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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停在巷中,独孤而萧索……
驾车的御者坐在车辕上,背脊挺直鹰视狼顾,即便是坐在那里亦有一种锋锐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一双握着马鞭的大手青筋浮凸,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前后各有十名身着寻常仆役服侍的彪形大汉堵在巷子两端,将想要走进巷子的民众驱赶。久处京畿之地,即便是寻常的百姓亦时常见识到世家门阀的嚣张跋扈,面对这些看上去就孔武有力傲气凌人的大汉,乖乖的避走他处……
未几,一个人影出现在巷子口。
此人一身锦袍面如冠玉,长相风度皆乃上上之选,自有一股傲然卓立的气势。
正是长孙濬……
长孙濬领着几个随从来到巷子口,便被彪形大汉拦住去路。
为首一名大汉道:“吾家主人已然静候多时,长孙郎君请。”
长孙濬点点头,抬脚便迈进并不宽敞的巷子,身后的随从却被拦阻。
长孙濬停步,回头,微微蹙起眉毛,语气不悦道:“怎么,连某的人也要拦着?”
颇有一股世家子弟不可一世的气魄。
可惜那名大汉面无表情,淡淡的突出一个字:“是。”
长孙濬微恼,不过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秀丽玉容,只得咽了口气,点点头:“很好!尔等便在此处等着,某前去会见殿下,绝无危险。”
“诺。”
随从赶紧答应。
不答应不行,没看到眼前这些彪形大汉一言不合都要拔刀子了么?他们纵然平素随着长孙濬横行霸道无所畏惧,但是当真碰上这皇宫里头宿卫宫禁的精锐高手,那也只有任凭宰割的份儿……
长孙濬这才会身走进巷子里头,径自向着那辆马车行去。
到得近前,长孙濬深吸口气,微微鞠躬施礼:“某长孙濬,见过殿下……一别经年,常常思之往日之情形,感触良多,不知殿下玉体可否安康?”
车帘未动,马车内响起一把娇柔清脆的嗓音:“嗯,本宫安好。二郎何必这般客套?纵然非是家人,亦是兄妹,二郎且随意一切便好。”
听着着几乎无数次出现在梦境当中的嗓音,长孙濬只觉得唇干舌燥。心底疯狂的涌起一股执念,想要上前一步掀起面前的车帘,就能见到那张魂牵梦绕的笑靥玉容。
以前他不敢……
纵然对方已然与大兄和离,没有了那一份伦理纲常的牵扯阻碍,可是每当长孙濬对上那双清亮纯粹的眸子,都似乎能将他心底的龌蹉卑鄙彻底的涤荡一遍,令他为自己冒出的念头羞愧无地……
但是今天,长孙濬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他甚至在想,是否这位尚不及自己年长的嫂嫂一直以来对自己有着难言的好感,只是迫于礼教的约束才若即若离,从不肯与自己私下接触。而现在一切的障碍都已不复存在,便遏制不住心底的思念,偷偷跑来与自己相会?
顿时心底仿佛血液都在燃烧……
舔了舔嘴唇,长孙濬决定要表白一次。
哪怕待会儿遭受叱责,他亦要将心底埋藏多年的爱慕宣之于口,让佳人明白自己的心意!
固然绝大可能要面临叱责和拒绝,可是万一呢?
不说,那就一辈子没可能。
说了,或许还有万一!
长孙濬鼓足勇气,舔了舔嘴唇……
马车里忽然传出轻柔的语音。
“他……回来了吧…”这不是疑问句,因为车中人接着说道:“本宫知道他回来了。”
长孙濬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就泄了气……
心底不仅升起一股幽怨。
他就那么好,即便是已经和离,即便是他已经亡命天涯,即便他这辈子都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你还是这般想着他?
长孙濬满嘴苦涩,只能说道:“在下……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罢了,那一份执念,或许这一辈子都将它死死的埋在心底吧……
车中人语音轻柔,却语气肯定:“休要骗我了,我知道他一定回来了。他若是不回来,你们怎么可能设计出那般精妙的陷阱将房俊构陷其中,百口莫辩?”
长孙濬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就是……知夫莫若妻么?
这件事情除了自己之外,也就父亲长孙无忌猜测出几分真相,除此之外绝对不可能再有旁人知晓!
这位殿下知道了多少?
若是此事败露,非但大兄性命难保,便是这一次构陷房俊的计划亦将功亏一篑……
长孙濬紧张得冒汗,这位殿下知道了,是不是代表着陛下也知道了呢?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否认,车中人已然打断了他的话头:“本宫就在这里,不管你用什么方式,立即通知他。宫里戌时落钥,若是在此之前本宫没有见到他……那就让他别来了。”
清脆的语音的渐冷,充满坚定决绝。
长孙濬满心无奈,自从孩童之时第一眼见到这位既是表妹、后来又称为嫂嫂的殿下开始,他就从来都不能在她的面前说出拒绝的话。
何况她的话也不容拒绝……
谁晓得她会不会一怒之下会通知京兆府,来一个全城大搜捕?
只得无奈道:“他住得距离此地远一些,怕是赶不及……”
车中人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语:“戌时一至,他便不用来了。”
长孙濬没法子,他自然知晓这位既是表妹又是嫂嫂的殿下看似娇柔似水,实则胸有锦绣,最是外柔内刚的女子。
“还请殿下稍候,在下这就去通知……”
深深鞠了一躬,长孙濬又是惆怅又是惶然的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夜风轻抚,轻轻撩起车帘的一角,露出车内一张端庄清丽、秀美无匹的绝世容颜。
赫然正是长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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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往日情,()
夜风渐起,夜凉如水。
净街鼓尚未敲响,长街之上已然人迹罕见,唯有长风肆意,远处赵国公府雪白的灵幡烈烈漫卷……
天地萧索。
一队骑士在长街的尽头缓缓驰来,马蹄踩踏着长街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步履矫健。
十余骑缓缓而来,为首的白衫骑士头上戴着一顶民间寻常见到的帽子遮挡着寒风,也挡住了大半脸颊。只是这顶帽子与他身上华美的衣衫反差极大,予人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到了巷子口,人马骤停。
护卫再次的禁卫纷纷提起精神,冷喝道:“止步!”
为首的白衫骑士左手随意的举起,示意身后的骑士稍安勿躁,他自己则翻身从马背上跳下。然后看着面前的禁卫,声音温润平和:“某受邀前来,觐见殿下。”
禁卫一愣,身后不远处的马车内变响起长乐公主那把清脆的嗓音:“让他过来吧。”
“诺!”
禁卫闪开一条通道任由白衫骑士过去,炯炯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他身后的这一群骑士,大手也俱都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殿下的命令是“让他过来”,而不是“让他们过来”,所以只能有这个白衫骑士一人过去!
气氛有些凝肃。
白衫骑士看都不看身后的情形一眼,安步当车,步履稳重的走到马车前,静静肃立,一时无言。
马车内亦是一片安静。
唯有长风掠过巷子,卷起白衫骑士的衣衫,发出“呼啦啦”的轻响……
良久,白衫骑士抬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一张俊美神奕的白玉脸庞,剑眉微蹙,嘴角泛出一抹苦笑,轻声唤道:“丽质……”
赫然便是自从骊山叛乱之后便亡命天涯的长孙家长子嫡孙,长孙冲!
马车内的长乐公主一双纤手紧紧绞起,心脏似乎也被这一声呼喊猛然揪紧!
曾经在记忆里,豆蔻年华的自己总是被这一声温柔的呼唤拨动心弦,血流加速。那是她最美好的年华,有着最美好的记忆,她就像是被上天祝福的那一个,拥有着世间最高贵的身份,拥有着慈爱的母亲、英雄的父亲,拥有着完美的爱郎……
她几乎拥有了一切!
她懂得感恩,所以也曾无数次的试图去弥补人生当中一些小小的不幸和缺憾,她觉得哪怕自己的人生并不是纯粹的完美,也足以快乐平生了。
然而,现在这一些却都成了昨日烟云,随风聚散……
长风微微掀动车帘,她从缝隙之中看到了他。
依旧是熟悉的样子,仪态优雅俊美如昨,还是那个令长安所有的深闺秀女痴迷爱恋的少年郎。只是原本刀裁一般的鬓角却沾染了几丝风霜,清秀之中平添了几分沧桑与憔悴。
气度却是较之以往愈发沉稳,想必这两年漂泊江湖亡命天涯的日子,亦是生受了诸般苦楚……
长乐公主秀眸凝雾,心中自是怜惜酸楚。
她亦曾幻想着是否有一天能够再见这张曾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庞,听他细说离后别情、倾吐磨难艰辛,自己还是那个温柔的妻子,牵着他的手,哪怕地老天荒天涯海角亦要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现在……
长乐公主咬了咬粉润的菱唇,吸了**致的鼻翼,勉力控制着自己眼中渐渐盈满的水汽,嗓音略略低哑,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六郎……是你杀的吧?”
这句话问完,她的双手死死的绞着衣襟,静静的竖起耳朵,不愿意听错哪怕对方的一个字。
长孙冲微微一愣,旋即苦笑,笑容中满是苦涩。
不是“是你杀的吗?”
而是“是你杀的吧?”
语气只差,却足以显露心中的本意。
长孙冲无奈的一笑,背负双手:“丽质心中既然已有定见,又何必招长孙冲前来询问?”
长乐公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掉了,她呼吸急促,仍是不死心的追问道:“我只想听你的回答,是,还是不是。”
清脆的声音已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的心中固然已有答案,可是她却执着的想要亲耳在他口中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长孙冲眉毛挑了挑,略微有些意外。
在他心目中,长乐公主从来都是一个柔情似水的清丽女子,对他更是百般迁就,何曾有过这般咄咄逼人的姿态?
微微一顿,长孙冲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天底下都知道六郎是房俊所杀,证据确凿,不可开脱,你却为何怀疑我?”
马车里的长乐公主只觉得心脏猛然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攥了一下,痛得她心痛欲裂,眼中苦苦的忍着的泪水瞬间倾泻……
长孙冲没有回答,但是长乐公主已然知道了答案。
没有谁能比一个曾经同床共枕的人对你更加的了解,更何况长乐公主还曾全心全意的为了这个男人的自尊而费尽心机的去讨好这个男人……
他总是这样,在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不是立即狡辩,而是第一时间反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紧张,才能让别人不会去怀疑他。
长乐公主的目光瞪着面前的车帘,似乎能够透过车帘看到那张充满了绝情狠戾的面容,她任由泪水滑落,不可置信的颤声道:“你怎么能……对六郎下那样的毒手?那可是你的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她还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跟长孙冲成婚的时候,那个顽皮的长孙澹在一众宾客当中兴奋的跑来跑去,逢人便大声叫着“长乐公主是我的嫂嫂,长乐公主是我的嫂嫂啦”……
似乎从自己嫁到长孙家的那个时候起,长孙澹便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长孙冲的身后。那是对于兄长的崇拜与依恋……
一个人到底要歹毒到何种程度,才能对自己的亲兄弟挥舞屠刀?
这与当年父皇不同。
父皇当年若是不杀掉大伯和叔叔,那么如今躺在陵墓里的就会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还有她自己……
可长孙澹怎么会阻碍长孙冲?
车外的长孙冲默然不语,神情恍惚。
长乐公主伸手抹了一下泪水,语气冰冷:“就是因为你要嫁祸给房俊,便能牺牲掉自己的兄弟?”
长孙冲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不心疼吗?
当然会!
那可是自小就跟他亲近的亲兄弟,从来对他言听计从毫无保留。哪怕当他将刀子刺进长孙澹的后腰,长孙澹的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一种茫然的不解,而非是刻骨的仇恨和愤怒……
因为他不相信从小就宠着他的兄长,怎么会想要杀他?
然而……后悔吗?
长孙冲深吸口气,平复汹涌的心境。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