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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更是盘根错节,礼部那些前几天还是无人问津的官员们充当监考,难道还真敢将我们驱逐出考场,剥夺科举机会?
无非是事后多给些银钱,或者许下些好处而已。
但是房俊这个家伙监考的话,性质却截然不同……
先,据闻此次科举的所有制度都是由房俊起草,《三字经》是他所著,最最令世家门阀深恶痛绝的活字印刷术更是他明的,可见此人实乃李二陛下削弱世家门阀的柄利刃,这样的个人,会被他们所收买,任由自己手草创的科举制度形同虚设?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点,这家伙是个棒槌啊……
非但行事不留情面,兼且心狠手辣谁也不怕,面对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可怎么办呢?
就在考生们心底惶惶惴惴不安的时候,国子监那两扇钉满铜钉的大门从里边推开,然后队盔明甲亮的剽悍兵卒踩着齐刷刷的脚步走出来,分成两列站立于大门两侧。
气氛下子就严肃起来!
三名礼部官员站在正门口,当中人高声说道:“现在开始入场,诸位考生请仔细聆听,所有人自动排成长队,队列最前之人先入场,每次入场十人,余者不得喧哗,不得争抢,若有违反者,当即去除考试资格!”
言罢,几十名長安、萬年两县的衙役捕快手持铁尺涌入人群,大声喝吒着指挥考生排队。
这些公子哥平素懒散惯了,又俱是各家的心头肉,向只有占便宜,从来不吃亏,如何能够忍受被别人排在自己前头?这天寒地冻的,只是站了这么会儿就冻得手脚麻,这么多人十个十个的进场,那得多长时间才能都进去?若是落到后面,还不得被冻成冰棍啊……
当下便都抢着排到前头去,别人也不干啊,互不相让,吵骂声呼呼喝喝,性子急的推推搡搡,整个国子监门前的广场乱糟糟犹如菜市场,混乱不堪。
衙役捕快极力维持秩序,可这些世家公子向将这些衙门里的公人视为劣民奴仆般的存在,平素都是他们花上些银钱指使这些公人去跑腿办事,如何能让这帮泥腿子凌驾到他们头上?
当即有被衙役捕快颓丧呵斥的世家子弟推搡回去,大声喝骂:“娘咧,赵老六你吃了豹子胆是不是,居然敢推本大爷?”
“王狗子,你特么想死?快把你这脏手给爷爷拿开,不然给你多了喂狗信不信?”
“反了天了,你这个泥腿子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再敢推下,我就……娘咧!你还敢推?老子揍死你……”
“哎呀别打,不是我推的啊……”
“我管你谁推得,打的就是你个混蛋……”
很快,现场由起先的推推搡搡,演变成演武场,推搡厮打喝骂乱成锅粥。
大门口的三个礼部官员面面相觑,看着眼前的场闹剧,不知如何是好……
这三位正愁的不行的时候,才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姿挺拔的年轻官员,只不过人家年纪虽轻,却是身穿紫色官袍……
“侯爷,您看这……”当中的官员赶紧施礼,脸苦笑。
房俊淡淡的扫视了这三位礼部官员眼,暗暗摇头。
无怪于李二陛下心里急切想要狠狠的打压世家门阀,实在是这帮家伙天然享受着特权,出生便是人上人,对于朝廷制度国家法律根本不放在眼中。
在他们心里,只要家族存在,那么这世间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而礼部平素只能负责些礼仪祭祀等等看似无比重要实则却是无足轻重的作用,整个衙门的官员见人矮三分,面对此处这么多的世家公子,早已心惊胆颤不敢招惹。
房俊无奈的叹口气,幸好自己早已预料到这般情况,事先有所准备……
向后招了招手,便见到队黑色皮甲红色披风的兵卒自大门后的阴影中快步走出。
为人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到房俊身前,躬身道:“侯爷,有何指示?”
房俊看了眼这位河间郡王之三公子,“百骑”长史李崇真,指了指国子监门前混乱不堪的人群:“将挑衅滋事之人全部拿下!”
“诺!”李崇真答应声,挥手,身后的二十名“百骑”精锐当即散开,如狼似虎的扑入人群之中。这些“百骑”兵卒俱都受过特殊的训练,能在汹涌的人潮中紧紧的盯住跟踪的目标,眼力绝对流。他们事先被房俊安排在暗处观察,早已盯住人群中的那些率先挑衅滋事之人,此刻倾巢而出,直接冲入人群将目标控制,无失手!
原本吵嚷不堪的考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兵卒冲击得更加混乱,但是紧接着,由于那些惹事的考生被制服,场面反倒安静下来。只是那些被狠狠放到的考生兀自不服,嚷嚷着破口大骂。
“娘咧!放开老子!”
“你特么敢踹我?我爹是xx!”
“跟你说两个问题,我是你惹不起的人,所以,望你三思而行!你若是感觉你有实力和我玩,我不介意奉陪到底,我有百种方法让你呆不下去!若是放了我,我必有重谢……”
人群中这段话极是清晰的传入房俊耳中,房俊大惊……
赶紧令“百骑”兵卒将说话那人拎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番这个面青唇白的病秧子般的少年,房俊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姓叶?”
那少年愣,客气的说道:“非也,在下姓杜,那个……”
房俊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也没谁规定穿越之后还跟自己般依旧同名同姓,或许换了名字亦未可知。
便又说道:“可知清华北大否?可知金三胖的真名叫啥?可知拉登是死是活?”
那少年脸懵逼……
房俊见其不似作伪,而是真不知自己说的什么意思,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若当真有人如同自已般穿越而来,那可真真是让人纠结了……
当下狠狠挥手:“将这小子身份名字记录在档,剥夺此次科举考试资格!”
那少年大惊:“侯爷明鉴,在下并未参与打架……”
房俊怒道:“你的罪名不是扰乱考场秩序,而是冒充他人说话,意图混淆本官试听,导致本官吓了跳,拉下去!”
“诺!”两名百骑兵卒不由分说,架着鬼哭狼嚎大喊不公平的少年向大街的另侧走去。
这些或者是别有用心希翼将水搅浑亦或是本身确实脾气暴躁的家伙被制服,现场很快控制下来。当然,这也是有人认出这些出手的兵卒乃是陛下的亲兵“百骑”,是以老老实实的再不敢捣乱……
房俊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嘀咕道:“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良辰老弟也穿越而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房俊监考(下)()
混乱的场面随着房俊的出现以及“百骑”的出手,终于稳定下来。
房俊铁面无情,将那些打架斗殴的考生统统登记名字家世之后尽数驱逐,对这些考生的哭闹嚎叫置若罔闻,手段冷酷。出乎意料的是,尽管这些考生痛哭流涕者有之,大喊冤屈者有之,告饶求情着有之,却唯独没有人敢于出言威胁恐吓。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考生都知道房俊的凶名,兼且在场的这些“百骑”精锐可各个都眼力毒辣,万口出恶言被这些兵卒记住,然后报于房俊知晓,那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说,世人多是欺善怕恶之辈,有时候个赫赫凶名,的确能省却很多麻烦……
房俊便对那三名礼部官员说道:“对付这帮二世祖臭无赖,你越是毕恭毕敬,他们就越是要上房揭瓦,你越是狠点,他们就变成小猫咪……”
这话就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前说,都听得清清楚楚,把这帮向来无法无天的世家子气得半死。顿时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无非是叨咕几句泄下被藐视的愤慨,可是随着房俊眼神扫,立马紧紧闭嘴,全场肃然。
“你等既是礼部官员,那边要记着,从今往后咱们礼部可再不是任意拿捏的软面团儿,谁敢炸翅儿,就革除他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那样的话,不用你等说话,自有家中长辈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事后害得陪着笑脸拎着好酒好肉来向你等求情!”
房俊大言不惭,对这些世家子不屑顾。
考生们听,俱都沉默下来。
这房二虽然可恶,但这番话却说得很是在理,若是被剥夺了科举出仕的资格,这往后岂不是成了家中的米虫,对家族再无用途?长辈们岂止打得他们皮开肉绽,掐死都有可能!
礼部的官员也有些愣神,仔细琢磨,房俊说的对哦!
现在的礼部可不是之前的礼部了,科举考试这个大杀器捏在手里,等于执掌天下的人才擢拔,家世再显赫靠山再硬挺又能如何?这些世家子为何如此惧怕房俊,还不就是因为房俊谁也不怕谁的面子也不卖,得罪了他,干脆就剥夺了你科举的资格!
当官?
下辈子吧!
琢磨过味儿来的礼部官员顿时精神抖擞,打了鸡血般振作起来!
制止了混乱场面,房俊令礼部官员维持秩序,组织考生按批进场,自己则回到院内,把守最后道关卡。
国子监乃前隋所制,规模宏大,“延袤十里,灯火相辉”。
校内建筑除射圃、仓库、疗养所、储藏室外,教室、藏书楼、学生宿舍、食堂,就有千余间,屋宇连绵,鳞次栉比。
日头还未升起,但天光已然大亮。
国子监内的积雪被清扫干净,堆积在墙边。
房俊搬过把铺着兽皮的椅子,坐在考场的大门前,面前放着张书案,两侧站着礼部官员以及自己的亲卫。
很快,在门口被搜了遍身的第队十名考生被放进来。
房俊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十名紧张忐忑的考生,心底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有朝日自己居然也能成为名人憎鬼厌的监考老师?遥想当年自己在考试的时候面对监考老师那种担心被搜出小抄、偷看别人答案怕被现的心境,真是恍然如梦……
想了想,房俊命亲卫抬过来口大缸,就放置于书案之侧。
然后,面对十名考生说道:“尔等皆为少年俊彦,国家之未来系于你等之身。所以,本官给你们最后次机会,将身上刚刚未曾被搜出的夹带之物统统放进这口大缸之中,本官可以当做没看见。本官奉劝诸位,千万别藏着侥幸心理,这里的衙役官差各个都是火眼金睛,若是稍后被搜出来,那就只有终生剥夺苦菊考试资格途。你们中自然有那浑水摸鱼想要撞上大运通过考试进入仕途的世家子,但也有自幼苦读寒窗数载的寒门士子,本官只想说,每个人都只有现在这次机会,希望各位能够珍视,切莫自误,毁了前程!”
十名考生面面相觑。
有名考生犹豫了下,心虚的看了看房俊的黑脸,咬牙,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径自投入到那口大缸之中。那件棉袄的里衬,密密麻麻的全是蝇头小字,令监考的官员们叹为观止,也疑惑不解:待会儿考试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去看这些答案呢?
这考生估计是个寒门士子,家境般,脱去棉袄之后,只剩下袭中衣,在寒风中瑟瑟抖,冻得脸青唇白。这摸样毋须考试,只是会儿就非得冻病了不可……
那考生大抵也知道自己怕是不能完成这次考试了,神情很是沮丧。
多年寒窗苦读,祖父虽然曾担任县丞却早已去世,家人生活无着,只得离开老家前来关中投靠亲戚,家中父母吃糠咽菜全力支持自己读书,希望他有朝日能凭借学识被世家门阀相中,得以举荐为官,世荣华,光耀门楣。
然则晃眼间,十几年过去,今日以二十多岁,却仍旧事无成。
而科举考试,对于这些苦读的寒门学子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机会,当可凭借想胸中韬略,跃龙门!
可是谁曾想,自己未战便要阵亡?
即便如此,这位考生也只是遗憾罢了,同时惭愧与家中父母还要陪着自己再吃几年的苦楚,等待下届的科举。可若是自己的夹带被现,那可就是终生再无科举入仕的机会,那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绝对不能承受!
寒风吹过,冻得这位考生打了个寒颤,苦笑着对房俊鞠躬,说道:“这天寒地冻,学生怕是完成不了考试,奈何学生家境贫寒,若是冻病了,又是笔巨大的开销,凭空给家中增添负担。是以学生请求退出这次考试,下届再接再厉,还望大人恩准。”
虽然形容落魄,但面对绝境却能镇定自若,尤其是提及家境贫寒之时,更未有丝毫的窘迫的自卑,这份洒脱的心境确实难得。
房俊微微笑,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大氅,亲手披在考生的肩膀……
“人穷,志不能短!那些世家门阀,看似显赫荣耀,不也是先辈们代代积累而来?