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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斗争,这其中已然无关与是非对错,全都是利益使然。
即便是那些出身世家门阀的御史们也纷纷接到家中的警告授意,不许掺和其中……
唯有刘洎对此颇为注意。
没办法,他与房俊有仇啊……
现如今每一次提起房俊这个棒槌是个喜欢“打黑拳”的,刘洎便会凄惨成为背景……
刘洎这人才干卓越,性情刚烈,平素极其自负,睚眦必报!
遭受房俊这等奇耻大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只是房俊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官职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刘洎对其颇为忌惮,一直不敢对房俊展开报复。
幸而老天有眼,机会从天而降……
召集几位文笔极佳的同僚,一同字斟句酌的写好一份奏章,派人送往政事堂。而后想想,觉得单是这般还是不解心头之恨,便领着几个年青的御史前往刑部大牢而来。
在他看来,无论长孙澹是否房俊所杀,最起码刑部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的,否则岂能将一位从二品的高官、堂堂京兆尹押解在监牢之中?只要证据确凿,便是陛下想要维护也绝不可能,除非陛下想要干预司法……
房俊的落马倒台已然是铁板钉钉,又有何惧?
自然,刘洎不会愚蠢到亲自跟房俊赤膊对阵,什么“你打我一拳我就一定要打回来”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他就是想去看看房俊此刻的落魄潦倒!
还有什么比仇人倒霉更让人心情舒爽的事情?
若说有,那就一定是仇人倒霉的过程是你亲眼所见……
刘洎领着人大摇大摆来到刑部衙门,递上公文,指名道姓要见房俊。刑部衙役尽皆收到上司不许房俊会见外人的命令,可是谁敢拦着刘洎?
刑部亦在御史台的监察范围之内,别管刑部尚书还是刑部侍郎,只要御史台一纸奏书弹劾一下,都会是一大堆的麻烦事,这些小喽喽如何承受得起?
无奈之下,只好亲自陪同刘洎前往房俊的大牢。
反正此刻左侍郎韦义节和右侍郎张允济都在房俊的监牢之中,自己将刘洎带过去,无论让不让他会见房俊,那就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了……
*****
牢房之中尚算清洁,黄土地面平整干净,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矮小的床铺,上面有麻布铺盖。墙壁粉刷着石灰,牢房中央有一张桌案,还有牢房的“标配”一排粗壮结实的木栅栏是不可或缺的。
毕竟这里是关押高官的地方,与寻常牢房的规格必然不同。犯罪的高官也是高官,昔日同殿为臣,即便今日沦落为阶下囚亦要保持那一份高贵。
这就是地位的彰显。
当然,既然是牢房,那么潮湿、阴仄等等自不可少,总不能修成渡假的园林别墅……
此刻就在牢房当中的桌案之上,满满登登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稀佳肴,酒香四溢。
房俊与张允济推杯换盏,喝得黑脸泛红,正撸着袖子大叫:“某斗酒成诗,下笔如神,放眼天下,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张允济白脸显得愈发红润,兴致勃勃道:“那二郎何尝不即兴赋诗一首,亦让吾等领略一番大唐第一诗词圣手的风采,以为佐酒?”
几个狱卒也都齐齐恭维。
这是一个诗酒风流的年代,只要认的字,谁没有一个“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梦想?
而在诗词方面,房俊之造诣早已得到整个文坛的公认,推为当世第一!
若能有幸亲眼目睹房俊在这牢房之中挥毫成诗,岂不是一段足以流传后世的佳话?
房俊一拍桌子:“那就写一首?”
张允济大喜,喝道:“速速拿纸笔来!”
当即便有狱卒兴冲冲的跑出去那文房四宝,正巧迎面遇上韦义节,赶紧躬身见礼。
韦义节哪里知道是房俊喝酒喝爽了想要“抄诗”?还以为不知张允济用什么办法使得房俊愿意认罪签下口供呢,赶紧瞪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是是。”狱卒连忙快步去了。
韦义节快步到牢房中来,笑道:“哎呦,二位当真是好雅兴,这般狱中畅饮,足显胸襟之雄阔、气度之卓凡,何不让某来忝陪末座,执壶斟酒,亦沾染几分当代名士之秀逸风骨?”
张允济啧啧嘴,心说着韦义节被狗咬了还是怎地?这里饮酒的一共两人,一个是你执意要将其搬倒的房俊,一个则是你的政治对手,你却跑到这里来嬉皮笑脸的“忝陪末座,执壶斟酒”……
脑子有病吧?
房俊则嘿嘿一笑:“韦侍郎是来瞧瞧某是何等的落魄、何等的凄惨,亦或是来监视房某人,唯恐房某与外界沟通信息,得悉你们这等下作的手段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进而顽抗到底、死不认罪?”
韦义节心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绝对不能这么说,万一着房俊棒槌脾气发作不肯认罪了怎么办?
他还以为房俊是要签字画押供认自身罪状呢……
嘴上笑道:“二郎说的哪里话?公堂之上实在是身不由己呀,本官忝为刑部左侍郎,在尚书大人不在的情形之下自然要担负起本身的职责,对事不对人,还望二郎莫要记恨本官才好。即便以后二郎身无官职,那也还是当朝驸马、纨绔当中的纨绔,咱们亦能以酒会友、一醉方休!”
房俊一咧嘴:“呵呵……”
心底却是狐疑:这韦义节何以前倨而后恭?
他那里知道,韦义节是以为他“拿来纸笔”乃是要签字画押认罪……
少顷,狱卒将文房四宝拿来,看了看四周,将靠墙的床铺收拾一番,铺盖卷起放到一边,宣纸铺好,熟练的研起墨来。
张允济起身,延请房俊,笑道:“二郎,请吧,让某欣赏一番当朝第一圣手的文采。”
房俊当仁不让,撸着袖子就来到床铺边上,接过毛笔,在砚台里蘸满墨汁,手腕悬空,凝神静思。
韦义节心说一份认罪书而已,要得什么文采?
不过房俊的字迹的确当得起“大家”之称,现在依然有不少学子模仿房俊的字体,且渐渐有人将之称为“房体字”,风头之盛丝毫不亚于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等声名远播的名仕。若是能够目睹一份文字大家手书的“认罪书”,岂非千古乐事?
便凑到近前,笑道:“二郎字迹丰美,词句天成,想来定是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佳作,本官恰逢其时,幸何如之?”
房俊与张允济互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莫名其妙。
公堂之上那般咄咄逼人,一副恨不得将房俊打落尘埃、斩首问罪的架势,转眼之间却又这般温煦和善……
又一起回头看着笑容可掬宛如知心好友一般不见外的韦义节,难不成这人当真有病?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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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御史、尚书、侍郎与狗 中()
房俊不理会神经兮兮、莫名其妙的韦义节,转过头凝神静思,心里想着“抄”哪一首好呢?
韦义节和张允济肃立一旁,安静的看着房俊思考。
其余狱卒书吏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谁晓得待会儿是不是就有一篇足以名传百世的不朽之作问世,若是因为自己弄出的丁点儿响动而导致这篇不朽之作胎死腹中,休说面前这三位饶不得自己,便是自己也得将自己视作千古罪人……
一时之间,牢狱当中寂静肃然,落针可闻。
良久,房俊终于动了……
只见他先是摇了摇头,看了看铺在床铺上的宣纸,自语道:“这纸张小了点……”继而抬起头看向一侧刷着石灰的空白墙壁,心说古代那些大神总是喜欢玩儿一个石壁题诗、墙壁题诗之类的来装逼,身陷囹圄视死如归将一腔抱负留在监狱墙壁之上的亦是数不胜数,何不效仿一番,不使古人专美于前?
甚至在若干年后,今日自己狱中题壁亦能成为流芳千古的佳话传说……
这么一想,愈发兴奋,心中犹豫的“抄”哪一首名作也几乎在瞬间确定。
辞藻华丽、意境悠然?
不需要!
这里是华彩盛唐,早已有诸多风流、几番锦绣,所需者,不过是一腔热血、浩然正气!
当即将砚台端起,一手执笔,一手执砚,意兴发作,落笔有若龙飞蛇走、铁画银钩!
诸人在一旁被房俊的豪气所摄,憋着气,看着那雪白墙壁上笔走龙蛇一般一个个华丽丰美的字迹陡然出现。
房俊全情投入,挥毫泼墨,一蹴而就!
继而,将手中毛笔砚台向旁边一丢,大呼道:“酒来!”
当即便有一脸崇拜的书吏屁颠儿屁颠儿的斟酒,双手奉上。
房俊伸手接过,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滑下,沾湿了衣襟,形状豁达豪迈,颇有魏晋遗风。
只是那韦义节先是惊叹与房俊笔力之雄浑敦厚、字迹之秀美丰润,继而却瞠目结舌,一张白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
刑部尚书刘德威如坐针毡。
虽然陛下表态让他留在宫中,等到必要之时再让他出面力挽狂澜,可是刘德威哪里坐得住?
即便李二陛下表现得并不在意,但是刘德威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皇帝陛下的怒火!你一个堂堂刑部尚书、开国元勋,现在却被一群后辈架空,你这是有多无能?
尤其是刘德威担忧韦义节等人一旦对房俊动用大刑,李二陛下的这股火气必然愈烧愈旺!
就算板子不是刘德威打得,可若不是你的无能失去对刑部的掌控,朕的女婿又怎会挨打呢?
刘德威越想越没底,韦义节这等世家子弟一向眼高于顶,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万一房俊坚决不招供,动用大刑严刑逼供几乎是肯定的……
刘德威坐不住了,出了皇宫,径自回到刑部。
“你说什么?两位侍郎都在房俊的监牢之中?还有一位治书侍御史?”
刘德威接到亲信的禀告,有些狐疑。
张允济虽然与他不合,但是老谋深算,绝不会依附于韦义节等人,这从审讯房俊的时候便看得出来,此人自有立场。
那刘洎乃是御史台的二号人物,最近甚为显眼。此案又未曾上升到“三司推事”的高度,他来做什么?
略作沉吟,刘德威低声道:“前面带路,本官去看看。”
他终究是不放心,唯恐韦义节在刘洎的撺掇之下铤而走险对房俊动用大刑,而张允济到底势单力孤,一旦阻拦不住导致房俊被严刑逼供,自己的脸面在陛下面前就算是丢尽了……
一路脚步匆匆,谁知刚刚进入牢狱之中,便听到韦义节的咆哮声
“房俊!你当本官是傻子么?居然敢戏耍于本官,当真以为本官就不敢对你动用大刑?来人,速速来人!给本官将诸般刑具统统搬来,今日就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尝尝刑部大刑的滋味,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继而,便是张允济的声音。
“假公济私,滥用私刑,韦义节你想要干嘛?刑部乃是大唐之刑部,非是你京兆韦氏之刑部,有本官在此,你休想一手遮天!”
“张允济,你个老匹夫,跟房俊合着伙的耍我是吧?老子告诉你,你再敢阻拦,信不信老子一纸奏书,就将弹劾得丢官罢职、回你的山东老家种田去?”
“韦义节,你是傻子不成?本官何时与你说过房俊是要写下供词招认罪名?分明就是你自己心虚惊惧夜不能寐,导致神智恍惚心智短缺,又与本官何干?”
“你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本官清楚个屁,张允济,休要倚老卖老!”
“无论如何,只要本官在此,你就休想徇私枉法,严刑逼供!”
“呵呵,还就不信了,你个老匹夫能拦得住我?来人,将这个老东西给本官叉出去!”
“韦义节,你疯了不成?唉唉唉,速速放开本官,你们想要造反么?”
“本官告诉你,这刑部现在就是本官说了算,你一边儿凉快着去,休要钻营投机,妄图投奔陛下的阵营!”
牢房之中呼喝连声,乱成一团。
刘德威一脸阴沉,肺子都快气炸了!
“统统闭嘴!”刘德威怒喝一声,大步进入牢房之内。
好么,都特么当我死了?
怒视韦义节,喝道:“堂堂刑部侍郎,却俨然市井泼皮一般毫无教养、全无威仪,简直丢尽了刑部之颜面!老夫倒是想要问一问,京兆韦氏便是这般教育门下子弟的?”
韦义节料不到刘德威会出现在这里,尴尬非常。
自己刚刚一时情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