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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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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又三年……那就不是资历深不深厚了,而是丢弃到墙角的冷板凳……

    房俊倒不是捧红踩黑之人,但也没打算给老头留面子,冷然道:“某不是刻薄之人,但似这等陷害上官的卑劣小人,决计不能留!”

    笑话,不给你们展示点力度,真拿老虎当病猫啊?

    再精明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最是身边的人防不胜防,下属都这么干的话,领导不都得被玩死?

    郑坤常长叹一声,无奈道:“梁主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梁仁方垂首道:“郑主事,莫说了,事已至此,都是我一意孤行,怨不得侍郎大人。更何况,房侍郎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将某交于大理寺,一世名声就都毁了……”

    任中流犹豫了一下,撂了一下袍子,单膝跪地,朗声说道:“梁主事有错,但事出有因,还请房侍郎给他一次机会!”

    其余几人见此,亦都单膝跪地:“请房侍郎给梁主事一个机会!”

    梁仁方不虞有此,顿时手足无措,却感动得眼泪流了下来。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官场,能有这么一群仗义执言的同僚,便是背了这黑锅,也心甘情愿!

    房俊脸色如墨,一言不发。

    他是真怒了!

    怎么着,上任第一天,你们这班家伙就给咱来一个下马威?

    真以为联名起来,就收拾不得你们了?

    笑话!

    那边郑坤常见状,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也待有样学样,下跪求情。

    房俊即便怒极,可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跪他,那名声就完了!虽然他一直也没什么好名声,但这个不同!

    嚣张跋扈、任意妄为都没啥,但是不尊老不行!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一个山沟里的古稀老人,只要走得动,都可以直接去太极宫,哪怕理由只是想看一眼皇帝是个啥模样,李二陛下也必须得见!

    这是一个民族的传统!

    房俊面沉似水道:“您老这是要折煞我?”

    太过分了!

    郑坤常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儿没见过?立即知道自己鲁莽了。

    见房俊的神情,就知道这位已是怒极,若自己再这么一跪,那就算是在打房俊的脸,事情非但再无转圜的余地,反而会立马升级!

    郑坤常只得又坐了回去,看着房俊说道:“房侍郎可否听老朽说说这其中的缘由?”

    房俊略一沉吟,也觉得这班人不至于第一天就跟自己往死里磕,必然是有原因的,便说道:“请讲!若是有道理,某可以无视尔等胁迫上官之罪,但我有言在先,梁仁方设计陷害上官,不可饶恕!即便不是开除革职,也得给我离开水部司!”

    郑坤常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几位同僚:“自作聪明,这下子傻眼了吧?”

    然后,缓缓述说事情的缘由。

    梁仁方报给房俊的账目,虽然被他故意打乱,显得杂乱无章,但并无一处修改。事实上,水部司的账目里,那一万多贯的确是不翼而飞了,这就牵扯到那位被御史弹劾而病重告假的前任郎中。

    那位郎中是有靠山的,能在御史弹劾之下还能安然告假回家,可见靠山的能量非常不一般。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哪怕是被砍了脑袋,也是他咎由自取,没人同情。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一万多贯凭空消失了,对不上账!哪怕是被贪|污了,也得有个去处啊!虽然都知道跟那位前任郎中有关,可人家没认罪呢,那就不算!对不上账,人家民部就不给审核,不给审核,今年的拨款就下不来!

    水部司是个清水衙门,清一水儿的花钱,没有一个来钱的项目,春汛怎么办?

    耽搁了春汛治河,一旦出了差池,打板子是轻的,河水决堤,那得死多少人?

    可是偏偏这一万多贯人人心知肚明,想找个人背黑锅都没人信。

    眼看春汛就来了,水部司上下急的焦头烂额,可怜见儿的,这时候凭空降下来一位大神!

    梁仁方就有办法了。

    糊弄着这位新任侍郎签了字画了押,以这位的名声,兼之其父房玄龄的权势,户部那班人怎么会不给面子?

    只要审核一过,银钱拨发,那就万事足矣!

    至于房俊会不会因此担罪,梁仁方也是没办法,若不是他自己想扛也扛不动,早就自己上了。

    在他看来,跟黄河两岸的百姓相比,个人受点委屈算什么?

    反正房俊根红苗正,又不会被砍头……

    房俊都被气笑了!

    说实话,对于这样为民着想的官员,房俊还是衷心佩服的,可是在这其中自己居然成了反派,这就不那忍了!

    大骂道:“和着你们都是忧国忧民的清官干吏,特么我就是一个冤大头,拿来顶缸的傻帽?”

    众人尽皆汗颜,此事虽是梁仁方想出来并且实行的,但大家都是知情之人,总是很心虚。

    梁仁方以头伏地,说道:“属下有错,不该设计上官,单凭处置,绝无怨言!”

    房俊哼了一声,说道:“你当然有错,大错特错!更令本官气氛的是,你蠢得要死!”

    梁仁方不解:“何蠢之有?”

    虽然计策失败,没料到这个年青的纨绔居然堪称算学大家,可自己的计策还是不错的,怎么就得了一个“蠢”字?

    房俊哼了一声:“某来问你,为何要让某来顶缸?”

    梁仁方虽然不明白“顶缸”是个什么意思,但大致也能理解:“因为房侍郎靠山足够硬。”

    这是大实话,身后站着房玄龄跟李二陛下,谁还能硬的过他?

    房俊一脸失望:“你既然知道某靠山硬,那为何只是想着让某无顶缸,而不是让某去户部讨要拨款?”

    梁仁方愣愣说道:“按规矩,去年的账目不能通过审核,民部是不给今年拨款的啊……哎呀!”

    说到此处,他才恍然大悟!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人情() 
规矩是给谁准备的?是给他这般无靠山的小人物!

    房俊会在乎什么规矩吗?

    人家从来不按规矩行事!

    若是房俊亲自去民部讨要拨款,哪个敢不给面子?

    梁仁方肠子都悔青了,自以为妙策,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居然是一招臭的不能再臭的臭棋!

    我特么还真是蠢到家了……

    房俊冷哼一声:“虽然你是心为百姓,但意图诬陷上官,罪不可恕!现在……”

    “房侍郎!”

    郑坤常出言打断房俊,他也顾不得去看房俊难堪的脸色,干脆倚老卖老不要脸了,若是房俊话一出口,那可就再无更改了。

    “梁主事有错,理当处罚。但其人深知造船之术,不如将他打发到我们水部司下属的莱州船厂,让其戴罪立功如何?”

    房俊倒是没有生气被郑坤常打断自己说话,人活得岁数大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特权。

    他惊奇的是:“咱们水部司还管造船?”

    郑坤常:“……”

    任中流:“……”

    梁仁方:“……”

    所有下属:“……”

    众人齐齐无语,老大,您还敢再不着调一点吗?

    和着到现在您还没搞明白咱水部司是干嘛的……

    房俊尴尬癌都犯了,摸摸鼻子,说道:“某刚刚上任嘛,一时有些混沌而已……造船吗?嗯,这个好,那行吧,既然老人家给你求情,那就好好干……”

    见到下属们的眼神,房俊脸皮再厚也有点坐不住了,哥们还以为水部司只管修大坝呢……

    “那个啥,离晌午还有些时辰,本官这就去民部转一圈,把拨款要来……”

    任中流自告奋勇:“属下跟您过去。”

    房俊道:“那行,你们诸位都散了吧……”

    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张纸交给任中流:“找两个手艺好的木匠,按图做出来十个八个。”

    任中流接过一看,像是图纸,上面画着一个方方正正四条腿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郑坤常仗着岁数大,也不求进步了,所以在房俊面前也就他敢说话,这时候插了一嘴:“民部那帮关老爷抠门得紧,往年的拨款都是将将好,弄得我们水部司想干点事儿也没钱,房侍郎去看看,若是便利,不妨嘴巴张大点……”

    这个套路,房俊可是门儿清。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这个我懂!”

    前世当副县长的时候,最头疼的就是跟财政局扯皮,你要一万他给八千,要两千他给一千,那帮子管钱袋的家伙古往今来一个样,都特么属貔貅的,光吃不拉……

    郑坤常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小子也不是啥都不懂,官场上的套路还蛮清醒。

    房俊大摇大摆的往外走,“某去民部转转,尔等速度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别耽误了中午吃酒。”

    众人无语,您就算靠山再硬,真当户部是泥捏纸糊的,任你拿捏?

    房俊此时走到门口,又回头喊了一声:“那个梁仁方,中午一起吃完酒再走!”

    除了工部衙门,也不用骑马坐车,往左边一拐,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是民部大堂,溜达着就过去了。

    任中流从后边紧跑两步,追到房俊近前,神情颇有些忧虑,迟疑着说道:“侍郎大人……可知道民部尚书是谁?”

    “是谁?”

    房俊边走边问,不过并不在意,管他是哪个,咱光明正大去要钱,他还敢不给?更何况自家老子房玄龄那可是民部最直接的顶头上司,吃了豹子胆敢为难?

    任中流一看就知道这位根本不清楚民部尚书是哪个,面色沉重说道:“是韦挺韦尚书。”

    房俊一拍巴掌:“原来是他啊,那更好办了!”

    任中流有些发懵,不得不提醒道:“呃……这位可是齐王殿下的老丈人……”

    别人没想起来这码事,以为房俊的名声再盯着房玄龄的名头那就无往而不利,梁仁方却没忘!

    满长安城谁不知道当初您拳打齐王李佑的事儿,现在面对人家齐王的老丈人您还一副熟人好办事的样子,这心可真够大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民部衙门大门口处。

    房俊负手而行,迈着方步大摇大摆的就往里走,一边对任中流说道:“所以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人云亦云……”

    民部的门子不识得房俊,不过见到工部水部司的员外郎跟在身后,估摸着这位不是一般人,出来拦了一下,便和颜悦色的说道:“敢问这位上官,前来民部有何要事?”

    房俊大大咧咧说道:“韦尚书在不?”

    “敢问上官贵姓?”

    “某就问你在或者不在?”

    “这个……”门子似乎很少有面对来民部尚且如此盛气凌人的官员的经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说不在,又怕真的耽误了正事;想要问问这人是谁,但这黑脸的小子一身绯色官袍,佩着银鱼袋,又不敢问……

    任中流一脑门儿汗,心说您这跟韦挺韦尚书还有过节呢,还有心思在这里为难一个门子?

    便上前说道:“此乃新任工部房俊房侍郎,烦请入内通报……韦尚书。”

    那门子吓了一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房俊?

    幸好自己谨慎,若是像平素那般呵斥几句,搞不好不是要被这楞怂踹一顿?关键是踹了也白踹……

    赶紧说道:“二位稍待,小的去去就来。”

    言罢,飞快的跑进内院报信去了,边跑边想,你也就跟我这小小门子耍威风,谁不知道你打齐王殿下的那点事儿,还想求见咱们尚书大人?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做梦去吧!

    可没一会儿,这门子就回来了,态度较之先前更加恭谨,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房侍郎,尚书大人有请!”

    房俊“嗯”了一声,对任中流说道:“你在这里稍待。”

    晃悠着八字步进了院子,直奔民部大堂。

    那门子依旧一脸茫然,没道理啊!这房俊打过齐王殿下,那应该很是不招尚书大人待见才是,可为何刚刚自己去通报的时候,尚书大人非但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最终,门子得出一个结论:这些豪门之间的关系啊,实在是太狗血了……

    民部大堂比之工部更是不遑多让,而且更加气派。

    毕竟工部是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自产自销,而民部作为整个大唐的财政中心,几乎是所有部门都要仰望的存在,较之“天下第一部”的吏部亦毫不逊色,而且油水丰厚,办公环境自然没得说。

    韦挺今年尚不足五十,正是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的好岁数。整个人个子不高,但气势内敛、温和有礼,一股世家出身的温润气质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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