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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值房的地面全部铺设了一种新研制出来的瓷砖。
这种方方正正的瓷砖釉面是淡黄色,阳光下晶莹剔透,奢华大气,是由房家的窑厂新近制作的,被房俊首先用在书院值房之内,孔颖达、李靖、李绩等人见到之后,立即提出购买,房俊将首批生产的瓷砖每个人都送了一些,本是不好意思收钱,却成了最好的广告。这几位都是一方大佬,在家中将客厅或书房的青砖刨掉,铺设了这种奢华的瓷砖,每一个前去拜会的人都赞叹不已,纷纷向房家窑厂提出购买。
一时间居然风靡长安,甚至随着江南士族流传到江南……
进了值房,房俊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许敬宗也跟了进来,大量了一下值房内的陈设,眼角跳了跳。
这屋里几乎所有家具用料都是上等的紫檀,放在以往几乎就连皇宫大内都甚少有这样品级的紫檀木料,单单是房俊面前这一张书案,怕是价值就不下万贯,盖因紫檀木料实在是太难得。
现在谁都知道水师在南洋发现了生产紫檀的产地,但是大唐境内紫檀的价格却依旧居高不下。
用房俊的话说,紫檀这种东西不是稻米那样的生活必需品,而是奢侈品,奢侈品就是要价格奢侈才能受人追捧,白菜价一样烂大街了,谁还稀罕它?
于是,大唐境内的富豪们为了追求一块极品的紫檀木料不惜豪掷千金,使之渐渐形成一股风潮。
越来越多与房俊关系不错的官员在致仕之时,都会跟这位实际上掌控着大唐紫檀木料市场的统治者要两块上品的木料带回乡梓。
而且借口很是齐整,做桌子做椅子你可以嫌肉痛不舍得给,但是同僚一场,我拿回去当作寿材,你总不好意思不给吧?
结果房俊不知忍痛送出去多少紫檀木料……
关键是他又不能挨个人盯着看看是不是要回去做了寿材,结果许多人要回去就收藏起来,当作传家宝贝……
坐到房俊对面的椅子上,许敬宗闻着屋子里散发的紫檀香味,问道:“如今诸般事务已然准备的差不多,距离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不知二郎对于开学之日的典礼,有什么想法?”
作为大唐国子监之外最为重要的学府,甚至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必将成为大唐军政两届无数官员的摇篮,“贞观书院”的开学早已牵动了大唐上上下下亿万人的目光,开学典礼受到万众瞩目。
按照以往的惯例,需要一场别开生面的典礼,才能彰显书院之地位。
甚至就连李二陛下都私底下询问了好几次……
事实上,房俊自己也为此烦心不已。
最好的典礼仪式,自然是效仿后世那样来一场阅兵式。
大唐没有“文贵武贱”之陋习,无论朝堂大臣世家子弟亦或是寒门学子,讲究的“通五经贯六艺”,讲究的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纵然学问再好,通常亦不会受到重用,似长孙无忌、房玄龄这等文官,照样能提刀跃马上阵杀敌,尚武之风自关中男儿身上流淌了几千年,如今早已传往天下。
一个阅兵式足以造成举世震动,惹得无数学子对“贞观书院”趋之若鹜,一举奠定书院之地位。
不过阅兵式这个大杀器他打算等到李二陛下东征高句丽凯旋之时再拿出来,好好的拍一拍李二陛下的“龙屁”。
届时辽东平定,天下一统,李二陛下挟大胜之威班师回朝,麾下虎贲于承天门外列队而过,雄赳赳气昂昂,必将士气爆棚威风炸裂,一举将李二陛下推上“千古一帝”之地位。
那时的李二陛下将是何等开心?
对于他这个献计献策的“忠臣”,自然不吝嘉奖……
现在若是将阅兵式拿出来,将来还有什么搞头?
见到房俊沉吟未决,许敬宗又问:“各家门阀的那些个庶子、次子们,已经与家中闹得鸡飞狗跳,如今谁也不能阻止这些人进入书院。不过,真的就不给那些长子嫡孙们半点机会?到我这里说情的人可不少,有的财货相贿,有的动之以情,有的言出威胁……咱也不能将天下门阀一下子都给得罪光了吧?”
说起这个,许敬宗心里就打怵。
打压门阀是皇帝的意志,身为皇帝的近臣自应紧紧相随,这没错。然而毕竟这个天下还是门阀的天下,门阀的势力盘根错节,就连皇帝也只能缓缓图之,不敢逼迫太甚。
如今将所有门阀的长子嫡孙都给拒绝在书院之外,偏偏还招收各家的庶子、次子,这等于将所有门阀都给得罪了。
万一将来形势所迫,李二陛下不得不将他们扔出来当替罪羊,以平息世家门阀的怒火,那可如何是好?
房俊背脊向后倚在椅背上,浑不在意道:“吾等皆为陛下之鹰犬,自当替陛下遮风挡雨,岂有半途预备后路之举?你且安心便是,吾等只需咬住这一关口,一切交由陛下定夺就好。陛下说一个长子嫡孙也不能进入书院,那吾等就死守这书院山门,陛下若是说网开一面,吾等自然言出法随。”
世家门阀必须打压削弱,否则若是任由其无所抑制的膨胀,将江山社稷玩弄于股掌之间,帝国兴亡当作攫取自家利益的筹码,则国将不国。
反之,若是一举将世家门阀剔除,权力构架将会出现真空,地主士绅阶级会趁势而起,填补进来。
世家门阀固然只为了家族利益罔顾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可地主士绅难道就是好人?
明末的例子摆在那里,他们同世家门阀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为了家族利益,他们可以资敌,为了家族延续,他们打开城门欢天喜地的迎接蛮夷进城,哪怕随后便被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政治之上从无正义邪恶,想要政局稳定,唯有平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奸臣传()
想要打压、削弱世家门阀,就只能大力推动科举制度,将大批寒门学子吸纳到官场中来,成为社会精英、国家砥柱,与世家门阀分庭抗礼。
而随着科举考试的不断进行,寒门学子的大量擢升,在削弱了世家门阀的同时,又会形成一个新的社会阶层——地主士绅集团……
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当你认为解决了一个问题,却丝毫没有另一个毫不逊色甚至更为严重的问题已经潜伏下来。
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完美”解决方案。
“太极”是华夏文化最伟大的发明,祂完美的诠释了世界的终极形态——平衡。
天有四时,地有阴阳,人分男女,性有善恶。
这世上从来都是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当一切失去制约与平衡,万物皆会毁灭。
李二陛下的方式就非常合乎天地至理,他打压门阀,却从未想过将其连根铲除,重视科举,却绝不会希冀由寒门学子全部取代朝堂上的世家子弟。世家与寒门是宝剑双锋,缺一不可。
……
两人随意的交谈着书院之中的一些事务,谈完了公事,便坐在待客区闲聊。
“听闻昨日杨妃娘娘已经颁布懿旨,给予府上两位千金赐婚?”
房俊从一旁的书柜抽屉里翻出一罐茶叶,命人取水烧开,亲自沏了一壶茶,与许敬宗闲饮。
许敬宗没好气的瞪了房俊一眼,心中很是不爽:“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本来老夫已经与岭南冯家谈妥了的,就差选一位媒人择日送上聘礼了,结果你这边横插一脚,害得冯家人以为是老夫反悔,前两日老夫亲自登门道歉,居然被拒之门外。”
岂止是冯家?
原本他已经与钱九陇说定了亲事,择一女而嫁之,结果硬生生被房俊搅合黄了,钱九陇气得七窍生烟,事后也不知是被谁给劝阻了,又被李二陛下呵斥一番,未敢与房俊硬怼,不得不偃旗息鼓,但是与许敬宗的仇算是结下了。
那钱九陇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但是地位尊崇家境豪奢,乃是大唐开国元勋,自己的闺女嫁过去便可以被扶为正室,诞下子嗣就可能继承其“巢国公”的爵位,这是何等美事?
房俊给他斟茶,不理会他的抱怨,笑道:“您老这名声也就那样,一脑袋包,还差这一拳头?辛茂将与王玄策虽然皆算是寒门子弟,但才华横溢人品敦厚,实在是难得之佳婿,假以时日,定将一飞冲天,真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某与令嫒青梅竹马,只会为她们好,焉能害她们?”
许敬宗沉默了一下,默默的喝了口茶,缓缓点头。
他自然亦知道“莫欺少年穷”的道理,辛茂将与王玄策他是见过的,眼下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才智兼备沉稳干练,又有房俊这样的靠山予以提携,日后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
只不过……
“寒门子弟想要力争上游、出人头地,很难呐!总有你我一路扶持,其间所遭受之挫折与艰辛,亦是必不可少。吾家闺女娇生惯养,不知能不能吃得了那份苦……”
许敬宗喟然一叹,面有忧色。
房俊这倒是出乎预料了,外界盛传许敬宗嫁女儿实是为了收受聘礼,并且曾一度扬言谁家聘礼给得多就嫁去谁家,如今看来其收受豪华聘礼,反倒是为了女儿着想?
许敬宗一看房俊的面色,便知其心中所想,顿时恼火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夫固然算不得豪富,可总也不能贪墨闺女的那点嫁妆度日吧?”
门口有脚步响动,随即有人说道:“逼迫长子流放岭南,治家无方贪图财货,你这等人,亦能说出虎毒不食子这等话来?呵呵,当真是寡廉鲜耻至极!”
许敬宗勃然大怒,回头怒叱道:“放屁!老夫行事,素来无愧于心,何须汝等奸贼陟罚臧否?”
房俊抬头看去,正是褚遂良……
他面色颇有些不自然。
因为他想到一桩轶事,说是许敬宗的长子许昂私通他纳娶的续弦,后来事发,被许敬宗上书皇帝发配到岭南……这在当时并没有旁人知晓,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流传出去,使得许敬宗颜面扫地。
……
这个时候想必家中丑闻尚未传开,世人只知许敬宗因不孝之罪将长子流放岭南,却未知其中详情,而许敬宗自己也对此事难以启齿,故而被世人误解,以为其冷酷无情。
结果褚遂良一进来,就在许敬宗的疮疤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这种事万万不能开玩笑,那可是要出人命啊!
房俊赶紧拦住暴怒的许敬宗,对褚遂良道:“褚司业此言差矣,清官难断家务事,君子岂能因片面之词便予人臧否?”
褚遂良也不生气,实在是早就气足了,这两人现在穿一条裤子,帮衬着许敬宗数落自己很正常。
他进到值房内,径自坐到椅子上,斜睨着许敬宗说道:“青史之上,忠奸自辩,是流芳百世亦或遗臭万年,自有公论。”
许敬宗冷笑:“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薄情寡义之徒,若非当初魏玄成大度,汝早已沦为天下笑柄,为君子却不屑也!”
这说的就是当初褚遂良将魏徵书稿秘密献于李二陛下之事了,事后虽然魏徵表示了谅解,但是褚遂良的名声却因此一落千丈。
出卖朋友以为进身之阶,这样的人谁能不防备着?
褚遂良面色铁青,却是无言反驳。
房俊揉着额头无奈,这两人上辈子估计有仇,都使着劲儿的往对方软肋上捅刀子,一下比一下狠……
自己虽然不待见褚遂良,可也不希望这两人见了面就掐,否则往后哪有安静日子?
便警告道:“二位皆乃朝中柱石,青史之上也必定皆有一席之地,岂能不顾及身后名?私人恩怨还请放在一旁,将陛下交待的事情办得妥妥帖帖,那才是最重要的。往后谁若是见了面便冷嘲热讽、指桑骂槐,闹得整个书院鸡飞狗跳,休怪本官对他不客气!”
事实上,这两人的确名垂青史,褚遂良以书法成就流芳百世,而老许更是堪称“一代传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新唐书》之前的正史,像什么《汉书》、《三国志》、《晋书》……哪怕是同样写唐朝的《旧唐书》,都是没有《奸臣传》的,正史中出现《奸臣传》,正是从北宋欧阳修、宋祁编撰的《新唐书》开始。
而许敬宗,“光荣”地成为正史《奸臣传》中的第一位奸臣……
一般人可绝对达不到这种地位,虽然是反面的。
以往房俊对此深信不疑,不仅仅是历史给予许敬宗的定义,来到大唐之后他与许敬宗数番接触,亦发现此人老奸巨猾、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简直拥有一切作为奸臣的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