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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泪心里很是自傲,面上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停的叹气,李泰摔一件东西,他就叹一口气。
他的确可以自傲,作为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尚书右丞,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极限,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只可惜功亏一蒉,被岑文本那个老狐狸给搅和了。
不是我军无能,实是对手太狡猾……
自己的表现足以让魏王殿下记得这份功劳,对于魏王的气愤,刘泪却有些不以为然。
你当易储之事是买大白菜呢?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这件事自然要长远的谋划,要有足够的耐心,岂能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
当然,他也不敢劝。李泰那暴脾气,他敢劝一句,说不定一下秒书架上那个唯一完整的越窑青瓷花瓶就飞到自己脑袋上……
书房里乒乒乓乓一顿乱砸,自然引起府中其他人注意。
不待片刻,一个身着绛紫色宫装、云鬓凤钗的女子走进来。
此女容颜清丽,虽说算不得天姿国色,但是端庄文静中只有一股丽质天成,肌肤腻白,身段窈窕,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刘泪赶紧站起来,躬身施礼道:“臣见过王妃。”
宫装女子微笑回礼:“王爷心情不好,多有失礼,先生多多海涵。”
刘泪受宠若惊,赶紧说道:“岂敢岂敢,王妃如此,叫刘某如何但带的起?折煞刘某了。”
这倒非是刘泪矫情,要知道这个年代“先生”二字那可不是随便能叫的,除授业恩师不得。“先生”两字出口,那便是推心置腹倚为心腹了。
魏王妃姓阎,名婉,出身关陇士族阎家,工部尚书阎立德之女。
当然,她有个叔叔在后世很有名,《历代帝王图》的作者,著名画家阎立本。
魏王妃人如其名,温婉柔顺。
贞观六年,十一岁时便被选为魏王李泰王妃。毕竟出身名门,家教良好,见识也广,此等小小的笼络人心的手法,当然是手到拈来,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安抚了刘泪两句,魏王妃莲步轻抬,走到李泰身边,示意身后的宫女:“都收拾干净了,吩咐厨房整治一桌席面,晚上留刘御史吃顿便饭。”
刘泪连忙道:“不敢劳烦王妃,微臣……”
李泰抬头,瞪着他吼了一嗓子:“叫你留你就留,王妃说话不好使啊?”
“呃……”
刘泪被李泰这一句给呛得差点噎死,满头大汗:“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魏王妃瞪了魏王李泰一眼,粉面微嗔道:“你这人,真是粗俗哩,亏得外面还传什么魏王殿下乃是文曲星下凡,文韬武略才高八斗,我看呐,都是瞎说……”
所谓一物降一物,在魏王妃面前,嚣张跋扈的魏王殿下居然面色微窘:“便是曹子建复生,也不能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吧?自己家里,随意一些才好。你说对吧,老刘?”
刘泪心说你两口子逗趣,拿我作什么筏子?
口中却是不敢含糊:“王爷说得对,这才叫返璞归真,乃真名士也……”
魏王李泰哈哈大笑:“说得好!老刘这马屁功夫,比你当官的本事可强多了。”
刘泪大汗,简直无言以对……
见到李泰心情转好,魏王妃淡淡一笑,挥了一下小手,身后的几个小宫女赶紧忙碌起来,但一个两个小脸紧绷,小心翼翼的,瞅都不敢瞅魏王殿下。
窸窸窣窣,宫女们手脚轻快,转眼就将书房收拾干净。
魏王妃冲着刘泪微笑一下,说道:“刘御史且陪殿下稍坐。”
说罢,领着一众宫女一起退去。
刘泪赶紧站起来相送,待到魏王妃转过一道月亮门身影不见,这才重新落座。
“老刘啊,你说说,此事可还有转圜余地?”
发完火,李泰开始琢磨起正事儿来。
刘泪叹了口气,说道:“只怕是木已成舟,陛下金口御言,岂能说改就改?”
李泰当然知道此理,可知道归知道,心里就是不甘。
当下咬牙恨声道:“真是见了鬼了,太子那个废物,还是有人保他?最最可恶就是岑文本那个老货,这老王八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死保着老三,也不知道李恪那个一脸道貌岸然的家伙给他吃了什么*汤,简直该死!”
这话刘泪可不敢接,非议太子,那也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是在魏王家里也不行。
刘泪岔开话题,故作神秘道:“不过,此事虽不可更改,却仍有可供操作的余地……”
李泰闻言大喜:“计将安出?”
刘泪笑眯眯说道:“今日散朝之后,陛下单独将微臣留下,嘱咐微臣负责诸位皇子巡抚关中之事。”
李泰霍然站起:“可是由你分配诸王巡抚之地?”
刘泪呵呵笑道:“正是,微臣替殿下选了一个地方,lt县还未吴王殿下选了xf县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刘泪这么云山雾罩的一说,李泰已是恍然大悟。
“蓝天抵近长a县中富庶,此次灾情最浅,殿下振臂一呼,士绅富贾捐钱捐粮必然踊跃。而新丰位于骊山脚下,渭水之滨,紧扼渭水河道,虽然也称得上富裕,但是县内码头林立,雇工上千,全国各地的商人汇聚此处,人口成份繁杂。吴王殿下虽然素有贤名,但是要从商人口袋里掏钱淘粮,岂是易事?”
刘泪得意洋洋的说道。
李泰点头说道:“陛下答应你的提请,从而委派殿下诸王巡抚关中,可不仅仅是看看就完了,更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怎么解决问题?自然是号召士绅商贾捐钱捐粮,谁的成绩好,谁就占了先机!”
刘泪笑道:“正是如此,殿下可是还有火气?”
李泰哈哈大笑:“火气?消了,全消了!这一次,不但让老三大败亏输,更要让他、让父皇、让满朝大臣意识到,我李泰才是能力卓著、最应该继承储君的那一个!”
刘泪适时吹捧道:“殿下天时、地利、人和皆得,可谓天命所归,何愁大事不成?”
李泰一脸亢奋,起身道:“今儿心情好,走,咱俩去外面喝花酒。”
刘泪一愣,为难道:“可刚刚王妃已经命微臣留下……”
李泰瞪眼:“她大还是我大?”
刘泪无奈:“当然是您大……”
“我大就得听我的。”
刘泪纠结了,心说可别让王妃娘娘误以为是我引诱殿下出去寻花问柳才好,否则被一个王妃、甚至很有机会成为皇后娘娘的女人记恨上,那结局不要太难看……
李泰自顾自的走到门口,突然问道:“前几日,老五被房家老二打了那件事,你知道吧?”
刘泪不明所以:“当然知道,都闹到御前了,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那家酒楼叫什么来着?”
李泰问道。
刘泪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殿下的思维,楞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是叫……醉仙楼?”
李泰一拍大腿:“就是醉仙楼,咱们今儿就去那儿!据说他俩可是为了一个清倌人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能让自命不凡的老五跟整日里舞刀弄棒的傻狍子房二挥拳相向,那清倌儿想必不错,咱们去见识见识!”
刘泪能说不吗?
不能,只能心里默念,王妃娘娘,这可是殿下硬拉着我去的,可不怨我……
第二十三章 进击吧,房府之二男!(上)()
平康坊与崇仁坊夹道南北,因是一街辐辏,遂倾两市,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
平康坊诸妓隶籍教坊,从小受到比较严格的歌舞、诗词、乐器等训练,供奉和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喜好吟诗弄文的皇室官僚和贵族士大夫,经常要应召供奉和侍宴,所以她们文化素养和品位也比较高,此间名气早已传遍天下。
华灯初上,几辆马车鱼贯而至醉仙楼大门前,车夫喝住骏马,掀开车帘,扶持着车中贵人下车。
从马车中下来的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清一色的锦帽貂裘、神态高傲。
其中一人不用车夫扶持,一个箭步便跳下车来,身手矫健。
此人面庞微黑,身材敦实,虽说不上俊朗不凡,却也是一表人才。嘴角微微挑起,抬眼看着醉仙楼的金字招牌,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
不是房俊又是哪个?
身后一人见他看着醉仙楼的牌匾,便走过来笑道:“听闻贤弟那日大展神威,大闹醉仙楼,拳打镇关西,便是齐王殿下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威名赫赫早已传遍关中。可惜愚兄那日有事,未能一睹盛况,实在是遗憾呐……”
房俊回头,见是英国公李绩的长子李震,便笑道:“倒叫兄长见笑了,那天实在是被狠揍了一顿,惭愧惭愧。”
李震大笑道:“何来惭愧?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贤弟明知敌众己寡,仍旧悍然无畏,那是真豪气,愚兄只有佩服。”
他今年刚及弱冠,身材消瘦高挑,一张俊脸英气勃勃。在房俊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美男子,既有颜值又有男儿气概,比之杜荷、李佑那样的娘炮强太多了……
英国公李绩远在并州,轻易并不会长安,李震又正当精力旺盛的年纪,平素也是鲜衣怒马、招摇过市之辈,不怕惹事,就怕事儿不大。
李震口中并无虚言,他是真的挺佩服房俊这个小子,虽说二者间平素接触不多,年龄也差了四五岁,不过今日接触,却让他觉得这家伙很对自己脾胃,哪里像个毛头小子?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同床异梦,也有相见恨晚……
今儿是李震寿辰,京中相近的一干纨绔子弟相约着聚一聚,在李府喝过酒,屈突诠吵着要上青楼,众人都听闻了房俊醉仙楼之事,便一致鼓噪前来此处,见识一下那位让“燕弘亮言语挑衅,房遗爱一怒挥拳”的那位清倌人。
唯有房俊默默无语,特么咱啥时候为了那个清倌人一怒挥拳?
还有啊,最近京中对于此事风传不绝,人多嘴杂,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可是这变异版本几十上百,除了家里有地位的知晓详情,市井之间几乎就没有提到齐王李佑也被自己揍了一顿的。
若说这里面没有李二陛下的授意,打死房俊都不信。那位大帝也真够可以的,为了嫁女儿,连儿子挨打都能忍……
交谈之间,以至醉仙楼正门。
这一行人鲜衣怒马,各个气派不凡,一见便知是贵客,自有老鸨带着几个粉头儿亲自迎出门来。
待到见得诸人面容,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单单只是认识的这几个,就足以让老鸨笑弯了眉眼。
一家青楼凭什么火起来?
亦或者说,一个名妓、一个清倌人,靠什么声名鹊起、客似云来?
一个字:捧!
谁来捧呢?两种人,读书人和达官贵人。
读书人的一首好诗,就能让一个清倌人闻名遐迩;一个有身份的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博一笑,就能让一个名妓身价百倍。
面对这么一群富二代集体上门,老鸨如何不喜翻了心儿?那双早已在风月之地磨砺得火眼金睛的双眼,只是微微一扫,便见得众人中李震身材修长面容俊朗,被诸人略微簇拥着,一见便是今日的主家。
这老鸨虽是徐娘半老,但依稀可见当年秀丽的姿容轮廓,风韵犹存,更平添了三分人情世故的阅历,魅力不减。
“哎呦,我当是哪个王孙公子如此风流俊俏,却原来是李大郎,你这可是有些日子没来我们醉仙楼了,难不成是奴家没有将大郎伺候舒坦?”
嘴里说着暧昧的话儿,柔软的身子整个儿贴到李震身上,胸前一双颤巍巍的凶器紧紧压在李震胳膊上,柔软硕大,惹得李震心尖儿微微一颤。
不过相比于房俊,李震明显经验更丰富。非但不见丝毫窘迫,反而探手不着痕迹的摸了一把,笑道:“今儿某做寿,弟兄们给面子一起乐呵乐呵,可得把你这儿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实话跟你说,咱们这儿可是还有一位童男子,若是你家哪位姑娘能让这位破了身,某必将重赏!”
此话一出,一众不良少年顿时哄笑起来,一起揶揄房俊。
以往的房俊绝对不来此等场合,非是不敢,而是心智未开,尚未识得男女之事的美妙,比同龄人的智力明显低了一筹,而且心思都在舞刀弄棒之事上,对于这得事实在是没兴趣。
所以,大家都叫房二傻子……
老鸨闻言一喜,青楼之中的姐儿们最是欢迎这样的初哥,非但不收嫖|资,若是满意了,还会奉上一个大大的红包,就跟嫖客买******一样。若是这个初哥还有点名气,更是能在同行之中传颂多时。
她随着李震的目光向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