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报信的骑士道:“是。”
李玄成眼珠子都瞪圆了:“就一天?一天都没守住?”
“是。”
李玄成傻眼:“这岂不是说……眼下不仅复国无望,甚至要亡命天涯了?”
骑士:“……”
这话没法回答了,怎么回答都不对。
一旁的黎吾清简直觉得被一道霹雳给劈中了!
这怎么回事?
自己还以为给族人挣得了一条光明大道呢,从此以后就可以跟汉人平起平坐,往后世世代代的族人都会将自己奉为领导部族走向辉煌的先贤圣哲……这还一仗没打呢,忽然间就要变成部族的罪人了?
他太了解汉人的德性了,眼前这些人可都是汉人的后裔,有着汉人血脉,若是丢掉兵刃掉头投降,大抵是可以活下去的,可是自己这些汉人眼里的土著猴子,居然敢反叛大唐,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全族屠尽不至于,杀掉一半是很可能的……
黎吾清差点哭出来,命怎么这么苦?
骑士见到李玄成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催促道:“少主,不可延误!家主有令,命您即可下山与他汇合,这横山关极有可能已经被唐军监视,您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李玄成激灵灵打个冷颤,失声道:“有危险?”
不是到此来伏击唐军么?
这怎么一转眼自己还有危险了?
“快快快,赶紧命令兵卒都起来,别睡了,再睡特么脑袋都没了!下山,咱们赶紧下山!”
李玄成忙不迭的下达命令,整个山林窸窸窣窣树叶抖动,埋伏了一天一夜的兵卒乱哄哄的钻了出来,不过这会儿没人埋怨了,都知道宋平县已经陷落的消息,又听说这横山关很可能不安全,他们前来伏击唐军,却极有可能已经被唐军设下埋伏,哪里还敢多待?
待到李玄成一声令下,上万人撒丫子就顺着山路往下跑……
黎吾清也没了方寸,这时候回去投降唐军是不可能了,只能跟着叛军一条道走到黑,心里早已经将李壮志祖宗八辈问候了一遍,你说你造反的时候牛气哄哄,这会儿就这么没能耐?
不敢迟疑,带着自己的土著族人紧跟着李玄成下山。
待到大军呼呼啦啦快要跑得没影儿,李万山才打着哈欠带着麾下兵卒在山路之上整队。
“少主,咱们也得快点啊,万一被唐军给伏击了可怎么办?”
麾下的兵卒眼见别人都没影儿了,很是焦急。
李万山瞪了他一眼,喝叱道:“慌什么慌?跟着本少主,难道还能让你们白白送死?哼哼,放心,一切尽在本少主掌握之中!跑得快不一定就能逃得掉,有时候谁跑得快,谁就先投胎……”
见到麾下一副懵懂的样子,他此刻也不能解释,只是意气飞扬的吩咐道:“都给老子保持队列,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得听我号令,不许慌,更不许跑,违者,杀无赦!”
麾下兵卒有气无力的应了,只想着快跑,宋平县都陷落了,您还能绷得住哇?
李万山懒得多说,跑?
呵呵,得到他们下了山就知道,会有何等恐怖结局再等着他们……
横山北侧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这里砂砾遍布土地贫瘠,不适宜水稻的生长,却是一块天然的草场。
夜幕繁星之下,一队黑黝黝的骑兵严阵以待,萧杀的煞气弥漫着整块大地……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政事堂论战()
一场秋雨一场凉。
长安城厚重的城墙一如既往的古朴巍峨,远处的终南山被瑟瑟的秋风吹得浓墨如黛,再过不了多久,墨绿的树叶就将披上一层严霜,叶脉断裂,翩翩飞舞落叶归根。
城门开处,百姓商贾络绎不绝,道路之上车马辚辚,人人尽皆欢颜。
又是一个丰衣足食的太平年景……
遍及关中的水利工程给百姓带来天大的实惠,今年雨水颇丰,河道连连暴涨,若是放在以往,注定要有多处县城遭受水涝之害,粮食减产甚至绝收。可是现在完全不用害怕连日的暴雨,拓宽加深的河道可以承载更大的洪水,关中各处河流遍布两岸的水车更可以将河水提升至水渠,一面灌溉更高处的农田,一面起到泄洪的作用。
工部自房俊担任侍郎开始,直至现在吴王殿下,连续几年大规模的投入,使得水利设施前所未有的完善,关中八百里秦川旱涝保收!
粮食丰收,却不虞有“谷贱伤农”之事。
去年多家贵戚勾连倒卖义仓之米粮,致使关中大部分义仓空置,朝廷不得不调拨常平仓的粮食填补进去,这就形成了巨大的缺口。这些空闲的义仓、常平仓都是要填满的,再加上朝廷现在厉兵秣马准备东征高句丽,粮价始终保持在一个平稳的价格。
什么是盛世?
对于老百姓来说,开疆拓土、横扫八荒那都是太过遥远的事情,只要丰收的时候粮价不低,灾害的时候粮价不高,无论何等年景都能吃得饱饭、穿的起衣,那就是盛世!
而越来越兴旺的商业,越来越多的作坊,却又将这个以农耕为本的庞大帝国推向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
太极宫。
政事堂。
窗外飘着濛濛细雨,秋凉瑟瑟。
宽敞的大堂内燃了檀香,一缕缕清淡的烟雾自墙角青铜兽炉镂空的盖子袅袅升起,驱散了湿寒阴冷。
堂内气氛更是热烈……
萧瑀瞪着不远处的房俊,情绪显得很是激烈:“贞观四年,林邑国叛乱,陛下就曾下诏不予讨伐。吾大唐居天下之中,有华服之美,乃礼仪之邦,何以兴兵数万长途跋涉讨伐藩属?林邑国只是大唐之藩属,而非是大唐之领土!如今尔兴师动众干预林邑国之内政,且逼迫林邑国签署种种不平等之条约,导致吾大唐名声受损,长此以往,还有谁肯依附于大唐?”
于志宁、长孙无忌等人虽然闭口不言,却尽皆颔首附和。
房俊神情平淡,不见喜怒。
又长一岁,但房俊之容貌并无殊异,他这种黑脸相貌最是耐老,十七八瞅着像二十五六,到了三十开外,依旧像二十五六……
只是前世虽然是个副县级干部,到底不过是一方之皂隶,哪里及得上现在大权在握?居移气,养移体,气质依然迥异。不显耀眼之光华,却见神韵之内敛,端坐如山,安然若素。
听着萧瑀的指责,房俊淡然道:“虽然陛下当年未曾出兵讨伐林邑,却不代表现在依旧不讨伐林邑。时移世易,岂能将十数年前的圣旨拿出来照例施行?这恐怕不妥。”
萧瑀哼了一声,道:“先例在前,何不依从?圣旨既是国法,只要拟定施行,谁也不可罔顾!尔将陛下之圣旨弃之不顾置若罔闻,到底是何居心?”
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
房俊反唇相讥道:“宋国公此言差矣,今时不同往日,焉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当年林邑国乃是南蛮酋部,与吾大唐十万八千里毫不相干,所谓的联系不过是自秦汉以来对其地之藩属,其国内动乱,陛下不忍糜耗巨资劳民伤财,故此拒绝发兵征讨,此乃英明之策。然则现在吾大唐有多少商贾在林邑经商?更遑论每年几百万石的稻米输入,岂能坐视林邑国动荡不堪?”
于志宁摇头道:“劳民伤财是小事,稻米之输入亦是小事,房侍郎悍然干涉林邑国内乱,甚至大开杀戒将其王城毁于一旦,却使得吾大唐之清名沾染瑕疵,使得天朝上国之威仪荡然无存,这才是不可弥补之错误。”
这是要轮番针对我咯?
房俊丝毫不惧,当即怼回去:“稻米输入是小事?您说的可真是轻巧,若是今年没有来自林邑的稻米,朝廷要征调多少粮食运往辽东前线,要有多少关中百姓忍饥挨饿?至于大开杀戒一说……水师只是协助林邑国勤王之师剪除奸佞叛贼,其王城毁于一旦,与水师何干?于先生还请慎言,熟归熟,若是信口雌黄污人清白,当心本官告你诽谤!”
这番话语可谓毫不客气,气得于志宁直瞪眼,却也拿房俊没辙。
谁不知道房俊在林邑国干了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家折腾得底朝天,现在除去未将林邑国疆土纳入大唐之版图,余者有何区别?
整个林邑国朝廷官员的任免要经由房俊同意方可上任,就连地方上的官职都有唐朝官吏在一旁监督……
可这等事谁能拿出来证据?
你就算现在将林邑国王抓来,他也不可能指证房俊……
堂上吵闹不休争执不下,主位之上的李二陛下却微微闭着双眼,脸色有些灰暗难看,似乎神游天外。
于志宁见到房俊口舌伶俐,忍不住敲敲桌子:“那你私自纵兵剿灭安南叛贼,又有何话说?朝廷尚且未有定论,你那边就已经杀了个干干净净,若是万一因为你的残忍嗜杀导致安南有变,你负担得起那个责任么?”
一旁的萧瑀差点捂脸,这个于志宁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猪队友啊……
你就逮着林邑国的内乱说事儿就完了,有理没理的最后迫于压力房俊也得低头,就算他不低头,陛下也会压着他低。
可是这突然转到安南叛乱上是几个意思?
这简直是将把柄亲自给人家房俊递到手里头,等着人家发难……
果不其然,他这边话音刚落,房俊便说道:“万春国余孽已然叛乱,若是不趁其立足未稳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以剿灭,难道等着他做大做强啸傲安南的时候,再想着出兵讨伐?至于您说的什么狗屁责任,本官不背!安南都已经叛乱了,交州总督府的偏将被杀,县令被杀,数百兵卒被杀,合着这些在你眼里都不算是‘安南有变’,结果水师剿灭了叛军了,却成了‘安南有变’?那本官倒是要问问您,您到底还是不是大唐的官员?是不是只有看着安南被叛军肆虐,无数汉家后裔唐人商贾惨遭屠戮,您才会认为是‘安南有变’?”
于志宁气得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是无力反驳,谁叫他自己说错话呢?
只能气得不停说道:“荒谬,荒谬!野蛮,野蛮……”
见到萧瑀和于志宁都拿房俊没法,褚遂良有些忍不住了,他偷瞧了一眼身边,见到李二陛下老神在在,神情放空,不闻不问……这是否代表着陛下的态度?
褚遂良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房侍郎休要强词夺理,安南固然叛乱,然则你未等朝廷下令平叛便悍然出兵剿灭,却是将朝廷置于何地,将法度置于何地,将陛下置于何地?”
不愧是七窍玲珑之辈,一发言,就直接捏住了问题的核心——就算你做得都对,但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便妄自行事,那边是大大的政治错误!往轻了说是目无君上罔顾法度,往重了说,那就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论阴险狠毒,萧瑀、于志宁之流对比褚遂良差得远,或许也只有“长孙阴人”可堪比拟……
房俊心中怒气陡升,正欲出言,身边一直默然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李绩说话了:“此乃兵部权责之内,外人无权置喙。”
政事堂内陡然一静。
众人纷纷冲李绩投去惊讶的眼神,既惊讶与一向明哲保身的李绩站出来维护房俊,更惊讶于李绩这句话之中那震撼人心的含义……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军权相争()
随着李绩一言出口,政事堂内陡然一静,呼吸可闻。
李绩端然稳坐,三缕长髯修剪整齐乌黑油亮,眼皮微微耷拉着,神情清淡,却让在座诸人皆感受到一股锐气扑面而来……
一直以来,功勋卓著的李绩就是“低调”的代表,似乎无论取得多大的功劳,都甘愿静静的站在角落里闲看风卷云舒,我自巍然不动。不争权不夺利,皇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干得再好也不声不响。
平定西域叛乱是何等功绩?结果得胜之后悄然回京,闭门谢客绝不招摇。
即便是身为兵部尚书、入阁拜相,也有如闲云野鹤一般置身事外,对兵部诸事不闻不问。
然而现在,李绩居然说出“此乃兵部权责之内,外人无权置喙”这等话语……
军权乃是帝王所掌!
李绩此言到底是纯粹的帮助手下硬怼褚遂良,还是代表兵部正式开始在皇帝与政事堂手中抢夺兵权?
褚遂良目光闪动,豁然起身,瞪着李绩喝叱道:“军权乃陛下所掌控,何时成了你兵部权责之内?本官身为黄门侍郎,乃陛下近侍之臣,负责传达诏令,又何时成了外人?英国公此言大大不妥,本官不敢苟同!”
他是天子近臣,所图自然与他人不同。
无所谓政绩,只要将皇帝侍候得得体舒适,那便是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