽还有一处铜矿，若是二公子有意，咱们也可以合伙经营……”
袁熙道：“行了！你有什么和我没关系，难道你老婆也要送我不成？”
宋禄老脸皱了起来，苦着脸道：“若是二公子好这一口，那也不是不行，就怕我家那老婆子年老色衰，二公子看不上……”
“去去去，不买你的马了！”
袁熙一甩袖子，准备离去。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话从他嘴皮子里说出来呢。
宋禄连忙道：“二公子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