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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王李元景坐在椅子上,使劲儿扯了扯衣领子,屋内的热气令他甚为烦躁,完全静不下心来,面色难看,极为压抑……
近日长安城内传闻,新罗女王即将带着玉玺、国书亲自前来觐见皇帝,献上国祚、诚心内附,并且请求大唐敕封一位皇室子弟前往新罗,继任王位。城中各种谣言流传,但是李元景知道,皇帝对封建天下之事预谋已久,现在新罗女王亲自送上门来,此事几乎已成定局。
诸多皇族子弟一片欢腾!
没办法,身为天潢贵胄,固然贵不可言,平素亦是锦衣玉食豪奢无比,但是朝廷对于皇族子弟的约束亦是极多,条条框框各种规矩,稍有不慎便被宗正寺叫过去教训,轻则一顿板子,重则罢黜爵位……
李二陛下不会忘记自己的皇位是如何逆而篡取的,绝对不会给其他的皇族半点追寻他的脚步、向他学习的机会。
所以,皇族子弟看似钟鸣鼎食尊贵荣耀,实则整日里战战兢兢,苦不堪言,唯恐稍有行差踏错,便被皇帝疑心……
于是乎,听闻即将敕封新罗之王,几乎所有的皇族子弟都振奋莫名,只要能够得到皇帝青睐,前往新罗成为新罗之王,那可就是一飞冲天,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长安有什么好的?
还是新罗好啊,虽然土地贫瘠一点,子民少了一点,但是胜在距离够远啊!
天高皇帝远的,就算干点出格的事儿,也不可能传到皇帝耳朵里,宗正寺更是鞭长莫及,那就是妥妥的土皇帝啊,简直再好不过了……
然而,这些希冀着被皇帝看重敕封为新罗王的人中,绝对不包括荆王李元景!
甚至于,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皇帝弄去新罗,心中便郁闷、恐惧、不甘……寝食难安!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年皇帝看自己越来越不顺眼,而自己暗地里谋划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情,皇帝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之所以没有动自己,大抵是因为当年弑兄杀弟带来的负面影响至今仍旧未有消散,若是在逼死自己,恐怕一个“乖戾狠毒,不容血脉”的暴君乘号再难脱掉,这是哪位雄心万丈的皇兄绝对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但是,杀掉自己或许后果很严重,可弄去新罗那穷乡僻壤的化外之地,却是毫无难度!
自己总不能因为被敕封新罗王便自裁吧?
那样天下非议的就不是皇帝“刻薄寡恩乖戾狠毒”了,而是自己贪得无厌、图谋不轨……
不行!
必须让皇帝打消将自己敕封为新罗王的可能,否则自己这么多年的谋划,岂非竹篮打水、付诸东流?
荆王殿下心情很烦躁。
。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 荆王惶恐()
偏偏在他面前的薛万彻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没心没肺的道:“听闻王爷最近纳了一房妾室?嘿嘿,刚刚末将入府,正巧远远的见到那位小娘子,虽然面上蒙着纱巾,不见阵容,但是那匀称窈窕的身材……啧啧,王爷好艳福!”
这位双眼放光,两手下意识的搓了搓,嘴角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紧紧盯着李元景,就差说出“王爷赶紧将那小妾赐给我吧”的话语来……
大唐风起开放,贵族之间赠送、交换姬妾这等事屡见不鲜,非但不会被人耻笑,反而会被认为是“名仕”做派、魏晋遗风,受到吹捧。
然而,李元景却是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此乃本王之心肝,万彻切勿惦记。”
薛万彻老练一红,又是尴尬又是羞恼。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小气吧啦的样子……
不过他这人脸皮厚,腆着脸意欲再求,忽闻外头有奴仆禀告:“尚书右丞宇文节求见。”
李元景精神一震,忙道:“快快传见。”
薛万彻只得忍住话头,将乞求的话语咽回肚子里,不过脑子里满满的全是刚才入府只是惊鸿一瞥的那一抹倩影,挥之不去,抓心挠肝……
未及,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大步入内,先是向李元景施礼道:“臣下见过王爷。”又向薛万彻拱手道:“讲过将军。”
薛万彻“嗯啊”的一声,不以为意,神态倨傲。
李元景却起身,拉住此人的手,亲热道:“贤弟可以此时方至?本王久候不至,已然心焦矣!”
宇文节讶然:“尚书省事务繁冗,英国公平素也不管这等琐事,命吾等只是有大事之时才去请示,寻常时候,自作主张即可,故此一个个忙得头晕眼花,此时方才暂且告一段落。却不知发生何事,令王爷这般焦急?”
李元景拉着他的手坐回椅子上,叹气道:“还不是新罗女王请求内附一事?本王害怕陛下听信小人谗言,将吾打发到新罗去,那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哪里比得上长安繁华?”
心中的打算自然不敢跟任何人透露一丝半毫,唯有以不愿去新罗苦寒之地为由。
想想也够可怜的,他为了心中大业夙兴夜寐,平素做出一副礼贤下士、正义豪爽的模样几十年,可是到头来,身边的武将倒是有不少,但是出谋划策的谋士,却是寥寥无几。
似尚书右丞宇文节这等人物已然是凤毛麟角,还不能对其彻底验证忠诚,更别提倾述衷肠,将心中所愿和盘道出……
一旁的薛万彻撇撇嘴,一脸不爽。
他最是看不起这等小白脸,勉勉强强骑得了马拉得开弓,却连个百里奔袭都办不到,除去哄骗长安城里的贵妇少女心甘情愿的自荐枕席之外,有个毛用?!而似自己这等威武雄壮的男儿,却被那些贵女不屑一顾,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宇文节没有瞧见薛万彻的神情,就算瞧见了,也不会在意。
满长安,谁不知道这人是个夯货?跟夯货置气……那得是多没出息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正在琢磨李元景的话。
皇帝看不惯李元景已然不是一天两天了,若非李元景名声太好,怕是早就寻个由头把王爵给罢黜了,这会儿借着新罗女王内附的机会,将其赶到新罗那穷乡僻壤眼不见心不烦,还当真有可能……
不过,宇文节并不认为这是坏事儿。
他劝道:“王爷何不仔细思量一番?那新罗固然人口稀少土地贫瘠,但距离长安天高地远,何尝不是王爷避开长安这个漩涡,远离陛下视线的最佳选择?臣下说句不好听的话,整日里待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稍稍有一点不妥之处,便有人煽风点火,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而若是前往新罗,这些烦恼尽皆消散,只需在彼处好生经营,料想用不了十几二十年,定能将其经略至河清海晏的人间圣土,皆是王爷一脉在新罗繁衍生息,代代相传,岂不美哉?”
这是他的心里话。
在他看来,与其待在长安做一个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的光杆王爷,何如去新罗做一个土皇帝?天高皇帝远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自由自在逍遥快活,胜过眼下之处境百倍不止!
然而,他却并不知李元景心中的野望……
李元景亦是无奈,难道跟宇文节明说,吾要留在长安,寻求机会重演一番当年玄武门之事?
他不敢。
虽然宇文节对其甚是敬重,但此人心性正直,万一闻听自己有不臣之心,之后公然拒绝分道扬镳,而后向皇帝告发……
那自己死的不知得有多惨!
心思转动,故作颓然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想想,现在陛下看吾处处不对,万一等到将吾敕封于新罗,却又有人在陛下耳边进了谗言,说是吾厉兵秣马准备造反,陛下信是不信?”
“呃……”
宇文节一愣,还真有这个可能。
陛下对荆王已然先入为主、成见颇深,若是届时当真有人搬弄是非,陛下想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旁的薛万彻怒道:“都怪房二那个棒槌!好生生的为何要去新罗搅和一番,逼得那新罗女王不得不献上国祚?否则,何以有王爷眼下之烦恼?那厮就是个白眼狼,亏得吾以前看他弓马娴熟是条汉子,带着他吃喝玩乐,连府中小妾都随他玩乐,今日却翻脸不认人,简直混账!”
此言一出,厅中顿时寂静。
李元景幽幽一叹,沉默无言。
曾几何时,他极力拉拢房俊,予以各种好处,不过是为了将房玄龄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实则对房俊极为鄙夷不屑,空有一身蛮力,头脑低能如孩童,能有什么出息?
然而,他却是看走了眼。
不知为何,那小子忽然之间就开了窍,做生意能赚取亿万家财,当官能平步青云,小小年纪便已经是检校兵部尚书,并且硬生生拼了一个华亭侯的爵位,成为朝中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并且与太子交情莫逆,甚为倚重。
最要紧的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与他这一党走的极近的房俊,陡然之间就断了往来,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李元景时常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当年自己并未真正对房俊做到“礼贤下士”,另其感受到了轻慢之心,所以开窍之后,便渐行渐远?
至于薛万彻,他是真的愤怒!
想当年,房俊就是一个傻乎乎的二愣子,人憎狗厌的主儿,除了两膀子神力之外,一无是处。可自己是怎么对他的?将其如同手足一般相待,有一段时间出则同车,入则同榻,自己府里头的小妾随便他玩,看上哪个就玩哪个!
自己是真心喜欢那个憨傻耿直的棒槌!
结果呢?
那小王八蛋不仅仅敢跟自己叫板,居然还下棋骗自己的钱……
娘咧!
养不熟的白眼狼!
而宇文节,则是另一番心思……
其实私底下,房俊找过他好几次,当年玩在一起的这一档子纨绔子弟,数自己跟房俊的关系最好,想来房俊也记得那些交情,故此劝自己远离荆王,认为荆王心存不轨,有大逆不道之欲!
然而宇文节的性格就是如此,谁对我好,我就对谁掏心掏肺!
若是荆王当真有不臣之心,意欲逆而篡位,那自己身为陛下之臣,定然站出来予以揭发、制止,此乃应有之义,纵然粉身碎骨,亦绝不妥协!然则荆王平素对自己情深义重,百般信赖,一丝一毫的谋反迹象都未曾出现,自己怎能凭借房俊之言,便背弃自己的处世之道?
但是现在,经由薛万彻这么一说,宇文节脑子里回忆起过往种种,再联合今日荆王李元景说什么也不肯前往新罗的态度,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荆王当真有大逆不道之心,谋朝篡位之意?
宇文节凝神沉思,越想越觉得可疑。
否则,何以视前往新罗为王如避蛇蝎?
这举措看似正常,亦有足够的理由,但是若将荆王有谋反之意作为前提,则十分可疑!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 王府藏娇()
皇族子弟为此不知有少人蠢蠢欲动,多少人暗中收买鸿胪寺的官员,就指望着能够被敕封新罗王,去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土皇帝,而到了荆王这里,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是害怕一旦被敕封新罗王,就不得不放弃在长安经营多年的势力,使得一腔心血付诸东流?而当真被敕封新罗王,看似执政一方有国祚传承,但若是想要入主长安,那得经过多少努力,多少时间,才能一举击破数万边军、数十万十六卫大军,登基大宝?
疑心一起,宇文节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自然知道就算自己猜测的都是事实,却也不可能将荆王如何。在谋反迹象未曾露出之前,任何人的话语都不可能对他的地位和王爵造成影响。
皇帝总不能凭借一句“莫须有”就将自己的亲兄弟立案严查吧?
那非得天下大乱了不可……
权且心中有数,再做计较。
不说想起房俊,再次叹了口气。
当年的玩伴之中,他与房俊私交最好,却不想忽然之间便行同路人,房俊也与这个圈子彻底划清界限,不仅再无往来,甚至视为虎豹,如避蛇蝎,这令宇文节既是困惑,又是不满。
吾已赤诚之心待汝,汝却将吾弃若敝履么?
若房俊眼下还是以往那个浑浑噩噩的二世祖,宇文节反倒没有太多心结,可房俊如今乃是陛下面前红人,圣眷优隆满朝不做第二人想,让他生出顾忌。他的性格,他的尊严,促使他不能向房俊低头,主动寻求和解。
若是那般,被外人见了,说不得就以为他上赶子捧房俊的臭脚……
这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深吸口气,宇文节道:“若是王爷当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