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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近,他每每夜有所梦,梦中有一条青龙哀哀啼哭,求告饶命,吓得他总是夜半惊醒……
或许,当年的那一幕,会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重演吗?
若果真是那样,算不算是朕的报应?
青雀虽好,可惜不是长子,若当真废长立幼,怕是永无宁日矣……
李二陛下怔怔的立在门口处,手里兀自擎着一把伞,恍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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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下午,雨势终于小了一些。
雨丝绵密,整座骊山都被冲洗一新,满山苍翠,郁郁葱葱。
房俊已有所日未曾回来,渭水之畔的码头舟楫如林货物成山,即便细雨绵绵,亦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着这繁华的一幕,心智日益坚定的房俊,亦不由得自胸臆之间勇气一股冲天的豪气!
这天下,还有谁能翻掌之间,凭空生出如此一座汇集关中百货的码头?
要不了多久,这里的模式将会随着行商的脚步传遍大唐,货物的流通将极大的加速交通的发展、人口的流动、资本的累积,当人们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提升,终有一日,这股资本的力量将会如同崩泻的山洪一般,冲出这个国度,将周边一切国家都碾得粉碎!
战争,不是只有血与火的燃烧,铁与骨的碰撞!
经济的压迫、文化的侵蚀,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终极武器,足可破国灭族于无形!
用武力敲碎那些顽固者的大门,再用资本将其彻底征服,这是在一千多年以后屡试不爽的铁律!
别提什么仁义道德,更别提什么世界和平,当你有能力不去占有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你衰弱的时候可怜你!这就是丛林的法则,狮子老虎得遵循,鬣狗豺狼得遵循,万物之灵的人类,照样也得遵循!
生灵涂炭?
战火纷飞?
房俊才不在乎。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跨马扬鞭,带着几名护卫,直奔山上的农庄。
然后,令他猝不及防的享受了一把“神”一样的待遇……
将至庄子大门口,远远的便见到一个家仆借着雨水冲刷门口的青石板路,房俊骑着马过去,马蹄踏着青石板,发出“哒哒”的轻响,那家仆正聚精会神的干活,手里的刷子连石板缝隙的泥沙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闻听耳边有声响,抬头一看,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
然后这名家仆双腿一软,便跪在路边,丢掉手里的刷子,“砰砰砰”的接连磕头,口中大呼道:“小的见过家主,家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娘咧!
房俊一阵恶寒,老子成了神龙教主?
你咋不说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呢……
房俊一脸懵逼,马鞭指了指,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家仆吓得抖抖擞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房俊无奈,只得跳下马背,大步进了庄子。
一个浣洗的侍女端着铁盆——没错,现在房家庄子上使用的都是水力锻锤锻造出来的铁盆了——正自厨房走出来,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陡然见到房俊,那侍女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尖叫一声,“咣当”丢掉铁盆儿,便跪了下来,连连呼道:“奴婢见过家主,家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房俊彻底晕了菜!
这都什么毛病?
呃……这话听着好像不是什么神龙教主,是什么来着……白莲教?
正在这时,大抵是听到了侍女的呼声,房四海从后头窜了出来,一见到房俊,立即跪地,磕头,大呼:“小的见过家主,家主……哎呀!”
房俊一脚将他踹个跟头,怒道:“失心疯了都?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当老子是装神弄鬼的大仙儿?”
房四海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的看了房俊一眼,心说:你可不就是么……
见到房俊脸色不善,终是不敢说。
房俊一头雾水的走进大堂,迎面一个俏丽的小丫鬟,长腿细腰的,正是俏儿。
俏儿猛然见到房俊从门口进来,有些愣神,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跪地,磕头……
没等她说话呢,房俊已经恶狠狠道:“敢说什么法力无边的鬼话,就把你卖到僚寨去!”
僚人是东南一带的土著,不服教化,许多部落保持着很原始的传统,比如一家兄弟几个娶一个老婆之类在中原汉人看来不可理喻之事。
一般汉人之间开玩笑,说把某某女子卖入僚寨,便是这个意思。
俏儿吓得激灵灵打个寒颤,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可是看着房俊的眼神,却是多了份战战兢兢,怯怯的说道:“二郎……那个,奴婢去给您打热水洗澡!”
说完,缩着身子贴着墙根保持着跟房俊的最大距离,就往屋外窜,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
只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手一拍额头:“哎呀!差点忘了,武娘子的娘家哥哥过来了,正在后堂说话呢,不过奴婢刚刚听到,好像武娘子都哭了,不过武娘子吩咐了不准奴婢进去,所以奴婢也没敢去看……”
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语音清脆,然后发现房俊正看着她,顿时卡壳了,脖子一缩,立马溜了……
看着小丫鬟细腰翘臀的窈窕身姿逃也似的窜出去,房俊皱了皱眉毛:“媚娘的娘家兄弟?难道是武元庆、武元爽那两个混蛋?”
想了想,便向后堂走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武氏兄弟()
武则天是一个典型的中國式政客,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只要惹她不高兴,挡了她的路,杀就一个字,绝不讲什么亲情温柔——但没有人会生下来就这样,这种酷厉寡毒、视亲人为死仇的冷血个性,必然是形成于某一个至关紧要的契因。
皇宫那个地方,为了争宠夺爱,各种阴谋诡计打击陷害,最是肮脏卑鄙。为了出头,甚至为了保命,武则天在那样时刻朝不保夕的环境中冲杀出一条血路,所经历的必然是一个极其冷酷的过程,这对她性格的形成必然起到决定性的因素。
但是一个人的性格形成最关键的时期,却是在他的童年。
武则天之父武士彟原本娶相里氏为妻,生下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后来再婚娶杨氏,生武则天姊妹三人。这本应是一个比较宁和幸福的传统式家庭,杨氏年轻貌美,必然受到武士彟的宠爱,连带着杨氏的三个女儿亦应该颇受宠溺。
然而在武则天十三岁那年,武士彟病死,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房俊从没有问过武媚娘她那个时期的生活如何,上辈子亦未见过史书上对这个时期的武媚娘有任何描述,但是只需从武媚娘掌权得势之后武家人的下场,便可略知一二。
先是武元庆,他被流放龙州,忧虑而死,实际上是活活吓死的。再是武元爽,他是被流放振州,史书上没有说他是吓死的,但也没有说他不是吓死的……
这还不算完,当时武士彟应该是同其兄长生活在一起的,并未分家,大伯家有两子武惟良及武怀运,也全部难逃厄运。而除了被武媚娘干掉的这两兄弟之外,还有一个大哥武怀亮,可是早就死了。
然而对于掌权得势之后性格冷血无情的武则天来说,死了也不行——她将武怀亮的妻子善氏掳入宫中为奴,每天用荆棘刺狂抽这死了丈夫的寡女人,把善氏的背部全都抽烂,露出了根根骨头,善氏就在莫大的痛苦之中,哀嚎着死去。
得有多大的滔天恨意,才能如此对自家的兄弟斩尽杀绝?
由此应该看得出,对于武媚娘来说,这绝对不会是一段幸福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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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隐隐有语声传来,房俊径自走过去,未到门口,便听见一声喝吒。
一个年轻的男声说道:“贱人!吾乃你之兄长,岂敢如此不敬?不知尊卑的东西!若是你仍在宫中,或许有朝一日敕封为妃嫔,吾等尚需仰你鼻息。现在不过是一个侍妾,便目无兄长不知孝悌,谁给你的胆子?”
另有一人帮衬道:“那房俊业已封侯,往后必然妻妾成群,当家大妇又是陛下的公主,你不过区区一个侍妾,如何争宠?现在房俊身边无人,他只是甜言蜜语讨你欢心,价格码头商号交于你打理,可一旦成亲之后,莫说房俊,便是公主殿下也容不得你掌控着房家钱粮大权,必然是要收回去的。到那时候,他岂会再宠溺于你?女子以夫为纲不假,但是娘家的支持也很重要,不然谁瞧得起你?与其将来被收回钱粮大权,还不如现在从中得些好处,某与你大兄又不是外人,将来自会给你撑腰,那房家岂敢薄待与你?”
这人语调阴柔,慢条斯理,分析起来倒也有理有据。
这是要蛊惑武美眉跟自己分心眼,中饱私囊?
房家沉默了一下,没有进去。
旋即,武媚娘清亮娇脆的声音响起,语气略显激动:“这时你们自称为兄,认我这个妹妹了?当时父亲过世,是谁将我们母女赶去柴房,便连三餐都不得温饱?是谁要将母亲嫁与别家,以此收受钱财?是谁要将我卖于老朽,以图官身?我母女受尽你们欺凌,可有一丝一毫念及血脉之亲?现在见我执掌夫家钱粮,每日里银钱过手无数,便如那见了血的苍蝇一般寻来,想要好处,你们可曾替我着想过一星半点?郎君恩重,媚娘一生有靠,可若是答应你们,媚娘岂能厚颜再在这房府?有何颜面再见郎君?你们不必多说,死了这份心吧!”
说到后来,武媚娘语气转厉,声音愈发尖锐,显得怒不可遏,断然拒绝。
先前那男人显然气急败坏,大怒道:“放肆!居然对兄长如此无礼?好个贱妇,是要某好生教训你一番么?”
武媚娘带着哭腔道:“我已自荐入宫,现在身为人家的侍妾,只想着安稳度日,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嘤嘤低泣的哭声。
房俊憋着火,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人吓了一跳。
武媚娘正站在堂中垂泪,愕然抬头,见到房俊阴沉着的黑脸,顿时犹如被发现了什么秘辛一般,吓得面色惨白,两滴珠泪犹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凄惶惊愕。
房俊瞅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人。
一个锦袍青年大咧咧的坐在正位,方脸浓眉,长相颇为英武,此时望着踹门而进的房俊,面露惊愕。
另一个则是一袭文士长衫,坐在下首,面白无须,一身阴柔之气。
房俊嘴角咧了咧,冷笑道:“二位真是好雅兴,居然跑到房某府上,替房某教训家人,很有急公好义的孟尝之风,不错,不错!”
二人赶紧站起身,锦袍青年年岁大一些,一脸尴尬,当先拱手道:“让二郎见笑了,小妹性子顽劣,家教不周,所以某出言严厉了些。”
房俊哼了一声:“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锦袍青年道:“在下武元庆,这是舍弟武元爽,乃是媚娘的兄长,今日贸然登门,礼数不周,还请二郎勿怪。”
话说的倒是很得体,浑不似刚刚对武媚娘声色俱厉的霸道。
当然,他也霸道不起来……
其父武士彟在隋朝大业末年,为鹰扬府队正,后来破家资助李渊起兵,从而发迹。武德中,出任工部尚书转荆州都督,加封为应国公,也算一门勋贵。贞观六年,李二陛下改任武士彟为荆州都督,举家迁往荆州。
武家兄弟在荆州一代横行无忌,当得起纨绔二字。只可惜武士彟死得早,家产被这两个兄弟败得差不多了,声势早非从前。
而在他们面前的房俊是什么人?
大家同是纨绔,可他们兄弟在荆州都混不下去了,人家房俊却在长安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其父房玄龄宰执朝政,房俊更是皇帝的未来帝婿,俨然长安最顶级的纨绔……
纨绔也是有等级的。
房俊看都不看武元庆,径自走过去,在武元庆让出来的主位坐下,淡然说道:“刚刚在门外,闻听二位咄咄逼人,好似要逼着媚娘做些什么事情,不知是何事?媚娘一介女流,也做不得主,二位若是有何想法,不如跟某说说。”
武元庆闻言,急忙道:“二郎误会了,吾等兄弟……”一抬头,正碰上房俊凌厉如刀的目光,顿时把他吓了一跳,后半截儿话居然说不下去……
房俊沉声道:“若是有事,那就当面说出来,无论成与不成,某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背地里耍弄什么手段,休怪某不顾情分!到那时,怕是二位悔之晚矣……”
他现在整日里同李二陛下打交道,来往皆是朝中重臣,不知不觉见威势日盛,比之前世的官威更加凌厉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