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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剩三百余人,珂知夏家桥难守,命人拆除桥板,斩断铁链,引军退吕堰大营中。
武仙得报,暗自叹曰:“吾部万余精锐,竟丧于一千南蛮之手,有何颜面去见主上?”上将郭安道:“吾军有兵马十万,尚可与孟珙一战。吕堰乃四战之地,孟珙兵不足两万,粮不盈万石,何足畏也?”武仙从其言,不管夏家桥胜负,径自引兵往吕堰九寨而来。九寨连环相接,一营有难,八方可援。
孟珙先前闻岳珂小胜一场,嘉其功劳。又见武仙亲引大军而来,召众将道:“武仙兵不下十万,实乃我军劲敌。本帅与其缠斗多时,今欲平之。何人敢为前部先锋?”帐下二壮士樊文彬、杨青出列请缨。珙大喜:“难得二位将军豪气,本帅今日便与帐下诸公结为兄弟,明日一战,誓擒武仙!”当下命人取酒来,珙引佩刀,以手加刃,诸将皆如此行,血流如注,尽入酒瓮。珙又命取大碗,与众将分饮血酒。赐樊文彬、杨青美酒十坛,分与麾下众将士,壮其行也。
是夜,孟珙集结人马,命余玠率五百人为青龙队,皂色旗为令,去袭左翼大营。令王坚率五百人为白虎队,以赤色旗为令,去袭为右翼大营。樊文彬、杨青各引一千锐卒攻打离金寨前营。孟珙令岳珂守营,与张珏率五千人绕道后营,截杀败走金军。宋军趁夜色潜行至寨前,有勇士攀上营门,杀了守将,打开营门。宋军涌入,大砍大杀。王坚引军直奔中军帐,帐中正有人欲出,坚催马赶上,一刀挥于马下,斩其首还。余玠抖银枪如梨花纷飞,杀得金兵眼花缭乱,死伤无数。未至三更,则离金寨已克。数金兵亡走南营,不想张珏、孟珙早已设下弓弩手等候,一阵乱箭,将残兵射杀殆尽。珙大喜,收兵回营。见王坚所斩首级,乃金小元帅也。
又七日,出师马蹬,珙遣樊文彬、杨青攻其前门,余玠、张珏邀截西路,一军围讫石烈,一军围小总帅砦,火烛天,杀僇山积,余逸去者复为余玠伏军所得,壮士老少万二千三百来归。师还,至沙窝西,武仙遣大将完颜昌锦相救,孟珙自引千余军相战,与昌锦战不数合,刀劈其于马下。是日,三战三克。未几,王坚、岳珂又破默候里砦。孟珙召刘仪曰:“此砦既破,板桥、石穴必震,汝能为我招之乎?”仪曰:“晋德与花腿王显、金镇抚安威故旧,招之必来。”乃遣德行,仪又请选妇人三百伪逃归,怀招军榜以向,珙从之。威见德,叙情好甚欢,介德往见显,显即日以书乞降。孟珙收其部,前后计万余人。命余玠将五千人与樊文彬屯扎岵山,若遇武仙来时,居高临下可破之。
再说武仙连接败报,心思沉闷。大将兀沙惹道:“元帅不必焦心,距此不远有一岵山,占据此山便可高窥宋军营盘,日后定能战胜。”仙曰:“吕堰九寨已失其四,大军震动。吾已调大军退至石穴,若再出兵攻山,恐伤亡甚大。”兀沙惹道:“不必元帅大动干戈,末将请兵一万前去,十日内必陷此山!”仙嘉其勇,与兵一万前往。兀沙惹来至岵山下,见山上旌旗招展,暗想:此时攻打,军威必大损。待捱至夜半,人马交困,方可一战。乃命大军屯聚山下,扎下营盘。探马蓝旗早已望见,飞马报知余玠。玠谓文彬道:“金将此来,意在夺山。此时不战,必欲夜间偷袭。”文彬道:“无妨,令将士备下滚木雷石,余将军亲率人马下山抄他后路,一万金兵全军覆没。”玠大喜,乃暗中率一千人马下山,伏于金兵退路上。
三更时分,兀沙惹引兵至山下,方欲攀爬,忽见山顶上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樊文彬笑道:“无知的番狗,料汝定是夜间攻山。如今中了埋伏,可愿投降?”兀沙惹大怒:“南蛮子休要猖狂,本将来也!”跨马抡刀便要上山。文彬挥动令旗,滚木、巨石齐下。兀沙惹左躲右闪,不慎被一巨石砸中马腿,那马暴叫一声,将兀沙惹掀下马来。兀沙惹大怒,指挥人马还欲上山。金兵冲至半路,皆被羽箭、巨石所阻。强攻了多时,金兵死伤惨重,无人再愿上前。兀沙惹正无计可施,忽听身后战鼓声动,却是余玠引军杀来。文彬亦引本部兵杀下山来,两下夹攻,金兵大败而走。玠抖枪直取兀沙惹,杀了十余合,玠手起枪落,将兀沙惹挑下马来。百余合残兵逃回石穴寨,武仙闻兀沙惹丧命,万余人马尽失,痛心不已。只得将本部九万余人分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方,布成八卦营,以待宋军。
孟珙闻余玠、樊文彬大破兀沙惹,大喜,召二将回营议事。贾似道、刘仪皆以为当驱兵直取石穴寨,不可给武仙以喘息之机。珙深以为然,命岳珂、张珏、王坚、杨青、樊文彬五人各引两千人马攻打休、生、伤、杜、景五门。自提五千人马攻打鲈鱼寨,乃金军辎重粮草囤积之处。贾似道暗中予余玠一锦囊,命便宜行事。
不想连日大雨,宋军进兵受阻。樊文彬等恐出师不利,便欲孟珙待雨季过后再议军政。珙曰:“昔日李愬雪夜擒吴元济,何其神勇?关云长决水淹七军,擒于禁而斩庞德。古人多借雨势而成功,吾辈当效之。”乃令加紧行军。不三日,已至石穴。武仙闻宋军至,令帐下八将:武佶、武祥、完颜辰、完颜萨、完颜雍、秦少冕、杨豹、崔涵真分镇八处。各营俱是一万余人,与宋军五路人马杀在一处,方知背嵬军之骁勇、忠顺军之无敌。由丑时杀至午时,尚未决出胜负。武仙于中军帐中愁眉不展,先后命八卦阵中死、惊、开三处人马往返救应。军师朗格尼忽道:“不好!”武仙大惊:“军师有何见教?”朗格尼道:“元帅帐下所有大将皆有调度,然宋军中尚有一将不见。”仙问曰:“何人?”朗格尼道:“余玠也,传闻他一条钢骨亮银枪杀遍天下无敌,上承高家枪法。若他不见于八寨,莫非直取我军命脉?”武仙又问:“命脉何在?”朗格尼尚未作答,忽见帐外亲兵报来:“启元帅得知,大事不好了。余玠亲率五千精骑杀入死门,直扑中军帐来了,请元帅快快上马!”武仙大怒:“南蛮焉敢直取我也!”拖刀出帐视之,见玠手舞银枪冲开乱军,直奔武仙:“贼子纳命来!”仙怒曰:“南蛮子看刀!”单手挥刀望余玠马腿扫来。玠忙一勒坐骑,右手拧枪直刺。朗格尼见状不好,忙以身相护,亮银枪穿颅而过。玠一抖手腕,将死尸挑落在地。武仙见余玠枪法利害,不敢抵敌,被众人簇拥而走。玠引军掩杀,将中军人马杀得七零八落。八卦方位各处人马因中军失陷,仓皇而走。宋军追杀不舍,直追至鲈鱼寨方止。
武仙方入鲈鱼寨,忽见一阵乱箭射来。又见一彪人马杀出,为首一将,身穿太岁铠,头戴天王冠,掌中提墨麟刀,正是孟珙。珙曰:“武仙,汝末日已到,休要再行杀戮!”仙怒吼一声,催马杀来。珙亦骤马举刀杀来,二人杀了三十余合,珙让过武仙马去,照马胯上一刀。砍得那畜生鲜血淋漓,嘶鸣一声,将武仙掀下马来。珙赶上要取首级,武仙亲兵十人忙来护卫,珙跳下马来大战数人。那十人多是女真小部落首领,杀法骁勇。不想战了十合,皆见斩于刀下。武仙率百余骑拼死杀出重围。孟珙令追杀下去,复战于银葫芦山,武仙又败,仙与五六骑奔。追之,隐不见,或曰投蔡州去了。珙乃还军营中。刘仪等计降其众七万人,获甲兵无算。贾似道赞曰:“元帅以两万人马大破十万大军,杀得武仙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又降其众七万,此功上达天听,必嘉封官爵金银。”欲知孟珙如何应答,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第121章 第一二〇回 史嵩之胁私报仇 孟璞玉兵临蔡州()
话说孟珙大破武仙,营中大宴诸将。贾似道赞其大功,珙曰:“昔日吾下山时,恩师相赠十宝,助吾成功。如今武仙虽破,金主仍在,当集大军兵临蔡州,生擒金主,献于丹墀之下,方可告慰先父及岳精忠等。”正说间,又见信使来报,言岳纲将军一万已克拒门关,完颜陈和尚为诸葛逵双鞭打死,斩了首级祭奠邓圭。珙喜曰:“如此吾大军二十万便可会师蔡州城下,金主可擒,中原可兴矣。”当日整顿人马,晚间赵范率大军至,次日天明便要发兵。
不料次日,孟珙祭旗已毕,正要出师,忽见一人冲入军营,大呼“冤枉”。珙视之,乃一小卒,疾命人擒下。下帅台问道:“汝乃何人,焉敢擅闯军营?成何体统?”那人道:“小人乃姜将军亲兵,姜将军往荆湖制置使处讨要粮草。孰料那史嵩之记恨李将军打死他公子之事,公报私仇,不与粮草。姜将军一怒之下与他争辩,可恨史嵩之竟命人擒下将军,绑在马桩上万箭射杀。又将首级取下,挂在城楼上示众。”珙闻言啊呀一声,险些跌倒在地。众将闻知无不怒火万丈,各自拔刀道:“史贼无礼!滥杀军前大将,今日定要取他首级报仇!”余玠、王坚、张珏、李庭芝、徐温等一班武将各自上马取兵刃,便要杀出营去。珙忙止之曰:“不可!我等奉圣命讨贼,如今却往自家城池杀去,落下口实不说,日后有何面目见天下人?”李庭芝道:“元帅,此事皆因末将而起,姜将军屈死,末将罪莫大焉。今日舍了性命不要,誓斩史贼头颅来见!”珙叱道:“胡言!本帅自有主张,快快退下!”陆文龙道:“元帅,粮草不至,我等大军难发。况汤、张二将已攻打蔡州多日,仍不见克。老夫愿请令前往,料那史嵩之不敢异动。”岳纲亦道:“元帅,老夫愿随冀王万岁同往,襄助一臂之力。”珙曰:“二位千岁乃国之勋臣,史嵩之必然忌惮。望二老前去,务必讨来粮草,吾亦命信使往临安送书,求得宋慈老大人。或进言圣上,或诉之大理寺,必教史嵩之伏法。”岳、陆二人不敢怠慢,出营上马直奔江陵。陆文龙带了蟠龙杖,岳纲带了提炉枪、湛卢剑,身穿重甲,外罩锦袍。
再说史嵩之在江陵,先听了谋士之言杀了姜定国,本以为无事。孰料陆文龙与岳纲前来,忙召集上下统一口径,皆道姜定国押粮草出城,途中遇群盗抢劫,姜定国与匪首相识,欲夺军粮而走。制置使引兵追杀,擒姜定国以归,枭其首以警三军。岳纲、陆文龙非止一日,驾至江陵。入城后向寻常百姓打听姜定国之事,均告不知。纲谓文龙道:“史贼做事果无异于其从父。心狠手辣,毫无线索。”文龙道:“勇孝王不必着恼,老夫与汝同去官邸,看他作何说辞。”二人并马而行,至制置使官衙。史嵩之早已派出数拨探马蓝旗打探二人行程,不想哨骑尚在路上,二人已至。只得整理官服,出衙门迎接。
陆、岳二人面沉似水,也不与他寒暄,纲问道:“史相公,不知姜定国将军如何死在你手?”嵩之料他有此一问,便曰:“岳千岁有所不知,那姜定国虽受招安,贼心不改勾结山匪,诳我粮草。若非下官力阻,恐粮草尽失。千岁若不信,可去问随行官吏。”岳纲还未答言,陆文龙却道:“史大人,你可知姜定国何人?他父乃孝宗贤弟钦封的汴州侯姜平,于国有大功,尚碧莲公主。后虽捐躯沙场,也是一家驸马。公主如今就在宫中,陛下以为长辈,不敢屈尊。怎么史大人如此大胆,竟将一家侯爵将军处死?置大宋刑律于何处?陛下若闻,如何回禀公主?”嵩之一时语塞,不知所云。纲又道:“汝言姜定国勾结山匪,敢问山匪何在?”对曰:“江陵城西北有一龙山,不少流民、重犯逃至此处,扯旗造反,已有数年。下官屡屡率军剿除,不得成功。”文龙道:“这便怪了。赵元帅引兵征南三载,出兵时汝上奏朝廷,言江陵城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并无匪患。如今这匪患怎么成了数年弊病?”嵩之惶恐不已,脸色煞白,支吾其词。纲大怒,拔剑斥之曰:“史相公,汝居官多年,对一应政务如此荒废!今又擅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不想此语一出,嵩之反倒冷笑几声:“勇孝王叱我滥杀朝廷命官,也罢,昔日冀王千岁耄耋寿宴,吾子凤儿前往贺寿,却被李庭芝当众殴杀。那时二位千岁俱在,为何不说他李家罪衍?”陆文龙道:“史大人此言莫非说杀害姜定国是为公报私仇?”嵩之道:“非也,下官虽不才,亦不行此不义之事。”纲见今日审不出个子丑寅卯,便打发他走了。
陆文龙见史嵩之走了,道:“勇孝王以为如何?”纲曰:“定是这贼厮公报私仇,与龙山山贼交通,陷害姜定国。”文龙道:“纵是如此,吾等无凭无据,怎么拿人?况他叔父乃当朝宰相,手段不少。”纲曰:“他既说龙山匪盗成患,明日便调他城防人马前往,剿除匪患。既平了一方恶霸,也可顺道打听姜将军蒙冤之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