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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教育门下子弟的?”
韦义节料不到刘德威会出现在这里,尴尬非常。
自己刚刚一时情急,可是说出了“刑部就是我说了算”这种浑话,也不怪人家尚书大人气急败坏……
是以就算刘德威言语之中颇有遍地京兆韦氏之意味,韦义节也只得饮气吞声,略略拱手,言不由衷道:“是下官情急,一时失言,还请尚书勿怪。”
刘德威哼了一声,转向张允济,脸色依旧不好看:“老夫听说,你去松鹤楼治了酒席与房俊再次饮宴?”
张允济老脸微红:“那个……虽则房俊现如今乃是嫌疑人,不过到底同僚一场,若是太过苛刻,未免不美……”
刘德威叱道:“昔日同僚,便能丢弃刑部之威仪,与人犯在牢中饮宴?简直不知所谓!”
张允济闭嘴不言。
房俊不干了!
抬手指着大发官威的刘德威,嚷嚷道:“刘尚书,你这话说得不对啊!某现如今不过是嫌疑犯而已,既然刑部未曾定罪,刘尚书何以便对某冠之以‘人犯’之称呼?大家熟归熟,小心某告你一个恶意诽谤、言行不检之罪!”
娘咧!
这一个两个的都没好东西!
韦义节一心一意与关陇集团卖力办事,自不必言;张允济改换门庭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甚至不惜干出临阵反水这种官场大忌之事,哪里有什么风骨可言?这个刘德威更是可恶,唯恐女婿虢王李凤遭受牵连便将刑部尚书之职责抛之一边,任由老子差点被严刑逼供,这会儿又跑出来一副义正辞严清廉刚正的模样,简直无耻之尤!
刘德威差点没气死!
这个棒槌是属疯狗的么?老子好歹也是刑部尚书,你现在正落在刑部手里,怎么还敢逮着我就咬?
不过严格说来,他这句“人犯”的确不恰当。若是寻常犯人也就罢了,谁有那个胆子敢质疑刑部尚书的一个口误?可房俊毕竟身份非同寻常,若是揪着这个小话柄不放,自然会有诸多御史高高兴兴的参上自己一本……
念头未落,便听到身后一人阴阳怪气道:“呦呵,这是干啥呢?一位尚书两位侍郎,还有一位待罪的京兆尹,喔喔,这是在狱中挥毫?可是真有闲情雅致啊!”
刘洎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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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御史、尚书、侍郎与狗 下()
牢房之中的几人同时蹙起眉头,这厮来干什么?
毫无疑问,若是做一个民调,给朝中各类官员的最不受欢迎的程度做一个排行榜,御史毫无疑问独占鳌头,且是独步天下、莫与争锋的那种……
而在诸多御史之中,又以刘洎最是“臭名昭着”……
倒不是说此人人品如何,而是说刘洎性情刚直、向来以挑衅朝中诸位大佬为己任,从不畏惧权势。譬如黄门侍郎褚遂良,便曾经遭受刘洎的疯狂弹劾,幸得他对王羲之的书法最为熟悉,可以丝毫不爽地鉴别出王羲之书法的真伪,使得没有人再敢将赝品送给李二陛下邀功,以此得到李二陛下的极大欢心与信任,这才屡次化险为夷,但是二人之间的仇隙却是越来越深。
褚遂良是什么人?
虽则黄门侍郎的职务不堪一提,但是“天子近臣”的身份却是极其重要的。即便如此,刘洎也丝毫不惧,凭借弹劾褚遂良赚取了大量的声望,被视为下一任御史大夫的最有可能继任者。
这样一个家伙,说一句“人憎鬼厌”都不为过,谁会愿意跟他打交道?
刘德威面容阴沉,问道:“刘御史不在你的御史台琢磨明日弹劾哪位大臣,好好斟酌一下奏疏如何起草,跑到这阴森森的大狱之中作甚?”
刘洎面对刘德威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杵,笑呵呵的走进来,拱手对刘德威施礼,笑道:“刘尚书这话语之中怨气颇深,难道是最近有何不法之处,唯恐被下官捉住痛脚,上书陛下弹劾之?”
刘德威哼了一声,不屑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直,平生不做亏心事,何曾又不法之处?倒是要叫刘御史失望了。”
一旁的韦义节对刘洎也没有丝毫好感,插话道:“敢问刘御史前来刑部,可是有公务在身?”
有正事你就赶紧办,办完走人;若是没正事……那你现在就走吧,没人欢迎你。
“呵呵……”
刘洎冷笑一声,随意说道:“韦侍郎隐含怒气,可是心中有甚不平之事?不妨对刘某说道说道,刘某幸得陛下简拔,忝为治书侍御史,向来以纠察百官、清肃朝纲为己任,若是有些上官以势压人、打击下属,刘某倒是愿意为韦侍郎仗义执言,上书弹劾!”
韦义节心中嗤笑,滚你的蛋,我信了你才有鬼!
如此低劣的挑拨离间之计,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治书侍御史的官职并不显贵,但是这个职位所承担的权责却可以增添一层“生人勿进”的光环,致使刘洎一进到大牢当中,便隐隐操控了局面。
就算是刘德威也对他甚为忌惮……
对此,刘洎很满意。
当官不在大小,而在说话的分量,刑部尚书又如何?招惹了自己,鼓动一下御史台的小弟一顿奏疏呈上去,就能整的你焦头烂额一脑门儿官司……
若是当真有什么把柄被他捉到,非得整的你痛不欲生不可。
刘洎心情甚好,转而看向默然不语的房俊,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看看房俊的落魄凄惨。
可是当他看到牢房当中那一桌精致的酒席……
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搞什么鬼!
刑部的人都是傻的么?
房俊是犯人啊,是杀害长孙澹的凶手,是长孙家的死仇,是关陇集团严厉打击的对象!已然被关陇集团操纵的刑部之内,怎地还能给房俊如此待遇?
刘洎只觉得一股郁气瞬间凝结在胸口,堵的他难受非常!
治书侍御史的官职不高不低,权势极大。但是刘洎这人向来以清廉自居,拒不收受贿赂,又缺乏经营之道,虽然出身南阳刘氏这等郡姓之族,可惜一直经济并不宽裕。
以他的俸禄和族中每月分发的月例,松鹤楼动辄三五贯钱的上等酒席也不是每天都能吃的……
你房俊一个犯人,凭什么?
刘洎脸色阴郁,所有的有钱人都被他天然的视为“贪污腐败”的那一类。否则你一个官员如何能够享受如此奢华的生活?
他盯着房俊,开口说道:“房二郎当真是悠闲,身为嫌疑重犯,尚能在牢狱之中饮酒作乐……”
话未说完,却被房俊打断。
只见房俊举起左手,神情不悦道:“你们还讲不讲究点规矩?某乃是嫌疑犯,被囚于此间牢房,那么最起码在未曾释放之前,这里都是某的地方。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不请自来,来就来吧,还特么都将自己当大爷似的,还要不要点脸?”
众人尽皆恼火!
怎么说话呢?
可房俊还未说完:“……若是当真有正事也就罢了,偏偏都是屁事儿没有,敢问一句,你们是不是都闲得蛋疼?”
面前这几位顿时面红耳赤,怒火滔天!
闲的蛋疼……这话从未听过,但是闻其字而知其意,这特么是好话么?
未等几位发火,房俊指着刘洎说道:“正好,既然刘御史在此,那就不用某多事了。您一天到晚的不是都在寻找官员的小辫子,好一封接这一封的上疏,以此显示您在陛下面前的存在感么?那您就弹劾这三位吧,身为朝廷命官,自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白白领取陛下的俸禄却不干正事儿,您说是不是该弹劾?”
刘德威终于忍不住了,你特么这个棒槌不识好人心啊!
某眼巴巴的赶来,不就是怕你被动用大刑挨打受罪吗?
反过来还要讥讽于我,好没道理!
他瞪眼怒叱道:“房俊,注意你的身份!”
房俊呵呵一笑,大马金刀的坐在桌案前,夹了一口狗肉,喝了一口酒,心里忽然一动……
“前些时日,某与友人饮酒,学到了一点知识,不知诸位可想听听?”
说到这里,也不管面前几人心里怎想的,他忍着笑,起身从地上捡起毛笔,在墙上的题诗下面画了一条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东西,仰首向天,尾巴垂着……
然后房俊转身,问面前的几位:“诸位请看,此物是狼是狗?”
张允济稍稍一楞,瞬间脸红如血!
刘德威目瞪口呆,刘洎瞠目结舌,表情俱是古怪之极。
是狼(侍郎)是狗?
娘咧!
怎地骂人呢?
偏生韦义节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仔细瞅了瞅,问道:“这哪里瞧得出来?似狼似狗,不敢辨认。”
房俊差点笑出声来,说道:“是狗!”
韦义节不解:“何以见得?”
房俊说道:“当时某也是这般问,那友人便为某解惑。他说:狼与狗有两点不同,其一,是尾巴不同,下竖是狼,上竖(尚书)是狗;其二,是它们吃食习惯不同,狼只吃肉,别的都不吃,狗呢,遇肉吃肉,遇屎(御史)吃屎……”
他指了指那条垂下来的尾巴:“所以,这是条狗!”
大牢里鸦雀无声,却有一股磅礴的怒火熊熊燃烧,似要突破天际,将房俊化为灰烬!
一旁的书吏、狱卒们个个口歪眼斜表情狰狞,死死的捂住嘴巴,差点笑得抽过去!
娘咧!
这房二得有多缺德?
在墙上画了这么个东西,便将面前一位尚书一位御史两位侍郎全给骂了……
偏生还要骂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意趣高雅,一个脏字儿都没有……
房二郎,你特么的太有才了……
噗!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喷出来,继而赶紧死死的捂着嘴巴,唯恐承受四位大佬恼羞成怒的滔天怒火!
四个人都快气疯了!
你特娘咧!
要不要这么缺德?
刘德威脸如染血,暴跳如雷:“房俊,尔想寻死乎?”
刘洎本就与房俊有仇,此刻更是勃然大怒,戟指道:“你你你,侮辱朝廷命官,就不怕本官弹劾吗?”
刚刚骂完,眼睛看了墙壁上的那条似狼似狗的东西,冷不丁的就被那满墙的字迹吸引。
细细一看……
哎呦!
不错哦……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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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往日情,()
唐朝律令,以大理寺为中枢最高审判机关,审理中枢百官犯罪与京师徒刑以上案件,以及地方移送的死刑疑案。
刑部为中央司法行政机关,负责审核大理寺及州县审判的案件,发现可疑,徒流以下案件驳令原机关重审,或迳行复审;死刑案件,则移交大理寺重审。
御史台为中枢最高监察机关,负责监督大理寺和刑部的司法活动,也参与某些案件的审判。
每逢大案,常常由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共同审理,叫做“三司推事”。
亦称乎为“三司会审”……
御史大夫在唐朝专掌监察执法,然其通常谓“御史职掌监察”,其主管非是御史大夫,而是其下的御史中丞。故此,由御史台中负责总领监察百官,参与“三司推事”……
房俊一案已由陛下诏令下达三司会审,民间又是沸沸腾腾差点酿出民变,三司岂敢怠慢?当即各自召集衙署之中精兵强将组成团队,相互交涉一番之后便在大理寺举行“三司推事”。
此案现在已然轰动关中,牵引着无数朝堂民间的目光,消息一经传出,顿时群情振奋!
在大部分人看来,正是房俊在狱中的两首题壁诗惊动了皇帝陛下以及政事堂的诸位宰辅,这才发现了奸佞构陷房俊之阴谋。而作为首恶的刑部不得不将案件的审理权交出来,会同大理寺、御史台一同审理。
既然如此,代表着大唐帝国最高司法机构的“三司推事”岂有不还房俊一个清白的道理?
房俊无罪释放,指日可待!
说到底,无论民间还是朝堂,大家都不相信长孙澹是房俊所杀,这不得不说房俊先前伪装得太好,哪怕长孙澹当真是死于他手,怕是也没人信……
万众瞩目之中,“三司推事”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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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后,残阳尽褪,暮色深沉。
冷风吹过赵国公府一街之隔的一条深巷,发出呜呜的呼啸,寒意幽深。
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停在巷中,独孤而萧索……
驾车的御者坐在车辕上,背脊挺直鹰视狼顾,即便是坐在那里亦有一种锋锐的气势令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