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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吆喝着贩卖商品的,各式各样的声音混合着数家早点铺子里冒出来的米粥香、包子香、馍馍香……充满了繁华富庶的安逸祥和。
乐彦玮牵着马走在这繁华的集镇上,左右张望,寻找着可以作为攻歼房俊的一切把柄。
陡然间,耳朵里传来一句嚣张的话语——“你家闺女长得好看,多看两眼不行啊?再敢聒噪,信不信本郎君立马派人将你家丫头抢了回去拜堂成亲……”
……
嗯?
强抢民女?!
乐彦玮瞬间两眼通亮!
。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羞辱()
乐彦玮就是来找茬儿的。
别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只要能够搜集到房家父子的“黑材料”,回去之后稍稍“润色”一番呈递上去,他就算是完成任务,其他步骤自然有别人去接手,那等层次的斗争已经不是他能够参与的……
乐彦玮自然知道房家父子素来风评甚佳,可是哪一个世家门阀的名声不好呢?表面上仁善平和,暗地里男盗女娼,这是常态。就连当初被关中百姓一把火少个干净的元家,在活人殉葬这件丑闻未曾暴露之前,不也是慈眉善目、为善乡里?
房家父子再是好名声,也肯定有嫌隙之处可以做文章。
就比如这收缴租赋,全天地下的地主都是一个样,借粮的时候小斗出、缴付的时候大斗进,不搞那些霸占房产田地、以女儿抵债之类的龌蹉事就已经算是好人家了,认真纠察下去,谁家能没有一丝半点的猫腻?
退一步将,就算房家父子当真清廉守正仁义君子,可是家大业大,难免便会出现一两个害群之马……
想到这里,乐彦玮就有些遗憾,为何那武家兄弟偏偏要跑去南洋呢?那两个废物若是留在长安该多好啊,只需略施手段,便能成为扯绊房俊后腿的弱点,现在听说在南洋被人家当地的匪寇给谋财害命了,长安家中只剩下一个继母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是想要找茬都找不到。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着从何处下手方能有借口弹劾房家父子的时候,一阵谈话声传入耳中……
看上了人家闺女?
还要强抢民女?
而且听着话里话外,这嚣张的小子明显是房家人啊……
乐彦玮瞬间精神起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这边冥思苦想未有破局之策,可老天爷就给他送到眼前来了!
此等天赐良机,如何能够错过?
乐彦玮一把丢开马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包子铺门口,伸出手去抓住倚在门口以为衣着简朴看上去甚是邋遢的青年衣领子,大喝一声:“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尔等狂徒居然公然叫嚣强抢民女,天理何在,国法何在?某乃是监察御史,诸位乡亲,协助某将此獠擒获押送刑部大牢,无论何人为其撑腰,某就算肝脑涂地,亦要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他喊得激情澎湃、正气浩然,可四周百姓非但未有一人响应称颂其正气凛然之气概,群情激昂下上前将恶徒擒获,反而一个个尽皆目瞪口呆,看傻子一样投来异样的目光。
大街上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静的诡异,静的可怕……
乐彦玮有些不解,这啥意思?
为何百姓们是这等反应?
难不成是被房家人欺压惯了,从未有人能够站出来抵抗房家父子的权威为他们伸张正义,所以此刻见到我这么一身正气不畏强权的站出来,一个个的都被震惊了?
嗯。一定是这样……
乐彦玮自行脑补一番,愈发觉得或许房家父子当真就是如同自己想象那般,便面上看着慈眉善目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现在将这个房家子弟抓了个现行,真真是天助我也!
他愈发神情激动,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哪怕此刻房家父子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敢狠狠一口唾沫啐过去,梗着脖子说一句“天理昭昭,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诸位乡亲,房家一门作恶多端,尔等苦其久矣!今日本御史奉旨监察民间善恶,定将此獠抓捕归案,以往有何等冤屈苦楚,稍后尽可以随本御史前往御史台,定将一一记录在案,为诸位讨还一个公道!”
但凡是御史出身,都懂得顺势而为经营名声,能力重要,宣传更重要……
乐彦玮觉得自己当真是时来运转,本来是硬着头皮黑一波房家父子,哪怕得到朝中清流一派的认可也必定要得罪房氏一脉的官员,怎么算都有点得不偿失,可是眼下的情形,自己很有可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硬生生赚取一波来自百姓的好感,使得自己的清正之名更上层楼,成为御史中的明星、言官中的偶像!
心里美滋滋……
然后,他就看到被自己拎着衣领子的青年缓缓转过身来,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张曾在朝堂上数次得见颇为熟悉的脸庞,只是这张脸此刻却是面无表情、黑上加黑……
“房房房……房俊?”
乐彦玮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有一瞬间的失神状态。
怎么可能是房俊?
“啪!”房俊冷着脸,一巴掌将乐彦玮薅着自己衣领的手打掉,沉声道:“某乃是华亭侯、兵部侍郎、当朝驸马,尔不过御史台区区一个八品御史,居然直呼本官名讳,你还懂不懂规矩?”
官场之中,上下登基森严,绝不可混淆轻忽。
下官见到上官必须恭敬执礼,上官和蔼可亲不准其施礼是一回事,下官心高气傲失了礼数则是另一回事。这种事情乃是官场大忌,若是因此遭受上司打压,没人会同情你。
乐彦玮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尴尬不已,抱拳施礼道:“下官不知房侍郎在此,多有失礼,恕罪,恕罪……”
“恕罪?”
房俊冷笑:“本官一大清早出来溜达,结果你个王八蛋像条疯狗一样扑上来就下嘴,咬完了你特么还让我恕罪?来来来,谁给本官抓条野狗过来,狠狠的咬这位御史两口,然后看看他饶不饶那条野狗。”
乐彦玮面红耳赤,气得后脑勺都快冒烟儿了,这人怎么这么损?
堂堂监察御史,居然被比作野狗……
殿内的食客、左右的街坊、路上的商旅……闻听到房俊的话语,尽皆爆出一阵哄笑。
乐彦玮有些气急败坏,此刻也顾不得房俊的官职威严,怒声道:“纠察不法乃是下官职责,房侍郎何以这般辱我?”
房俊嘿的一声,不屑道:“你当我真不知你藏着何等龌蹉心思?监察御史乃是帝王耳目,职责在于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可某却实在不知,何时栽赃构陷亦成为监察御史的职责了?御史之中有你这等见利忘义之小人,尚有何面目敢自称一句清正无私、风闻奏事?”
连风闻奏事、纠察百官的御史都这般蝇营狗苟、唯利是图,可见眼下官场之风气。史书上说贞观时期能臣辈出、忠臣不绝,这的确不假,可要说绝无龌蹉之徒,却实乃妄言。
只不过是世家门阀之间利益牵绊、恩怨纠缠,再加上李二陛下之强势,所以大家都表现得循规蹈矩绝无出格之处,有谦有让和气生财,以免被霸道的李二陛下给灭了……
等到李二陛下驾崩,这些牛鬼蛇神就全都蹦跶出来,为了利益打成一团,今日贞观勋贵接连屠戮,明日关陇集团一朝覆灭,后日山东士族趁势而起……大家都斗起来,谁忠谁奸、谁正谁邪,那才能一目了然。
乐彦玮被房俊一言点破心里的龌蹉,顿时一惊,心虚反驳道:“房侍郎何必这般污蔑下官?非是下官想要故意找您的茬儿,身为监察御史,既然听闻有人意图强抢民女,难道还能视若不见、充耳不闻不成?”
胖老板娘和店内的食客就待张口给房俊辩解,这只是一句笑话而已,事实上哪里用得着强抢?只要房俊言语一声,说我看上你家丫头,怕是胖老板娘自己就将闺女收拾得干干净净送去房家……房二郎在骊山农庄的声望,绝对不在房玄龄之下,能在大家走投无路之时买下骊山的田地安置大家,那就是活命之恩,岂能怜惜一个闺女儿不知报恩?
再者说,房俊的人品谁人不知?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人品低劣()
至今为止,房二郎家中也唯有一妻一妾,几个收了房的侍女也尽是贴身的丫鬟以及公主的陪嫁侍女,除此之外,何尝听闻祸害了谁家婆娘,又强娶了谁家的闺女?
这等品性,在等级森严特权林立的唐朝,简直就是一朵高门大院里的奇葩,闺女嫁过去那就是一辈子享福,哪里还用得着出去抢?
可房俊赶紧一抬手,将大家的辩解之言尽皆堵住。
开玩笑,小爷还就等着这厮弹劾呢,若是他萎了,老爹房玄龄的戏还怎么唱?
房俊制止了百姓为他辩解,下巴微微抬起,一脸傲然的睨着乐彦玮,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道:“某官居三品,爵封国侯,功勋赫赫,富可敌国!这庄子里的人皆是当初因我而活命,现在小爷看上了一个丫头,娶回去当一房小妾有何不可?又能碍着你们御史言官什么事儿?”
乐彦玮心里一跳,这厮还当真看上了人家闺女?
他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若是你情我愿自然不关吾等御史之事,可若是房侍郎仗势欺人欺男霸女,吾等监察御史绝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是身为侯爵、功勋赫赫,亦打不过国法!房侍郎当慎重,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番话语里头既没有卑躬屈膝丢了自己颜面,亦没有不依不饶以免惹祸上身,甚至还带了一点小小的“激将”之术,可谓圆滑阴险至极。
他心里想着今日且全身而退,然后盯着这家店铺的闺女,只要被房俊娶回去,那么不管是否你情我愿,自己都可以借着今日之事弹劾房俊强抢民女……反正我是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力,事实到底如何那就是刑部亦或大理寺甚至是宗正寺的事情,与我何干?
而且他深信,以房俊的肆无忌惮之行事作风,就算原本没打算抢,这会儿被自己所激将,怕是也忍不住,一定要抢个闺女回去展示一下他的强硬和无所畏惧……
果不其然,他这边话音刚落,便见到房俊一张黑脸极其难看,怒气冲冲的等着乐彦玮叱道:“休要拿什么国法来压我!这庄子里都是我的人,我看上谁就娶谁,谁能管得着?”
乐彦玮心中窃喜,面上不显,淡然道:“房侍郎好自为之……那么,下官可否离去?”
房俊一脸不耐烦,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还留你吃饭不成?赶紧滚蛋,不过善意提醒你一句,咱们庄子里疯狗多,走路的时候带着眼睛,万一到处乱逛被野狗给咬了,别又怪罪在某的身上。”
乐彦玮脸色一黑,心里发虚,这是警告还是威胁?
想一想房俊一方恣意妄为的事迹,他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不劳房侍郎费心,下官会注意。”
说罢,对房俊施礼,赶紧快步离开。
不过自然是不能回京的,还有监察任务没有完成……
房俊面色阴郁的盯着乐彦玮的背影,看了好一阵,直到乐彦玮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这才回过头。
胖老板娘搓搓手,期期艾艾道:“这个……二郎啊……您该不会当真看上咱家闺女了吧?”
刚刚房俊的表现,让她有点信以为真了。
房俊好笑道:“怎么着,看你的模样还真希望我看上你家金铃儿?”
胖老板娘连连摆手,为难道:“按说二郎您是咱们一家子的恩人,没有您的接纳安置,我家这几口子怕是早就饿死了,金铃儿长得俊,大抵也不过是卖给豪门大宅里头为奴为婢,遇到个丧良心的主子,兴许就给糟蹋了……若是放在平常,您看上咱家丫头,定然给您送进府里去,也知道您定然能善待丫头……可是昨儿府里的卢管事来提亲,虽然未曾下聘,可咱家男人可是应允了的,而且男方……男方……咳咳,二郎也不好去跟他争。”
旁边就有人插嘴道:“不是吧?是哪家的郎君,连二郎都不能去争?”
房俊也好奇了,他还以为刚刚胖老板娘说闺女许了人家是开玩笑呢:“那男方大抵我是认识?说说,是谁家的小子?敢跟小爷抢女人,回头派卫鹰带人去打断他的腿儿!”
胖老板娘一脸尴尬,道:“就是卫鹰那小子……”
“啥?”
房俊吃了一惊,感情这是家贼难防啊……
“可卫鹰那小子娶亲,为啥我不知道?”房俊有些不满,他对卫鹰可是一向信赖有加刻意栽培,结果连娶媳妇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
胖老板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