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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贵不耐烦道:“还查什么查,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要被泄了底我们只死路一条了!”
“若不是疾风岭那帮人横插一杠子,我早就将那小子剁成肉酱了。”由涛恨恨道。
冯贵叮咛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事我还没给上面报呢,但也隐瞒不了多久,你赶紧想办法将人找到,活的死的都行,总而言之一句话,若他还活着,那只有我们死了!”
“知道了!”由涛点点头:“我回去马上调集全部人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刨出来!”
此时,冯贵屋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瞬间便消失在了后院当中。
……
草川镇东首五里是一个名叫五里坡的破落村庄,许佐的家就在这里。
五里坡村不算小,可人口却不多,仅有十来户还住着人家,村里的空房子倒是不少,住着的十来户人家都很穷,而且这些人家无一例外养的都是女孩儿。
五里坡的祠堂就建在村正空房背后不远,小小的祠堂里站满了人,十来户人家差不多都来齐了。
张宝儿与张堂,还有侯杰背着的许佐,此时就立在祠堂当中。
许佐的阿娘年纪也不小了,她嘴唇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颤巍巍地哭道:“我可怜的儿呀……”
村里其他年长的妇人也纷纷抹起了眼泪。
一个白胡子老者这时候忽然开口道:“佐儿他娘,你不能留他!”
说话的人是村里的族长,也是村正,他的声音不高,但斩钉截铁。
许佐的阿娘错愕地回过头,族长面无表情,重复道:“不能留他!留下他,会给咱们村带来灾祸!”
村里的人一阵沉默。
张宝儿冲口道:“为什么不能留他,你没看到他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吗?你若再赶他走,跟一刀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族长闷声道:“你是外乡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他现在是逃奴,我们如果收留他,他的主子迟早会找到村里,村子会遭殃!”
张宝儿冷冷地凝望着他,半晌啐道:“胆小鬼,孬种!”
张宝儿见村里的乡亲似乎都被老人的话震慑住了,便对侯杰与张堂道:“咱们走!”
许佐的阿娘脸上露出了悲伤,眼睁睁看着张宝儿等人远去了。
张宝儿临出门“嗤”的一声蔑笑仿佛留在祠堂里徘徊不去,久久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宝儿他们走了没多久,五里坡的数十户百姓,再次被集中到了祠堂前面。
几骑赤龙帮手下,控住缰绳,放慢步子,围着人群缓缓兜圈。十几个帮众刀出鞘、箭上弦,拥着一员头目立在祠堂前的台阶上,冷冷瞧着阶下的众人。
“刚才那个逃奴在哪里?”那头目冷笑着问道。
族长壮起胆子,前出几步,对头目道:“各位好汉,他是来了村子,但很快便离开了,我们真的不知道……”
那头目硬硬截断话头,眼放狠光道:“我再问一遍,他在哪里?”
族长避开头目眼中狠光,苦笑道:“我们委实不知道……”
话音未落,头目自阶上跃下,拔刀将族长砍翻在地,又上前一脚踏住族长的头。手起刀落,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带着一层牵连的颊肉,颤生生给他捧在手里。头目扬起手中耳朵,左右赤龙帮众一片喝彩。
头目又狠狠逼视人群一眼,人群挤得更紧。
刀口之下,惊惧,怨怒,却是决不敢言。
却在此时,村头出现一条人影。纯钢刀柄反缠褐色牛皮韧条,握在只粗糙又粗豪的大手里。这人影稳稳当当,步履坚定,一步步向关帝庙走来。
村里的人认得来人,正是刚才背着许佐的那个少年。
候杰开口,并不高声,那些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留在世上,简直就是糟蹋粮食!”
祠堂前所有人俱是一惊,绕人群兜圈的几骑帮众不待头目发令,拨转马头便上。
三骑怒马自成“品”字,蹄下卷起尘土,圆抡战刀,照侯杰冲将过去。侯杰挺起长刀,紧走几步,正面迎上。
第一骑迎面冲到,战刀兜头斩下。
侯杰看准方位,避过刀锋,轻轻一跨,一足踏上对方踩进马镫里的脚面,横借力高高跃起,刀弹刃闪,斩在颈子上。侯杰乘势踏人再借力,长刀带起冷芒,暴斩向第二骑,头颅飞出丈余,滴溜溜滚出好远去。仅剩一骑拨马转身要跑,侯杰手中的刀已经抛出,马上之人闷哼半声,直接被搠下马来。
转瞬工夫,三个人横尸当场。侯杰随意捡起地下的钢刀,将刀一垂,倒拖刀刃,一步一步逼向祠堂。
十几个赤龙帮帮众一拥而上,刀矛齐出,照侯杰便捣。
侯杰兜卷长刀。刀锋割开空气,响声刺耳。
刀光消散时,人们还未回过神。祠堂阶上躺倒一片,呻吟声不绝于耳。那头目双耳齐失,血流了满身满脸,一腿已断,只能跪在地上,径自惨声哀号。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魏闲云的命令()
长安,太平公主府,魏闲云正在屋内闭目养神。
“先生,静宁来消息了!”一名手下轻声禀告。
“哦!”魏闲云睁开了眼睛:“拿来我瞧瞧!”
一个竹管递上,魏闲云打开竹管,取出里面的的纸条,三两下便看完了。
“有趣!”魏闲云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这个张宝儿到了哪里,哪里就不会安生!”
言毕,魏闲云伏案写了几句话,递于手下:“最快的速度,传到静宁去,让他们按命令行事!”
……
静宁县城不大,城中心是一条不足二百丈的小街。县衙门就设在小街的中心。
杨新是静宁县县尉,他已经在静宁县做了三年县尉。
这一天清晨,杨新巡视完之后,没有回衙门用早餐,而是破例坐在路边的馄饨挑边,热腾腾的水汽越发蒸腾出一股穷味儿。
杨新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给馄饨包馅,专注得令对方手中的篾片一颤,不由得多贴上一点肉。
杨新有些可怜地看着那个身影,仔细地数了三文钱放在馄饨担上:“来一碗馄饨……”
卖馄饨的穿了件大棉袄抽开了炉子下面封的火,小本生意,一点炭来得不容易,似生怕浪费了它一丁点儿火力。
杨新瞅了瞅左右无人,若无其事道:“上面的命令下来了!”
卖馄饨的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到杨新说话一般,朝锅里下着馄饨。
“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死死缠住赤龙帮,不能让那个趟子手有丝毫闪失,就算把疾风岭所有的人全部搭上,也在所不惜!”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命令?”卖馄饨的一惊,忍不住问道。
“这是你该问的吗?”杨新面色一沉。
卖馄饨的不说话了,不一会儿馄饨煮好了,端了上来,杨新便大口吃了起来。
卖馄饨的看着他的吃相,嚼动的下巴像刀把子一样硬,方直直的,一件薄棉袄下的身体似乎也铁铸一般。
杨新吃完,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卖馄饨的,轻声道:“这是魏先生亲自下的命令,你自己掂量着吧!”
说罢,便转身而去。
万福客栈坐落在草川镇最西边,店里总共有三个人,老板娘是个漂亮的寡妇。
此时,张宝儿与侯杰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万福客栈,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张宝儿从许佐口中得知,他之所以会被人掳走,就是因为入住了万福客栈,当晚也不知为何睡得那么沉,一觉醒来便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为此,张宝儿决定探探万福客栈的底。
侏儒把他们领到间客房,里面摆设特别简陋。
进了屋,张宝儿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一群捕快冲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张宝儿皱着眉头问道。
“万福客栈的老板娘状告你们二人,说你们强行非礼她,跟我们去一趟县衙吧!”其中一个捕快大声道。
“我们非礼老板娘?”侯杰辩解道:我们进客栈还没一柱香的工夫,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话,到了大堂之上再说吧!”捕快哪里听侯杰的解释。
“我们跟你们走!”张宝儿装也一副害怕的模样。
两人走在路上,张宝儿轻声道:“找个机会赶紧跑,去和张堂会合!”
侯杰还要说什么,张宝儿又道:“不用担心我,你跑的越远,他们越抓不住你,我就越安全!”
侯杰不说话了。
到了一个拐弯的地方,侯杰突然撒腿就跑。
捕快见势不妙,留下了两人看管着张宝儿,剩余人的立刻向侯杰追去。
张宝儿心中直乐,以侯杰的功夫,这些人能追得上才见鬼呢。
果然,没过多久,那几个捕快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显然是人给追丢了。
几人来到大堂上,一个捕快赶紧去请县令冯贵。
冯贵看着几名捕快一脸的狼狈,瞪着眼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他的同伙在路上跑了,属下没追上!”带头的捕快小心翼翼道。
“笨蛋!”冯贵大怒,他看了一眼张宝儿,气哼哼的吩咐道:“先将此人押入大牢!”
杨新嘴唇动了一下,但却什么也没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宝儿被带了下去。
“什么?你说那逃奴就是被这个张宝儿救走的?”冯贵瞪大了眼睛。
冯贵没想到由涛这么快便去而复返了,而且带来了这么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天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由涛急不可耐道:“冯县令,既然这小子送上门来了,你赶紧严刑拷问,只要能问出那个逃奴的下落,我立刻去将他灭了!”
由涛这两天别提有多郁闷了。
本来逃奴一直没有抓住,已经让他够头疼的,可疾风岭那帮子人还不断给他添烦。
这些人也不知是犯了哪门子病,一改之前只在暗地里较劲的风格,居然真刀真枪地与赤龙帮进行火拼,双方损失都是不小。
由涛猜测,对方之所以会如此不惜代价,肯定是为了得到那个逃奴,他必须将逃奴尽快除去,才能摆脱目前的窘境。
“先别急!”冯贵摇摇头道:“容我想个万全之计!”
听冯贵如此一说,由涛再急也只能捺下性子了。
过了好一会,冯贵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怎么样?”由涛急急问道。
“我这就把他给放了!”冯贵淡淡道。
“放了?这怎么能行呢?”由涛霍地站起身来。
冯贵没有回答由涛的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听说赤龙帮中有一个绰号叫‘猎犬’的,可有这事?”
“是有这么个人!”由涛点点头道:“他是个回纥人,自幼被母狼叼走,一直随狼群生活在大草原上,直到成人之后,才被当地牧民发现后带回牧场,此人善于追踪术……”
说到这里,由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道:“冯县令,你的意思是说……”
冯贵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欲擒故纵……”
侧耳贴在冯贵屋外门板上的杨新,听到这里,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探野狼谷()
张宝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静宁县衙门,忍不住摇头苦笑。
张宝儿本来是要查探万福客栈的底细,然后再借助县衙的力量让他们伏诛,谁知却被万福客栈的老板娘恶人先告状,偷鸡不着蚀把米,连自己也被关进了大牢。
就在张宝儿绞尽脑汁如何脱困之际,张却又被莫名其妙地放了出来。
张宝儿四下环顾,见没人注意,便一路疾行,直奔张堂与许佐的栖身之地。
张宝儿以为自己已经很警惕了,不过还是没有发现有人在暗中跟着他。
“宝儿,你怎么才回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侯杰一见张宝儿便焦急地问道。
“别提了有多倒霉了!先给我口水喝!”张宝儿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三两口将一瓢水喝完,张宝儿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将自己去静宁县衙告状的经过讲给了他们三人。
“张公子,我一直怀疑静宁县衙与赤龙帮那伙人有勾结,你这么冒然去县衙告状,可是很危险的举动。”张堂提醒道。
“县衙会与赤龙帮有勾结?”张宝儿瞪大的眼睛:“不会吧!你有什么证据?”
张堂摇头道:“没有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县衙对赤龙帮的所作所为是默许和支持的,他们之间肯定有脱不了的干系!”
许佐在一旁插言道:“张堂大哥说的没错,将我掳进野狼谷坑道里的,就是赤龙帮的人,别人不允许随便进入野狼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