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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高力士本名叫冯元一,是冯盎的曾孙。冯盎被李渊封为越国公,掌管岭南事务。高力士的父亲冯君衡因受到一桩谋反案牵连被杀,冯家因罪被抄家,高力士也被净身为奴。岭南讨击使李千里见高力士聪明伶俐,身体强壮,便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李千里是太宗李世民之孙,吴王李恪长子。
李千里只有一个儿子,当他的嫡孙降生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云游道士来府上,给李千里算了一命。道士告诉李千里,李家将来会有灭门之灾,若想要李氏一脉存续下去,必须让这个婴孩脱离李家,并且永不能相见。
李千里信奉道教,对云游道士的话深信不疑,便让家中的忠心老仆带着孙子离开岭南李宜,去长安生活。
李千里不放心自己的血脉,又将此事告诉了高力士,恳求高力士也去长安,帮助照顾孙子。
因李千里对高力士有恩,高力士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于是,李千里托人将高力士送进宫做了小太监。高力士在宫中遇见太监高延福,两人结下了父子之情,太监高延福将他收为养子,从此改名为高力士。
听到这里,张宝儿猜测道:“莫非黎四便是李千里的嫡孙?”
高力士点点头道:“没错,之所以叫他黎四,就是取了‘李家子嗣’的谐音,带着他的黎老汉,便是恩公家的义仆。”
张宝儿恍然大悟。
“后来恩公也回到了长安,但他记着云游道士的叮咛,始终没有去看望黎四。太子李重俊起兵造反时,恩公因跟随起兵全家被杀,果真应了当年云游道士的谶语。黎老汉病故后,黎四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我怕他受到恩公的牵连暴露身份,所以只能偷偷接济于他。”
张宝儿明白了,黎四重病时,正是高力士悄悄付了诊金,让郎中上门为他瞧病的。
“我看的出来,张府尹对黎四不错,他跟着你我也放心。所以,他离开长安,我没有拦着。好久没见他了,我只想看看他是否还安好!”
张宝儿将黎四跟着自己离开长安的大致情形说于了高力士,最后道:“高公公高义,我这就让黎四来见您!”
“别别别!”高力士赶忙摆手道:“我偷偷瞧他一眼就行,不用专门喊他了!”
张宝儿笑着道:“高公公,我自有分寸,你相信我吧!”
不一会,黎四进了雅间。
“师父,您找我?”黎四向张宝儿施礼道。
“嗯!”张宝儿指着高力士对黎四吩咐道:“他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悄悄来见我的,我担心他回去的时候路上危险,你带着人护送一下,到了朱雀大门就赶紧回来。明白吗?”
“师父放心,我一定保证安全送到!”黎四说罢,朝高力士点点头道:“这位先生,我们走吧!”
高力士看了一眼黎四,站起身来,对张宝儿道:“张府尹,您说的那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告辞了!”
看着高力士的背影,张宝儿脸上露出了笑意。
……
转眼两个月时间过去了。
这天,一个隆重的仪仗队伍在长安的大街上缓慢地行进着,前有清道,戟阵追随,刀盾弓槊,枫鼓金钲,仪刀团扇,僚佐相随,鐃吹横吹,京兆尹张宝儿正式上任了,坐在官轿内的张宝儿被人簇拥着朝光德坊东南隅的京兆尹府而去。
马鸣与吉温此时就跟在张宝儿的官轿后面的队伍当中,马鸣小声地对吉温道:“吉兄弟,张大人的这阵势有些太大了吧?”
吉温瞅了一眼马鸣淡淡道:“你以为府尹大人只是摆摆排场,这是在向长安百姓昭示京兆府的权力,同时也是向六害宣战!”
马鸣感慨道:“一直以为在京兆府当差就得小心翼翼,现在才知道,还可以如此威风!”
马鸣的话音刚落,突然有人大喊道:“闪开,快闪开!”
马鸣转头一看,一个禁军将领驰马从横向窜出,一下子就冲进了仪仗队伍中。
京兆府的衙役们没有防备,见此情形,急忙闪避,仪仗队伍一下了就乱成了一锅粥。
轿子停了下来,张宝儿下了轿,看到眼前的一幕,勃然大怒道:“将他拿下!”
捕快们都没有动。
“大人,他可是禁军的人!”马鸣提醒道。
张宝儿看也不看马鸣一眼,回头道:“华叔,将他拿下!”
“是,姑爷!”
第五百一十六章 杖毙()
说话间,华叔已经如鹞子一般飞了出去。剑光一闪,四只马腿已经被削断,禁军将领被生生摔于马下,差点摔的背过气去。
华叔也不客气,将他衣领一拎,便掼在了张宝儿面前。
张宝儿盯着地下的禁军将领,好半晌才扭头对马鸣道:“纵马冲撞仪仗,马总捕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大人,这……”马鸣有些犹豫。
张宝儿摇摇头道:“古总捕头告诉过我,说你是条有血性的汉子,可你却让我很失望。马总捕头,记住,你不再是以前那个缩手缩脚的受气包了,而是为民除害的京兆府总捕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放不开手脚,那就趁早从我面前消失!”
张宝儿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千斤,如同重锤一般擂在了马鸣的胸口。
马鸣羞愧难当,他脸上显出狰狞的神色:“大人,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马鸣上前对着禁军将领询问道:“你是何人?冲撞京兆尹仪仗,你可知罪?”
禁军将领将领打量了一下马鸣,一脸不屑道:“我乃右羽林军果毅都尉曾智,是马匹受惊,并非有意冲撞。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伤我军马,必须赔偿!”
马鸣冷笑道:“你不知道长安城禁止街道驰马吗?依照法令,擅闯京兆尹仪仗之人将处以杖击。来人,行刑!”
说罢,马鸣从一个发愣的衙役手中夺过棍棒,朝着曾智走了过去。
众捕快见总捕头如此模样,哪敢怠慢,个个拎着棍棒将曾智团团围住。
曾智见状,脸色一变,大喝道:“你们敢……”
曾智话音未落马鸣的棍棒便当头落下,众捕快噼里啪啦一顿乱棍,不一会受仗者便气绝身亡。
马鸣深舒了一口气,朝着张宝儿作了一揖:“大人,不知……”
张宝儿笑着朝马鸣竖起了大拇指:“不错,有点京兆府总捕头的威风了!按计划去京兆府衙门吧!”
“是!大人!”马鸣答应一声,然后对众捕快吩咐道:“留几个人把现场清理一下!其余人整理仪仗与府尹大人前往府衙!”
“是!”
……
张宝儿将禁军校尉当街杖毙,不仅让看热闹的百姓噤若寒蝉,而且让京兆府的一干人等战战兢兢。
到了京兆府,张宝儿亲自击鼓升堂,集合全体书吏捕快衙役。
众人不知府尹大人犯的是哪门子病,面面相觑地看着他。
张宝儿环视着众人冷笑道:“我知道,你们能在这京兆府做事,个个都有后台,你们若以为继续为非作歹我也把你们也怎么样不了,那就特错大错了。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那与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张宝儿突然喊道:“张二棱可在?”
张二棱是京兆府的捕快,性情凶悍。平日里惯于欺压百姓,常常用强加的罪名恐吓百姓。他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可他大哥是宗楚客府上的管家,加之张二棱把弄来的钱财一半都孝敬了上官,所以历任京兆尹对他的为非作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啊?”张二棱不知张宝儿为何要喊自己,赶忙应声道。
“去年三月初三,你在城内看见有个推辆载有四五个男女儿童独轮车的人,知道这是个乘饥荒买卖人口的贩子,便故意装作上前缉拿,人口贩子害怕,拿出钱来给了你才得以脱身。事后,你把那几个快要饿死的小孩拖到城南长乐坊张员外的门口,等孩子一死,就勒索张员外拿钱息事,得钱五百两,你把那些尸体拖出去扔掉……去年七月二十三,你为了敲诈昌明坊肖记绸缎庄的肖掌柜,找了一个妓女等在路上,等肖掌柜经过,妓女故意挤在肖掌柜身边高喊非礼。你立即出现,扭住肖掌柜不放,诬蔑肖掌柜调戏良家妇女,掏出绳索来把肖掌柜捆绑,假装要送官。肖掌柜有口说不清,只得给了你八百两银子消灾……你故意和有钱人家寻衅吵架,拿石头砸破自己脑袋,鲜血淋漓,两年里你先后共讹诈两千三百两银子,还自称这叫做‘打锅’……屠牛在大唐是大罪,可你却公然剥牛卖诸市……我说的这些可是事实?。”
张二棱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张宝儿怎会将自己所做之事说的如此详细。
“来人!”张宝儿大喊道。
“在!”马鸣带着几名捕快出现在了大堂之上。
看到马鸣张二棱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恶狠狠地盯着马鸣:“是你出卖了我?”
马鸣坦然道:“你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既然敢做又为何不敢当呢?”
“你得罪了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张二棱恐吓道。
“我会不会有好结果,那是以后的事情,我只知道,你现在的结果不会很好!”
张宝儿怒喝道:“张二棱罪大恶极,数罪并罚,当场杖毙!”
马鸣平里没少受张二棱的鸟气,此时对他毫不示弱,不到半柱香功夫,张二棱便一命呜呼了。
“王书吏,刘书吏、曹书吏,吕书吏,我问你们,受财枉法,该当何罪?”张宝儿又一声大喝。
四人一哆嗦赶紧跪下。
张宝儿又将他的的罪行一一道来,历数完罪行,他愤慨道:“你们这批人舞文弄法到如此地步,全都是死罪!来人!”
马鸣与手下的衙役早已准备好了,他们凶神恶煞般来到四位书吏身后。
“将他们拉下去全部杖毙!”
“是!”
衙役们毫不客气将四人拖将出去。
“府尹饶命呀!”四人鬼哭狼嚎道。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棍棒声,不一会功夫四人便没有了声音。
“孙参军,赵捕快……”张宝儿阴森森的声音又响起了,让整个府衙的人都冷汗直流,胆战心惊。
……
杖杀七人,流放五人,革职十四人,杖责二十五人,张宝儿刚上任便来了个下马威,京兆府的书吏、衙役与捕快见了张宝儿就像见了阎王爷一般。
当然,张宝儿只是按部就班,挑了些罪大恶极之人杀鸡儆猴,若真的要一个不漏的全部查办,恐怕这府衙里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营门()
坐在一旁的周贤早已大汗淋漓,他呐呐道:“张大人,这是不是有些……”
张宝儿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周大人是不是觉得我杀戮太重?”
周贤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不杀戮他们,他们就会去杀戮无辜百姓,孰轻孰重想必周大人心里也应该有数吧!”
说到这里,张宝儿看向马鸣:“马总捕头,你怕不怕?”
“我怕!”马鸣老老实实点点头,旋即又苦笑道:“但我没有退路了,既然决定跟着大人您做这件事情,就做好了丢命的准备!”
张宝儿拍着马鸣的肩头笑道:“只要我张宝儿还有一条命在,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就算死也轮不到你。”
说到这里,张宝儿脸上洋溢着自信:“不过,想让我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周贤看着张宝儿,不由有些自惭形愧,与他相比,自己这么多年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都太失败了。
“周大人!”
张宝儿的喊声将周贤从思绪中唤醒:“张大人,何事?”
“你若现在就觉得我杀戮过重,那么下一步的行动我就是活阎王了!”
周贤心中一动:“张大人,看来你下一步是准备解决那些闲汉恶少了?”
张宝儿点点头道:“正是!根据你和马总捕头提供的情况,我已经让人在暗中进行了察探,现在基本上心中有数了!”
周贤点点头:“他们依仗勇力和暴力,抢劫百姓,扰乱坊里,为非作歹,成为京城一害,是该对他们动手了。”
张宝儿笑道:“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是很容易辩认出谁是恶汉闲人的。这些人都剃着光头,人身上的毛发受之父母,剃掉便是不孝,除了出家人和犯人之外,普通百姓谁会剃光头,这些恶汉闲人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再说了,他们身上都有剳青,纹身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花样百出,当然纹的最多的都是些飞禽走兽、凶神恶煞。只要是剃了光头又有纹身之人,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