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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大局已定,再多的怨尤也无济于事。
心中反倒释然开朗……
感慨一番,见到父皇亦是心绪难平,便笑着说道:“真是羡慕房二那厮呀!啧啧,勒石燕然、封狼居胥,自古以来华夏儿郎无上之军功,居然就这般被他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自此名震天下、彪炳史册,当世之武将无出其右!这份运道,儿臣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李二陛下也放下心事,在这个即将远行的儿子面前,也没了那份君父的沉稳,笑这摇摇头,遗憾道:“岂止是你羡慕?为父也羡慕啊!为父为了东征高句丽,绸缪数年之久,调动百万兵马,粮秣不可计数,结果呢?未等出师,反倒是这棒槌率领一卫之师,借着一个‘假传圣旨’的机会便兵出白道,一路狂飙突进攻城掠地,居然生生被他踏破薛延陀牙帐,横行漠北……娘咧!早知薛延陀这般没用,老子干脆就自己上了,哪里轮得到他?”
这话虽然听上去似是调侃,实则却也就八分真意。
他绸缪多年,心心念念征伐高句丽,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征服这一块古之帝王从未曾征服过的土地,将其纳入大唐之版图,提升自己的历史地位,向着“千古一帝”的崇高理想更进一步!
结果咧?
房俊那个棒槌跟玩儿一样,率领着不足五万的兵马,一路斩将夺旗横行无忌,居然硬生生的复制了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上古传说……
这可是华夏自古以来最崇高无上的军功!
纵然是在贞观一朝有此殊功,他李二陛下亦会沾一份荣光,就像霍去病成就了汉武帝的霸业一般,使得大唐的军功在此攀上一层楼,可说到底,这也不是他直接指挥或者参与的战役,这份荣光难免大打折扣。
早知道薛延陀这般废物,火器这般犀利,老子还打什么高句丽?
兵出白道覆灭薛延陀不就完了么……
感慨了一阵,李二陛下又叮嘱道:“此去新罗,山高水长,建功立业尚在其次,定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真。府中王妃子女,还是不要随行的好,待到汝去新罗安顿下来,再行派人接过去,方才稳妥。”
此时正事谈完,二人之间非是君臣,而是父子,李二陛下自然要殷殷叮嘱一番。
他记着吴王妃杨氏身子骨弱,前些年在江南之时便染了一场大病,差一点回天乏术,这回可不能折腾她,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说实话,他其实对于这个优秀的儿子颇有歉意,非但不能给予其竞争储君的机会,甚至要将其远远的打发到新罗那等穷乡僻壤苦寒之地,自此吴王一脉,将再无可能祭祀宗庙,而是远赴新罗,另立一宗。
在这个年代,这是极为残酷的。
然而为了储君稳固、将来的皇位传承,他也不得不狠心做此决断……但是,他虽然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却也是一个舔犊情深的父亲。
看着面前这张酷肖自己的俊朗面庞,心中自是愧疚难消。
李恪乃是聪慧之人,自是感受到父皇的心情,勉强一笑,洒然道:“父皇不必惦念,由陆路出发,新罗自是千山万水,但若是从海路前往,不过是舟船之上悠闲数日,即可抵达,完全没有车马之劳顿。水师尽在房俊之掌控,儿臣早已行文水师大都督苏定方,告知行程,待到儿臣顺着运河抵达华亭镇,便会安排水师战船护送前往新罗。有水师控制水路,即便在新罗有何不测,亦能够就近支援,起码安全上无需忧虑。”
李二陛下颔首道:“如此甚好,切记安全为先。苏定方此人性情稳重、智谋过人,乃是不可多得之帅才,汝可与之好生笼络,有备无患。”
“喏!”
“行啦,去宫里见见你母妃,自从确定你前往新罗,你母妃便整日里以泪洗面,就连某前去探视,都被侍女拦在门外……怨气大得很呐!去好生劝劝她,男儿汉志在四方,总归是要离开父母的羽翼开拓一片功业,难不成一辈子靠着爹娘,混吃等死?生离死别,人之定数,要想开一些。”
“喏,儿臣这就去问候母妃。”
“嗯,去吧。”
李二陛下摆摆手,李恪便起身施礼,转身走向门口。
王德从外入内,与李恪走个碰头,急忙躬身施礼,让在一旁。
李恪微微颔首,继续向外走。
王德这才入内,禀报道:“陛下,善德女王在宫门处,求见陛下。”
已经走到门口的李恪脚步微微一顿……善德女王?
心中好奇,想要问问王德那女人所为何事,但是脑袋转了一半,忽然醒悟,连忙又转了回来,脚下加快步伐,就待出门而去。
身后传来李二陛下没好气的呵斥:“鬼鬼祟祟的,想听就留下来,难不成你老子是那般喜猎渔色之辈?”
李恪脚步顿住,心忖:难道不是?
只是父皇发话,不敢不从,只得收住脚步,转过身来,口中说道:“儿臣离行在即,诸事缠身,那个啥……要不儿臣先走?”
自家老爹是个什么德性,他又岂会不知?
那善德女王明艳端方,正值一个女人最优美璀璨的年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优雅而又贤淑的气质,又兼且身份高贵,实乃男人心目之中最极品的向往,恨不得将其华美的一群统统剥去,摁在身下恣意鞑伐。
这样的一个女人,以自家老爹的性子,能忍住不吃下去才见了鬼……
可自己身为人子,留在此地,那多尴尬?
李二陛下手指头点了点李恪,哼了一声道:“就你鬼心思多!让你留下就留下,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李恪唯唯诺诺,不敢多说,只是束手站在一旁,浑身不自在。
瞅着自家儿子这幅摸样,李二陛下哭笑不得。
他这一生可谓肆意妄为,虽然计较着历史地位、后世评论,尽可能去压制自己刚烈的性子,与朝堂大臣相处甚欢,更是勇于纳谏,但是在自身享受上,却从未有过苛待。
前两年还将长城徐氏的闺女召入宫中封为才人,小姑娘才十几岁,李二陛下比她祖父还大两岁……
只是今年以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精力渐渐感到难以为继,以往那些个荒诞的乐趣,如今依然提不起多少兴致。
否则新罗金氏这一对姊妹花,哪里还轮得着比的人惦记着?
老早就召入宫中侍寝了……
可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如今自己对于美色没了多少兴趣,却是连自家儿子都不信……
第一百二十五章 提亲()
两个宫女引领之下,善德女王款款步入神龙殿。
一袭绛色宫装,紧裹着窈窕纤美的娇躯,发髻之上斜插着一支金步摇,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修美的脖颈纤细优雅,行走之间风姿绰约,若回风舞柳。
到得皇帝面前,盈盈下拜:“微臣觐见陛下。”
声若黄鹂,明脆清韵。
李二陛下端坐未动,上身微微欠了欠,面上笑容温煦,抬手示意道:“女王亦乃一国之君,与朕平起平坐,缘何自称微臣?呵呵,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来人呐,赐座!”
善德女王柔声道:“陛下九五至尊,君临天下,焉是吾这等寡民小国之首领可相提并论?更何况如今新罗庇护与大唐,早已再无女王之名分,甘愿为臣,效忠陛下。”
李二陛下龙颜大悦,笑道:“甚好,甚好。朕非是刻薄之辈,新罗金氏既然效忠大唐,使得数十万殷商遗民能够认祖归宗,此功绩善莫大焉,朕定然予以厚赐。”
说话间,宫女上前在地席上摆设了一个蒲团,请善德女王入座。
善德女王又对跪坐在一侧的李恪颔首施礼:“见过吴王殿下。新罗乃苦寒之地,百姓困苦,殿下心存仁善,悲天悯人,还望好生照拂新罗百姓,使其安居乐业,再不受贫困之苦、强敌之虐。”
仪容端方,秀美贤淑。
李恪瞥了一眼那细腻白皙的脖颈,宫装亦无法隐藏的丰隆,心里咽了一口唾沫,赶紧将目光游移开去。
心忖父皇当真会享受,这等既有成熟之妩媚、又有纯洁之清冷,偏又身份高贵的女人,若是能够将其摁在身下恣意鞑伐,看她婉转承欢娇吟哀求,那种征服感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迷醉。
这样一个绝代尤物,父皇能够忍得住?
呵呵……
心中腹诽,面上却一丝一毫轻佻之色都不敢露出,李恪肃容颔首,沉声道:“女王陛下还请放心,大唐新罗,本是一家,固然新罗游离于汉家王朝多年,却依旧一衣带水、血脉相连。本王此去,乃是保境安民,使新罗百姓沐浴皇恩,受到大唐之庇佑,少有所养,老有所依。”
善德女王感激道:“殿下宅心仁厚,吾代替新罗百姓,谢殿下之仁德!”
言罢,敛裾施礼。
李恪忙道:“分内事耳,当不得女王陛下这般,快快请起!”
……
一番寒暄,善德女王才入座,跪在李二陛下下首,背脊挺拔,腰肢如松,华容婀娜,气若幽兰。
李二陛下命人奉上香茗糕点,这才温言道:“朕虽然一国之君,但是早年戎马生涯,亦曾冲锋陷阵,更喜欢军伍之中随意直接的气氛,是以,还请女王切勿拘束,不必太过在意礼节,随意一些更好。离乡背井,山水迢迢,不知女王在长安可还住的习惯?若是有何需求,可尽管同鸿胪寺官员提出,若是有何怠慢,亦可随时入宫,向朕觐见。大唐乃宗主之国,仁义之邦,断不会让女王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怠慢。”
善德女王连忙道:“多谢陛下挂念,微臣一切安好。”
旋即美眸之间雾气隐现,秀美的容颜略显凄楚,轻声道:“只是自幼生长在新罗,此番远隔万里,实是从未有过之经历,难免有些感触……不过无妨,唐人热情,长安繁华,纵使身在异乡,却也能够居之泰然。唯有一桩心事时常萦绕,每每思之,便寝食难安,心有焦虑……”
本是美人如玉、秀色可餐,这番黛眉轻蹙、温言软语,的确平添几分凄楚愁绪,吾见犹怜,令人心生呵护。
李二陛下面容微微一凝,正色道:“可是受到何处怠慢?且直言说来,朕自然为你做主!”
新罗内附,派遣亲王前往担任国主,此乃大唐一统寰宇之计划的开端,是要实打实的做出一个样本模范来,成为以后将各国纳入大唐版图之标杆,自此以后,遵照此例。
所以方方面面,都要努力做到完美无瑕。
尤其是对于金氏王族的安置更是重中之重,一应优待都是最高规格,比照大唐亲王,务必使得金氏王族以及往后各国的王族能够安心献出国土,在长安享受荣华富贵。
所以金氏王族之待遇,乃是样板。
现在看善德女王之神情,难不成是有哪一个不开眼的,居然罔顾圣旨,去找人家的麻烦?
瞅了瞅善德女王绝美的容颜、端庄的气质,李二陛下心有所感,或许是有人耐不住美色之垂涎,想要一亲芳泽?
作为金氏王族的女王,不管跟哪一个春风一度甚至是郎情妾意,李二陛下自然不会去管,甚至会以大唐男儿将新罗女王降服为荣,但这必须实在自愿的情况下,谁若是敢仗势凌虐、玩一出霸王硬上弓,那却是万万不行!
人家将整个新罗都献出来了,结果沦落成为大唐权贵的玩物?
岂有此理!
心念电转,李二陛下又补充一句:“女王直言无妨,无论是谁,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善德女王心思动了动,便知道皇帝误会了。
的确是有人生了觊觎之心,试图利用权势行龌蹉之举,但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堂妹……
不过误会了更好,越是弱势、若是委屈,便越是能够得到同情。
善德女王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玉容略显凄楚,却绝无半分哀怨之色,既让人觉得遭受了压迫不公,又让人感受到她骨子里的清高子衿与决不妥协。
“微臣写过陛下好意……微臣一介女流,余生只为大唐与新罗之融合而奋尽余力,个人荣辱早已不放在心上,岂敢因些许小事,便令陛下担忧为难?”
顿了一顿,见到李二陛下面色愈发难看,这才续道:“……只是舍妹正值芳龄,尚且待字闺中,未曾婚配。吾金氏一族血脉单薄,嫡支血脉更是业已断绝,如今唯有吾姊妹二人相依为命……”
李二陛下明白了。
这是有人觊觎美色,不仅想要一偿这位新罗女王的滋味儿,更想将那真德公主收入房中,凌辱狎玩。
心中便隐隐动怒。
满朝文武,谁不知他这个皇帝心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